第66章
……
霍之念以為即便有那些流言在，也要經(jīng)過一番拉扯，才能拿到鹽引。
結(jié)果沒有。
直接到手。
交高商會直接出讓一部分給她，雖然量不大，但給的十分干脆。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中場休息時(shí)，霍之念站在水廊上。
覺得自己似乎也低估了魏家的一些事情。
大周開國皇帝，早年得魏家大力支持，建國后說與魏家共治天下，但魏家激流勇退，直接歸隱，甚至沒讓兒孫在朝廷任職。
所以魏家在大周建國后，得到了很多厚待，威望很高。
但大周建國近八十年了，這些影響該逐漸衰退才對，即便因?yàn)闁|海航線，也不該如此……如此……
霍之念說不上來，但覺得不……
“夫人，您說魏少主會來嗎？”商會進(jìn)展到一半了，不會不來吧？
霍之念看眼不遠(yuǎn)處，各色各樣的美人、各種各樣的春色，若是她，大概就不來了，事多。
碧玉順著夫人的目光看過去，桃色盡染。
婦人們珠翠環(huán)繞，端莊賢淑。男子們風(fēng)度翩翩，盡顯雅正。
小姑娘們更是活潑靈動，天真浪漫，少年也到了走南闖北的年紀(jì)，正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時(shí)候。
多好的時(shí)節(jié)……應(yīng)該多出來走走才是。
咦？今天好像沒什么不長眼的人，非要跟她們夫人認(rèn)識一下？
“大概不會來？”
“為什么？”
“因?yàn)樗卟粍��！?br />
“�。俊�
十八般武藝，在山下、山中、眼前，候著他老人家呢：“走吧，準(zhǔn)備一下該下半場了。”茶、鹽、糧，看似都有了，但引都是哪些人發(fā)給她的？
而且他們并沒有因?yàn)檎l家多一些，誰家少一些而起紛爭。這對陸輯塵可不友好。固定利益必須打散！
……
另一邊。
碧玉看著別人家拉車的高頭大馬，再看看自家的馬。
雖然夫人說魏少主不會出現(xiàn)，但萬一呢？
云娘說了，機(jī)會是人為制造的。
碧玉一咬牙，決然解開韁繩，讓它自己吃草去了：“你一定不要亂跑啊。”她已經(jīng)叮囑過了，如果跑丟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何況為了防止它認(rèn)識‘回來’的路，她可在自家馬廄里挑了很久，一定要爭氣。
……
霍之念看著自己沒了馬的車，瞬間看向碧玉。
碧玉瑟縮一下，心里苦啊，她也沒想到，魏少主真沒來，她還想著萬一……萬一魏少主來了，夫人也能坐魏少主的馬車回去，誰知道……
弄巧成拙。
“真是有心了�！�
“一點(diǎn)點(diǎn)……”心，比不得夫人想弄死她的心。
“霍掌柜這是怎么了，馬跑了？”眾人的馬車都停在這一片，一眼就能看見這個。
霍之念笑笑，禮貌不失尷尬。
老人家捋捋胡須笑了，笑得十分慈祥：“那霍掌柜可得好好找找，下山還有好長一段路，老夫就不打擾你找馬了，先走一步�！�
人怪好的：“秦掌柜慢走�！�
“霍掌柜？馬跑了？”馬還能跑？快讓他稀罕稀罕！
【151是不是笨】
151是不是笨
碧玉恨不得鉆土里去，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這么做了。
要不，夫人騎她回去？
李夫人見自家相公真要去看，暗笑一聲傻子，恨鐵不成鋼的趕緊拉住他，往車上帶：“哎呦，你們慢慢找，找到最重要，我們不打擾了。”不懂事，還看？！
李掌柜當(dāng)然要看，他去看看馬怎么跑的，怎么就跑了。
還拽不住了！李夫人三下五除二將自家男人推馬車上，趕緊走，是不是笨。
這是誰家的山？少主家的！
丟了東西算誰的？少主的！
人家霍掌柜早不跑馬，晚不跑馬，為什么現(xiàn)在跑，自然是人家小兩口之間，你來我往的小情趣，輪得到他這個大老粗，多管閑事。
李忠義真心實(shí)意，何況，他還想邀霍掌柜一行人一起下山，畢竟在自家少主的地方，不能讓客人受累。但腦袋已被塞進(jìn)了車?yán)�，這婆娘——
不對！他上什么車，他騎馬。
