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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老板賣力推銷,“林公子多次光顧小店,自然知曉本店的話本是整個(gè)曹縣最齊全的,今個(gè)兒,林公子是想要江湖本還是宮廷秘事?”

    “都不是,”

    林青玉耳尖悄悄地紅了,難為情道,“就是,那種......

    不能被人瞧見的,只能自己躲被窩看的,可有?”

    老板愣了下,再看看林青玉別扭的神情,頓時(shí)悟過來了,他一時(shí)詫異,但急忙堆出個(gè)笑臉,“有有有,”

    他壓低聲音,“林公子喜歡什么類型的,是清秀佳人,還是寂寞小寡婦?”

    林青玉整張臉蹭的一下發(fā)燙,結(jié)巴道,“有圖嗎?”

    老板擠眉弄眼,“有,您稍等,我去拿過來給公子挑�!�

    林青玉來買春宮圖已是極限,哪還敢挑選啊,連忙說,“都包起來就行了,快些,不要被人知道�!�

    老板對林青玉豎起大拇指,“林公子大展雄風(fēng),好生威武!”

    買好了春宮圖,林公子整個(gè)人都要熟了,他一溜煙鉆進(jìn)馬車?yán)�,催促著車夫快離開,一包袱的春宮圖放在軟墊上,林青玉摸摸自己發(fā)燙的臉,氣得直跺腳,“好端端做什么要答應(yīng)楚衍!”

    馬車內(nèi)只有他一人,林青玉的手幾次伸向包袱,終究還是按捺不住抽出了一本。

    正想借著微光瞧清楚里頭的春光,馬車忽然停下來,林青玉還不明所以呢,車簾就被掀開了。

    魏臨的臉出現(xiàn)在光里。

    林青玉嚇得一哆嗦,春宮圖直接掉到了地上,“你怎么來了?”

    魏臨二話不說進(jìn)了馬車內(nèi),撿起書冊,在林青玉一聲驚呼中,翻開了來。

    淫靡不堪的畫面頓時(shí)鉆進(jìn)了魏臨的眼睛里,他的臉上鮮少出現(xiàn)凝滯的神情,如今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向林青玉。

    林青玉從他手上搶過書冊,急道,“你怎么亂翻人東西!”

    魏臨只是順手撿起來,卻不曾想林青玉竟是在看這等淫穢書物,臉色也變得有些怪異,回嘴道,“我也沒想到青天白日下,會有人當(dāng)街看春宮圖�!�

    林青玉羞憤欲死,強(qiáng)穩(wěn)心神,心虛不已,“這是我的馬車,我想在里頭做什么就做什么,倒是魏兄你,無端端闖入我的馬車內(nèi),才是假君子�!�

    魏臨已經(jīng)從林青玉偷看春宮圖的沖擊中走出來,冷笑道,“如今你與楚衍打得火熱,我要見你一面,真是不易啊�!�

    林青玉把讓他丟足臉面的書冊塞進(jìn)軟墊里,聽見魏臨陰陽怪氣的話,仰著腦袋,“我與楚衍交好,自是日日相見,不勞魏兄費(fèi)心�!�

    魏臨似咬了下牙,忽想到什么似的,上前兩步,沉沉道,“這圖是楚衍給你看的?”

    林青玉微怔,本想反駁,轉(zhuǎn)念一想,把臟水往楚衍身上潑也算了結(jié)自己一口郁氣,于是說,“楚衍見多識廣,給我瞧些好東西也沒什么......”

    他話落,頓覺車廂內(nèi)氣息都凝滯了,魏臨的臉色在夕陽投射進(jìn)來的日暈中,半點(diǎn)溫度也無,林青玉未曾見過這樣陌生的魏臨,不由得往后靠了靠。

    “你們竟已到了這種地步,”

    魏臨深吸一口氣,深深看著林青玉,“我只問你一句,你喜不喜歡楚衍?”

    林青玉喉嚨突的有點(diǎn)干澀,心口也隱隱約約有些不適,他不懂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為何而來,只是想到魏臨這些時(shí)日對他的冷落,便不想順著魏臨,于是梗著脖子回,“楚衍處處都好,我自然喜歡他�!�

    不知道是不是林青玉的錯(cuò)覺,他說完這句,魏臨的身形好似站不穩(wěn)般晃了晃。

    他正想再說點(diǎn)什么打破車廂內(nèi)凝固的氣氛,魏臨卻已經(jīng)開了口,“我知曉了�!�

    那話里竟是說不出的落寞。

    林青玉張了張唇,心口處又無端難受起來,他想問魏臨知曉什么,魏臨已經(jīng)叫停馬車,轉(zhuǎn)身毫不猶豫地離去。

    林青玉急忙忙掀開車簾,瞧見只剩下一點(diǎn)天光的街面上魏臨高大卻略顯失意的背影越走越遠(yuǎn),直至消失在視野中。

    他胸口悶得像堵了一團(tuán)霧氣,使勁兒拍了拍胸口,那種感覺卻揮之不去。

    可是林青玉有種奇怪的預(yù)感,他與魏臨這一回大概是真的決裂了。

    第11章

    起司院五日一休假,林青玉在家吃吃睡睡一天,傍晚時(shí)楚家的小廝上了門,替楚衍邀約林青玉明日外出泛舟游玩。

    如今天氣漸涼,雖荷花都已謝了,但秋日涼風(fēng)習(xí)習(xí),泛舟湖上頗有一番風(fēng)趣,恰逢林青玉記念著答應(yīng)楚衍的事情,亦想外出走走驅(qū)趕這些日來不可名狀的郁氣,便毫不猶豫地應(yīng)承了。

    林景云知曉林青玉次日要去湖上游玩,知他不識水性,特地囑咐了元寶要看緊林青玉。

    林青玉不以為然,“那翠麗湖我都去過多少回了,哥哥你就放心吧。”

    “說來奇怪,”

    林景云正在算帳本,抬起頭來瞧著林青玉,“你不是與那楚衍交惡么,怎么如今倒能相約外出了?”

