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云灼眨了眨眼，眼神又變得純真無害，他繞過蟲子的尸體跟上陶夭。
*
安靜的臥房內(nèi)，只能聽見磨墨的聲音，少年跪坐在陶夭身邊，修長的手指握著墨塊在硯膛面上打圈兒。
陶夭想讓云灼回去休息，只是原本乖巧聽話的少年一改常態(tài)，堅持要留下來，她只當少年覺得自己待著悶，便讓他留了下來。
之后少年便坐在她身邊很安靜地磨墨，沒有開口說話。
陶夭在白色的紙張上寫下大概了解到的兇殺情況。
五名女子死去，每個女子的部位都有缺失，而且缺失的不是同一處位置。
她在五名死去的女子旁邊標注上缺失的部位和特點。
正當她愁眉不展時，云灼不知什么時候停下了磨墨的動作，湊了上來，看著紙張上的標注。
“姐姐，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幾名死去的女子，缺失的部位剛好是想湊一個完整的人？”
陶夭垂眸看紙上的內(nèi)容，尸體缺失的部位，手、足、眼睛、身體部位，確實像是在湊一個人出來。
“若是這樣，那現(xiàn)在兇手是不是快達到目標了？”
“嗯，可能就缺一個腦袋了�！痹谱坡曇舻卣f道。
聽完這句話，陶夭心中一驚，“那這么說，只剩最后一個人了�！�
“可是，最后一個受害者又如何推斷呢？”
云灼看著陶夭憂慮的模樣，說實話，他是真的不喜歡姐姐對其他事情上心。
可他也真的不喜歡看姐姐憂心的樣子。
他仔細看了一眼紙上所寫的信息，陶夭心細，所知道的信息都寫了上去。
他的視線落到眼睛很漂亮，玉城最漂亮的臉上。
紛紛對應的是死者缺失的部位。
“姐姐，我覺得最后一個受害者應該是兇手認為臉型最完美的人�！�
第42章
他長大了
自云灼離開后，蘇洛兒還是有些心有余悸。
古怪的少年，莫名其妙的疼痛，疼痛又莫名其妙的消失。
對于未知的事情，她難免心生恐懼。
她躺在床榻上，閉眼準備小憩，只是一直沒能睡著，她只好起來看了一下收藏的山水畫。
過了一會兒，一個丫鬟敲了敲門。
蘇洛兒放下手中的畫卷，“進�！�
丫鬟推開門走了進來，丫鬟臉上掛著笑容，“小姐，隔壁家的袁小姐來訪�！�
“袁姐姐？”蘇洛兒看向丫鬟催促道，“快幫我更衣，莫要讓袁姐姐久等了�！�
丫鬟得令，走上前幫蘇洛兒換衣梳發(fā)。
梳妝打扮好后，蘇洛兒打開房門迫不及待地趕去大堂。
此時，臥房內(nèi)，云灼的話讓陶夭手指一頓。
是了，之前她從掌柜口中得知。
被挖眼睛的姑娘，眼睛極美。
而芙蓉姑娘被譽為玉城最美的臉，所以芙蓉的臉被扒了。
兇手的殺人動機是因為這些姑娘被人夸贊過的美么？
所以兇手是想做一個他認為最美的人出來，為此不惜殺了五個少女。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離兇手的目的，還剩最后一個人。
那最后一個人會是誰？
誰是兇手認為最完美的臉型？
不知為何，她腦海中忽然閃過蘇洛兒的臉，初見時，她便覺得蘇洛兒臉型很完美。
她沒注意到，她因為憤怒抓皺了宣紙，而未干的墨跡將她的手指沾上了黑墨。
下一秒，她的手被人輕輕握住，她抬眼看到少年拿著手帕輕輕擦拭她指尖沾上的墨汁。
少年的動作很輕柔，明明只是普通的舉動，卻讓她頗為不自在。
少年的手因為長年練劍有些細細的繭子，摩擦她指尖的時候，總能帶來不易察覺的癢意。
“姐姐總是那么不小心�！�
少年的嗓音很柔，卻又帶著溫柔的笑意。
陶夭有些恍惚，她想到以前她撰寫心法的時候，少年總是會在她身邊給她磨墨。
