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妃嬪們不禁看向了跪在最前面的順充容。
皇帝說皇后的孩子是長子長女，是真的完全把曾經(jīng)的安寧公主拋之腦后了啊……
順充容嘴里都咬出血來，她早在看見扶姣持羽扇的時候就恨得厲害了。
當(dāng)初她的封后大典比起今日，簡直是簡陋至極，沒有婚儀，沒有那么多的褒獎之詞，更沒有皇帝親自下來迎接，如今就連她的安寧，都不再被承認(rèn)存在過，這讓她如何接受！
“朕之長子，賜名為稷，朕甚憐之，取乳名重璜；朕之長女，賜名為冕，封一品鎮(zhèn)國公主。”
稷，為江山社稷之意，重璜二字為禮樂祭祀之器，皇帝給孩子取這樣的名字，即使沒封太子，朝臣們也能猜想到這其中的真意。
而鎮(zhèn)國公主雖為女子，取名卻也不凡，冕之一字一向為皇室之權(quán)冠，意為尊貴權(quán)威，比起皇長子來竟然也不遑多讓，甚至還封了鎮(zhèn)國公主。
許多人心中有了微妙的想法。
當(dāng)初安寧公主可沒這么大的偏愛啊。
可不管怎么想，他們還是要老老實實的跪地叩首，給兩個剛滿月的天潢貴胄行李請安，哪怕他們兩個還是襁褓中的孩子，根本什么都u聽不懂。
封后大典在一片喧鬧中結(jié)束，扶姣全程都沒有錯過順充容那難看的臉色。
她不是個寬容大度的人，扶姣承認(rèn)，敵人的憤怒會讓她更覺得快樂。
鳳凰殿的主人成了真正的鳳凰，真龍?zhí)熳影ど哮P凰的身，也不免沉溺其中。
“姣姣，你真美。”
龍鳳纏綿。
*
扶姣成了皇后，有些規(guī)矩就被重新?lián)炝似饋恚热缯f晨昏定省。
鳳凰殿本不是歷代皇后居所，可卻比未央宮更要靠近天子寢居，且其中富麗堂皇遠(yuǎn)非別處可比，皇帝也不舍得叫扶姣從這個鳳凰窩里搬出來。
“本來就是給你修的，皇后在哪兒，哪兒才是正經(jīng)的皇后中宮�！�
皇帝原話如此，扶姣也瞧不上冷冷清清的未央宮，也就告知宮中妃嬪，日后的晨昏定省都來鳳凰殿即可。
今日是封后大典后的第一日，妃嬪們來的早早的，她們不像嫻妃與順充容，曾經(jīng)與扶姣有過接觸，之前皇帝將扶姣保護(hù)的嚴(yán)密，好多妃嬪扶姣都不大記得的。
顯玉給扶姣梳妝，明春出去叫這些嬪妃們進(jìn)來，將人帶到正殿，就有些藏不住心事的輕聲交談起來。
“這鳳凰殿果然是非同凡響，依我看，比陛下的養(yǎng)心殿都還舒坦！”
嫻妃落座，等著扶姣的間隙聽見了這話，一笑：“這話雖然糙了些，但也不假�！�
她轉(zhuǎn)頭看向順充容，現(xiàn)在順充容沒了后位又失了安寧公主，根本比不上嫻妃，嫻妃就是有意刺激她幾句也無妨：“順充容，你看看，覺得如何？”
從前她身子不好，起不來身，晨昏定省就免了，如今旁人做了皇后，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接受朝拜，嫻妃不信順充容不恨。
順充容果然一言不發(fā)，陰沉的看了嫻妃一眼。
扶姣進(jìn)來，看到兩人機鋒，不動聲色。
其實宮中嬪妃們大多已經(jīng)入宮許久，早早就看透了，這輩子想要得寵大概是沒了指望，孩子更是沒有邊際的事，也死了心，想著討好扶姣這個做皇后的，以后的日子也能好過些。
只有嫻妃與順充容二人，一個要報仇，另一個想復(fù)位，還有盤算的心思。
扶姣從前不愿意與嫻妃攪合在一處，可今時不同往日，她想要打通隱藏劇情，就要集合起所有力量，嫻妃也不例外。
沒有過多的針對順充容，扶姣只是說了兩句話，讓妃嬪們安分守己，隨后留下了嫻妃。
【第五十五章
柔弱臣妾vs無子帝王55】
幾乎是別人剛走，嫻妃就迫不及待的問起扶風(fēng)的事。
