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許闖站在陳靖身邊,指著他們笑道:“看著沒,我的兵就是要爭強好勝,哪怕我獎的是根牙簽,也要全力以赴。”
陳靖笑了笑,“連長教導(dǎo)有方�!�
許闖瞥了他一眼,“怎么聽著像你在擠兌我呢�!�
陳靖低聲道:“連長,今天的訓(xùn)練強度已經(jīng)夠大了,差不多就行了。”
許闖瞇起眼睛,看著這群累得東倒西歪的兵,“不行,離我的期望差遠了�!�
白新羽在旁邊兒聽得汗涔涔的,這個許闖真是個瘋子啊,按許闖的標(biāo)準(zhǔn),整個連能符合他標(biāo)準(zhǔn)的,不會超過十個。
白新羽經(jīng)過許闖身邊的時候,許闖一把抓住了他的武裝帶,差點兒把他拽一跟頭,他抹了抹汗,“連長?”
許闖看著他,“去了炊事班還能調(diào)回來的,你是咱們團第一個,目前你還沒讓我看到調(diào)你回來的價值,別讓我看走了眼,否則你還得回去,知道了嗎?”
白新羽咬牙道:“連長,我不會回去的。”
“你不想回去,下一次全連考核,你綜合成績要達到中等,能辦到嗎?”
白新羽高聲道:“能!”
“去吧�!�
白新羽跑遠之后,陳靖皺了皺眉,“連長,你干嘛嚇唬他�!�
許闖斜睨著他,“你是我最優(yōu)秀的班長,不是個別兵的奶媽�!�
陳靖嘆了口氣。
最后,是俞風(fēng)城搶到了流動紅旗,結(jié)果絲毫不出人意料。白新羽看著被三班的人擁簇著歡呼的俞風(fēng)城,覺得有些刺眼。部隊是個挺溫暖的地方,但部隊也是個很殘酷的地方,想要獲得掌聲和尊重,錢和人緣都派不上用場,只有成績,唯有成績,白新羽很想念他拿到射擊比賽第一時,夸獎和祝賀如海浪般朝他洶涌而來的感覺,他這輩子就體會過那么一次,卻讓他回味良久,常常體會那種成就感的俞風(fēng)城,難怪會如此地傲慢。他渴望好成績、渴望被人夸贊,那種渴望越來越壓抑不住,充斥著他的四肢百骸,他迫切地想知道,如果他也能成為一個尖子兵,成為團隊里耀眼的那一個,俞風(fēng)城會怎么看他,會不會目光也總是追隨著他,就像他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追隨著俞風(fēng)城那般。
拿到紅旗后,全連人開始原路下山,等他們回到營地的時候,一批一批地趴在雪地里,累得半天動彈不得。
白新羽拍了拍馮東元的臉,“東元,你沒事兒吧?”
馮東元搖搖腦袋,臉上沾滿了雪,“累死我了,哎,你不累嗎?”
“累啊。”白新羽隔著厚厚的棉服敲著腿,但沒躺下。
馮東元有些驚訝,“你以前體力可比我還差的�!�
白新羽笑道:“你以為我在炊事班半年都在睡覺啊,每天起早貪黑,做飯種地喂豬,除了比你們自由點兒,根本閑不著�!�
馮東元點點頭,“所以我早就跟你說過,人是有無限潛能的,就看你努不努力,你努力,什么都能做好�!�
白新羽想了想,“那我要是努力,能比俞風(fēng)城還厲害嗎?”
