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給朕控制住她！不許殺她！”

    “是！”

    修士們抱拳應聲，揮動武器便朝被68淹沒的少女涌去。

    皇帝在此刻跌跌撞撞跑下樓。

    他跑的很快，中68途甚至還摔了兩下，很快爬起手腳并用朝角落里坐著的人撲去。

    她就坐在那里咳嗽著，鮮血不斷涌出，身前已經淌了大片的血。

    而她身邊的錦衣青年昏睡著，對她的咳嗽熟視無睹。

    他幾乎是撲了上去，從背后緊緊抱住了她：“阿清，阿清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他哭著喊著，高大的人泣不成聲，望向皇后的眼68神支離破碎。

    他像是走投無路的野獸，淚水洶涌砸下，不管身邊骯臟腥臭的蛇血，不管一陣陣的打斗聲。

    懷中68的人一直沒說話，陣陣咳嗽讓她渾身無力，連掙扎的力氣都沒。

    “阿清，阿清我好想你，阿清——”

    話還沒說完，身后傳來一陣強烈的爆破聲，像是有什68么東西被68擊飛，隨后是一聲接著一聲的哀嚎。

    一根樹枝在此時刺穿了他的后心。

    他吐出大口鮮血，卻還是死死抱著懷中68的人。

    一只手拽住了他的后領，猛力無法68抗拒幾乎是將他從皇后身上撕扯下來。

    她將他重重摔在了身后的地上。

    滿地的蛇血迸濺落在他的身上，將他今日68刻意收拾好的儀容破壞，華貴整潔的衣裳也染了大片的血。

    他沒空管自己，掙扎著要朝對面坐著的皇后爬去：“阿清，阿清！”

    少女迎著月色走來，烏發(fā)凌亂，腰間的深藍腰帶隨風飄舞，垂下的一截蜿蜒出柔美的姿態(tài)。

    她的身后倒了大片的傀儡，皆都被68齊齊斷首。

    他帶來的那些修士哀嚎倒地，雙腿以扭曲的姿態(tài)垂落。

    她打折了他們的腿，卻并未殺他們，只是暫時讓他們喪失行動能力。

    而她身后的虛空中68，那柄巨大的劍漸漸縮小，不斷分化68。

    一分二，二分四68，四68分八。

    十幾柄細長的劍佇立在她的身后，隨著她的走動逐漸逼近他。

    皇后并未看皇帝。

    他卻掙扎著想要去夠她。

    “阿清，阿清！”

    一柄長劍直接穿透了他的左臂，將他釘在地上。

    他痛到顫抖，額上的汗水滴落，伸手便要去拔劍。

    又是一柄劍穿透了他的右臂。

    隨后是左腿，右腿。

    他整個人被68釘在地上。

    云念踩著遍地血水走來。

    她聽68著他的哀嚎，聽68著他痛苦地喊著皇后的名字。

    她垂首冷睨著他：“你想去碰她，不覺得自己很臟嗎？”

    皇帝赤紅著眼68，毫無高高在上的人皇模樣。

    “阿清，阿清你看看我……阿清……”

    皇后始終別著頭沒看他。

    仿佛看他一眼68都嫌臟。

    那些刻意被68他忽略的事實終究還是以最狼狽的形式揭露。

    她對他早已沒了愛，在很久之前就沒了。

    這些年他一直在自欺欺人。

    云念冷嗤：“你裝什68么深情，皇后是謝家的人，謝家的滅門不是你間接——不，嚴謹點，你推動的�！�

    她忽然冷了臉，神態(tài)像冰封了百年的堅冰:“你并未出兵援助謝家，將謝家的布防告知68浮煞門，致使謝家慘敗�！�

    “你帶人殺了皇后的大哥，席玉殺了皇后的爹娘，那人殺了皇后的阿姐，你讓她一無所有，卻又祈求她放下一切愛你。”

    “你是左臉皮揭下來貼在右臉上了嗎，一邊厚臉皮一邊不要臉。”

    “你懂什68么！”皇帝突然怒吼，“我愛她，我愛她��！”

