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道帶著極強的劍氣襲來,白衣僧者已經(jīng)放開了她,身影倏然退后了幾步。
周遙站在蘇木的身前,他手中執(zhí)著黑色長劍,渾身上下都散發(fā)出了一股極為陰沉的氣息,他咬牙道:“你該死!”
話剛落,他便要飛身沖過去,蘇木卻握住了他的手。
他回頭,眼神陰霾,“木木,你要護著他?”
蘇木頓了一秒,道:“有很多人過來了�!�
周遙微頓,像是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一般,他手中的劍消失不見,轉(zhuǎn)而抬手給蘇木擦著唇十分不悅的說道:“木木就當(dāng)是被狗咬了一口,我不許你對他動心�!�
蘇木:“……”
這時,四面八方的佛門、道門之人都聚集了過來,很明顯,是沖著一癡而來的。
一癡卻是不急不忙,他兀自看著蘇木輕笑,剛剛的那番舉動,他早已想做多時,一旦真的做了,果然,這滋味比想象中的還要美妙。
“乖女兒,你怎么在這里?”蘇西丘走過來,見蘇木和周遙神色都不對,還有那個大魔頭一癡也笑瞇瞇的,蘇西丘蹙眉問:“乖女兒你受傷了沒有?”
蘇木搖搖頭,又問:“爹和其他人怎么會來這里?”
“我們接到密信,說一癡在這里,便就都過來了。”
蘇木立馬抬頭看著周遙,但周遙依舊面不改色,反而是仗著和她站在一起,借助寬大的袖袍的遮擋,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
不僅如此,他的一雙眼還緊盯著她的唇,似乎沒有這么多外人在這里,他一定要親上一口心里才舒服。
蘇木囧。
蘇西丘已是指著一癡說道:“曾經(jīng)你也是人人敬重的得道高僧,卻沒想到你成了墜入妖魔之道的傷天害理之輩,但凡你還有一點佛心,便該束手就擒!”
第405章
和徒弟雙修是不可能的!
面對眾人指責(zé)厭惡的目光,一癡只是微微一笑,他道:“我入佛門時,師父為我取法號一癡,他說,我這一生六根清凈,無欲無求,卻唯獨有一樣放不下,現(xiàn)今想來,也果真是如此。”
他的“癡”便在于神佛都難度的“情”這一字。
周遙黑著臉,把蘇木擋在身后,隔絕了一癡看她的視線。
同樣圍捕而來的虛微說道:“大師精通佛理,便該心知修佛之人應(yīng)當(dāng)無執(zhí)念,無惡心�!�
“七情六欲本是每一個人都有的,不是嗎?”一癡笑看虛微,“正如在場之人一般,貪嗔癡怨,愛恨悲喜,這些東西就是人的本能,只能深埋,卻無法根除�!�
虛微忽的就心虛了一下,他不確定這位離經(jīng)叛道的大師是否發(fā)現(xiàn)了他與一只狐妖的秘密。
“可你是出家人�!边@一次,是邵百年站了出來,“出家人便該慈悲為懷,博愛眾生……”
“博愛眾生?”一癡笑著打斷了邵百年的話,“我博愛眾生,又普度眾生,名聲皆由此而來,然而,我有名聲又有何用?這并不能讓我快樂分毫,現(xiàn)今我卻才發(fā)現(xiàn),愛一個人的滋味比起愛天下人的滋味,要好的多�!�
蘇木心中一動,周遙便已經(jīng)掐了把她的手,小聲的說道:“木木,你不可對他動心�!�
這話里,透著十足十的威脅。
一癡又道:“在場眾人皆可指責(zé)我,卻沒有一個人能有資格指責(zé)我,你們既口口聲聲說我應(yīng)該兼愛天下,但你們又有幾個人能做到如此?”