“啊”馮東元愣了愣,隨即支吾道:“嗯……這個,不一定的……”
“你就說可不可能吧,說實話�!�
“可能當(dāng)然是可能的,但是,人的成功除了努力之外,也有很多其他因素的……”
“呿。”白新羽白了他一眼,“你是想跟我說,俞風(fēng)城天生就比我厲害,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比過他對吧。”
馮東元斟酌著措辭,“不是這樣的,你看你射擊比賽不就贏了他嗎,這證明你在這方面比他有天賦,只要努力,你肯定在某一個領(lǐng)域會比他厲害的�!�
白新羽聽著聽著就笑了,他摸摸馮東元的腦袋,“不愧是讀書好的優(yōu)等生啊,這么會說話�!�
馮東元笑了起來,白新羽趁著他張嘴,抓起一團雪就扔到了他臉上,然后哈哈大笑起來。
馮東元快速反擊,抓著雪團砸到了白新羽腦袋上,白新羽一下子撲到了馮東元身上,倆人抓著雪互相攻擊,他們穿得都很厚,遠處看就像兩只熊在地上打滾。
錢亮在旁邊直樂,“你們倆知不知道累啊�!�
倆人一邊笑一邊鬧,明明身上酸痛得動都懶得動,卻也玩兒得不亦樂乎。
遠處,俞風(fēng)城正在喝水,拿著水壺的手卻僵在了半空中,他看著笑得臉紅撲撲的白新羽,心里涌上莫名地感觸,讓他無法形容那一刻是什么心情。去了雪豹大隊,就很難再見到白新羽了,倆人的關(guān)系本就不明不白,到時候斷了,也是順理成章的,他一直都知道這些,只是他常常不去想,不想去想。可現(xiàn)在他卻不得不想,因為隨著白新羽的變化,他對這個人的想法在變,倆人的關(guān)系也在跟著變,事到如今,他們的發(fā)展已經(jīng)完全超出他的預(yù)料,這不是什么好事兒。
最開始聽到白新羽,只是存在于他兒時記憶中的一個小混球,因為輾轉(zhuǎn)的關(guān)系,他小舅托他照顧這個人,他表面上答應(yīng)了,卻嗤之以鼻,以為部隊是托兒所嗎,照顧個屁。他生長在軍人世家,成為職業(yè)軍人是他從小的夢想,對他來說,軍隊是嚴(yán)肅和神圣的,不是讓人來瞎混的,第一次的見面,更是讓他對這個人的印象差到了極點。所以他恐嚇?biāo)⑼{他,希望能把他趕回去,后來見實在趕不走,長得不錯、逗弄起來也好玩兒,就打算放在身邊解解悶,他沒想到白新羽會改變、會成長,也會有讓他驚訝的行為、意外的成績,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很多東西都變了味兒了。
他看著白新羽,眼神越來越深沉。
晚上,他們在雪地里架起了大鍋熬粥,另一邊則蒸著熱騰騰的饅頭、豬肉,這一天體力消耗太大,不吃面食和肉,根本就填補飽肚子。
開飯的時候,一百來人幾乎是搶著去打飯的,各個狼吞虎咽的,剛吃了沒兩口,許闖一嗓子,“緊急集合——”
戰(zhàn)士們心里叫苦不已,趕緊把碗往地上一放,快步跑到空地上集合。
“半個小時,三到四人一組,建造單兵掩體,誰的掩體不合格,今晚上就埋在雪里睡,開始!”
戰(zhàn)士們拿起撐子、鐵鍬,忍著饑餓和寒冷,開始在地上刨雪。
半小時后,許闖慢悠悠地站起來,一個一個檢查,所有人都心驚膽戰(zhàn),在掩體下睡一晚上可不是開玩笑的,真的有可能凍死人,許闖雖然不可能讓他們凍死,但讓他們在下面趴兩個小時,也夠人受的。
檢查了一圈,許闖點點頭,“全部合格,吃飯吧�!�
戰(zhàn)士們?nèi)绔@大赦,就地解散了,但是等他們拿起碗一看,粥已經(jīng)徹底結(jié)冰了,饅頭硬得跟石頭一樣,豬肘子一咬一嘴冰碴子,能把人牙凍掉,就是這樣,他們也得吃,不吃就沒有體力,不吃,明天更難熬。
把那些冰塊兒送進了胃里,他們鉆進帳篷準(zhǔn)備休息。一個帳篷睡一個班的人,十個人并排躺著,幾乎無法翻身。