而她一抬眼總會看到少年與云凡相似的臉時，偶爾會出神。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的手已經(jīng)被少年輕輕握著，他動作很輕柔地幫她擦拭。
她記得云灼耳根紅紅的，小聲嘀咕了一句，“姐姐怎么會這么不小心�！�
那時，她并不覺得有什么，只是認為云灼想討好她。
而現(xiàn)在同樣的話同樣的動作，卻讓她有些不適應了。
原本帶著清脆的童音變成了清冽有磁性的少年音，小小的手也變得修長有力。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不適應？
是從云灼與她告別的那個擁抱開始嗎？
是意識到云灼已經(jīng)長大的時候嗎？
她想不明白，卻想逃避，她抽回了手，“不用擦了�！�
少年一愣，雙手僵在半空中，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眼底涌上失落。
“好�！�
少年的聲音有些發(fā)澀，聽得她心里也跟著發(fā)緊。
她叉開了話題，“你覺得蘇小姐的臉型如何？”
“……很好看�！痹谱七o手帕說了一句違心話。
他討厭蘇洛兒還不及，又怎么會覺得她好看。
但他知道，他不能厭惡得太明顯。
嫉妒之余，他忽然反應過來，“姐姐是在懷疑，下一個受害者是蘇小姐？”
“嗯。”陶夭點了點頭，“但這只是我的猜測�！�
“不過，若是蘇小姐有什么美名在外的話，那很有可能成為兇手的目標�！�
“因為被害的兩個姑娘，都有過玉城最美的美名。”
“只不過一個是臉，一個是眼睛�！�
“所以只需要知道，蘇小姐有沒有最美臉型的美名就可以得知她會不會成為兇手的目標�！痹谱蒲a充說道。
“對。”陶夭認同點頭，隨后站了起來，“所以我打算去客棧問一下掌柜�！�
“姐姐，我陪你一起去。”云灼跟著起來。
“不用�！碧肇驳芙^道，“如今蘇小姐很有可能是下一個受害者，所以你留在這里，有異常用傳音符喚我回來。”
云灼看著陶夭堅定的眼神，知道無法拒絕只好應下。
他不舍地看著陶夭，“那姐姐……早些回來�！�
“好�！�
*
莊嚴肅穆的大堂，女人端坐在椅子上。
蘇洛兒遠遠就看到熟悉的人，歡快地喚了一聲，“袁姐姐！”
女人看見蘇洛兒時眼睛一亮，她站了起來，溫柔一笑，“洛兒妹妹�！�
“袁姐姐今日怎么有空過來？”蘇洛兒熱情地問道。
“我新畫了一副美人圖，想拿給你瞧一瞧�！痹靠粗K洛兒的臉笑得更是溫柔。
“真的嗎？”蘇洛兒聞言，立即來了興趣，“所以袁姐姐今日特地拿來給我觀賞的？”
“自然�！痹啃α诵Γ戳艘谎垭S行的下人。
下人會意解下背上的卷筒，只是卷筒上并沒有畫卷。
下人奇怪地嘟囔了一句，“明明來之前放進去了啊�！�
蘇洛兒期待的眼神淡了下去，袁昕不好意思地說：“洛兒妹妹，都怪我這記性，明明今日前來是打算讓洛兒妹妹看看美人圖的，如今反倒讓洛兒妹妹空歡喜一場了。”
“沒事沒事。”蘇洛兒收回視線，連忙擺了擺手，“袁姐姐來找我玩，我已經(jīng)很開心了�！�
“洛兒妹妹總是這么善解人意�！痹坑H昵地伸手撫上蘇洛兒的臉。
她的動作很是輕柔，臉上掛著笑意。
蘇洛兒沒有任何不適應，因為袁昕之前也會這樣摸她的臉。
她只會覺得這是袁姐姐喜愛她的意思。
“不若洛兒妹妹來我家瞧一下？”袁昕撫摸了一會兒，放下手笑著詢問道。
“好啊�！碧K洛兒很快應下，很快又遲疑了一下，“不過，我要與爹爹說一聲�！�
“只不過爹爹現(xiàn)在應當在客棧�！�
蘇洛兒皺起了眉頭，很快又舒展開，“現(xiàn)在也快到用膳的時間了，想必爹爹準備回來了，不如袁姐姐留下來一起用膳吧？”
“到時候我與爹爹說一聲，可好？”
袁昕愣了一下，繼而柔和一笑，“好，聽洛兒妹妹的�！�
“那我陪袁姐姐說會話�！碧K洛兒拉著袁昕坐下來。
