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絮絮,這條裙子喜歡嗎?”
“挺喜歡的�!鳖櫺跤霸阽R子前看著自己,“雖然酒紅色不算特別日常,但是我很喜歡�!�
這樣明確的回答無疑取悅了秦牧,他的臉上重新多了抹笑意。
“秦牧,外面天都黑了。”
顧絮影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逛了很久,外面天色早就暗下去,難怪店里米黃色的燈光顯得如此明亮。
“確實不早了。”秦牧道,“先把裙子換下來,我們該回家了�!�
聞言,顧絮影立刻徑自往試衣間走去。
走了幾步后,又折返過來,拉了拉秦牧。
這也算是“解鈴還須系鈴人”。
方才幫她拉上拉鏈的人,現(xiàn)在需要繼續(xù)幫她拉開。
秦牧第二次進入試衣間時,比之前要淡定了許多,幾乎是速戰(zhàn)速決,他幫著顧絮影拉下拉鏈后,就直接走出了試衣間,還關好了門。
顧絮影在里面換好衣服,走出來后,那些原本安安靜靜待在遠處的導購員們,都不約而同地走了過來。
加上最后這條秦牧幫她選的酒紅色長裙,她今天挑選的裙子實在太多了。
眾人都過來幫她拿著,然后一個個開始打包。
這么多的衣服,要他們兩個拿,顯然是有點勉強。
秦牧刷完卡后,就給劉叔打了個電話。
他與顧絮影則在旁邊的茶歇室里等待。
細細算起來,顧絮影也算是忙碌了一天。
早上開始就一直在畫油畫,下午又和秦牧逛了好幾個小時街。
逛街時因為心情太好,還沒感覺出來。
但等她坐到沙發(fā)上,就覺得有點乏累了,手腳都是酸疼的。
“絮絮,是不是逛累了?”秦牧看著沙發(fā)上昏昏欲睡的顧絮影。
此時的顧絮影連打字都不太愿意了,只慢悠悠點了點頭。
關于“逛街是個體力活”這個觀點,顧絮影一定要投一票。
“過來,絮絮。”秦牧朝著她坐近了些,“靠在我肩上會舒服些�!�
和仰靠在沙發(fā)上相比,當然還是秦牧的肩更舒服。
可顧絮影怎么想怎么不對,有點意外于秦牧的主動開口。
“我也累了,絮絮�!鼻啬恋墓愤m時落下,他瞇起眼睛,眼尾帶著疲憊之色,好像說著實情,“這樣我也可以靠著絮絮,很公平,對不對?”
有了這句話,顧絮影心中的疑慮頓時消散殆盡。
“好吧�!鳖櫺跤盎厮�,“那等劉叔來了,你要叫我�!�
她發(fā)完消息,把手機收好,就輕輕靠在了秦牧的肩上,閉上了眼睛。
“嗯�!鼻啬翍寺�,但聽上去總有些含糊。
顧絮影確實是累了,靠著他漸漸放松下去,竟是真的睡著了。
說了要一起小憩的秦牧,此時卻異常清醒,悄悄調(diào)整著身體的角度,好讓顧絮影睡得更舒服些。
半小時過去,劉副管家終于開車趕到了。
車子就停在店外的不遠處,他帶來的秦家其他人,從導購員手中接過了衣服,將其全部裝進了后備箱里。
而劉副管家本人,則是在尋找著秦牧與顧絮影的身影。
“大少爺……”
在隔壁的茶歇室里,劉副管家終于看到了秦牧。
但沒等他走到近處,秦牧就做出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他立刻噤了聲,走近才發(fā)現(xiàn)顧絮影正靠在秦牧的懷里,只是剛才從另一個角度望去,秦牧的身體完全遮住了她。
難怪周圍如此安靜,可見秦牧將她護得很好。
“回車上�!鼻啬凛p聲示意道。
劉副管家再無任何聲音,點了點頭,就幫著秦牧開了門。
秦牧果然沒舍得把顧絮影叫醒,用極輕的動作小心地將她抱了起來。
幸而路程沒有多少米,顧絮影被安然抱回了車上。
第32章
顧絮影醒來時,
發(fā)現(xiàn)眼前的空間變得狹小了不少。
她像是已經(jīng)坐在了車上,不時有斑駁的燈光照進車內(nèi),
落在她的身上。
可她方才是怎么上車的?