白新羽剛躺下,俞風(fēng)城就躺在了他旁邊,白新羽看了他一眼,俞風(fēng)城也看著他,理直氣壯地說:“干嘛,沒看見沒位置了嗎�!�
白新羽看了看,自己睡在最里面,俞風(fēng)城最后一個進來,確實就他這兒還稍微能空出點兒地方了,他撇了撇嘴,沒搭理他,徑自背沖著俞風(fēng)城躺下了。
馮東元笑了笑,“你們倆真是的,有時候看著特好,有時候又鬧別扭,和我弟弟妹妹好像�!�
白新羽道:“你弟弟妹妹幾歲了�!�
“一個十三一個十歲�!�
“去你的�!卑仔掠鹕w上被子,使勁哆嗦了一下,“這被子是泡過水嗎,怎么這么冰�!�
“太薄了唄。”馮東元裹緊被子,“真的好冷啊�!�
帳篷里的戰(zhàn)士們紛紛抱怨冷,一個個縮得跟蝦球似的。
陳靖道:“這被子夠大,跟身邊的戰(zhàn)友蓋一床,湊近點兒睡,能暖和很多。”
眾人一聽,趕緊和身邊的人躥被子,倆人睡兩床被子,果然比剛才好多了。
白新羽挪到馮東元身邊,“來來來,對了,你不搶被子吧?你要是搶我會踹人的�!�
“我睡覺可老實了……”馮東元愣了愣,“新羽,不行啊,我得和巴圖爾一床,要不不是剩下單的了�!�
巴圖爾個子小,已經(jīng)一下子鉆進了馮東元的被子里,哆嗦道:“冷喲,冷喲�!�
白新羽怔住了,看著馮東元和巴圖爾正在整理被子準(zhǔn)備睡覺,瞬間感覺自己被拋棄了,他慢慢地扭過頭,看著俞風(fēng)城。
俞風(fēng)城挑眉看著他,一副“命運的安排”的表情。
白新羽撇了撇嘴,內(nèi)心掙扎了起來,俞風(fēng)城已經(jīng)掀開被子罩住了他,并把他拽到了自己身邊,兩床被子一疊,再加上對方的體溫,身體一下子暖和了不少,在這種死冷寒天的地方,這種溫暖根本讓人欲罷不能。
俞風(fēng)城摟著他的腰,額頭頂著他的額頭,倆人在黑暗中悄悄對視著,誰都不敢說話,不管說得多小聲,肯定會被別人聽見,因為他們連彼此沉重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誰先動了一下,四片溫?zé)岬拇桨曩N在了一起,白新羽閉上了眼睛,細細吮吻著那柔軟的嘴唇,俞風(fēng)城的手貼在他后背,他就感覺從背心的地方傳來無限暖意,這隱秘又刺激的吻,讓人很有偷情的快感,白新羽一想到他身后躺著一個班的戰(zhàn)友,心臟就怦怦直跳,唯恐弄出一點動靜,因此那個吻清淺而安靜,似乎沒有任何目的,僅僅只是想要碰觸彼此的嘴唇。
白新羽不知道自己這么做正不正常,就好像他明明意識到一件事有危險,可還是禁受不住誘惑向前,他告訴自己,他只是從俞風(fēng)城身上尋求一點兒安慰和刺激,紓解他枯燥的軍營生活,就像俞風(fēng)城對他那樣,無論是接吻還是撫摸,都是他自愿去享受的一件舒服的事,誰也不吃虧,挺好的。
在這令人膽寒的冬夜里,倆人抱在一起,交頸而眠,彼此呼吸同調(diào)、心跳同步,罩住他們的這一方棉被,溫暖了他們周身的每一個細胞。
天沒亮,他們就被集合哨給叫醒了,戰(zhàn)士們火速跳了起來,三分鐘時間就整裝完畢,出現(xiàn)在了許闖面前。許闖帶著他們再爬了一次山,不過這次沒有負重,權(quán)當(dāng)晨跑了。
白新羽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憋著一股勁兒想跟上俞風(fēng)城,他就是想試試,他和俞風(fēng)城之間的差距有都遠。
本來是勻速跑著的馮東元,發(fā)現(xiàn)白新羽速度一直過快,就提醒了他一次,白新羽充耳不聞,反而撇下他,跟俞風(fēng)城并肩跑了起來。
俞風(fēng)城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跑步還能怎么了�!�
俞風(fēng)城莫名其妙,過了一會兒,他嗤笑道:“你難道是想跟上我?”
