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個男人像是完全不認(rèn)識她，走到前臺，隨意掃了眼貨架，抽出一盒避孕套，丟在柜面。
奚薇臉都黑了。
霍良深卻沒什么表情，若無其事地看著她，然后又抽出一盒，丟了過來。
奚薇暗暗深吸一口氣，撇撇嘴，拿起避孕套掃碼。
接著聽見他問：“有黑萬嗎�！�
她眼皮子也沒抬：“沒有�！�
“怎么會沒有�！�
“所有香煙都在這里，你自己看�！�
霍良深稍稍彎腰朝她湊近，挑釁的樣子：“我說要黑萬�！�
他平時不是抽玉溪嗎？奚薇心下煩悶，目光直視：“我說沒有�！�
兩人瞪著對方。
同事趕忙過來，推推奚薇的胳膊提醒：“有的呀，在底下柜子里�！�
許多外煙屬于非正常渠道購進的走私物，怕煙草局巡查，白天不會擺出來。奚薇當(dāng)然知道柜子里有。
她盯他兩眼，埋下去翻找，拿出煙，正要掃，這時聽見他懶洋洋的說：“不是這個。”
奚薇確定這人是來故意搗亂的。
丟開掃碼器，兩手撐在柜臺邊沿，準(zhǔn)備理論的架勢：“剛才你自己說，要黑萬�！�
失憶了嗎？
霍良深毫無自覺，慢條斯理地推推眼鏡，挑眉道：“總之不是這種�！�
奚薇冷冷瞥著他：“那不好意思，別的沒有，你到其他地方買吧。”
霍良深說：“沒有，那你平時抽的什么？”
“我抽的七星�！�
“哦，”他理所當(dāng)然地改口：“我要的就是七星�！�
奚薇擰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分不清萬寶路和七星嗎？”
霍良深歪頭：“誰知道，盒子那么像�！�
哪里像了？
奚薇額角突突直跳，忍耐著給他找出香煙，他付完錢，嘴里不忘批評：“服務(wù)態(tài)度這么差，你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
奚薇倒吸一口氣，想懟回去，他卻拿著東西直接走了。
同事在旁邊目瞪口呆：“你們認(rèn)識��？”
“不認(rèn)識�！�
“誒……”同事整理貨架，紅著臉嘀咕：“他是不是拿錯了？怎么買了一盒大號一盒小號……”
鬼知道，搞不好人家天賦異稟，忽粗忽細(xì)？
奚薇咬牙：“大白天的買套，有毛病�！�
說著回頭往外看，那人已經(jīng)開車絕塵而去。
之后再也沒有過來找茬。當(dāng)然了，兩盒避孕套，怎么也得快活幾天吧。奚薇很清楚，他們那種公子哥，身邊不會缺少女人的，估計也不缺男人。
她的日子依然照舊過著，只是第二份工作一直沒有著落，晚上回到家，尤其無聊，要么打掃衛(wèi)生，要么喝酒，要么刷手機、看電視，越自由越難熬。
大概因為天氣漸熱，胃口也變得很差，不吃會餓，吃了又想吐，更奇怪的是，某天傍晚突然想起霍良深做的清蒸鰣魚，饞蟲被勾出來，那久違的食欲令人振奮，她立刻上網(wǎng)搜索，找到本市口碑最好的江浙菜館，當(dāng)即出門，直奔餐廳而去。
到了地方，果然好生意，唯獨她一個人來的，孤零零坐在靠窗的位置，而別桌要么一家?guī)卓�，要么朋友同學(xué)，要么情侶愛人，談笑風(fēng)生，對比強烈。
不過奚薇也很習(xí)慣，并不在意與周圍的落差。
如果不是突然碰到蘇令城的話。
奚薇對蘇令城的一切都很敏感，她平日里雖然過得渾渾噩噩，但有一根神經(jīng)始終緊繃著，即害怕某天忽然迎面撞見，猝不及防。
他工作的圈子，他愛去的夜市，常常光顧的電影院，他的朋友，同學(xué)，家人。只要可能不期而遇的地方她都盡量避開，為的就是一個“怕”字。
所以當(dāng)他的車子停在江浙菜館外，奚薇幾乎第一時間認(rèn)了出來，然后坐立難安。
車上先是下來一個年輕女子，窈窕，清麗，直接走進了餐廳。
不，不要。
她坐到奚薇斜對面的空位。
沒過一會兒，蘇令城停好車，也跟了進來。
不……
別……
為什么會這樣……
奚薇豎起餐牌遮擋，與此同時看見自己的手在發(fā)顫。
腦子嗡嗡作響，冒出一身冷汗，她沒想到軀體反應(yīng)這么嚴(yán)重，就像一個虛脫的病人，胃里不斷收縮，絞緊，喉嚨也牢牢堵住。
“老婆。”