李夫人毫不手軟的將他整個人都塞進(jìn)去！心里嘆口氣，也為霍掌柜著急。
魏少主什么人，就算對一個美艷小寡婦一時(shí)興起，兩三天后心思也淡了，霍掌柜自然要用些小手段再親近一二。
不知道對她來說是好事是壞事，但霍掌柜應(yīng)該是聰明人，知道以她的身份，什么是她能抓住的，什么是不能奢求的，希望她聰明點(diǎn)才好。
馬車上。
李忠義渾身不自在：“你干什么？！”
“看不懂形勢，剛剛多少人來來往往，有人說幫忙了嗎！”自己家這個笨人，還往上湊，早晚被這不爭氣的東西蠢死。
李忠義愣了一下，頓悟，可更覺得自家夫人胡思亂想：“你想什么，這么拙劣的招數(shù)誰會用，你沒見今天掉湖里多少人、摔到山澗多少人、還有掛在樹上的，誰見少主出來了�！�
“今天就是耿夫人淹死了，他耿家都要想想怎么向碧水湖畔賠不是，還激出少主來，想什么呢。所以，霍掌柜那么精明的人想不出如此不過腦子的招數(shù)。”
李夫人嘴角動了一下，又動了一下，氣的！“拙不拙劣，看誰用，你信不信，霍掌柜未必不能等來她要等的！”
李忠義輕蔑一笑，婦人之見！
他們少主什么人，不吃這一套：“我們還是回去看看吧……”
“車夫，快點(diǎn)！”
……
霍之念也很疑惑：“不該……捎我們一程嗎？”她印象中李忠義人還不錯？
碧玉也很疑惑，以夫人的為人，不該��？也許，裝不下？不可能��？
怎么回事？
“霍夫人，咦？霍夫人的馬……”見狀，趕緊閉嘴，人都沒走到跟前，趕緊跟別人打著招呼走了。
霍之念明顯感覺出不對勁。
不遠(yuǎn)處，耿夫人看到這一幕，手緊緊握著車框，恨的手疼，若不是拉不下臉，她非讓芙蓮也守在這里不可，賤人！
可……她女兒怎能像個寡婦一樣，失了分寸！
耿春秋臉色頓時(shí)冷下來，杵在這里做什么！
耿夫人忍下委屈，匆匆?guī)е畠荷狭笋R車。她等著她失寵的那天！
……
霍之念直接后退：“拿上食盒，我們徒步下去�！�
“奴婢已經(jīng)讓碧瑩通知府里了�！�
“不等了……換條路�！笨傆X得讓人看到她步行，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
……
“霍夫人？”
諸行不敢置信的看著從桃林里走出來的人？商會不是散了嗎，所有人該從北邊的大路下山了才對，霍夫人怎么會來這里？
霍之念一時(shí)間也不知道說什么了？因?yàn)榇_實(shí)遇到了，有幾張嘴也解釋不清：“不方便？我繞回去。”
“誰？”聲音澈如鐘鳴。
“夫人，稍等。”諸行急忙折返，不一會又返回來：“夫人，我家少主有請�！�
……
霍之念和碧玉已經(jīng)坐進(jìn)了魏遲淵的馬車?yán)铩?br />
大氣、寬敞、簡約、典雅。
隨意放在一旁的落窗瓷桿，瓷質(zhì)細(xì)膩如嬰兒的肌膚，不需要任何造型，其工藝就足可見匠人幾十年功底。
更不要說擺放在其中的茶盅。
霍之念已經(jīng)很久沒追求過物質(zhì)本身了，她以為自己返璞歸真，不在意這些了。
原來不是，而是，沒有看上眼的。
像現(xiàn)在這些，若是見了，她還是會入手。
碧玉低著頭，玩著手指，當(dāng)自己不存在。
諸言第一次有幸坐少主的馬車，該與有榮焉的他，如坐針氈，雖然空間夠大，但他還是覺得背脊發(fā)涼。諸行這個王八蛋！
魏遲淵坐在上首，上半身紋絲不動，他今天沒有見客安排，穿的十分隨意，寶藍(lán)色束腰長衫，點(diǎn)綴，玉披。
沒錯，一件寶石——披風(fēng)！
大大小小三百九十九顆水潤藍(lán)寶石做成的鷹翅造型，如一張華麗的網(wǎng)，落在深色的暗紋衣衫上，將貴氣烘托到了極致。
霍之念即便見多識廣，這樣的玉披，也只見過三件，均收藏在大型博物館，魏遲淵身上這件，無論從質(zhì)地到款式，都屬上上乘。
霍之念突然也不想說話了，可能天生沉默。
諸言覺得氣氛實(shí)在壓抑，自家少主送人回家，總該有主人家的姿態(tài)：“不知……夫人的馬身上可有什么標(biāo)記，等小的找回來，給府上送過去�！�
“能找回來？”山林茫茫。
