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副模樣,我自己都十足的陌生,他不會認出來的,絕不會。
可我忘了。
蕭君一向,只靠著自己的直覺做事。
他幾乎出動了所有勇毅候府秘密培養(yǎng)的手下和棋子,又尋來醫(yī)者為我洗去了面容上的偽裝。
——他找到我了。
我被軟禁在曾經(jīng)他與我的情濃時居住的院落內(nèi),心口微微有幾分沉重。
是了,是了,我險些忘了。
勇毅侯府,那可是當今除了圣上皇家之外,權(quán)勢最重,手段最多的家族,比之當初的帝氏,也只是堪堪弱了幾分而已。
“你要做什么?”
我抬眸,凝視著洗漱整理后姍姍來遲的蕭君,毫無感情地開口問他。
8.
“為什么要逃?”
“為什么不肯信任我,給我一個機會贖罪——我明明......”
沉默良久,蕭君紅了眼眶率先開口,我看著他慌亂解釋的狼狽模樣,忍不住輕嗤一聲。
“明明?”
“明明你親手害死了我們的孩子,又把我的一顆心踩入塵埃,連半分昔日的情誼也不念及......”
“蕭君,你哪來的自信,我會一直呆在你身邊受這份氣?”
壓抑了許久的委屈在瞬間爆發(fā),我?guī)缀跏锹曀涣叩貨_他大吼,眼淚模糊了視線,我偏過頭避開他的觸碰,恨恨道:
“別碰我!”
“你不是滿心滿眼都是那個許云清嗎?如今我與你再無瓜葛,你便能毫無顧忌的娶她為妻了——這不是你最想看到的嗎?!”
他的手臂僵硬在了半空,就連聲音都帶著一絲明顯的顫抖。
“我錯了,是我錯了,我只是被豬油蒙了眼,錯把魚眼當珍珠了。你能不能原諒我,就這一回,我發(fā)誓再也不會了......”
“我早已為你備好了聘禮,只要你愿意,我立刻便八抬大轎迎你做侯府最尊貴的主母!”
他說,要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地娶我。
這話若是早些讓我聽到,怕是會喜不自勝,立刻應下來這場婚事。
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我慘笑著,看著朝我伸出手的男人,唇片微微翕動:
“蕭君,太晚了。”
“我已然和旁人成婚了�!�
“......什么?”
是啊,我成婚了。
這般年紀的商戶小姐,不是嫁了人便是招贅上門,為了更好的扮演金氏小姐,我自然是做戲做到極致。
......
“是誰?”
他的聲音哽咽起來,瘦削的身子有些微微的顫抖,我壓抑住心中那抹軟弱,作勢冷哼一聲,再不理會他的詢問。
“與你無關�!�
“作為舊識,小侯爺,我勸你一句——莫要再為難我和我的夫畢竟,縱容是螻蟻匹夫,也尚有幾分氣性和血性�!�
侯府里曾經(jīng)最耀眼的許云清如今都被貶成了奴婢,可見蕭君其人,愛之欲則生,恨之欲則死。
這樣的人,我如何能再次重蹈覆轍?
他不值得我為他搭上一生。
......
數(shù)年的蟄伏和謀劃,我們等不了太久。
況且如今情勢,已然算是對我們極其有利的了——
勇毅侯府勢力雄踞一方,雖說是當今帝王一手提拔栽培,可到底是功高震主。
如今兩方君臣之間,早已是勢同水火,只需要一個足夠充分的理由,二者便可順理成章的開戰(zhàn)。
彼時,我們便可見縫插針,為帝氏正名,沉冤昭雪。
可勇毅侯府卻在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下,籌備起了盛大隆重的婚宴。
而婚宴的新婦,竟然是我。
一百八十抬聘禮在某個適宜嫁娶的日子敲鑼打鼓地送到了我在京城落腳的宅子,與之一起送上的,還有一顆人頭。
一顆許云清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