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不是妖怪……
他不能是妖怪……
云灼眸色漸漸變深,他伸手觸碰鱗片,眼神一狠,用力一片一片拔下來。
皮肉撕開的疼痛讓他的身子止不住發(fā)顫。
鮮血從傷口中瘋狂涌出,而他卻熟視無睹繼續(xù)拔著鱗片。
唇瓣也被他咬破了,他不敢發(fā)出一絲聲音。
鉆心的疼痛更是加大了他心中的恐慌。
他怕極了。
所以……
他原本就是個(gè)妖怪嗎?
可是如果他是妖……姐姐會討厭他嗎?
會不會親手殺了他……
在這種恐懼中,他拔光了手臂上的鱗片,鮮血一直流,他的手臂已經(jīng)血肉模糊。
他無助地看著地上的鱗片。
他該怎么辦?
如果他真的是妖怪,宗門又如何容得下他?
院子外的風(fēng)雪越來越大了。
陶夭送青黛回去后,便去拿了藥,用心熬了一個(gè)時(shí)辰之后倒到碗里。
她把藥碗放到食盒里,提上食盒,轉(zhuǎn)身就看到了云灼。
少年的臉慘白,唇色卻很紅,像是被鮮血染紅的。
陶夭一怔,“怎么突然出來了?身子疼嗎?”
“姐姐……”云灼輕輕喚了一句。
“嗯?”陶夭不解地看著他。
“姐姐,你會記得我嗎?”云灼眸中有深深的不舍。
陶夭看著像是來與她訣別的少年,她更是疑惑,她走上前,下意識想拉上他的手,而對方卻躲開了。
陶夭的手頓在半空中,她還是第一次被他拒絕,她沉默了一下,收回了手,問道:“到底怎么了?”
云灼心臟像被扎了一下,泛著密密麻麻的痛,他不想躲,只是姐姐想拉的手,長滿了鱗片。
拔了之后還在長。
他沒有回答陶夭的問題,只是看著她,請求道:“姐姐,我可以抱一下你嗎?”
陶夭又愣住了,她看到云灼眼眶有些發(fā)紅,眸中泛著隱隱的淚光。
她下意識點(diǎn)了點(diǎn)頭。
得到允許后,云灼走上前,輕輕抱住了她。
這還是陶夭第一次與旁人有如此親密的行為。
即使是與她幾乎一同長大的師兄都沒這么親近過。
她有些不適應(yīng),身體開始僵硬,她的下巴剛好到少年的肩膀,她有些想躲,怎么都覺得不妥。
云灼身上的體溫很涼,她還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是一種很獨(dú)特的香味。
只是那種香味中又帶著一股很淡的血腥味。
她正想問出口,少年忽然靠上她的側(cè)臉,在她發(fā)絲輕輕蹭了一下。
她心中一驚,想推開他,卻忽然覺得腦袋開始昏昏沉沉的。
很快她陷入了昏迷。
云灼抱上軟倒在他身上的女子,他輕輕吻上她的發(fā)絲,低低呢喃,“姐姐,對不起……”
“對不起……”
他從未敢對姐姐有如此逾矩的行為。
只是他害怕再也看不見她了,他也只敢貼了一下她的臉,親吻她的發(fā)絲。
他抵在她頸間,本該是臉紅心跳的親密,可是他卻一點(diǎn)也不開心。
他從未在意過什么,也不想得到過什么。
他想待在姐姐身邊,只是他現(xiàn)在的身份,怎么瞞得住……
他到底是什么妖?
在遲疑的期間,少年白皙的脖子也隱隱出現(xiàn)了鱗片。
云灼不敢再繼續(xù)停留,他抱起昏迷的陶夭,將她輕輕放在床榻上。
他伸手想碰一下昏迷女子的臉,卻看到自己手背上都是鱗片又收回了手。
這一覺陶夭睡得一點(diǎn)也不安穩(wěn),她聽到有人俯在她耳邊輕輕說,“姐姐,不要忘了我�!�
到底是誰在說話?
