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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她實(shí)在聽不下去了。

    原本反派應(yīng)該被趕下山乖乖等她救贖的,這個(gè)惡毒女配來搗什么亂。

    陶夭瞥了吳軟軟一眼,夢里女主的臉還是很模糊。

    吳軟軟也不怕陶夭,她反瞪了陶夭一眼。

    惡毒女配真下頭,原本既定的事實(shí),卻要破壞。

    陶夭收回視線,“若是真會(huì)出什么事,弟子愿以命擔(dān)待。”

    話音一落,陶夭感覺到了好多雙眼睛都在看著她。

    她看到林澈眼神越來越冷,身后還有一道異常灼熱的視線。

    “敢問師伯,如今能留下這個(gè)少年了嗎?”陶夭沒有理會(huì)林澈的眼神,她看向景潤。

    景潤臉色微變,看了一眼陶夭,又看了一眼林澈。

    他對陶夭的印象是一心修煉根骨極佳的弟子,二十年的時(shí)間,已經(jīng)修煉將近元嬰期,成為了劍宗的大師姐。

    如今更是宗門首席大弟子的人選,且又是林澈師弟唯一的親傳弟子。

    話都說到這個(gè)份上了,他沉聲道:“既然你想為他做擔(dān)保,若是災(zāi)星傳聞屬實(shí),那你與那個(gè)少年廢棄修為一同逐出青鸞劍宗�!�

    他是惜才,但是陶夭偏要賭上自己,他也有些惱怒,說話便不再客氣。

    “弟子領(lǐng)命。”陶夭很干脆地應(yīng)下。

    “師兄。”另一位峰主陸離喊住了景潤,似乎對他的決定不滿。

    景潤給陸離一個(gè)安心的眼神,繼而開口:“這個(gè)少年可以留下,但他只能做個(gè)外門弟子,劍宗留下他已是仁慈,他日后也不會(huì)有晉升的可能�!�

    “他永遠(yuǎn)只能是一個(gè)外門弟子。”

    景潤的話沒能安撫住陸離,但話已落下,他也不好開口勸景潤再改主意。

    他瞥了地上的少年一眼,不過是一個(gè)普通人,而且沒有晉升的可能,倒也礙不了他的眼。

    思及此,他不愿再分一絲眼神給少年。

    陶夭沒有再強(qiáng)求,她轉(zhuǎn)身看向瘦削的云灼,皓腕輕轉(zhuǎn),一道白色光線圈住云灼的腰。

    云灼聽見女子淡淡的嗓音,“走吧。”

    陶夭帶著云灼走到殿外,她收回了法術(shù),云灼沒有法術(shù)的支撐站不穩(wěn)又倒在了地上。

    陶夭拿出一瓶丹藥,走到少年身邊蹲下來,遞給他,“吃了丹藥就痊愈了。”

    云灼沒有接,只是直直地看著她,他的嗓音干澀得厲害,“為什么……”

    為什么要對他這么好?

    為了留下他,她竟愿意以命擔(dān)保。

    他從未想過會(huì)有人愿意為他做到這個(gè)地步。

    陶夭一時(sh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少年的問題,今日的所作所為算是她做過最瘋狂的一件事。

    她五歲那年就被下山除妖的清幽仙君林澈看上,成了他的親傳弟子。

    師父說她是純元靈根,是絕佳的修煉靈根,因?yàn)橛羞@個(gè)靈根,師父對她寄與厚望。

    她一直都在努力修煉,努力做好每一件事,不想讓師父失望。

    她開始對師父有怨言就是因?yàn)樵品矌熜帧?br />
    師兄與女妖相戀,師兄回宗門求助,師父卻讓師兄殺了女妖。

    尋求不到庇護(hù)的師兄師嫂,死在了修士圍剿之中。

    可以說師兄的死是師父間接導(dǎo)致的。

    而在今日,她第一次做了這種出格的舉動(dòng)。

    一是那個(gè)夢境她不愿繼續(xù)聽話,二是因?yàn)榇饝?yīng)過師兄會(huì)照顧云灼。

    只不過這兩個(gè)理由,她都不好告訴少年。

    少年年紀(jì)還小,告知他有父母,卻早已不在世間,這無異于在他心口上插刀。

    陶夭垂眸,并不打算回答少年的問題,她打開丹藥瓶,倒出一顆藥丸,遞到少年唇邊,嗓音放柔,“張嘴�!�

    云灼還沒有張嘴,女子的指尖碰到他的唇瓣,他像被燙到了一樣,熱氣往臉上涌。

    第4章

    他的名字重要嗎

    陶夭輕輕一按,丹藥進(jìn)到少年口中,她收回了手。

    陶夭收好了藥瓶,良久都沒有聽到云灼的聲音。

    她看向僵直著身體的少年,“好點(diǎn)了嗎?”