“不錯,我們做不到�!碧K西丘臉上的表情少有的嚴(yán)肅,“但是我們也絕不會背棄我們的信仰,既然已經(jīng)決定好了要走哪一條路,在你做出抉擇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沒了后悔的資格�!�
一癡又緩緩的笑,“是,蘇掌門說的沒錯,選擇佛門這一條路是我的決定,我也并無后悔的資格,但縱使心知自己應(yīng)該大道無悔,可我卻始終是有了凡心,總?cè)滩蛔∠胫蛟S我也能爭取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他的話,令在場之人一時都無法反駁。
也就在這時,一癡身形忽動,他掌中真氣凝結(jié),朝著蘇木而去,周遙卻不躲不避,擋在蘇木身前硬生生的受了這一掌,眼神相會之時,前者微笑如初,后者眼眸里多了一層思量。
很快,周遙吐出一口鮮血。
“小遙!”蘇木扶住周遙搖搖欲墜的身體,咬牙切齒,“你怎么不讓開!?”
周遙蒼白的臉上多出了一抹笑容,“我怕他傷你……”
蘇木一愣,再看向那邊,所有的人都已經(jīng)亮出了武器與一癡交戰(zhàn)起來,她扶著受傷的周遙,無法過去參戰(zhàn),也可以說,她并不想過去參戰(zhàn)。
“小遙……你忍著點,我?guī)慊厝ク焸��!碧K木握著他的手,一邊往他的身體里輸送靈力,一邊要帶著他離開。
他卻反握住了她的手,虛弱的說道:“木木……你不喜歡我,對嗎?”
“你是我徒弟,我怎么可能不喜歡你?”蘇木再道:“好了,小遙,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第406章
和徒弟雙修是不可能的!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這種喜歡�!敝苓b垂下眼眸,低低的笑了一聲,“也是,像我這樣的人……又怎么會有人喜歡呢�!�
她抿唇道:“什么像你這樣的人?你很好�!�
“木木,你不用安慰我……”他低咳一聲,再吐出一口血來,蘇木神情更加緊張,他卻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反而接著說道:“你不知道,在你把我?guī)Щ馗∮裆降哪且豢獭揖鸵呀?jīng)將你視作了唯一,木木……我知道像我這樣的男人不應(yīng)該奢求你的青睞,只是我始終想著也許我再努力一些,再變得更強一些,你就會……就會愛上我,這是我的妄想,對嗎?”
他的語速有些慢,一字一句的十分清晰,恍若他再不說清楚,便沒有機會再給她說了一般。
蘇木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半晌,她糾結(jié)的說道:“我一直都把你當(dāng)做一個孩子來看待,也許……你對我也只是小孩子對長輩的依賴,小遙……”
“我可以為了你死,也可以為了你活�!彼ブ氖址旁谧约旱男目�,眸光溫柔,又格外的迷人,“這里是在因為你而跳動,我對你的感情,從來都不是因為什么對長輩的依賴,你相信我……好嗎?”
蘇木的心跳的厲害,她在腦子里求助于38號,“咋辦��!小白!”
“現(xiàn)在的劇情都亂了套了,你自己決定,我可沒有什么合適的建議給你�!�38號說完,又傳來了“咔哧咔哧”的聲音。
他一定是在屏幕面前坐著看好戲呢!
蘇木頭疼。
38號卻又念叨,“哎呀,我最近頭發(fā)都長長了,又要去染發(fā)了,喂,飛機場,你說我是繼續(xù)染成陽光黃好,還是換成熱情紅好呀?”
“閉嘴!”她現(xiàn)在完全沒工夫給他當(dāng)染發(fā)的參謀。
蘇木看著眼前的周遙,他臉色又蒼白了不少,她小心翼翼的說道:“小遙,我們先不管其他,我先帶你回去治療好嗎?”