白新羽哼道:“我只是早上突然有勁兒使不出去,想跑快點兒�!�
“那你就跟吧。”俞風(fēng)城也沒提高速度,還是以他的勻速往前跑著,保持著呼吸的節(jié)奏,雖然高原反應(yīng)也讓他難受,但他的狀態(tài)并沒有下降太多。
開始白新羽還能勉強跟上,可上了四千米后,他開始胸悶氣短,跑得也越來越慢,俞風(fēng)城的背影就在他前方不遠處,他不服氣,咬著牙往前跑,可距離卻越來越大,最后俞風(fēng)城到達山頂,折返往回跑的時候,他還差了至少三百米。
俞風(fēng)城經(jīng)過他身邊的時候,輕輕一笑,明明是不帶什么情緒的笑容,可看在白新羽眼里就好像在諷刺他一般,媽的,真氣人。白新羽大吼一聲,拼足了勁兒跑到了山頂,然后快速往山下折返,看著俞風(fēng)城越變越小的背影,他都恨不得能滾下去了。
他聽到馮東元驚訝地說:“新羽,你跑得好快啊!”
白新羽充耳不聞,由于積雪太厚,一腳下去踩得太實,沒拔出來,他整個人噗咚一聲撲倒在雪地里,摔倒的人很多,也沒人注意他,他吐掉嘴里的雪,爬起來就繼續(xù)跑。
等他跑回營地的時候,只有寥寥幾個人回來了,回頭一看,大部分人都還在山上,許闖有些意外地看著他,“第五個回來的,今天怎么了,吃大力丸了?”
白新羽這才回過神來,不知不覺間,他一個勁兒地追著俞風(fēng)城跑,居然把大部分人都甩在后面了。
戰(zhàn)斗們陸續(xù)都回來了,馮東元
跑到白新羽身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新羽,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跑……跑這么快�!�
白新羽嘿嘿笑了笑,“今天狀態(tài)好吧�!�
俞風(fēng)城笑看了他一眼,“還差三四百米呢。”
別人聽不懂俞風(fēng)城說什么,白新羽當(dāng)然聽懂了,他哼道:“下次就不差了�!弊汾s俞風(fēng)城的腳步也許并沒有什么實際的意義,但卻能讓他充滿干勁兒。
吃過早飯后,他們休息了半小時,開始上雪地偵查課,一上午的課結(jié)束后,許闖要求他們?nèi)蔽溲b,步行回營區(qū)。這里離營區(qū)有近三十公里的路,在這種大雪天里,走到天黑都走不到,他們早料到許闖不會輕易放過他們,最后肯定要放大招,只能暗地里腹誹。
許闖坐在吉普車上,盯著他們行軍,時而讓他們急行兩公里,時而讓他們匍匐前進五百米,一路上變著花樣兒地折騰他們。白新羽才下連隊一個星期,就經(jīng)受這樣的訓(xùn)練,身體上和心理上都很難適應(yīng),這訓(xùn)練強度可比在新兵連的時候大多了,但他還是咬牙堅持著,幾次掉隊,都被戰(zhàn)友拽了上來。
下山之后,雪淺了很多,路也稍微好走了,但走了三個多小時,所有人的腳都凍得發(fā)麻,幾乎沒有知覺了,這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他們饑寒交迫,幾乎是靠意志力在前行。
白新羽和馮東元攙扶著往前走,走著走著,本來累得都不想開口的馮東元突然笑了。
白新羽無奈道:“你還有勁兒笑,笑什么呢�!�
“你記得嗎,你第一次參加晨跑,才三公里你就跑不動了,坐在地上耍賴,被班長教訓(xùn)了一番�!�
白新羽也笑了,“當(dāng)然記得了�!�
“新羽,我覺得這一屆新兵,就你變化最大,進步也最大,我挺為你高興的�!�
白新羽感慨道:“如果沒有你們鼓勵我,我可能早就放棄了�!�
