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幫陸二爺要個發(fā)電，精神精神，哈哈）
【168有一天，一個人】
168有一天，一個人
陸輯塵策馬急馳。
夜巡的關(guān)卡一道又一道的打開。
“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
“谷爺?shù)鸟R！開閘。”
霍家的大門越來越近，雨落在每一個角落，天色更黑，潮氣更重。
陸輯塵突然停了馬，下來。
雨水打在他的蓑衣上，寒意從四面八方涌過來，步伐不自覺地加重，心中仿佛壓了千斤巨石，想上前卻突然膽怯。
谷豐急忙下馬，焦急上前，確定大人穿的嚴(yán)密，沒有不妥，又是去大夫人那里，才松口氣。至少意味著，大人不會亂來。
但大人怎么了？受了刺激，想去找大夫人開解？
陸輯塵站在原地，雨氣模糊了視線。
下午見到的一幕幕又重新在眼前上演，每一幀都那么清晰，兩人站在一起的身影，她看向他的目光……
陸輯塵的手下意識握緊，酸楚與失落席卷而來，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幾乎將他困得不能呼吸。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有一個人，會比他們跟嫂嫂更親近，就那樣站在一起，都能感到的親近。
理智告訴他，這一天早晚會來，她除了是他嫂嫂，還是吉順的大掌柜是坎溝永和的大掌柜，她有她的考量，有她要做的事，她身邊也會圍繞各種各樣的人。
這些人只要不是瞎子，追隨她、愛慕她都理所當(dāng)然，他的無措，不值一提，甚至毫無理由……
可陸輯塵還是覺得，這一切驟然將他打懵。
他深吸一口氣，強(qiáng)壓下心頭的波瀾，沖動無濟(jì)于事，他要去見一見她，哪怕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看她一眼，確保她安好，還在那里，心里那份焦躁便能稍得慰藉。
陸輯塵重新抬步，緩緩前進(jìn)，卻覺得往日踏實的每一步，此刻都像踩在棉花上，心里發(fā)虛，哪里都虛幻，如果她離開了……
她本也可以離開……
那樣一個家。
“大人……”谷豐覺得大人情況不對。
陸輯塵將韁繩扔給他，疾步推開門，心中紛雜的情緒被他藏了起來。
“二爺�！�
“二爺安�！�
他在這里只是二爺，撐起家的是大夫人，家里還有老夫人和老爺，他們是一家人。
陸輯塵調(diào)整好情緒，臉上掛著一抹意氣風(fēng)發(fā)的笑，他是來匯報好消息的，怎么能掃興。
陸輯塵向亮著燈的書房而去。
……
“魏少主送了一整條航線？！”云娘滿臉錯愕，繼而欣喜，不枉他上次商會的事‘幫’大忙后，自己就對他多有祈禱、贊揚(yáng)，都是應(yīng)該的啊。
碧玉也很高興，魏少主送夫人回來后，諸言遞到她手里的，她以為是一封普普通通的信件，想不到是整條航線！
“夫人，魏少主親自送的，是不是安全性更好？”
霍之念攤開圖，也沒有想到，他還有回禮，圖上詳細(xì)的描繪著航道空置時間、海面寬度、水溫情況，還有一道百年的使用通行文書，加蓋他的印章。
霍之念看著這張印章，下意識笑了，她見過，今天剛見的。
雖然現(xiàn)在航道不算她的急需，商會也有邀約，她還開走了一條船。
但這條航道又不一樣，是獨(dú)屬于她們的，可上行也可下行，等她的船足夠多，沒有人知道她哪一艘船去了哪里。
踏破鐵鞋無覓處……
“哎，應(yīng)該留魏少主吃點(diǎn)飯�！痹颇镏鴮崨]想到，魏少主出手如此闊綽，早知道就留飯了。
霍之念笑笑，將之收起來，在腦海里將航道一條勾掉，下一步是歸攏土地？醫(yī)藥？
還是后者吧，前者牽連太廣：“我婆母和母親快到了嗎？”
“還要兩天。”
陸輯塵站在門外，突然沒了推門進(jìn)去的勇氣，靜靜地站在門外，雙手緊握成拳，指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卻突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他所謂的好消息，已經(jīng)不值一提，心中不禁泛起一陣苦澀——連云娘都不期待了，自己又何必強(qiáng)求她施舍一個笑容，東施效顰不過如此，他還提什么？
陸輯塵落寞的轉(zhuǎn)身，一時間找不到自己的價值，他在做什么？
四周的景色變得模糊、黯淡，一時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仗�。