“如果自己喜歡的人不愿意接受自己……那我活著又還有什么意思呢?”他放開了握著她的手,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她,聲音也低迷了不少,“就讓我自生自滅吧,木木。”
喂,你別就這么放棄治療�。�
蘇木頭疼的抓著自己的頭發(fā),她又看了眼那邊還在打的難分難解的眾人,鼻尖縈繞的是周遙身上傳來的血腥味,她從未如此的感到心累過,伸出手再握住周遙的手,她妥協(xié)的說道:“我愿意試著接受你,你安心的讓我?guī)慊厝ブ委�,好嗎?�?br />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男人也轉(zhuǎn)過身抱住了她,他并不在乎自己的傷,也似乎是感受不到疼痛,只滿心歡喜的說道:“好�!�
蘇木不打算再圍觀戰(zhàn)局,她正要帶著周遙離開,但那邊卻又發(fā)生了出乎意料的情況。
在將所有人都震開之后,一癡雙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彌陀佛”,“我自知自己不被世俗所容納,這個世間也并無我容身之地,只是……這個世間亦無人有資格了結(jié)我。”
第407章
和徒弟雙修是不可能的!完
蘇木意識到了什么,她剛剛邁出一步,手卻被周遙緊緊的握著。
就在眾人的目光之下,那位白衣圣潔的僧者,一掌擊上了自己的天靈蓋,所有人都怔住了。
鮮血緩緩流過他的眼睛,又經(jīng)過他的臉,有些落在他的衣服上,染紅了白衣,有些最后滴答滴答的落地,在地上綻開幾朵血花,一切都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他卻看著那一個人,笑了一下。
蘇木渾身僵硬,她知道他在看她,可她只能看著他的身體一點點的化作點點熒光,又消失在微風(fēng)里。
曾經(jīng)那個讓她佩服也讓她忌憚的僧者,就這么修為散盡,灰飛煙滅。
一癡的名字似乎成了一個禁忌,往后這許多年,再也沒有人愿意提及他。
這日,蘇木又坐在永歲峰的海棠花樹下發(fā)呆,這些年來,虛微和他的狐妖穩(wěn)定發(fā)展,邵百年繼續(xù)藏著他的柳樹妖,不敢放小柳離開,不過小柳卻依舊還沒有接納他,而蘇木呢,該修煉的時候修煉,該被人撩的時候就被人撩……
這最后一句話好像有些不對,不過十分符合她現(xiàn)在的狀況就是了。
一個男人坐在了她的身邊,這位白衣男人素來是愛干凈的,不過往往為了陪她,他也能坦然的學(xué)著她的樣子席地而坐。
“木木,你在想什么?”周遙微微一笑,眸中溫柔分外的迷人。
蘇木嘆了口氣,說道:“只是覺得日子太安穩(wěn)了。”
“安穩(wěn)不好嗎?”他握上她的手,眼角微彎。
她道:“當(dāng)然好了�!�
“有一個好消息,木木要聽嗎?”
“要!”她一雙眼笑瞇瞇的看他,“是什么好消息?”
“招搖派的少掌門走火入魔,入了合修會�!�
蘇木一驚,“合修會?”
從名字上聽,合修會就不是什么名門正派,也的確如此,合修會的教義是男女雙修提升功法,里面的人物關(guān)系便極其的混亂,白晝進了合修會……
周楠薄唇輕提,“所以現(xiàn)在蘇掌門已經(jīng)去和招搖派的掌門商量退婚的事情了�!�
他的語調(diào)輕松愉悅,并且毫不遮掩,就差沒有在臉上寫著“我很高興”這幾個字了。
蘇木感情復(fù)雜的“嗯”了一聲,很快卻又差點被他的話嗆到了。
他說:“這下木木要和弟子雙修的話,也沒有人會說閑話了�!�
“喂!”蘇木臉紅,“不是說好的先培養(yǎng)感情再提雙修的事情嗎?”
他笑,彎腰湊近她的臉,在她的唇角輕了一口,低聲說道:“我與木木的感情已經(jīng)很好了。”
她紅著臉沒說話,恰好樹上一朵海棠花落在了她的手上,她忙轉(zhuǎn)移話題,“雖然海棠花開的很燦爛,可是每一朵花過不了多久又會凋謝……”
“不用傷感,萬物有生有滅,這才有輪回,才有世間蕓蕓眾生。”他黑色的發(fā)映著漆黑的眼眸,眼里清澈而又干凈,更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圣潔。
蘇木沉默了一會兒,又笑了,“看不出來,小遙說話也這么有禪機了�!�
“不過是隨口一說。”他眼里暗暗隱去懊惱,又瞬間恢復(fù)了以往粘她的神態(tài),“木木放心,我們之間,不論經(jīng)歷多少輪回,也總會相遇重逢�!�
“輪回啊……”蘇木忽有感嘆,“輪回之后我們都不一樣了,你怎么就能確定還能找到我?”