“跟我們關(guān)系不大,是你真的有這個潛力,射擊比賽也是,其他訓(xùn)練也是,你要相信自己什么都能做到,然后努力去做就行了�!�
白新羽感覺心臟被填得滿滿的,他用力點了點頭,眼神是前所未有地堅定。
回到營區(qū),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多了,戰(zhàn)士們累得直翻白眼,脫了衣服躺床上就睡著了。
睡了沒多久,白新羽被鳥憋醒了,他忍了半天,想著長夜慢慢,長痛不如短痛,一咬牙,掀開被子跳下床,跑出去上廁所。
結(jié)果他剛走出宿舍,就見許闖和陳靖站在樓梯口那兒低聲說著什么,陳靖穿戴整齊,完全不像要睡覺的樣子,倆人看到白新羽,都愣了愣。
白新羽解釋道:“我、我上廁所。”
“去啊�!痹S闖道。
白新羽一溜煙鉆進廁所,再出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許闖和陳靖已經(jīng)移到了廁所外面,好像在等他。白新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
陳靖輕嘆一聲,“我們在商量緊急集合呢。”
白新羽瞪直了眼睛,心里大罵這個許闖有沒有人性啊,他們都快累成死狗了,還緊急集合,要命�。�
許闖挑眉看著他,“你們挺不愿意的吧,你們班長也勸我換我一天,來,我聽聽你的意見�!�
白新羽咽了口口水,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他覺得以許闖的性格,越說不愿意,許闖越來勁,可萬一昧著良心說愿意,許闖真聽他的怎么辦,于是他支吾著,不知道怎么回答。
許闖道:“說話啊�!�
白新羽心一橫,“服從首長指揮!”
許闖笑了笑,指著白新羽道:“陳靖,你看著沒,這才是正確的態(tài)度嘛,哎,也不怪你,是我太慣著你了�!�
陳靖無奈道:“連長,那你干嘛還來問我意見呢,直接吹哨不就行了�!�
許闖一時語塞,“你比較了解他們嘛�!�
“所以我的意見就是換一天啊,今天大家太累了,超負荷的訓(xùn)練可能適得其反。”
許闖摸了摸下巴,“行吧行吧,那就換一天吧�!痹S闖撇了撇嘴,裹緊大衣走了,走的時候還低聲嘀咕什么。
白新羽松了口氣,嚇得腿都軟了,等許闖走遠了,他才笑道:“班長啊,還好連長聽你話啊�!�
“連長有時候跟小孩兒似的,想一出是一出�!�
白新羽笑道:“那是因為班長最優(yōu)秀,連長喜歡你嘛,最好班長能一直當(dāng)我們班長。”
陳靖微怔,一下子沉默了。
白新羽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他覺得這氣氛不太對,“班長?”
陳靖抬頭看著他,“新羽,我跟你說件事,你暫時別告訴其他人好嗎?”
白新羽心里一緊,“班長,你怎么說這種話,有點兒奇怪啊……”
“本來也不該跟你說的,可是……一想到我要走,但是還不能告訴你們,總覺得心里過意不去,憋得難受,就想找個人說說。”
白新羽急道:“班長,你要去哪兒��?你要退伍嗎?”
“不是�!标惥笓u了搖頭,“我已經(jīng)決定去參加雪豹大隊的選拔了�!�
第51章
白新羽驚訝道:“班長,你真的要去?”
陳靖點點頭,“雪豹大隊是很多軍人向往的地方,那代表著完全不一樣的生活,本來我一心想去軍校,現(xiàn)在去不了軍校了,霍喬又幾次邀請我,我也很心動,所以我想去試試。不過我把握也不大,如果被淘汰了,我還會回來的,到時候你們別笑話我就行�!�
白新羽忙搖頭,“怎么可能,班長去不去雪豹大隊都很厲害,但是……既然是霍喬邀請你的,難道還能把你淘汰?”