她滿眼急切：“皇后娘娘，扶小公子是不是得了什么��？”
扶姣抬眼看她，倒是沒曾想嫻妃的消息這么快，看來這些年來她執(zhí)掌后宮也不是白干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
嫻妃也不藏著，她是沒有爭寵的心思的，從前顧渺然還在的時候沒有，現(xiàn)在看到皇帝對待扶姣母子如此寵愛就更沒有了，現(xiàn)在嫻妃的心里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徹底將順充容拉進(jìn)地獄，為顧渺然報仇。
“臣妾在宮中查了許多年，早就懷疑到了順充容身上，可未央宮戒備心很強，臣妾的人滲透不進(jìn)去，無奈之中臣妾只好在宮中旁處安排些人手，想著如果僥幸碰見什么，還能傳遞個消息�！�
就算是扶姣也不得不承認(rèn)，嫻妃是個聰明人，不能在未央宮中插手，索性就在御花園、宮中夾道甚至是千鯉池和萬珍園安排人手，因為順充容再怎么謹(jǐn)慎，也絕對不可能只在未央宮活動。
這不，就讓她抓到了把柄。
“臣妾的人看見了陶夫人，順充容上前聊了幾句之后小公子就病了，此事如此蹊蹺，陛下為何不下旨徹查，難道說是沒有證據(jù)嗎，臣妾的人可以作證！”
扶姣搖了搖頭。
雖然皇后做的隱蔽，事后還栽贓嫁禍給了姜寶林，且用了同樣的手段讓姜寶林死于非命來了個死無對證，但是皇帝要查，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何況就算真的沒有證據(jù)，皇帝想讓順充容死，只需要對外宣稱她病種不治身亡即可。
“事情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
這件事情已經(jīng)不僅僅牽扯到顧渺然了，更恐怖的是，皇帝和扶姣都猜想到，當(dāng)年皇后殺了程太醫(yī)或許是另有隱情。
“當(dāng)初顧渺然產(chǎn)子過世，陛下本來已經(jīng)對程太醫(yī)起了殺心，如果順充容是因為這事殺人滅口，她大可以順?biāo)浦�，何必借著有孕將程太醫(yī)調(diào)到自己身邊？
”
嫻妃一怔，反應(yīng)過來：“娘娘說的極是，如今想來，順充容自己就是個用藥的高手，除了利用程太醫(yī)害渺然，我想不通她還有什么用得到程太醫(yī)之處�！�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嫻妃與扶姣都清楚，順充容用毒用藥的功夫了得，就連這能叫人感染疫病的藥粉都用得輕車熟路，保胎這種小事，她自己完全能做到。
扶姣篤定：“所以，她一定還有什么秘密捏在程太醫(yī)手中，而這秘密一旦暴露出來，后果甚至要遠(yuǎn)遠(yuǎn)超過謀害顧渺然母子�！�
嫻妃覺得毛骨悚然。
謀害妃嬪皇嗣都成了小事，那順充容的手到底伸向了誰？
嫻妃畢竟受到了深閨女子的思想禁錮，不論順充容做出什么事，她只能往后宮爭寵這方面去想，不曾想到，順充容野心之大甚至敢對皇帝下手。
但扶姣卻一直覺得，皇帝在安寧公主之后就再無孩子這件事情，一定跟順充容有關(guān)。
受到了扶姣的提醒，嫻妃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當(dāng)年我叫人去查程太醫(yī)死亡真相，手下人去了他老家螢州，可他家人一夜之間消失杳無音訊，我便意識到，是順充容殺人滅口。”
“我總覺得螢州會有蛛絲馬跡，就命人繼續(xù)去查，只可惜在那兒虛耗了大半年，我那手下就傳回來些無用的消息，大多是些市井傳聞�！�
嫻妃緊緊抓著手中帕子，說道：“其中有一條，說螢州霧瘴太重，曾經(jīng)影響了好些人生不出孩子，后來是一個江湖游醫(yī)途經(jīng)此地找到一株藥草，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做出一種藥，給婦人喝了之后沒多久就能有孕�！�
“皇后娘娘，你說，會不會就是因為順充容需要這種藥，所以才找上程太醫(yī)？而所謂的江湖游醫(yī)，其實就是鎮(zhèn)英侯府的后人？”
當(dāng)時嫻妃對這個傳說還有幾分相信，她也不是不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的，所以還曾經(jīng)派人去尋過藥方，只可惜當(dāng)?shù)厝藳]人知道，漸漸的也就死了心。
因為顧渺然有孕時是自然而然，后來順充容懷孕，嫻妃只覺得是惡人也有好命時，恨也有憤也有，卻沒想過有什么不妥。
但結(jié)合扶姣所說，嫻妃不得不多想。
兩個女人在這一刻心照不宣，不敢將可怕的猜測宣之于口，卻都有了同樣的懷疑。
扶姣并未明說，只道：“你我尚且能想到這里，陛下定然也能，扶云之事你暫且不用管，我將你留下只是想告訴你，距離真相水落石出的這一天或許不會太久，但前提是你要沉得住氣。”
嫻妃深吸一口氣，她明白扶姣的意思。
“既然有更能耐的人出手，臣妾自然能耐心等待，”嫻妃指了指天，暗指天子：“多謝皇后娘娘提醒，如今您已經(jīng)是皇后，臣妾已經(jīng)將宮中事物整理好一并送入鳳凰殿，只是順充容陰狠毒辣，為了皇子公主，皇后娘娘也需謹(jǐn)慎才好�！�
扶姣不置可否，叫人送嫻妃出去了。
經(jīng)此一事，她們兩個已經(jīng)達(dá)成了合意，雖然并沒有真正結(jié)盟，但也不會背道而馳。
確認(rèn)了嫻妃不會拖后腿，扶姣放下心，叫人將孩子抱來。
兩個孩子剛吃完奶，本來已經(jīng)有了困頓了，可看見娘親，卻又支棱起來。
重璜天生喜歡靜，小小年紀(jì)不怎么笑，板著一張小臉的樣子跟皇帝像了個十成十，任憑誰來看，都得說一句，跟他父皇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冕兒就活潑許多，啊啊的叫，想要扶姣抱著，扶姣笑著去逗女兒。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兩個孩子比起尋常小孩來更親人。
“把冕兒抱來給我�！�
奶娘上前來，將小公主放進(jìn)扶姣懷中，另一個奶娘看著懷中的重璜，這小子看見妹妹被抱著，小眉毛皺著，少見的不大高興，眨巴眨巴大眼睛，好像有淚花子蹦出來了。
“誒呦，”奶娘眉開眼笑：“皇后娘娘您瞧，咱們小皇子吃妹妹的醋了�！�
皇帝從養(yǎng)心殿過來，一聽，還沒進(jìn)門就笑了：“母后抱著冕兒，朕來抱你好不好啊重璜？”
【第五十六章
柔弱臣妾vs無子帝王56】
“陛下。”
扶姣抱著冕兒迎上去，看皇帝一臉笑意的伸出手來抱她，臉頰泛粉，低聲說著：“陛下，冕兒還在臣妾懷里呢�！�
皇帝就去捏捏扶姣的臉，從奶娘懷中接過重璜。
兩個孩子都還很小，皇帝隨手從床榻上將枕頭拽著擺好，堆成一個小窩窩把兩個崽放進(jìn)去，兄妹兩個眼睛瞇成一條小縫，漸漸的睡了過去。
扶姣也沒讓把孩子抱走，就這么跟皇帝坐在一旁，叫人傳膳。
“陛下，今日怎么晚了些？”
平日里皇帝還不到用午膳的時間就回來，因為他知道扶姣會等他。
“今日，順充容來找朕，提起……安寧�！�
封后大典過后，皇帝下旨大赦天下，除作奸犯科判處極刑的犯人之外，尋常小犯就都赦免了，讓天下百姓同沐國母恩德。
順充容以此為由求見，說安寧雖有錯，但如今大赦天下，希望皇帝容情，將五年緊閉改為三年。