他垂眸看她,“因為我的心在你這兒�!�
她一頓,又莫名的心跳加速了幾分,她不懂她分明沒有教過他這些情話,他是從哪兒學(xué)會的。
但……但也的確是有些感動喜悅不假。
“所以,木木……”他眨了一下眼,認(rèn)真的問:“我們可以雙修了嗎?”
“喂,你別總是給我記著這件事�。 �
第408章
一癡篇番外(1)
拋棄七情六欲,便不能成人,既未成人,又如何能成佛呢?
深夜的大雄寶殿,閉目打坐的僧者驀然睜開眼,他呼吸急促,額上也冒了一層冷汗,這位向來云淡風(fēng)輕,溫潤如玉的僧者,自那一日的論會結(jié)束之后,便時常會如此時常。
尤其是在這夜深人靜,空無一人的環(huán)境里時,這黑夜的黑色仿佛侵入了他的身體,令他怎么也無法再像以往那般靜下心來。
他本就是個六根清凈,無欲無求的人,在修成佛體之時,也并未有七情六欲來阻撓他的修行,師父說他心性慈悲,與佛有緣,卻唯獨會留有一個癡念。
幾百年的苦修生活已經(jīng)令他差不多要忘記剛?cè)腴T時年邁的僧者贈予的箴言,現(xiàn)在驀然想起……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有了魔障惡念。
只要閉上眼,少女的身影便會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怎么也揮之不去,她的身影,她的容貌,仿佛已經(jīng)刻入了他的骨子里。
一癡深吸一口氣,緩緩平復(fù)自己的情緒,面前是莊嚴(yán)的如來法相,以往能讓他感到心平氣和的大雄寶殿,現(xiàn)在只讓他覺得心浮氣躁。
自古佛魔并存,佛悟心魔,心魔擾佛,佛者不能有魔障惡念,他的修行亦不能毀于一旦。
那一段時間,眾人只知一癡大師又有新的領(lǐng)悟,要閉關(guān)修煉,卻不知他在閉關(guān)出來的時候,手里還抱著一個嬰兒。
他以非常人之法,在蓮池里待了數(shù)年,圣水將他魔障洗滌,這些魔障卻也凝聚成為了一個新的生命。
當(dāng)然,他原本也可以不把他視為一個生命,可邪魔之心被剔除的一癡卻無法痛下殺手,稚子無辜,慈悲為懷的佛者既下不了殺手,便只能尋一個清凈的靈地,若這個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縱使他是他的惡體,也能有一顆純潔的心。
一癡把這個孩子交給了一個老人撫養(yǎng),并且也給了老人一大筆錢。
他本以為自己處理好了一切,卻沒想到回到菩提山上不久,再閉目打坐之時,眼前依舊會浮現(xiàn)那個少女的身影。
他陡然明白,只要他的心還在,那么對于她的渴望便會源源不絕的蔓延至整個身體,魔障自由心生,即使剔除一次魔障,也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躲在菩提山上的修煉洞府,不敢出去面對世人,只因他的欲望已經(jīng)無法遮掩,夜夜誦經(jīng)念佛亦無法令他重新安定下來,待再見到已經(jīng)本不該生出煩惱絲的他有了一頭白發(fā)之時,他也明白了。
他并不是有了魔心,而是生了執(zhí)念,有了凡心。
他閉上眼,輕聲念了句:“阿彌陀佛。”
口誦佛語,心中想的卻還是那個令他生出執(zhí)念的少女。
這可真是諷刺。
一癡是個自制力極強,嚴(yán)于自律的人,從沒有人想過他會犯戒,就連他自己也沒想過,但一旦有了這股欲望,卻無論如何也壓不下。