“當(dāng)然了,除了團里推薦,霍喬也經(jīng)常去各個師團考察,挑選他覺得合適的兵,一年兩到三次,讓這些兵,不,大多不是兵,而是士官、軍官,最高甚至可能有校官,去參加雪豹大隊的選拔,選送的都是團里的尖子兵,選拔很嚴(yán)格,聽說有三、四道關(guān)卡,最后可能一個都不留下,霍喬僅僅是希望我去參加選拔,但能不能留下,要看我自己�!�
白新羽倒吸一口氣,“班長,你知道俞風(fēng)城要去參加選拔嗎�!�
陳靖笑道:“還有誰不知道,他一直以雪豹大隊為目標(biāo)要求自己,我很佩服他,他不僅有執(zhí)著地決心,而且有能配得起這種決心的行動力,這樣的人性格堅韌不拔,意志力極強,正是雪豹大隊需要的�!�
“但是照你說的,他也有可能通不過選拔啊。”
“那倒是,什么意外都可能發(fā)生嘛,不過他現(xiàn)在是最被看好的一個。”陳靖道:“你也對雪豹大隊感興趣?”
白新羽連連搖頭,“我?我差遠了,想都不敢想。”
陳靖笑笑,“沒什么,很多人都憧憬那個地方,而且要參加初級選拔并不難,除了團里推薦,如果自己打申請也能去,初級選拔就像那種唱歌比賽的海選一樣,雖然人數(shù)沒那么多,但淘汰率是最高的,上面也愿意讓更多新兵去見見世面,如果你好奇,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白新羽差點兒咬到舌頭,“��?這么容易?”
陳靖點點頭,“只要成績不太差,團里一般都會讓去,不過很多人不知道,以為只能推薦。但我并不建議你去,因為初級選拔非常殘酷,很多人去了被淘汰回來了,都會有一段時間的心理陰影�!�
白新羽咽了咽口水,“怎么聽著跟過鬼門關(guān)似的�!�
陳靖語氣中有一絲興奮,“正因此雪豹大隊是個獨木橋,才讓人有干勁兒,每年選拔的方式都不一樣,我真的很期待�!�
白新羽笑道:“班長,我覺得以你的實力一定沒問題的,你加油啊�!痹谌B能當(dāng)上班長的,毫無疑問靠的是絕對實力,否則怎么可能入得了許闖的眼,別看陳靖一副白面書生的樣子,不說話的時候好像挺好欺負,比綜合成績,全團一千二百人,陳靖絕對能排進前十。
陳靖笑笑,“行了,睡覺去吧,明天訓(xùn)練也不能含糊。”
“是�!�
白新羽鉆回被窩后,腦子里反復(fù)想著陳靖說得話,既然初級選拔的機會不難拿到,要不要真的去見見世面呢?可是去參加選拔的都是各個連各個團的尖子兵,他去那兒簡直是自不量力,恐怕會被人笑話吧�?墒牵娴暮芎闷�,那么牛逼的特種部隊,究竟是用什么方法篩選人才的?反正去看看又不會怎么樣……被人笑話他也習(xí)慣了,沒啥大不了的。
白新羽在這個問題上糾結(jié)了一晚上,結(jié)果沒休息好,第二天跑步的時候都直打瞌睡。許闖果然沒給他們半點喘氣的時間,沒有在半夜緊急集合已經(jīng)是大發(fā)慈悲了,接下來幾天的訓(xùn)練量一點兒都沒有放松。在持續(xù)不斷地高強度歷練下,有人不斷地病倒,白新羽一開始還覺得自己身體底子不錯,來部隊一年了都沒生病,結(jié)果沒得意幾天,他就在一天夜里無緣無故地發(fā)起了高燒。
早上馮東元下床的時候,就見白新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上去一推,才發(fā)現(xiàn)白新羽臉紅撲撲地,喘氣有些困難,他把手往白新羽額頭上一放,嚇了一跳,“啊,新羽發(fā)燒了!”
陳靖和俞風(fēng)城最先圍了過來,其他人也湊過來看,“媽呀,燒得臉好紅啊。”
陳靖道:“別堵在這兒,你們趕緊集合去,我和東元送他去醫(yī)務(wù)室�!�
俞風(fēng)城道:“我送他去吧。”
陳靖道:“你去帶隊。”
現(xiàn)在俞風(fēng)城已經(jīng)有代理班長的意思了,很多事陳靖分不開身就交給俞風(fēng)城處理,聽說過不久就會把俞風(fēng)城提為副班長,倒也實至名歸。
俞風(fēng)城只好帶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