    云灼修長的手指緊了緊衣袖,隨后輕輕點(diǎn)頭。

    他哪里在意身體好點(diǎn)沒,他只能感受到微微發(fā)麻的唇瓣。

    她的手很暖又很軟,被她觸碰過的唇瓣還有些癢意。

    陶夭友好地對他笑了笑,“日后我就是你的師姐了,我叫陶夭,你呢?”

    云灼一怔,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重要嗎?

    因?yàn)楫愅�,所有人都可以隨意給他取外號。

    沒人在意他叫什么名字。

    他亦逐漸忘記自己的名字。

    他好像叫……云灼。

    這個(gè)名字,是刻在玉佩上的,是出生來到這個(gè)世間唯一屬于他的東西。

    所以即使他過得再艱難,他從來沒有動(dòng)過賣玉佩的念頭。

    這是第一次有人問他的名字,云灼心中難免激動(dòng),他的聲音輕輕的。

    “我叫……云灼�!�

    他是有名字的,不是人人口中的外號,人人口中的怪物。

    陶夭心中的大石頭落地,玉佩和名字都對上了,他確實(shí)是師兄的兒子。

    “云灼�!碧肇草p輕喚了一聲他的名字,她看見云灼抬眸看了她一眼。

    少年淺金色的眸子似染上了春暉,蕩漾出亮晶晶的光彩。

    陶夭不由心中一軟,朝他笑了笑,“很好聽的名字�!�

    云灼看著女子溫柔的笑意,心中的陰霾漸漸消逝。

    陶夭站了起來,朝他伸出手,“來,師姐帶你回家�!�

    回家?

    云灼看著眼前笑意盈盈的女子,他的心墻一寸寸崩塌。

    回家這個(gè)詞,他從來沒敢奢望過。

    陶夭見云灼遲遲沒有動(dòng)作,便收回了手。

    意念一動(dòng),落雪劍變成了巨大的劍身,她站了上去,“師弟,上來吧�!�

    云灼掩飾住眼底的失落,沒有再推脫站到劍身上。

    劍身平穩(wěn)地上升,高空中,視線往下是群山環(huán)繞。

    兩人站在巨大的劍身上,云灼有些站不穩(wěn),因?yàn)樗俣忍炝�,又沒有東西平衡。

    陶夭很細(xì)心地察覺到了,她放慢了速度,又一次朝少年伸出手,“抓住我的手吧�!�

    女子的手蔥白纖長,風(fēng)吹開她的衣袖,露出雪白的皓腕。

    云灼此刻才發(fā)現(xiàn)她穿的衣服很單薄,卻又很適合她,衣裙上的輕紗被風(fēng)吹起來格外好看。

    她會(huì)冷嗎?

    他又想到,她的劍一直都泛著寒意,她又怎么會(huì)覺得冷。

    “怎么了?”陶夭沒有收回手,只是關(guān)心地問道。

    云灼回神,他伸出了手,到了半路他又停下動(dòng)作。

    他的手太臟了,他的手布滿了泥灰,是爬上九溪山的時(shí)候蹭到的,有一些是在懸崖橋上被人踩到的,他一時(shí)萌生退縮和難為情。

    她會(huì)嫌棄的吧……

    正當(dāng)他想收回手的時(shí)候,陶夭突然靠近抓上他的手。

    他心尖微微發(fā)顫,指尖的傳來女子手指的溫暖。

    她素白的手因?yàn)樽プ∷氖秩旧狭艘荒ê�,就像白色的宣紙被墨汁暈染了一抹黑,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云灼心下慌張,他擔(dān)心她會(huì)生氣,又忍不住會(huì)心生期待,她不會(huì)嫌棄他。

    他忐忑不安地抬眼看向陶夭。

    云灼眼里的慌亂陶夭捕捉到了,她以為他在害怕,又抓緊了一些他的手,詢問道:“那我再慢點(diǎn)?”

    陶夭想起很多年前,她第一次御劍的時(shí)候,心里也是害怕得不行。

    想到這里,她下意識緊了緊少年的手心,想給他一點(diǎn)安慰。

    而她這個(gè)舉動(dòng),云灼耳根不由發(fā)燙。

    他看到女子眼里沒有任何嫌棄,反而還體諒他放慢了速度。

    手中的溫度很暖,她的手也很軟,這是他第一次與人牽手。

    而她緊了緊他的手,像是在他的心上撓了撓,有一絲攪亂心神的癢意。

    第5章

    親切

    那是他從未得到過的感覺,那種感覺并不討厭,反而還想試一次……

    陶夭不知云灼的心理,她拉著他坐在劍身上,因?yàn)轱w行速度很慢,不用站著平衡。

    少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垂眸看著他們交握的手。

    陶夭想抽回手,又擔(dān)心他會(huì)害怕,她只好問:“還害怕嗎?”