他再也看不進佛經(jīng),只因為佛經(jīng)里的梵文千千萬萬,但唯獨找不到她的名字,人世間眾生相紛紛紜紜,只有她的面容,再不停的引誘著他去見她。
第409章
一癡篇番外(2)
一癡忍了兩百多年,在第二次佛道論會之時,他終于忍不住走出了修煉的洞府,彼時洞口的海棠花開的燦爛,在多年以前她手執(zhí)海棠站在他眼前的畫面再度浮現(xiàn)。
他忽然覺得,海棠的這抹艷色,也只有在她的手上才能相得益彰。
他折下一枝海棠,修書一封,寄到了浮玉山,他不知她收到信會是何種表現(xiàn),但不論是何種表現(xiàn),她都一定是極美的。
一癡第一次知道,原來對一個人抱有期待的好奇心時,也是一個這么有意思的事情。
可他卻選擇了閉目示人,眼睛能透露出許多的東西,不論是對她的瘋狂還是執(zhí)念,這都會嚇到她。
他忍不住早一點動身去了浮玉山,卻也感應(yīng)到了一件令他意外的事情,順著感應(yīng)而去,他在浮玉山的黑霧森林里見到了一個孩子。
那個孩子缺了一只手臂,似乎知道他會來,便也就安靜的站在原地等他,而在孩子的周圍,是被吸干了妖氣的妖物。
無需多言,只要目光想接,一癡便能看到這個孩子眼里的一切。
老人死后,他被老人的兒子和兒媳接管了,他過得并不好,幼年的身體無法與大人作對,只因為他身上被下了禁錮,也因為他少了一只手。
可有一樣卻沒有變化。
因蘇木而生的惡體,同樣的對蘇木有一種出于本能的執(zhí)著。
“我還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當(dāng)初為了怕我為禍蒼生斷了我的一只手,我也不會能因此被她極大的同情,從而把我?guī)г谒纳磉叄贿^,你既然不需要魔障惡念,便代表你不需要她,她是我的了�!�
這名六七歲的孩子說完,留下一笑,轉(zhuǎn)身離開。
一癡卻在森林里站了許久,最后抬手扶額,苦笑,“我亦想放棄,然而……”
他無法放棄。
一癡是佛體,周遙是惡體,可他們本是一體。
鎮(zhèn)子里與蘇木久違的一敘,他看到了,她更在乎周遙,這令他既感到失望又感到愉悅,失望的是,她并不愛他,可愉悅的是,她愛的是他。
于是,他為周遙創(chuàng)造了一個機會,再選擇了自我了結(jié),就像是一場螢火,他的存在短暫,卻又迷人。
在失去一切意識前,他能感應(yīng)到周遙的喜悅,但很快,在他恢復(fù)意識的時候,他也感應(yīng)到了周遙有了滔天怒氣。
佛體,與惡體,一者亡,另一者便會吞噬對方的精氣神,再度融為一個人,或許也可以說,一個人的身體里,卻有兩份相似但又不是那么全部相似的意識。
至于勝者是誰,誰又能說得清呢?
但在蘇木的眼里,他們就是一個人。
半夜之時,她腰酸背痛的醒來,身邊的男人還在沉睡著,他鮮少會有睡得這么熟的時候,她半坐起來,盯著他的一張睡臉,又無奈的嘆了口氣,“每每雙修就要來兩次……我可真是快要承受不來了。”
她剛伸手撫上男人的臉,就被還在睡夢之中的他出于習(xí)慣性的握住了她的手,并不是覺得不舒服,而是他無意識的害怕別人碰他的臉,因為這張臉上還有一張面具,面具一旦卸下,就會露出和一癡一模一樣的面容。
蘇木又是一笑,覺得他在夢里也這般緊張兮兮的樣子還是怪可愛的。
不錯,他的確把自己的身份隱藏的很好,可不論是一癡還是周遙似乎都不知道,在他們睡著的時候,身為得道高僧,便會有佛蓮護體。
曾經(jīng)在周遙的身上,她見到的是一朵黑蓮,而現(xiàn)在在周遙的身上,是黑金兩朵佛蓮,就像是雙生花,卻也不是雙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