顧絮影想了一陣,
最終只能想到秦牧。
她靠著的地方一片溫熱,觸感很軟,抬起頭便發(fā)現(xiàn),
她依偎著的原來并不是秦牧的肩,而是秦牧的胸膛。
秦牧正在閉目養(yǎng)神,手臂不忘輕輕環(huán)住她,
大概是怕她會滑落。
這樣親密的姿態(tài),
不知維持了多久……
“醒了?”就在這時,
秦牧睜開了眼睛。
顧絮影與他四目相對,頓時滿臉酡紅,
如殘霞隱褪,
幸而外面昏黃的燈光也跟著落下,
讓她的羞赧不至于太明顯。
她作勢就要起身,不想秦牧還沒松開擁住她的手臂,她的下巴跟著磕在秦牧的胸口,
和秦牧的距離不禁更近了。
于是顧絮影再不敢動了,索性將腦袋埋進他的懷里,不去瞧他。
“絮絮沒睡夠嗎?”小憩之后,
秦牧的嗓子也帶了縷沙啞。
仿佛在夢里一樣,
隱約間,
秦牧終于松開了手,
因為他的手落在了她的頭頂。
就像給貓順毛一樣,
秦牧輕輕揉了揉。
可是不對,
完全不對。
她明明是準備遠離他,
到最后竟然又在睡醒的狀態(tài)下靠進了他的懷里。
顧絮影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壓根還沒清醒過來,此時趁著秦牧松了手,連忙直起身體,幾乎是正襟危坐。
“怎么了?”秦牧問道。
顧絮影看了眼前面開車的劉叔,紅著臉問他:“是不是你抱我上車的?”
“嗯。”秦牧點頭,“不想叫醒你。”
“那很多人都看到了?”顧絮影有些欲哭無淚。
來接他們的人不可能只有劉叔,秦家其他的人大概也過來了,親眼目睹著秦牧抱著她上了車。
顧絮影想,這其實就和他們在婚禮上接吻一樣,可能是需要展現(xiàn)給秦家的人看的。
但說來奇怪,她明明與秦牧連接吻都接過,剛才靠在秦牧懷里時,臉頰卻還是一直在發(fā)燙。
“怕什么,這種場面他們要早點習慣�!�
秦牧回得隨意,可明顯藏了私心。
等秦牧再看過去,害羞的顧絮影已經(jīng)裝作沒聽見他的聲音了。
*
沒過多久,車子緩緩停下。
顧絮影先一步下了車走進別墅,剛到一樓,就發(fā)現(xiàn)里面的氣氛不太對。
秦仲鈞與張婉凝正在吵架,聲音都有點激動,一見她進來,這才不約而同地止住了爭吵。
面對這種場面,顧絮影大為尷尬。
她身后走來的秦牧倒是笑了聲,悠閑道:“父親怎么這么大的氣,不會是因為我隨口說的那句話吧?”
秦仲鈞是個十足的守財奴。
當時并未立刻發(fā)作,可卻不代表他不在意。
到了私下里,果然和張婉凝就集團的賬目爭吵起來。
秦澤本該在他們之間充當和事佬的角色,但繼子的身份終究尷尬,不便去勸秦仲鈞,此時不知道到哪個角落躲清閑去了。
“絮絮,讓他們慢慢吵,我們上樓�!�
說著,秦牧就拉著顧絮影往樓上走。
轉(zhuǎn)角的那一瞬間,秦牧的臉色就冷了下來。
“秦牧,總感覺你在生氣。”
回到房間后,顧絮影給秦牧發(fā)消息道。
秦牧正坐在落地窗邊的椅子上,眉頭緊鎖,他的手指間夾著一根煙,卻遲遲沒有點燃。
顧絮影對他手里的煙感到陌生,也突然意識到,自從他們結(jié)婚之后,秦牧好像再沒有把煙拿出來過。
“可能是有點吧�!鼻啬岭S手將那根未點燃的煙扔進了廢紙簍,“因為我知道他私下里經(jīng)常把我母親同張婉凝做比較,說張婉凝如何好。”
“我第一次看到他們兩個吵架,可是并不覺得有多高興,只覺得他更惡心了�!�
顯得對張婉凝一往情深的秦仲鈞,其實最愛他自己。
顧絮影能感覺到,秦牧很在意他們?nèi)说母星榧m葛,現(xiàn)在秦牧正在心煩,她自然想疏解秦牧的心情,于是問道:“他們應該結(jié)婚沒幾年吧?但我感覺她很了解你父親。”
第一次見到張婉凝時,顧絮影就知道她是一個極其聰明又善于逢迎討好的人。如果不是牽扯到利益,她估計永遠都不會和秦仲鈞吵架。
