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秦笑了笑：“也沒什么。衡陽王要整訓鄉(xiāng)民，因為此間鄉(xiāng)音難通，想請足下做個通譯，傳遞傳遞消息�！�

    杜衡自然是叉手行禮，恭敬答應。待到小秦收好木盒之后，他按著幾案俯身送別，卻一不小心看到了這秦姓使者地衣裳下擺。暗青色的衣面上惟妙惟肖，卻儼然是一只小小的明月。

    當然，明月圖樣也沒什么稀奇的。但杜衡低頭時一眼瞥見，卻總覺得這圖案四周鏤空平滑齊整，怎么越看越像……緙絲的？

    ·

    為了給必要的機器節(jié)省出寶貴的電能，外加第一天跋山涉水實在疲累，吃完晚飯之后閑聊了幾句，安排各處輪值站崗的人手以后，眾人紛紛洗漱上了床。

    睡得如此之早，醒得當然更早，等到沐晨從睡夢中一覺醒來，一睜眼發(fā)現(xiàn)窗戶外居然還是繁星點點，再一看手表，得，凌晨四點半。

    現(xiàn)在還是三月初春，凌晨四點冷得就像是在冰窖。沐晨在溫暖綿軟的被窩里縮了一會，到底還是扛不住良心的譴責，悻悻然穿好衣服下了床。他借著星光梳洗完畢（謝天謝地，還好預備了暖水壺），摸黑走進了府衙后的大院，里面人影憧憧，已經架好了五個熊熊燃燒的火堆，上面是五口熱氣騰騰水霧繚繞，少說能煮半頭豬的大鍋。

    沐晨趕緊蹭過去取暖。他借著火光一伸頭，看到里面是顏色烏青冒泡沸騰的一整鍋，看起來頗有些巫婆魔藥的氣質。

    “……這是什么？”

    “給當地人準備的早飯�！毕蛄恋溃骸八麄冊诤顦s私宅的地下挖出了七八百石糧食，清洗脫殼之后煮了這么一鍋�！�

    沐晨看了一眼鍋里，隨后皺了皺眉。南北朝的稻種極為原始，儲存技術也相當落后，除了少數專供皇族世家的好米之外，一般的稻谷煮出來確實就是這么個地獄湯劑的樣子，但是……

    “雖然我們手上的糧食不多，但也沒必要給他們吃這些吧？”他低聲道：“本來就營養(yǎng)不良，這也太……”

    “我知道，我知道。”向亮嘆了口氣：“這是王博士和舒醫(yī)生的意見。舒醫(yī)生說當地人的腸胃已經習慣了這樣粗糲的飯食，倉促之間改為精米白面反而會嚴重刺激腸道，甚至搞出應激性的痢疾出來。所以暫時用這種東西做個過度……當然，考慮到營養(yǎng)狀況，我們在里面添加了不少骨粉、白米和油脂，先保證熱量和蛋白質再說�！�

    兩人交談之際，已經有十幾個人裹得嚴嚴實實，提著凳子和桌子走出了后院大門，稍等片刻以后，陰影里又吱呀呀推出了一輛裝滿木碗的小車。這是昨天商議好的流程。先由護衛(wèi)組將流民帶到后院門外，再由舒醫(yī)生帶著醫(yī)療組進行簡單的分類登記，而后進門領一整碗的熱粥。老弱病殘吃完之后被送去休息，剩下的由向亮等人帶領，從事最基礎的勞動都不必說衣冠南渡以來兩百余年人命如草芥了，就是三代以來號稱至圣至明的漢孝文皇帝，以黃老之學與民休息二十余年，天下晏然海內殷富人口充塞，所最能自夸的，也不過是黎民百姓都有一口脫粟飯，所謂沒加米糠的糙米吃罷了。至于現(xiàn)在……外面的饑民成百上千，這一輩子知道過脫粟飯的滋味么？