扶姣看向皇帝，他眉頭緊皺，似乎為這事煩憂。
安寧做出的事情對于皇帝來說不可謂不誅心，從小疼愛的女兒想要殺死他心愛的女子和期盼已久的孩子，錐心之痛。
盛怒之下，皇帝做的事也格外絕情，幾乎是徹底斷絕了安寧的念想，從此之后不再承認(rèn)她的皇室血脈，對于安寧和順充容都可以算是致命的打擊。
皇后經(jīng)歷許多，尚且許久不能緩過來，何況被慣壞了的安寧公主。
“順充容說，她在鎮(zhèn)英侯府中尋死覓活�！�
這么算起來，事情過去已經(jīng)半年之久，安寧還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份，成日在府中作妖，只說斷食就不知道有多少次。
扶姣心中泛冷，可面上也表露出愁容：“陛下，臣妾知曉您心中肯定不好受，如果您是因為臣妾的緣故，那不必如此，無論陛下做出什么決定，臣妾都相信陛下會保護(hù)好我們母子。”
皇帝長舒一口氣，臉色有些復(fù)雜。
他對安寧這個血緣上的女兒，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可經(jīng)歷過之前的事，這份父女之情淡了許多也是真的。
扶姣將重璜和冕兒生下來之后，有了這兩個孩子的陪伴和治愈，皇帝就更少想起安寧了，可最近，他懷疑起順充容，連帶著又想到了安寧。
可這份想，不是思念，而是十分復(fù)雜的感情交織在一起，讓皇帝不想再看見這個女兒了。
鎮(zhèn)英侯府的人身懷絕技，在醫(yī)道之上無人能出其左右，皇帝是知道的。
因為扶云的事，皇帝派人去查皇后，查出來的結(jié)果雖然并不能連成完整的事實經(jīng)過，可卻能印證皇帝的猜想。
一想到安寧公主的出生有可能是出于皇后的算計，這個女兒的出生是以他難以擁有別的孩子為代價，皇帝心中就像是扎了一根刺，往日里他對安寧有多好，現(xiàn)在就有多復(fù)雜。
可皇帝心中也清楚，安寧的存在，或許能成為整件事情的突破口。
皇帝握住扶姣的手，與她對視：“姣姣，你放心，無論如何，你和孩子都不會受委屈，至于其他，你愿不愿意相信朕？”
扶姣沒有片刻遲疑，立刻笑著抱住皇帝：“陛下，臣妾永遠(yuǎn)都相信您，只相信您�！�
皇帝心中升起無限的溫情，緊緊抱住懷中嬌人，手掌拍撫著扶姣的腰肢，覺得這樣一個寶貝，簡直就是上天賜給他的禮物。
顯玉和明春進(jìn)來上菜，看見這一幕，躲在簾子后面偷偷笑。
當(dāng)初在陳國公府的時候，哪能想到她們主子能有母儀天下的一日呢？
還真是如同做夢一般。
隔日，皇帝下旨，特赦鎮(zhèn)英侯府安寧，禁閉五年改為三年，同時允許順充容出宮去見安寧一面。
扶姣不知道順充容跟安寧說了什么，總之在這次出宮之后，不論是順充容還是安寧，好像一夜之間就老實起來，順充容稱病閉門不出，安寧也不再隔三岔五的鬧事，日子就這么平平安安的過下去了。
三年之期轉(zhuǎn)眼就到，安寧禁閉滿三年的這一日，重璜和冕兒也四歲了。
重璜從三歲起就被皇帝抱著上朝，無論是朝中議事還是御書房論政，皇帝是手把手的教導(dǎo)他。
而重璜也不愧于皇帝這般費心，他天生冷靜聰慧，無論是詩書禮樂還是兵法政論，只要教過他的，他都能一點即通，皇帝對這個兒子也是越發(fā)器重，在他過三歲生辰時立了太子。
冕兒的性子與哥哥半分不像，她像個小猴子，整日里閑不住的，皇帝索性把禁軍侍衛(wèi)長分給她，看小小的女兒跟著侍衛(wèi)長學(xué)武學(xué)得有模有樣，還跟扶姣說過：
“朕封她為鎮(zhèn)國公主算是封對了，咱們的小公主日后說不定正是帶兵打仗的女將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