他的堅持，虛無縹緲的成就感，那個人揮揮手就能做到，做得更好，更得她的心，甚至這個官位，那個人如果想坐，也能輕易坐上來……
陸輯塵幾乎窒息，雨水打在他的身上，貼著皮膚滲進(jìn)去，從骨縫里蔓延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
“二爺？”是二爺吧：“二爺！”
霍之念聽到聲音抬頭。
云娘急忙出去看看，差點(diǎn)把二爺來過的事忘了。
……
陸輯塵再進(jìn)來的時候，臉色蒼白，頭發(fā)有些濕，柔順地貼在額前，顯得他比平日里的俊朗多了幾分脆弱。
霍之念急忙命人給他燒水，請大夫：“怎么了？外面下著雨就這么過來？谷豐呢？”
陸輯塵嘴角揚(yáng)起一抹笑，笑容蒼白：“沒事，來得太急，吹了風(fēng)。”
云娘突然想起二爺上午來時的事，再想想剛才她們談?wù)摰氖虑椋凰查g，想到了癥結(jié)所在，孩子高高興興過來與長輩分享好消息，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對方有了更好的選擇，孩子心里這是受打擊了。
“那也不能淋成這樣，碧玉去煮姜湯，水好了沒有？”
“回夫人，好了�！�
“趕緊進(jìn)去洗洗。”
陸輯塵不動，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想說什么，又無從說起。
霍之念推了他一下。
他才緩緩起身，轉(zhuǎn)過身后，臉上的笑容已消失無影。
他在做什么？
身體無力的泡在溫暖的熱水里，少年長成的身體已初見輪廓，并不顯得文弱，反而因為效仿嫂嫂每日勤練不輟，寬厚結(jié)實。
嫂嫂命人給他準(zhǔn)備衣服的動靜，漸漸驅(qū)散了身上的寒意，身體一點(diǎn)點(diǎn)回溫。
他靠在浴桶里，麻木的手指也在一點(diǎn)點(diǎn)復(fù)蘇。
他不停的告訴自己，這是好事，是好事，對嫂嫂來說解除了長久以來的憂慮，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喜事。
然而，他心卻像被壓了一座大山，難受得直接滑入了水中，胸口劇烈起伏，仿佛要將所有的苦悶與不甘都一并吐出來。
他在干什么！
肯定讓她擔(dān)心了。
【169讓他帶你】
169讓他帶你
云娘在外面，將二爺可能因為什么不高興的事，給夫人說了一遍。
“他上午來過了？因為航道的事？”
“是�！�
“拿到了？”
“拿到了�！�
霍之念想了一瞬，便懂了，這孩子，心事漲得真快，也在幫忙她這邊的事了，心思可取，彌足珍貴：“問了沒有，誰家的航線？”
“劉家那條�？此齻冞@邊沒指望了，又怕一開始沒有答應(yīng)，得罪了夫人，估計選了依附二爺�！�
霍之念點(diǎn)點(diǎn)頭。劉家啊，德惠堂劉家，正好是她們下一步要辦的事。
劉家主動遞上橄欖枝，倒不是沒有第二次機(jī)會。
航道上沒有達(dá)成協(xié)議，醫(yī)藥上未必不可以，有航道慢一步的教訓(xùn)，這次醫(yī)藥改性質(zhì)，正好讓劉家助一臂之力。
而且，誰說劉家得罪了自己，他既然找上了成措，就有搭上魏少主的可能，搭上他，藥房的生意讓一步有何不可：“既然二爺那里有航線，把我們的船開過去就是�！�
“夫人？會不會……”對生意有影響。
“不會，我們手里只有兩艘船，去哪里都有人盯著，開出去都是正經(jīng)買賣，走哪條路都一樣�！钡却嗔�，自己的航線才會發(fā)揮優(yōu)勢。
云娘松口氣：“那就好，只是魏少主……”
“你想什么，遲淵又不是孩子，他送出來的東西不會盯著你用不用，反而是咱家里這個，都失落成什么樣了，第一次掙來的東西不用，會消磨孩子的積極性的�！�
云娘笑了：“誒�！倍旈L大了。
“說起來，給魏少主回什么好？”霍之念看向云娘。
云娘想起廚房還熬著姜湯，她去看看，現(xiàn)在夫人送魏少主一個眼神都是香的，她可不敢參與意見。夫人有得琢磨呢。
云娘的心情也不自覺的輕快起來，難得夫人也有她這個年齡該有的煩惱，小姑娘就該這樣，才像年齡正好的小姑娘。
……
“二爺穿這件衣服真好看。”
“不會說話，咱們二爺什么時候不好看�！�
“就是，就是。”
一襲淡雅的天青色錦袍，衣襟上繡著細(xì)膩的鼎紋圖案，腰間束著一條白玉帶，步履間盡顯少年英姿。
他臉頰微紅，不知道是熏蒸的還是因為衣服，這是他第一次穿帶佩玉的衣服，有種大人的感覺，依舊是嫂嫂為他準(zhǔn)備的。
從小到大，他很多的東西，都是嫂嫂親自準(zhǔn)備的。第一次用筷子吃飯，第一次洗的干干凈凈，第一次真正意義的看大夫，第一次出門……