    而他眼前的這一鍋，又何止是脫粟飯？沒有米糠，沒有樹皮，沒有稻殼，純的一鍋米粥，甚至以杜衡的見識，就算是衡陽王要登基稱帝賞賜黎庶，這一鍋都太奢靡過費了。

    但他低頭小心看了一眼，非但衡陽王神色平靜，一副天真單純不諳世事的樣子，就是旁邊跟著的各位“顧問”，也是從容淡定各忙各的，儼然是完全沒有意識到什么不對。

    杜衡的腦子愈發(fā)混亂了。

    ·

    當然，無論杜衡腦子再如何混亂，他也得老老實實干活。先是兩個壯漢帶著他到城內各處大宅子里轉了一圈，挨個將安頓下的流民喚醒，通知列隊之后去府衙后院領飯。然后再轉到城外已經荒廢的佛寺道觀處，敲打被關押在此處的俘虜，并稍微做個鑒別搞搞分化，挑一些手上干凈點的降兵做點重體力勞動。

    當然中間也出了一點小岔子。他們沿著主道將要出城時，杜衡在前面繞過一個拐彎，登時驚得兩眼圓睜：城門之前磚瓦遍地一片狼藉，地上縱橫開裂起伏拱起，中間儼然是一個十丈見方的的大坑。

    至于但是，這深坑又會是什么？

    天下，天下有這樣的雷法嗎？

    為了加快效率，穿越團隊搞的是流水作業(yè)。大門左邊擺下七個大桌，由舒白帶著有醫(yī)療知識基礎的的戰(zhàn)士負責檢查，按身體狀況分為數類。大門右面擺下五桌，由貝嚴與首鋼的段柯段工程師統(tǒng)籌把關。段工程師帶人按診斷結果劃分崗位，貝嚴的人則負責記錄：他手上預備了七八個顏色的防水印章，只要老段劃分完畢馬上就往手背上蓋戳。而后流民被帶進大門喝粥，按著印章顏色不同得到不同數量的食物。吃飽之后休息片刻，再有人領到大街上做活。

    這個流程極為高效，不到一個小時就處理了七百來人。但貝嚴手起章落忙了許久，眼前所見到的都是沉默寡言的流民，忍不住就有些無聊。所幸旁邊的段柯段工與他是高中起七八年的同學，兩人仗著流民聽不懂普通話、旁邊的戰(zhàn)士忙得又團團亂轉，干脆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

    這種閑話扯起來漫無邊際，從大學緋聞扯到國家大事，再從國家大事扯到上一次到底是誰請的課，最后聊著聊著話題變了又變，不知怎么的扯到了昨天的會議。

    “要我說�！倍慰伦屑毑榭粗心昴腥说氖终疲�頭也不抬地說話：“昨天氣氛也太怪了。明明沐先生自己都不介意，怎么向亮這么獻殷勤？”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貝嚴啪一聲手起章落，示意下一個趕快上來：“向亮得到的命令，就是無條件維護沐先生的利益，必須完全的為沐先生考慮。他要是不開口，那才是失職�！�

    段柯有些驚異：“‘無條件維護’？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難道不需要考慮影響么？換言之，無論他國對不列顛設置任何關稅壁壘，只要它愿意與不列顛貿易，大英帝國都會單方面的免去所有關稅。你猜這是為什么呢？總不能是維多利亞女王心懷悲憫，要愛護后發(fā)的工業(yè)國家吧？”

    段柯張了張嘴，只說了一句：“紅章，下一個！”

    段工是標準的理工男工程師，搞機器搞建筑都沒問題，搞這些國際關系經濟歷史，那可絕對不是貝博士的對手。

    所幸貝博士也沒賣關子，他啪啪蓋下了紅章，順便開口解答：“其實道理很簡單。19世紀時，不列顛控制著整個全球市場，從北美到俄羅斯，從中國到印度，世界上一切的生產要素都在為帝國服務……帝國越是減免關稅，就越能促進貿易；越能促進貿易，帝國對世界的控制也就越強，越為有力，獲利也就越多。這種力量如此強大，乃至于拿破侖皇帝都不能匹敵……區(qū)區(qū)一點關稅而已，又怎么能與帝國的皇冠媲美呢？”