“自然，整座山都是我們少主的，按說不會走丟牲畜才對，可能是馬匹吃草的時(shí)候正好遇上少主養(yǎng)的馬群路過此地覓食，不慎帶走了夫人的馬，說來還是屬下的人失誤�；厝バ〉淖屨湛瘩R的師傅找找看�！�
整座山？這是一條山脈吧？
霍之念恍然，難怪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很奇怪，原來整個碧水湖畔是有主的，她以為是踏春去處。
碧玉眼淚突然落了下來：“都是奴婢不好，奴婢看它在那里栓著可憐，一時(shí)沒有分寸，想著讓它……”
諸言慌了，急忙掏出手帕，可千萬別哭出聲。
魏遲淵親自給霍之念倒杯茶，水藍(lán)與深藍(lán)相得益彰：“上次的圖，還沒有謝謝你�！�
（它，只為發(fā)電，（*∩_∩*）可否。）
【152聊聊啊】
152聊聊啊
霍之念接過來，抬眸，四目相對，揚(yáng)眉淺笑，無忸怩作態(tài)，盈盈如月的目光里滿眼都是他的面容：“你已經(jīng)謝過了�！�
說著揚(yáng)了一下自己衣袖，流光溢彩。
是他送的整箱整箱的浮光錦。
魏遲淵目光在她手臂間頓了一瞬，又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不一樣。”圖紙和千斤頂是兩件事物。
“那魏少主送我回去，也算謝禮了�！辈柘銤庥�，白釉配紅，年份醇厚。
“微薄了些。”
霍之念品著茶，眼如新月：“您要這么說的話……我可就要應(yīng)了，那魏少主要再準(zhǔn)備的豐厚些，且要多送幾次，我就不客氣的當(dāng)交高新貴了�！�
魏遲淵想到什么，也笑了，笑若遠(yuǎn)山，清淡易逝：“霍掌柜不覺得麻煩才好。”
“鹽引也算麻煩的話，可以再多一點(diǎn)�！�
碧玉尷尬的低下頭：夫人，太明顯了。不禁捏著對方的手帕，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諸言：懷疑了嗎？
諸言勉強(qiáng)揚(yáng)揚(yáng)嘴角，還行，畢竟是他們少主先說客氣話的，何況送人回去的確‘微薄’了些。
那就好，那就好。
車外，暖黃正欲淺鋪。
車內(nèi)，茶香正濃。
霍之念喝著茶想起食盒的糕點(diǎn)，取過來放在茶幾上。
沉木與竹編。
霍之念勉強(qiáng)算它勝在新穎取巧上吧。
幽幽的奶香沿著打開的盒蓋蔓延開來。
魏遲淵卻一直聞到很淡的……藥香？非常淡，她稍微坐遠(yuǎn)些便散了，只是，她不像是要用到這幾種藥材的人，是家里誰有長期病癥嗎？
“一直沒怎么吃東西，魏少主不介意吧�！�
“不會�！�
“諸言也嘗嘗。”霍之念只是說說，不強(qiáng)求，遞給碧玉一塊。
霍之念真的餓了，軟酪配茶，不緊不慢。將軟酪掰成小小的一塊，放在嘴里慢慢的吃，在沉默的車廂里，只有她細(xì)細(xì)的咀嚼聲。
碧玉呵呵假笑，見氣氛再次沉默下來，想吃又不敢吃，忍不住找個話題：“若是沒有遇到公子，奴婢與奴婢家夫人恐怕天黑也走不下山了�！�
“不會，我家少主不留宿外人，只要你們走不出去就……就會有人送你們下山……”諸言恨不得打自己嘴巴！讓你嘴快！
什么叫‘不留宿外人’，碧玉覺得自己就不該沒話找話。
霍之念笑笑，并不回避兩人的尷尬：“所以我們蹭到了免費(fèi)的茶水和馬車�！�
是，是。
霍之念移開目光。
魏遲淵正好看過來。
兩人目光對上。
落落大方。
茶香、奶香交織。
諸言突然也覺得餓了，他吃晚飯了嗎？肯定還沒有。但剛剛沒拿，現(xiàn)在拿也不合適。
餓著吧，諸言下意識眼觀六路，但當(dāng)他看到，霍夫人的手抬起，他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可千萬別給他們少主吃，他們少主不吃甜食！
霍之念的手伸到他面前，一塊新的青綠軟酪，白凈纖細(xì)的手配上青山細(xì)水的軟糕：“吃嗎？”感覺都望眼欲穿了。
諸言愣住，給自己的？！還是第一次有人當(dāng)著少主的面遞給自己吃的……“謝謝霍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