她想睜開眼睛看看,可是她怎么也醒不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暴風(fēng)雪已經(jīng)停下。
天色大亮,溫暖的陽光照耀下來,初雪消融,空氣中還泛著絲絲涼意。
陶夭睜開了眼睛,望著熟悉的臥房,微微發(fā)愣。
一些片段往她腦海中涌。
她記得她好像在熬藥,之后云灼來了,還說想抱一下她。
再然后呢?
她怎么回到臥房了?
陶夭揉了揉額頭,從床榻上起來,看到不遠(yuǎn)處放著的食盒。
她打開食盒是她熬的藥,藥碗是空的。
所以云灼是喝過藥了嗎?
她走去云灼臥房,卻沒有人。
臥房里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唯獨(dú)少了一個(gè)小箱子。
陶夭看了一眼天色,這個(gè)時(shí)間點(diǎn),云灼會不會去學(xué)殿了?
直到天色越來越晚,云灼還未歸來,陶夭才發(fā)現(xiàn)問題。
明明還受著內(nèi)傷,怎么還會去學(xué)殿?
可是云灼能去哪里呢?
她一時(shí)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她在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個(gè)遍,依舊毫無所獲。
她忽然想到了林澈。
會不會在師父那里?
思及此,陶夭立即趕去清幽峰。
剛踏進(jìn)林澈居住的院子,就遇到了吳軟軟。
吳軟軟徑直走上前,少女笑得天真爛漫,“師姐好呀�!�
陶夭不想搭理她,偏了一下想越過吳軟軟走過去,然而吳軟軟也跟著偏了一下攔住她,“師姐為何不想理我,莫非是討厭軟軟?”
“你到底想做什么?”陶夭直視吳軟軟。
“沒想做什么呀,就是跟師姐打個(gè)招呼�!眳擒涇浾A苏Q劬Γ皫熃�,你看起來好著急哦,是有什么事嗎?”
“讓開!”陶夭不想聽吳軟軟的話,揮手推開了她。
吳軟軟順勢倒在地上,低聲痛呼,“好痛……”
少女抬眼,楚楚可憐地說:“師姐,我不過是問問你怎么了,你為什么要推開我……”
陶夭看著吳軟軟的眼神,心中的厭惡感越來越強(qiáng),似乎從靈魂深處就討厭吳軟軟這副模樣。
一股強(qiáng)烈的殺意涌上心頭,陶夭狠狠壓抑住,她想施法封上吳軟軟的嘴,剛動手就感知到一股強(qiáng)大的氣流襲來。
她只好收回法術(shù)躲掉那股強(qiáng)大的力量,等她落地后便看到一身白衣的氣質(zhì)清冷如雪的男人站到了吳軟軟身側(cè)。
男人扶上摔倒在地上的少女,隨后用很失望地眼神看著她,“為師教你法術(shù),不是讓你欺負(fù)弱小,欺負(fù)同門的�!�
聽了林澈的話,陶夭又想到夢境中林澈每一次對她說教,都與吳軟軟有關(guān)。
“我欺負(fù)她?你看她可有受傷?”陶夭第一次沒有尊稱林澈為師父。
第28章
罰禁閉
林澈一怔,陶夭連師父都不喊了,仿佛把他當(dāng)成一個(gè)陌生人。
吳軟軟見場面不對,立即柔弱開口:“師父,你不要誤會師姐,可能師姐太著急了,所以才推了我一下,師姐真的不是想欺負(fù)我,都是軟軟的錯(cuò)……”
說完吳軟軟又虛弱地靠近了一下林澈,林澈微微皺眉,想推開吳軟軟,卻在看到吳軟軟含淚的雙眸又停住了動作。
吳軟軟依賴地看著林澈,“師父,不怪師姐的,都是我的錯(cuò)……”
“師父……我好痛……”
陶夭看著兩人的目光像是快黏上了一樣,這一幕在夢里她見過太多了。
如今在現(xiàn)實(shí)中再一次看見,她的心中只有厭惡。
“你說夠了沒有?”陶夭不想再看兩人深情對視,開口打斷道。
聽到陶夭不耐煩的話,林澈的心開始偏向懷里楚楚可憐的少女身上。
“你師妹如此大度,你卻還是這般�!�
“為師罰你禁閉思過一個(gè)月!”