    他啪啪又蓋下了兩個印章，示意茫然無措的流民到大門里領粥。

    “那么，無論他想索取什么，中央都能從另一個世界的資源種一百倍一千倍的賺回來。所以，最可怕的前景不是沐先生會索要什么，而是他的心理無法承受壓力，乃至于拒絕穿越……為了避免這個可能，為了給他制造絕對的安全感，向亮的第一任務肯定是相當明確的�！�

    貝博士停了一停，然后繼續(xù)：

    “他必須無條件的維護沐先生，不能遲疑�！�

    段工愣了一愣。劃分了七八個人以后，他才再次開口：“好吧，沒想到還有這些道道……不過昨天也不只向亮一個在舔沐先生吧，我覺得王博士敲邊鼓也敲得正是時候�！�

    貝嚴猶豫了一下。

    “這個我也不大清楚�！彼�低聲說：“不過聽說，也是有緣故的……”

    他舉起印章，攤平手掌，虛虛往上面一按。

    段工微微一怔，隨即反應了過來：

    “你是說紅章，下一個！”

    “豈止是獻殷勤。”貝嚴輕輕笑了一聲：“那你是不知道諸位歷史界大佬的姿態(tài)……我們穿越之前，中央開了幾個工作會議討論物資運輸的問題，就有不少歷史學家上書，請求上面派遣一支特種空降部隊，穿越之后直接搞斬首戰(zhàn)術，用最快速度拿到各個政權手上的玉璽。因為聲浪太大，中央還專門派了一位將軍下去給他們解釋，說這件事的風險難以預料，要是有個萬一的話，承擔不起這個歷史責任。大佬們才松了口青史留名欸，對于歷史學家來說這誘惑力太大了�！�

    段工吐了吐舌頭，無聲說了一句臥槽，大概是不太理解歷史學家對這種東西的無限狂熱。不過前方人影晃動，王治已經從人群中匆匆走了過來。兩人相當識趣的對望一眼，同時提高了聲量：

    “藍章，下一個！”

    ·

    同樣是干活的時候聊天摸魚，相對于段工和貝嚴的偷偷摸摸小心翼翼，沐晨可就要放肆大膽得太多了。他坐在大鍋前添柴通火照料火堆，和旁邊舀粥的劉恒相談甚歡。劉研究員搞地理研究，走南闖北見過的風景不計其數，能提到的趣事軼聞無窮無盡。兩人越談越是投機，話題也越扯越遠，一直到漫無邊際的天那邊。

    沐晨神色不安，旁邊的劉恒卻側耳傾聽，若有所思。等到士兵們又帶走一個之后，他突然悠悠說了一句：“他們說的好像是答謝神明的祭詞。”

    沐晨大吃一驚：“你聽得懂？”

    “聽不懂�！眲⒑銚u頭：“但有幾句和我們老家的方言很像。我參與過山東那邊的一個方言保護項目，專門學習過我老家快要失傳的一種語言……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老人們用這種語言祭祀神明，感謝賜予的豐收什么的�！�

    他閉了閉眼，然后嘟嚕出了一串話。沐晨似懂非懂，只能聽清幾個單詞。但語調確實與那幾個流民的哭泣頗為吻合。沐晨愣了一愣，隨即醒悟過來：

    “是啊�！眲⒑阌行└锌�，“說不定他們還是我?guī)浊�年前的老鄉(xiāng)……”

    沐晨也不由唏噓。他通了通火，順口又問了一句：“你老家哪里的？”

    “蓬萊�！眲⒑泐D了一頓，又用那種怪里怪氣的方言語調重復了一遍：“我老家蓬萊。”

    話音未落，就聽到門口當的一聲巨響。兩人嚇了一跳循聲望去，卻原來是杜衡匆匆而來，不小心一頭撞上了木門，正蹲在原地疼得面目扭曲。他后面跟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也是一臉驚愕的模樣。