誰知秦牧卻是深深望了顧絮影一眼,淡聲道:“她確實很了解,因為她已經(jīng)和秦仲鈞有了二十幾年的感情�!�
談起往事,秦牧連一聲“父親”都不愿稱呼下去。
“二十幾年?”顧絮影難掩驚訝。
這和外界的報道完全不一樣。
他們分明說,秦仲鈞是在秦牧母親去世半年后,因緣結(jié)識了張婉凝,然后與張婉凝迅速相戀成婚。
“張婉凝十八歲那年就認識了秦仲鈞。那時我母親剛生下我,和秦仲鈞的感情比從前更冷淡�!�
“秦仲鈞一直把張婉凝秘密養(yǎng)在外面,第二年他們有了秦澤�!�
秦牧在講述事情時,語氣太過冷靜,仿佛只是在講述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故事。
但顧絮影知道,秦牧初次得知這件事時,一定比她要震驚得多。
“秦牧,你是怎么知道的?”顧絮影問道。
“是我母親臨終前幾天親口告訴我的�!鼻啬恋痛瓜卵垌�,“她也是在幾年后才發(fā)現(xiàn)的,但沒有離婚,為了我隱忍多年�!�
秦仲鈞大概以為秦繁從不知曉此事,如果隱瞞秦繁一生,這樣就可以當做從未發(fā)生。
秦仲鈞與張婉凝光明正大地結(jié)婚后,總有說漏嘴的情況,所以秦仲鈞單純以為,秦牧是從別處探知的。
可秦牧早就從母親那里得知了真相,還自己調(diào)查了張婉凝的過往。
張婉凝的家庭狀況并不好,年紀輕輕就輟學來到私人會所打工。沒想到剛到那里,就意外結(jié)識了秦仲鈞,從此人生似乎也有了別的出路。
“那……秦澤呢?”顧絮影小心地問道。
秦澤的存在無法忽略,秦仲鈞能隱瞞與張婉凝的關系。但與秦澤的呢?
秦牧的神色漸漸變得復雜起來:“據(jù)我了解,秦澤不知道這件事�!�
“我去調(diào)查過,張婉凝一直以來的說法就是,秦澤的生父很早就去世了,他們以單親家庭的模式生活了很多年,秦澤跟了張婉凝的姓。秦仲鈞只會和張婉凝見面,卻沒敢在秦澤面前出現(xiàn)過�!�
“直到我母親去世,他們才把一切都搬到了明面上,結(jié)婚成了合法夫妻。秦澤改了姓,成了秦仲鈞名義上的繼子�!�
事情一定要這么迂回曲折,一方面是因為秦繁在世時,兩家聯(lián)姻絕不可能允許這種荒謬的事發(fā)生。
而另一方面,秦仲鈞自己也覺得在外的私生子有點不堪。
現(xiàn)在的“繼子”之名,則完全不同。
繼子自然也是兒子,如此一來,一切倒也算歸了位。
聽完這一切,顧絮影終于徹底明白,秦牧對他父親秦仲鈞的恨意從何而來。
秦仲鈞如果不愿聯(lián)姻,大可以反抗自己的父親與整個秦家。
既然最后接受了聯(lián)姻,與秦繁結(jié)婚,生下秦牧,就不該有婚外戀與私生子。
到頭來,秦仲鈞對不起秦繁�?陀^而言,他對兩個兒子也有不同程度的虧欠。
顧絮影不知道秦仲鈞與張婉凝結(jié)婚這些年來,秦牧是怎么心平氣和地同他們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
竟然偶爾才有幾句冷言冷語,秦牧的教養(yǎng)實在太好。
而說起來這些都是秦牧的家事,復雜之中也有不堪。
想到這里,顧絮影心中又是心疼秦牧,又是為秦牧對她的毫不遮掩而感動。
“秦牧,為什么做了錯事的人不會付出代價呢?”顧絮影問秦牧。
就像秦仲鈞,如今手握錢權,活得很自在。
秦牧同樣也以文字認真地回她:“會的。”
她不由看向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的秦牧,見他突然抬起頭,向自己發(fā)起了邀請:“明天我要去繁晟,你想一起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