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突兀的喊聲打斷了我磕下的最后一個響頭,我還未反應(yīng)過來,卻見蕭君急得紅了臉,竟是與我雙雙跪在了老夫人眼前。
“奶奶!青鸞她已然成了我房中的人,怎么能說走就走呢?她的去留不應(yīng)該由孫兒做主嗎?”
“我......”
還未等他說完,我徑直打斷了他的話語:
“小侯爺失言了,奴婢是老夫人的侍女,去留自然由老夫人做主。”
“畢竟,您金口玉言,前幾日才說過——您不要奴婢了。”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著心底那一絲殘存的情分,不讓自己的眼淚滑落。
......
這場爭論到底是沒爭出個結(jié)果來。
可說到底,我的去留全憑我自己做主。
這么多年,我其實有無數(shù)次的機(jī)會能離開,可我每一次都選擇了留下。
我舍不下蕭君。
可如今,再如何深入骨髓的愛都已消逝,趁著漏夜,我背上行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座侯府。
......
蕭君是在次日才發(fā)覺不對的。
彼時他才將將收拾好心情,準(zhǔn)備著來尋我解釋,卻發(fā)現(xiàn)我的屋子里,只有一床被匕首捅穿的被褥。
而床上躺著的,只是幾床褥子拼成的“青鸞”而已。
他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便被滿臉悲痛匆忙趕來的許云清打斷了思緒。
蕭君并非傻子。
這般明顯的做局,他如何看不出——于是索性將計就計套了許云清幾句話,很快便詐出了真相。
那被捅爛的被褥,的確是許云清的手筆。
只是恰好我逃走的是時候,否則只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一抹冤魂。
“君哥哥,你怎么了?”
許云清從未見過蕭君如此難看的臉色,一時不禁心下惴惴,裝作善解人意的模樣拉過蕭君的胳膊。卻被他用力甩來。
還未等她反應(yīng)過來,就被暴怒的蕭君一把掐住了脖子,近乎凌虐般地提到了半空。
“許云清....是不是老子太給你臉面了?”
“是誰給你的膽子....敢動我的青鸞的?”
他素來是個混不吝的性子,又天生一副笑模樣,幾乎無人見過他這般動怒的模樣,更別提一直被他捧著的許云清了。
直到許云清瀕臨窒息的前一秒,他滿臉厭惡地將其甩在地上,拿出那塊藏在懷里的帕子擦手。
“十七十八,通知所有影衛(wèi),掘地三尺也要把青鸞抓回來!”
“她若有閃失,全體影衛(wèi)全數(shù)給我提頭來見!”
許云清已然暈厥了過去,像只死狗般被護(hù)院拖走,只剩下蕭君一人有些呆愣地站在我曾經(jīng)的居所內(nèi)。
“青鸞......”
他捏緊了那塊帕子——那是去年我送他是生辰禮物,彼時他還笑言說今年要使喚我做個更好的,只是可惜我們都沒等到。
“我錯了,青鸞。”
“快些回來吧——明明才幾個時辰不見你,我怎么就開始想你了呢?”
6.
從侯府離開后,我一路向南,直到云舟城的地界才堪堪見到了前來接引我的故人。
“屬下周厲攜帝家親衛(wèi),拜見大小姐!”
我看著為首的男子泛紅的眼眶,嘆息一聲,上前親自將其扶起。
“周叔不必多禮�!�
“......是青鸞眼盲心瞎,才姍姍來遲。”
帝家的光輝或許早已被年輕的一輩淡忘了,可只要是京城有些閱歷的老人,都曾見識過帝家曾經(jīng)的輝煌。
天子近臣,后宮皇后,宰相國師......無一不是帝家血脈。
先帝曾親口說過,帝家與王室并重。
“朕與帝氏,共分天下�!�
可他萬萬想不到,他對帝家的恩寵,為帝氏一族招致了怎樣的災(zāi)禍——
先帝駕崩,當(dāng)今圣上稱帝上位,第一件事便是尋了帝家錯處統(tǒng)統(tǒng)發(fā)落,男子殺頭,女子流放。
而彼時的我才堪堪滿了四歲。
我自小身子弱,父母依帝氏國師之言,尚未曾讓我上族譜,也不曾讓我示于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