    杜衡忍耐片刻，好容易緩了過來。他拉著少年走近，對二人叉手行禮：“殿下容稟，這是向先生命我?guī)�來的人……�?br />
    他三言兩語交代了起因：原來這少年也是被侯榮亂軍擄掠陷于軍中的平民，機緣巧合下與杜衡結識，交談之下彼此傾慕，因此有了不淺的交情。今日辨認俘虜時杜衡一眼認出故人，便向向亮做了保舉。向亮試了幾問以后頗為欣賞，才叫人送到了沐晨這里。

    沐晨不由微覺詫異，心想中古時代的讀書人比三條腿的癩□□還少，怎么自己在侯容軍中一抽就是兩個？難道是系統(tǒng)的穿越新手福利，首次十連必出SSR？

    他按下疑惑，卻又多看了杜衡一眼：剛剛杜衡匯報得條理清晰頗有水平，偏偏回答的時候語氣顫抖嘴唇抽搐，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樣。乃至于匯報全程都是低頭垂眼，甚至不敢和自己稍有目光接觸。

    他砸了咂嘴，只能扭頭去問那個衣衫襤褸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這少年衣衫雖破，手腳面目卻還干凈。仔細一看，他瘦削蒼白的臉上輪廓鮮明眸子清涼，儼然是一副俊美的面容

    少年向前一步，叉手恭敬作答：“賤名不敢污殿下清聽，小子姓易名誠，字思言，建康人氏�！�

    沐晨唔了一聲，剛想說話，耳邊忽地叮咚作響，彈出了久違的系統(tǒng)提示音：

    “宿主已探索隱藏劇情人物‘易誠’，獎勵積分20

    �！�

    “宿主改變了易誠身陷賊軍，名聲狼藉的命運，獎勵積分80.”

    “請再接再厲�！�

    ·

    鑒于系統(tǒng)突然發(fā)作，沐晨暫時又抽身不得，只能讓杜衡先將易誠領到府衙內安置，等午飯時眾人集齊之后再做處理。杜衡俯首領命，帶著易誠匆匆走進后院，繞進了府衙后堂。

    眼見著四處已經僻靜無人，易誠左右看看，終于開口：“杜兄，這是”

    杜衡的臉刷一聲白了。

    “知道你還說？！”他咬牙切齒：“閉嘴！”

    ·

    來自山東省蓬萊市的劉恒劉先生猛然打了一個噴嚏。

    “奇怪�！彼�喃喃道：“坐在火邊都打噴嚏，有人在念叨��？”

    第14章

    教學

    雖然說著要易誠三緘其口，但領人進了廂房之后，杜衡還是起坐不定，心潮洶涌澎湃不能自已，幾乎忍不住要沖出廂房大口喘氣。

    他自幼在茅山耳濡目染，所見識的奇聞異事機要玄妙數不勝數，當然不會效法世俗愚夫顛倒錯亂的行徑，真蠢到以為衡陽王身邊會有“神仙”。他心中大抵明白，衡陽王招致的那些卓爾不同的奇人異士，應該只是精通一點方術秘法，而不可能是什么真正的蓬萊仙人……就仿佛當年五利將軍詭稱能致仙人而為漢武所幸，實則不過以磁石欺罔而已。

    “杜兄還有什么顧慮么？”

    杜衡這才猛然驚醒。他擺了擺手退出廂房，匆匆趕往城外破廟復命，一路上咬著舌尖不作一聲，卻在反復默念《真誥》的通幽篇，勉力平復心緒。

    ·

    精心設計出的流水作業(yè)發(fā)揮了功效。至上午七點一十，城內流民一千五百余人均已清點分派完畢。原本清冷荒蕪得鬼城一樣的街道，也在陸陸續(xù)續(xù)的人類活動中有了生氣。但主持工作的各位顧問卻是疲累不堪，不得不回到后堂暫作休息，填點東西之后才能繼續(xù)開肝。

    等到各位顧問吃飽喝足好容易有了點精力，沐晨提出了他兩個小時以前得到的系統(tǒng)提示。

    這是個相當重要的情報，重要到癱在椅子上的各位都抬起了頭。

    王治打了個飽嗝：“易誠？這什么人？”