話落,陶夭看到吳軟軟窩在林澈懷里沖她得意一笑。
“在罰我之前,我想問問清幽仙君,云灼在不在清幽峰?”陶夭無視吳軟軟的挑釁,直直地看向林澈。
許是陶夭的生疏,林澈從那種奇怪的憐惜之心醒來。
云灼云灼。
又是云灼!
自從云灼一來,陶夭倒是變得越來越不像陪伴在他身邊的乖巧徒弟了。
“不在�!绷殖豪淅涞卣f:“也許他自己想通下山了�!�
吳軟軟心中一喜。
云灼不見了?
反派終于下山了!
不過,她想不通反派為什么會下山,不過這倒不影響她的好心情。
這樣的劇情才正常,她先刷一刷林澈的好感再下山去找一下反派。
陶夭了解林澈,林澈從來不說謊,得到想知道的消息后,她又看了一眼故作柔弱的吳軟軟。
吳軟軟察覺到陶夭的目光,瑟縮了一下往林澈懷里鉆。
察覺到吳軟軟的靠近,林澈不適地松開扶著吳軟軟的手。
他自己都不清楚,方才為什么允許女弟子往他懷里靠。
吳軟軟一愣,都忘記自己摔傷了,愣愣站在原地。
陶夭嘲諷地笑了笑,伸手凝聚一道氣流朝吳軟軟襲去。
吳軟軟躲閃不及,被打了個(gè)正著,她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痛。
陶夭看著地上痛苦扭動著身體的少女,冷漠地說:“清幽仙君,這才是真的欺負(fù)她�!�
“是不是平日為師太慣著你了?”林澈怒意涌上來,揮手打向陶夭,陶夭根本躲不過近乎化神期的法術(shù)攻擊。
“在為師面前都敢欺負(fù)同門弟子了!”
強(qiáng)大的力量將陶夭擊倒在地,陶夭強(qiáng)忍著胸腔的痛意。
“我只是想告訴清幽仙君,若是我欺負(fù)她,我絕對會讓她說不出話來�!�
陶夭這句話只是想解釋,若是她真的欺負(fù)吳軟軟了,一定會讓她痛到說不出話來,而不是像剛才吳軟軟還能靠在林澈懷里說東說西。
只不過林澈沒懂陶夭的意思,他只覺得陶夭還在挑釁他。
方才打吳軟軟打輕了,還能讓她說出話來。
他不由更為惱怒,卻在看到女子唇邊染上了血跡,他心中生出不忍。
寬大衣袖下,他的手指收緊,最終冷漠地說:“罰你禁閉兩個(gè)月,望你能想清楚�!�
陶夭抬眸看了一眼林澈,林澈立即收回視線,像是不想多看她一眼似的。
她莫名覺得很冷很痛。
自從有修為之后,她很久都不會覺得冷了,可在現(xiàn)在她莫名覺得很冷。
這還是師父第一次對她出手,而且下的手不輕。
痛心之余又帶了些意料之中。
夢境中不都是如此嗎?
而且在夢境中,師父還會親手殺了她。
她抬眼看到林澈走到吳軟軟身邊,把吳軟軟抱起來,走進(jìn)院子里。
一旁的雜役弟子也跟著離開。
陶夭強(qiáng)撐著站起來,踉蹌著離開原地。
她原以為她不在意師父,可是二十年的情誼,她說不在意便真的不在意了嗎?
她自五歲就跟在師父身邊。
師父像是她的親人,在這青鸞劍宗里唯一的親人。
如今,她所認(rèn)為的親人,不信她。
她有些想哭又哭不出來。
若是這里真的是一本書,她是所謂的惡毒女配,難道她沒有感情的嗎?
必定要按照原本的劇情走嗎?
所有的人出場只是為男女主推動感情而已嗎?
她莫名覺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