袁昕溫柔地看著蘇洛兒，“好啊�！�
第43章
手滑了
兩人坐下閑聊后，侍候在蘇洛兒身側的丫鬟走去廚房備茶點。
丫鬟在返回的大堂的路上撞上了匆匆走來的陶夭。
茶具掉落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抱歉，姑娘。”丫鬟一邊道歉一邊蹲下來撿茶具的碎片。
陶夭見狀，蹲下幫丫鬟撿地上的碎片。
丫鬟難免受寵若驚，“姑娘，奴婢來便好�！�
茶具摔碎的聲音不是很大，卻也驚動了大堂里的兩人。
陶夭幫丫鬟撿完碎片便聽到清脆好聽的少女音，“陶姐姐？”
陶夭聞聲望去，她看到蘇洛兒旁邊站著一個女人。
女人長相溫婉柔美，雙眸如水，穿著紫色的衣裙，長發(fā)盤起是已婚婦人的裝扮。
在她打量女人的同時，女人也在打量她。
她看到女人似乎眼前一亮，朝她笑了笑，隨后女人偏了偏頭，與蘇洛兒說話。
而這個角度讓她覺得有些眼熟。
她突然想起回宅院的時候遇到的那兩個奇怪的人。
所以這個女人就是住在隔壁的人嗎？
在她回想的片刻，蘇洛兒已經(jīng)拉著袁昕走到她的面前。
蘇洛兒熱情地說：“陶姐姐，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袁姐姐。”
“姑娘，我姓袁，單名一個昕�！痹磕樕蠏熘皿w的笑容，“我比姑娘年長，姑娘也可以與洛兒妹妹一般，喚我一聲袁姐姐。”
陶夭簡短地說自己的名字，“陶夭�！�
說完她朝兩人歉意一笑，“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離開之前，她察覺到背后有一道灼熱的目光在盯著她。
“袁姐姐，回神啦！”蘇洛兒搖了搖袁昕的手臂。
袁昕收回目光，笑著問：“怎么從來沒聽洛兒妹妹說過陶夭姑娘？”
“那是因為陶姐姐才來府上做客不久�！碧K洛兒調(diào)笑道，“袁姐姐是不是看陶姐姐看呆了？”
“我第一次看到陶姐姐的時候也看呆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比畫中美人還要美的女子。”
“嗯。”袁昕淡淡應了一聲，繼而漫不經(jīng)心的附和，“確實很美�！�
*
午時氣溫變暖了一些，客棧一樓幾乎沒什么人。
陶夭來到客棧的時候，蘇掌柜正在吩咐店小二注意事項。
一抬眼便看見了陶夭，蘇掌柜有些不解喚了一聲，“陶姑娘？”
“蘇掌柜，我有幾個疑問想問你�！�
蘇掌柜見陶夭的表情有點嚴肅，他不由跟著緊張起來，“是什么疑問？”
“死去的張姑娘是被砍去了雙手，張姑娘的手是不是很好看？有沒有被百姓稱贊過？”
蘇掌柜皺眉想著，而后有些不確定地說：“倒是聽到過一些傳言，張姑娘確實被人夸過手如柔荑，膚若凝脂。”
“那其他的四位姑娘呢？”陶夭繼續(xù)追問，“是不是也有美名在外？”
“姜姑娘和芙蓉姑娘毋庸置疑，剩下兩個姑娘都是閨閣的小姐，鮮少露面，所以我也不清楚，她們有沒有被人夸贊過。”
蘇掌柜說完，疑惑地問：“姑娘問這個做什么？”
聽了蘇掌柜的話，陶夭陷入沉思。
只有兩個人沒有求證，但是不可能有如此多的巧合，定是八九不離十了。
陶夭倒沒有隱瞞，說出了兇手殺人可能是想做出一個最完美的人。
蘇掌柜臉上浮現(xiàn)震驚的神色，似乎被這個消息給嚇到了。
陶夭看著蘇掌柜，遲疑了一下問道：“那蘇小姐有沒有被人夸過臉型很好看？”
蘇掌柜一愣，“洛兒極少出門，女眷朋友也不多……”
說到這里，蘇掌柜突然反應過來，他猛地看向陶夭，“姑娘的意思是……”
“姑娘懷疑洛兒是兇手下一個下手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