    沐晨微微躊躇，到底彈了彈手指，空中微風驟起，飄出了十幾行閃光的字。這是系統(tǒng)免費附贈的人物介紹與生平梗概，屬于穿越之初就談好的新手福利。但系統(tǒng)的作風一如既往的下賤，這至關重要的人物介紹只有寥寥數行，除了點明易誠的姓名郡望之外，就是敘述他少時不幸被侯榮賊兵所擄，因為頗曉軍機善為辭令，漸漸受到侯榮賞識，隨侍左右參贊機要。數年以后易誠伺機誅殺侯榮及其余黨，奪取軍隊復歸朝廷，卻因數年屈身侍賊，大為時論所輕，雖然轉戰(zhàn)南北戰(zhàn)功赫赫，卻終究難以洗刷惡名，乃至于積憤成疾閉門不出。

    渣賤文不都是這個套路么？被虐了的主角找忠犬備胎尋安慰，同時創(chuàng)造情節(jié)沖突，引發(fā)人渣前任吃個醋發(fā)個狂，再紅個眼掐個腰，高潮點不就有了……”

    他絮絮叨叨條分縷析，儼然是對火葬場渣賤文了然于胸如觀掌紋，在座眾人面面相覷，心下都是暗暗佩服。劉恒咳嗽了一聲，轉身對著王治王博士發(fā)問：

    “既然是重要角色……那么有沒有歷史原型呢？”

    “信息太少，很難說�！蓖踔为q豫片刻，還是搖了搖頭：“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書中記載無誤，那么此人在侯榮軍中參與決策記錄命令，曾經見識過大量的戰(zhàn)爭實例，甚至可能多次上陣拼殺指揮……這種磨練之下，人的成長速度是相當驚人的。他后日能有那個成就，其實不算奇怪。但現(xiàn)在嘛，就有了一點小問題在系統(tǒng)給沐晨列的KPI中，最關鍵的目標是撫平劇情人物的遺憾。那么現(xiàn)在，他們一不小心葬送了易誠日后所有的戰(zhàn)功聲名，算是“撫平遺憾”嗎？

    當然，向亮指出這一點時，心中反復盤算，已經有了腹稿。眼見著眾人面色微變，大概意識到了蝴蝶消�？赡艿挠绊懀�他屈指輕敲桌子，拋出了自己的方案：

    “鑒于系統(tǒng)給的細節(jié)實在太少，我們很難判斷易誠人生的具體軌跡。目前能做的，就只有盡力維持大體方向而已……如果易誠原本的命運，是必需成為‘名將’。那么，以他的天分資質，自學尚且能夠成才，如果接受一下系統(tǒng)專業(yè)的教育，難道就不能鍛煉出軍事才能？”

    沐晨愕然驚訝：“你他們明白無誤地指出，現(xiàn)代團隊里的少數精銳士兵，終究只能作為貼身護衛(wèi)與骨干軍官。要想擴大勢力范圍確保威懾，乃至于最終完成中央的期待，都必須依靠中古世界廣大的人民，建立起一支忠誠可靠而又強悍的軍隊。

    那么問題來了：怎么樣才能從零建設一支堅強的軍隊？

    相當之自然地，在軍事部門里工作的專家們想到了他們的前輩，想到了那本《民兵軍事訓練手冊》。

    這本小冊子一誕生下來，就是為人類文明的重建做預備的。

    因為這個硬核到爆表的目的，這本書詳實準確無所不包，闡述了建設軍隊的一切方針綱領乃至于細節(jié)。即使現(xiàn)在時殊世異，中央審核時也覺得完備之極，實在沒有什么可以修改，只是稍微針對南北朝的習慣做了一點調整。在穿越前的動員會上，軍事部門的大領導召見了向亮，親手遞給了他這本書，并問了一個問題：

    “你知道這本書在古代的分量嗎？“

    向亮啪一聲敬禮：“報告首-長，不知道！”

    大領導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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