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真這么想。
奚薇覺察到那意圖,有些怕了。
“霍良深,你別。”
“叫我什么?”
“良深�!�
“不對�!�
“阿深�!�
“不對�!�
奚薇懵了,欲哭無淚。
他貼著耳朵,低聲蠱惑:“不該叫老公嗎?”
奚薇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咬著唇,死活不松口。
霍良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像被突如其來的占有欲操控,他要這個女人完全屬于他,現(xiàn)在,過去,將來,可她的過去竟然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那么多年,竟然還結(jié)了婚,把他拋諸腦后。
“小時候你不是說喜歡我嗎?現(xiàn)在怎么不說了?”
奚薇在顛簸里煎熬,抓住枕頭,不得救,又抓住他的手臂。
雖然她不說話,可是眼波流轉(zhuǎn),如晃動的水波,深切地望著他,簡直勾魂攝魄。
霍良深慢下來,埋下去,吻她的額頭,鼻尖,嘴唇,輕輕的。
奚薇動容,捧著他清俊的臉,喃喃低語:“喜歡你……”
“嗯�!彼臐M意足:“我也是�!�
心滿意足。
……
奚薇的單人床很小,他們兩個平躺在上面,薄被底下胳膊挨著胳膊,腿挨著腿。身體的燙熱慢慢消散,屋子里空調(diào)輸送冷風(fēng),不一會兒就覺得涼了。
霍良深坐起來,靠在床頭點煙。沒抽兩口,奚薇抬起胳膊,朝他伸手,他思忖片刻,把煙掐滅。
奚薇不明所以,還在發(fā)愣,他卻趴下來,大半個人壓在她身上,臉頰枕在頸窩下。
“干嘛?”
“休息。”他說:“你睡的什么破床,這么硬,不如你軟。”
奚薇不能動彈:“可你……好重�!�
“一會兒就好,別動�!�
她終于確認(rèn),男人在某些時刻真的會變成一只大狗狗。奚薇撫摸他的腦袋,輕揉頭發(fā),心里久違的感到平靜,不是死水的靜,而是被一層暖陽籠罩,微風(fēng)和煦。
人生真有重新開始的可能嗎?
她可以嗎?
……
衣鏵獨家
第13章
第
13
章
次日天蒙蒙亮,奚薇被鬧鐘吵醒,掀開被子準(zhǔn)備下床,霍良深迷迷糊糊將她拉住,說:“再睡會兒�!�
兩個人在逼仄的床上擠了一夜,連翻身也不大方便,奚薇見他眉心微蹙,知道睡得不舒服,摸摸那張臉,想到今天還得上班,遲疑許久,還是穿衣洗漱去了。
在店里忙到九點,做日配品鮮度檢查,忽然收到霍良深的微信,問:人呢?
她匆匆回了句:上班。
之后便把手機揣進兜里,沒再留意。
等到閑暇時掏出來看,發(fā)現(xiàn)霍良深發(fā)來一張照片,現(xiàn)拍的,他把那只被她丟在角落的椅子拆開,重新組裝好了。
奚薇輕輕一笑。
傍晚下班,他開車來接,帶她去吃飯。菜端上桌,倒是眼前一亮,竟然有清蒸鰣魚。
霍良深調(diào)侃她:“今天應(yīng)該不會碰見不該見的人了�!�
奚薇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他的衣著和昨天穿的不同,又是斯斯文文的樣子,若有若無地打量她,隨口說:“吃過飯,晚上去我那兒吧�!�
沒想到奚薇卻問:“去干嘛?”
他緩緩?fù)O驴曜�,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忽然不說話了,像在思忖她現(xiàn)在這樣什么意思。
奚薇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見他不吭聲,望過去,同樣愣住。
“我……”她也在猜想他的用意,心里轉(zhuǎn)了好幾道彎:“我怕晚了沒車�!�
霍良深臉上看不出表情,這時服務(wù)生又敲門進來,把菜擱下,等人走了,他問:“你要不要搬過來�!�
“不要吧,我不習(xí)慣�!鞭赊敝苯泳芙^,但跟著接了句:“你可以去我那兒住�!�
霍良深神色緩和:“你不會是認(rèn)真的吧?”
奚薇笑:“只要你住得慣。”
怎么可能住得慣?地方那么小。
“昨晚差點摔下床�!彼f:“我家比較寬敞,為什么不去?住兩天就習(xí)慣了�!�
奚薇毫不猶豫地?fù)u頭,態(tài)度很堅決,并非矜持,也不是欲迎還拒。
霍良深覺得納罕,她似乎對舒服的環(huán)境天然排斥,對物質(zhì)也沒有任何追求,可人掙錢奮斗不就為了過更優(yōu)越的生活嗎?否則她為什么打兩份工掙錢?