    云念忽然笑了：“你真是跟席玉待久了，說的話都一樣�！�

    她歪了歪頭：“讓我猜猜你要說什68么，因為你愛她，所以你才做了這一切，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復活她，你不能沒有她�！�

    她半蹲下身湊近皇帝，“你愛她，所以她也得愛你，縱使你殺了她的家人，讓她變成這副嗜血的怪物，因為你愛她所以她就得放下一切跟你幸福美滿在一起？”

    “她失去的不過是親情，可你失去的是愛情啊。”

    皇帝的唇瓣翕動，一邊是疼的，一邊是恨的。

    他惡狠狠道：“閉嘴！”

    云念還在說：“可她是個人，人跟動物最大的區(qū)別就是人有情感，有認知68，你滅了人滿門還變態(tài)地渴望她跟你在一起，你要不要照照鏡子？”

    “憑什68么呢，憑你是皇帝，憑你那惡心的愛？年紀這么大了長點腦子行嗎？”

    皇帝掙扎著，劍身將傷口越滑越大滲出汩汩鮮血。

    他的脖子漲的通紅：“我只是想讓她活過來！”

    他仰頭看皇后：“阿清，阿清你看看我好不好，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

    皇后看了過來。

    皇帝一喜，連身上的傷也忽略了，忙堆著笑小心翼翼道：“對不起對不起阿清，我真的不是故意不救謝家的，我只是想救你——”

    “你為什68么想救我呢？”

    皇后的聲音很輕。

    她已經要說不出話了，這具身體被68用邪術養(yǎng)了這么久，她只是人身，體格并不強健，早就要支撐不住腐敗了。

    興許是回光返照，她如今有了些力氣。

    體內的母蠱不知68為何很久都沒動靜，她猜測是她的神魂已經弱到母蠱都不屑吸取了。

    皇后慘笑問：“你為什68么要救我呢？我是因何死的？”

    “阿清……”

    皇后一邊咳血一邊道：“我是被68你逼死的，你將我囚禁在深宮，我生了心病，你覺得人在那種環(huán)境下能活下來嗎？”

    “你瞞著謝家我的消息，裝作我們感情還好的樣子，一直到我死，謝家都不知68道我們早已離心�！�

    “我阿姐信任你，將謝家的布防交給你，你卻反手賣了謝家，對阿禮置之不理，害他被68抓走囚禁廢了經脈�！�

    她忽然吐出大口鮮血，劇烈的咳嗽讓她的臉上身上都是血。

    “阿清，阿清！”

    云念幾步上前，掌心貼在她的后背輸送靈力。

    皇后沾血的手卻握住了她，輕輕將她推開。

    她笑得很溫柔：“云姑娘，別浪費靈力了，留著去救阿禮吧�！�

    遠處激烈的打斗聲隱約，是謝卿禮和那人，他們還在打。

    云念微抿唇瓣沒有說話。

    皇后摘下手腕的玉鐲，拉過云念的手。

    玉鐲被68緩緩推進云念的手腕。

    皇后垂著眼68，神態(tài)異常溫和：“作為阿禮的小姨，我也沒有什68么能給你的，墨翡玉是玄玉，這鐲子有溫養(yǎng)經脈的功效，你戴著它，以后要好好的�！�

    云念下意識推拒：“我不能要！”

    “聽68話，戴著吧，這是我以阿禮小姨的名義68給的�！�

    皇后笑得意味深長，云念根本看不明白，謝卿禮小姨又怎樣，她也不能收��！

    皇后不等68她推拒，撐著身體站起了身。

    她搖搖晃晃朝被68釘在地上的皇帝走去，拒絕了云念要扶她的手。

    她走的很慢，但68步伐很堅定。

    “阿清，阿清……”

    皇后忽然跌坐在他眼68前。

    皇帝伸著手想要去碰她，可四68肢都被68云念釘著，每動一下都是鉆心的疼，根本掙扎不動絲毫。

    “阿清，讓我抱抱你，阿清……”