她給了他太多，他怎么還能不知足的要，讓她擔(dān)心。
陸輯塵深吸一口氣，盡量笑，心無旁騖，應(yīng)有的笑。
霍之念出來，剛好看到這一幕。爽氣欲橫秋，世家少年樣，不錯！非常合適。
陸輯塵臉頰更紅了：“不會很奇怪？”這是真玉。
霍之念知道，特意給他選的，雖然不如魏遲淵的好，但以后會給他選更好的美玉。
“來嘍，姜湯來了�！痹颇锒酥獪^來：“一人一碗，都把姜湯喝了�！�
“云娘……”霍之念尤其不喜歡喝這些。
陸輯塵聞言偷偷看她一眼，心里劃過一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升起的疑問‘她也會對魏遲淵這么說話嗎’，幾分撒嬌，幾分埋怨，卻沒有責(zé)怪？
陸輯塵想到自己在想什么，急忙喝干了手邊的姜湯。
霍之念也不會真不喝，才看向陸輯塵：“航道的事，我聽云娘說了，這是好事。”
陸輯塵垂頭，很不自在，跟魏遲淵的比，他的差得不是一點(diǎn)半點(diǎn)。
霍之念要說的不是這個，而是調(diào)整一下進(jìn)度：“前段時間是我想岔了，計劃過于保守，現(xiàn)在我們未必不能，就挑土地最多的人下手。”有魏遲淵在，很多計劃都可以加快：“母親到了以后，不用收斂，多下手幾個就當(dāng)一網(wǎng)打盡�！�
因為魏遲淵。泡了一通還想不明白，他嫂嫂才是白把他培養(yǎng)出來，這就是現(xiàn)在的事實，他再不想聽，嫂嫂都不會容忍他動了全盤計劃：“嗯�！睕]有不情不愿，他跟魏遲淵比還差很多。
霍之念頷首：“趁魏遲淵最近在交高，我想讓他帶你認(rèn)識認(rèn)識周邊在任的官員，走走當(dāng)?shù)赝讼聛淼墓賳T�！�
“嫂嫂費(fèi)心了。”
“交高還是太小，我們以后如果要通險峻古道，周邊的官員都要打交道，還有三色山周圍的山，你走訪的時候，能從隔壁縣買過來就買過來，不能的話，趁著魏遲淵在，上點(diǎn)手段，免得以后多生事端�！�
“是。”
“心里不舒服了？”因為依附別人？看到自己的不足？
“沒有�！彼钪┥┑陌才抛杂猩钜猓骸熬褪遣涣�(xí)慣�！�
霍之念笑笑，這種事，做多了就習(xí)慣了，還怕他喜歡上這種感覺，以后沒人帶才不習(xí)慣：“以后見了他客氣點(diǎn)，多說點(diǎn)好話，恭敬些，你還能吃了虧�！�
她以前不是這么說的，她說只是見過幾面的人，并不重要，外面?zhèn)鞯亩际侵{言！
現(xiàn)在，她用的‘讓’字，讓他帶他出去走走，她的話為什么對方要聽：“嗯�！�
“那些失勢的豪紳，心里也要有數(shù)�！�
“是�！�
霍之念看看外面的雨：“好了，這么晚了，還下著雨，今晚就住在這里�！�
“方便嗎……”
“你就是常住了都方便�！边�鬧別扭呢！等他吃過一次軟飯，就是想吐都不想吐出來。
因為魏遲淵��？
陸輯塵沒有敢問，更不敢說出口，他以為安撫下去的焦躁，又在一點(diǎn)點(diǎn)上升，因為她向他介紹魏遲淵時的語氣變了。
但他不能說，什么都不能，她不會允許任何人打亂她的計劃，他更不能。
他太知道她怎么走到今天的：“好。”
霍之念起身。
“嫂嫂？”陸輯塵突然開口，疾走兩步。
霍之念回頭。
少年的目光漸漸幽深，才發(fā)現(xiàn)他緊緊抓著她的衣袖，沒有松開。似乎有種感覺，她這次沒有離開……只是上天對他最后一次眷顧……
這個家里沒什么好留戀的，大哥沒了，爹娘根本都是累贅，他自己也是累贅，全家都是累贅，掛在她身上，讓本就瘦弱的她，撐著他們所有人。
【170活蹦亂跳】
170活蹦亂跳
陸輯塵患得患失的恐懼縈繞在心頭，今天更甚，從未有一刻看得如此清晰，她會離開嗎？
能不能……再等等，他很快就能長大。
霍之念的手，慢慢放在他頭上，似乎知道他在怕什么，但不會：“想什么呢，我們是一家人……”是承諾。
陸輯塵突然抬頭，眼里控制不住的喜悅，他不能這么沒用，他……不是負(fù)擔(dān)……
可還是忍不住想笑。
霍之念陪他一起笑，拍拍他小腦瓜：“胡思亂想，趕緊去休息吧，都什么時辰了�！�
陸輯塵笑得傻氣滿足，卻發(fā)現(xiàn)心里依舊在痛，落不到實處的難受。
他要的不全是這一句？他要什么？
陸輯塵知道不能再任性，松開手：“嫂嫂說的�！�
“是，我說的�！比艘呀�(jīng)離開。
陸輯塵看著她的背影，心神再次潰散，不管如何，他會很快長大，她也不會跟著任何人走……
可她同樣說過‘那是不相干的人’，現(xiàn)在卻是能帶他出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