想到奚薇的工作,又是更深的困惑。
看不懂她。
霍良深也沒辦法,拗不過,只能自己遷就。
從這天起,奚薇發(fā)現(xiàn)他來這邊來得很勤,因為常常留宿,家里增添不少男人的痕跡,他的洗漱用品,剃須刀,換洗衣物,還有像樣的男士拖鞋。
這倒不算什么,某日奚薇下班回家,發(fā)現(xiàn)那張小床被換成雙人大床,沙發(fā)和桌椅也都全然一新,霍良深根本不管那是房東的家具,只顧自己滿意:“你也不希望我半夜掉下床吧?再說了,擠得不難受嗎?”
奚薇扶額,命令他不許再自作主張扔房東的家具。
霍良深不以為然:“一堆破銅爛鐵,留著干嘛?房東有什么疑問,讓他來找我�!�
奚薇有些焦慮,她習(xí)以為常的生活正在發(fā)生改變,這變化讓人心慌,一點點地侵蝕,朝著不確定的方向推進。
漸漸的,霍良深也開始發(fā)現(xiàn)她的許多不良習(xí)慣,比如熬夜、酗酒,三餐不按時吃飯,有一頓沒一頓,說她,她就買一些速食的水餃、湯圓,堆在冰箱里,開袋煮過一兩次就不吃了,嫌麻煩,不想洗碗,寧愿叫外賣。
周末在家休息,大白天的,她會把窗戶關(guān)緊,窗簾拉上,不喜歡光亮,更不喜歡吵。
霍良深永遠在嘗試帶她出門曬太陽,可奚薇就像一只蝸牛,要她出門如同摘掉她的殼子那么難。
“你不要試圖改變我的生活方式,每天工作那么辛苦,我就想多休息,處理人際關(guān)系很累,很麻煩。”
“我的那些朋友你不都認(rèn)識嗎?”霍良深認(rèn)為封閉自我是很不健康的生活狀態(tài):“一起吃個飯,聚一聚,哪里麻煩了?你不想見他們,可以陪我去健身房待會兒,總不能悶在家里發(fā)霉吧?”
奚薇當(dāng)然明白這個道理,墮落會上癮,她陷入泥沼兩年,早已失去自拔的動力,若非為了他,斷不會做出任何改變。
人就是這樣,明知道走出那步就是天高海闊,可心里落下的灰塵足以把她壓得動彈不得。
和霍良深在一起,貌似認(rèn)真地在一起,雖然只圖一時之歡,但鬼使神差的,奚薇握住了他伸來的手。
無妨,離開舒適圈而已,聚會,社交,運動,不會要命的。
“難得你肯出來吃飯�!标愷┳プC會調(diào)侃,半真半假地發(fā)惱:“不然我還以為阿深要和我們絕交了,總約不到人,說要在家陪你,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不容易。”
奚薇笑笑:“冤枉,我可沒攔著他�!�
陳皓愈發(fā)來勁:“不攔都這樣了,他是被你下蠱了嗎,這么乖�!�
奚薇大不自在:“別胡說。”
陳皓問:“你們同居了?”
“沒有,他也回自己家的�!�
陳皓忍俊不禁:“這樣發(fā)展下去,你們該不會結(jié)婚吧?”
奚薇一愣,像是聽見什么嚇人的話,眉尖微蹙,想了想,覺得好笑,堅定地否認(rèn):“怎么可能?”
陳皓說:“我以前覺得他這種人是不會結(jié)婚的,現(xiàn)在看來,跟你過日子過得還挺自在�!�
“熱戀期不都這樣�!鞭赊睕]有領(lǐng)情:“難道他以前沒談過戀愛么,有什么不一樣�!�
陳皓被堵了回來,私下問霍良深:“奚薇怎么這么難相處,又不是藝術(shù)家,把自己弄成好像很有個性的樣子干嘛,完全聊不起來�!�
霍良深習(xí)以為常:“她就這樣,你別招惹她。”
“誰惹她了,不就聊天嘛。”
“不要說那些有的沒的,她不喜歡聊天�!�
陳皓頗為費解:“你喜歡她什么呀,冰塊一只,毫無情調(diào)可言�!�
霍良深說:“她跟我有情調(diào)就行了,又不是中央空調(diào),不需要顧到每一個人�!�
陳皓又問:“平時她對你撒嬌嗎?”
“不撒。”
“你喜歡冰塊?”
“她不是冰塊�!�
陳皓笑起來:“那如果有一天她變得很粘人,很愛撒嬌,要死要活離不開你怎么辦?”
霍良深擰眉:“她不會�!�
“怎么不會,你現(xiàn)在覺得特別,時間久了,一天十來通電話,看你受不受得了。尤其兩個人物質(zhì)條件相差太大,如果離開你,她可能會很不習(xí)慣,所謂由奢入儉難嘛,走著瞧吧,她要真喜歡你,肯定會產(chǎn)生依賴的�!�
霍良深聽完沒有吭聲,他私心里覺得奚薇不是那樣的人,撒嬌,依賴,甜得掉牙?放在她身上簡直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