    云灼看了一眼底下,明白了她方才的所作所為。

    她是以為他在害怕,所以才主動(dòng)牽他的手,放慢速度。

    為什么要對他這么好?

    他又想問出口,只是心中又隱隱冒出一個(gè)不堪的念頭。

    如果承認(rèn)害怕,她就會(huì)一直牽著他的手了。

    他按耐住瘋狂跳動(dòng)的心,沒有選擇說話,而是順從地點(diǎn)點(diǎn)頭。

    只是因?yàn)檎f謊,心跳得更快,導(dǎo)致指尖微微發(fā)顫。

    指尖的顫抖讓陶夭以為他是真的害怕,聲音下意識放柔,“若是害怕,你不要往下看�!�

    話落,她聽見少年低低地“嗯”了一聲。

    陶夭看了一眼云灼,閑聊一般問道:“你今年幾歲了?”

    “我……”云灼內(nèi)心忐忑起來,他不記得他到底多少歲了。

    從他記事起,他一直都是一個(gè)人,又因?yàn)楫愅艿搅撕芏嗳说钠圬?fù)。

    唯一安定下來的,就是長大了一點(diǎn)去當(dāng)了富貴人家的仆人。

    原本以他的樣子沒人愿意要收,只是有一家少爺?shù)钠馓貏e差,沒人敢來應(yīng)聘,只有他一個(gè)人。

    當(dāng)時(shí)他為了能活下去,說自己能抗揍,正是因?yàn)檫@一點(diǎn),介紹的人牙子很滿意,所以他成功的成了府里的下人。

    倒是不用擔(dān)心吃不飽了,只是每天的毒打依舊少不了。

    無論他有沒有做錯(cuò),只要他是下人,主子想打就打。

    唯一有轉(zhuǎn)變的是,這一次他陪同富家少爺一起來,可是他卻入選了。

    結(jié)果卻因?yàn)樗挟愅痪埽呐ο袷且粓鲂υ挕?br />
    無論他如何努力,都沒有用,仿佛他生來就是給人欺辱踐踏的。

    只是在今日,他遇到了一個(gè)不同的人。

    她不厭惡他的異瞳,在大殿之上為他鳴不平,她還不顧臟污握他的手。

    而此刻,他有些害怕他答錯(cuò)了,會(huì)讓她心生不悅。

    “不記得了嗎?”陶夭見少年一直低著頭,柔聲道,“只是隨便問問。”

    陶夭有些懊惱,她怎么忘了,少年未記事之時(shí),師兄便已經(jīng)逝世了,他怎么可能記得自己到底有多大。

    御劍飛行了一段距離,到了陶夭居住的小竹峰后停下。

    身為劍宗的大師姐,陶夭有獨(dú)立居住的小竹峰,象征著日后她也會(huì)成為峰主。

    陶夭松開了少年的手,自顧自往前走著。

    松手的那一刻,云灼心底一陣失落,他看著前面走路的女子,女子衣裙上的輕紗只要走動(dòng)就會(huì)飄起來。

    有些輕紗輕輕掠過他的臉頰,帶來一抹冷梅的清香,他覺得自己臉頰都帶了些癢意。

    他想起她指尖的暖意,如果她輕輕撫摸他的臉頰,是不是也是這種感覺。

    念頭一出,他的臉涌上了熱意。

    他在胡思亂想什么?

    她怎么會(huì)撫摸他的臉?

    他那么臟……

    云灼想得太出神,以至于陶夭停下腳步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他猛地撞上陶夭的背上,女子的身子不硬,她身上的馨香一直往他鼻子里鉆。

    他呆愣在原地,“轟”的一下,熱氣都往臉上涌。

    陶夭轉(zhuǎn)身關(guān)心地問他:“有沒有撞疼你?”

    少年臉上有些臟,她只看見了少年略微閃躲的眼神。

    “沒……沒有……”少年的聲音很小,還有些顫音。

    陶夭倒沒有想多,收回了視線,聲音淡淡的:“到了。”

    眼前是兩間相鄰的房子,云灼原本平靜的心跳又開始快速跳動(dòng)。

    相鄰的房子……

    他住在她房子的旁邊嗎?

    心中莫名涌上一絲甜意,他躊躇了一下,輕輕開口:“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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