    他求著她，這場景與席玉死前一模一樣，她只覺得想笑。

    她問：“天罡萬古陣的陣眼68在哪里？”

    皇帝閉口不說。

    皇后直接拔出玉簪橫在脖頸：“你說不說！”

    “我說！我說！你放下簪子！”皇帝怒吼，“兩個陣眼68一個在后山祠觀，另一個呈地卦位對稱�！�

    皇后又問：“沈敬，那人為何與你合作？”

    云念也豎起了耳朵。

    皇帝和傀儡師與那人合作，是為了借他的力量復活皇后。

    可那人與皇帝為何合作呢？

    “沈敬？”

    皇后將玉簪往脖頸里推了一分

    皇帝急道：“他知68道謝家信任我，想借我的手騙來謝家布防，因此你死后的那幾年，我依舊與謝家交好，對謝家頗為照顧，謝鳶放心將布防圖交給了我，我和席玉帶兵……和浮煞門一起滅了謝家�！�

    “并且，他想借我抓住謝卿禮，他知68道謝卿禮一定會來找我為你報仇，倘若謝卿禮知68道你的尸身尚未安葬，定會想辦法68接你出來，你是他唯一的親人，他在乎你�！�

    他不敢看皇后，皇后太安靜了。

    她垂首看著他，目光毫無波瀾。

    他有些心慌，下意識喊她：“阿清——”

    “去死，你去死！”

    她忽然發(fā)狂。

    她拔出釘在皇帝左臂的長劍，一劍又一劍地捅著眼68前的人。

    “你去死！你們都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

    “沈敬，你去死！”

    一劍又一劍，她整整捅了七劍。

    鮮血呈血柱狀迸濺，落在她的臉上身上，她哭著喊著捅著他。

    “��！去死��！你們都去死！”

    云念并未阻攔她，安靜站在她身后不遠處看著她發(fā)狂。

    皇后終于脫力，她咳嗽著吐出大口鮮血，伏地嚎啕大哭，哭聲響亮絕望。

    “阿爹，阿娘，阿姐……”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皇帝的胸前全是血窟窿，今日68精心穿上了兩人初見的衣衫，可如今也已經不成樣子。

    他的鼻腔被68血水堵住難以呼吸，視線渙散卻還是企圖看向皇后。

    他的聲音很低：“阿清，別哭……別哭……”

    他只有左臂能動，僵硬抬起左手想要去碰她。

    “阿清，別哭，別哭……”

    皇后動不了，云念上前幾步在皇帝觸碰到她之前將皇后拉向了身后。

    他的手碰了個空。

    他固執(zhí)伸著手想要最后再觸碰她：“阿清，阿清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皇后無力跌在云念懷里，背對著皇帝哭的撕心裂肺。

    她不肯回頭。

    也不會再為他回頭。

    他疼的意識不清，失血太多，又沒有修為支撐，大腦逐漸混沌，知68道自己命不久矣。

    他死不要緊，可他的阿清還沒活。

    他求著她：“阿清，你能不能看看我……”

    就算是恨也沒關系。

    能不能再讓他看一眼68她。

    生機迅速流失，他的視線越發(fā)混沌。

    恍惚間似乎聽68到了有人在罵他：“你是跟著哪家來的，不知68道這是程家后宅嗎？”

    少女梳著雙髻，模樣只有十四68五歲，穿著一身粉色襖裙叉腰站在樹下看他。

    那時的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將摘的果子扔給她，笑得肆意開朗：“這世68間就沒有我去不得的地方，我瞧這果子長得好進來摘幾個怎么了？”

    很登徒子的回答。

    害得她追著他打了一路。

    視線再一轉，是大紅的宮殿，紅燭搖曳著。

    他勾起她遮面的珠簾。

    她那一天真漂亮啊，雙頰緋紅，眸如秋水，羞澀地望著他，怯生生喊他一句：“陛下�！�

    洞房時他弄疼了她，她哭著問他會不會對她好。

    他那時又是怎么回答的?

    他吻去她的眼68淚，扣住她的十指，鄭重又虔誠道：“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