奚薇又聽見他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稱呼，還是那么溫柔，好似清風(fēng)掠過溪水，月光灑落床頭。
她稍稍放下餐牌，緊張而惶恐地抬眸望去，蘇令城走近，手掌輕撫女子的背，然后坐到她對面。
“是不是很餓？我看看吃什么�！�
女子清澈的眼睛望著他，笑說：“你拿主意好了�！�
奚薇有些喘不過氣。
哦，老婆。
原來他果然覓得新歡，并且再婚，如今已變成了別人的丈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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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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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奚薇如坐針氈。
曾經(jīng)幾度想要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可她像被定住，腦子一片空白。
周圍這樣嘈雜，而她敏感的神經(jīng)仍舊該死的捕捉到蘇令城的一舉一動，他談笑的語氣，專注的目光，為妻子撩開額前發(fā)絲的體貼，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他快三十歲了，不比幾年前青澀張揚，經(jīng)歷過一段失敗婚姻的他，眼下自然變得成熟許多，更懂得如何疼愛自己的女人，細(xì)致入微。
“小姐，請問還需要加菜嗎？”
服務(wù)生打斷她的木訥和僵硬。
奚薇面色倉皇，舉著餐牌的手不知該往哪兒放：“哦，我……不用，謝謝�！�
就在這一瞬間，蘇令城竟然望了過來。
他聽到她的聲音了嗎？
奚薇胸膛不斷起伏。
該死的，他也忽然愣住了。
“老公？”
他回過神，遲疑數(shù)秒，告訴新婚妻子：“我看見認(rèn)識的人了，過去打聲招呼。”
“嗯，好�！�
奚薇心跳劇烈，有個聲音在腦海里大喊，不要，別過來，別這樣……
可蘇令城已經(jīng)起身走到她面前。
“奚薇？”
她萬般懊惱，緊緊閉眼，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竭力維持平靜，甚至揚起客套的笑容：“嗨，這么巧�！�
蘇令城看上去也有些不自在：“我和……來這里吃飯�！�
奚薇笑著點頭：“啊，我也是，聽說這家的江浙菜做得很地道�！�
他也點頭，盡量用灑脫的語氣：“你最近好嗎？”
“挺好的�！鞭赊蔽兆】曜�，抿了抿嘴：“你呢？”
“我很好。”他做深呼吸，回身看了看妻子，略艱難地開口：“我，我上個月……結(jié)婚了�！�
“是嗎�！鞭赊庇l(fā)笑得和善：“恭喜啊，挺好的……嗯，辦了幾桌酒？”
“沒有辦，只是家里人吃了頓飯�！�
“那也很好，我，我不知道，還沒有恭喜你。”
“不用……”蘇令城低頭，目光閃爍，跟著抬眸對上她的眼睛：“媽身體還好嗎？”
“她挺好的。”奚薇心里重重地跳：“謝謝你關(guān)心�！�
蘇令城稍稍攥緊拳頭，又松開，往邊上打量，仿佛此刻才發(fā)現(xiàn)座椅，于是坐下來，身體略微前傾，胳膊搭著膝蓋，捏捏自己的手：“其實她先前給我打過電話。”
“誰？我媽？”
“嗯。”
奚薇眼皮飛快地跳幾下：“她說什么了？”
蘇令城猶豫：“她……很擔(dān)心你，讓我和你聊一聊，可我……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奚薇往后躲了躲，那口脆弱的氣息始終堵在喉嚨，無法松懈，聽完這話，更是倉皇，忙笑說：“你不用理她，我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她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