    林青玉歪斜地躺在林景云書房的搖椅上,矮桌放著糕點(diǎn)果仁和切好的生果,他手一夠就能抓著往嘴里送,吃得腮幫子都鼓起來,含糊道,“之前是與他有些嫌隙,但誤會解開后,我二人趣味相投,且他又頗為賞識我,自然要給他面子,交他這個(gè)朋友的�!�

    “賞識你?”

    林景云輕輕一笑,微頓,“他倒是有趣�!�

    林青玉撐著扶手坐起來,搖椅還上上下下晃個(gè)不停,他瞪著林景云,“我怎么聽著哥哥這話不是在夸他,倒像是暗中在貶斥我。”

    林景云翻過厚厚的賬本,用朱砂圈出其中的數(shù)目,唇角笑容不散,“青玉才高八斗,有人賞識也是常事。”

    林青玉氣得起身就走,走前還不忘抓一把果仁在手中,大搖大擺走出書房,不再理會林景云了。

    林景云瞧著他走出庭院的身影,又好笑又無奈地?fù)u搖頭,繼而無聲從唇間過了楚衍的名字,半晌,喚來自己的得力下屬。

    “青玉單純不識人,你且去替我查查楚衍這人家世、品行如何,再來回報(bào)�!�

    下屬對自家公子這種行徑早習(xí)以為常,林青玉身邊的人,林景云莫不查個(gè)仔仔細(xì)細(xì),恨不得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翻出來,就說與林青玉來往最為密切的魏臨,連人家祖上有誰當(dāng)過大夫,有誰做過商人,都查得一清二楚。

    “別讓青玉發(fā)覺�!�

    “屬下明白�!�

    月色皎皎,林景云濃艷的五官在搖曳的燭火中更添幾分風(fēng)情,他抬起眼,望向已然了無一人的庭院,無聲地嘆了嘆。

    翌日秋高氣爽,林青玉難得在休假的日子起了個(gè)早。

    徐姐兒知曉他今日是去會好友,早早就準(zhǔn)備好了林青玉的衣飾,秋白襯衣,煙青色的外衫,腰間佩垂了流蘇的玉佩,她邊替林青玉穿衣,邊夸贊道,“我們公子穿這身可真俊俏,泛舟湖上,岸邊都是垂柳,公子這一身綠,可要把這萬物的綠意都比下去了。”

    林青玉站于銅鏡前,只見鏡中人眼明唇紅,腰細(xì)腿長,不禁也有些得意起來。

    他心情大好,帶著元寶招搖地出了林府。

    抵達(dá)翠麗湖時(shí),楚衍已在岸邊等候,他今日一襲柏坊灰藍(lán)長袍,紺青色蜀繡腰帶,袍上用金、銀兩色絲線繡了流云紋,走動(dòng)之間姿態(tài)輕盈猶如錦云而來,風(fēng)華綽綽,叫人挪不開眼,林青玉存的那點(diǎn)艷壓楚衍的小心思在見到楚衍之際頓消了個(gè)干凈。

    林青玉抱著包袱跳下馬車,楚衍已來到他眼前,走得近了,見了楚衍月色般的臉,更令人自慚形穢了。

    “拿著�!�

    林青玉把包袱丟給楚衍。

    楚衍接了個(gè)穩(wěn)當(dāng),當(dāng)即想要打開來,把林青玉嚇得連忙按住他的手,紅著臉壓低聲音道,“你可別害我出丑�!�

    “里頭是......”

    楚衍回味過來了,忽而大笑起來,他沒想到林青玉竟真會帶春宮圖外出。

    林青玉惱道,“你別不識好歹�!�

    “青玉真君子,”

    楚衍把包袱甩倒身后去,言語中帶夸贊,“我定不辜負(fù)青玉一番好意,只是......”

    “只是什么?”

    “若待會我在船上翻開來,被小廝瞧見了,對你我聲譽(yù)皆有損,不如,只你我泛舟湖上,也好暢快探討一二?”

    楚衍壓低了聲音,湊到林青玉耳邊好好心提醒。

    林青玉有點(diǎn)猶豫,但想到元寶和徐姐兒慣會向哥哥告自己的狀,當(dāng)即覺得楚衍有遠(yuǎn)謀,“元寶,你就在岸上等我。”

    元寶急道,“大公子昨夜才囑咐奴才寸步不離公子,要是被大公子知道奴才讓公子自個(gè)泛舟,我定要遭殃。”

    林青玉敲了敲元寶的腦殼,“你怕什么,又不是我只身一人,還有楚衍呢,對了,楚衍,你可會水?”

    “自是會的,元寶,你且放心,我會照看你家公子的,若是真不小心落了水,我拼了這條命也會救青玉上岸�!�

    林青玉不由有些感動(dòng),“不枉我交你這個(gè)朋友!”

    元寶未能拗得過林青玉,最終只得放棄,只是再三囑咐林青玉定要小心,這才目送著二人上了小舟。

    小舟有帷幕,林青玉掀開簾子進(jìn)去,發(fā)覺里頭別有洞天,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矮桌、軟墊、糕點(diǎn)、茶水、清酒,應(yīng)有盡有,他喜歡得不得了,一進(jìn)去就坐在了軟墊上,張臂舒服地長出一口氣,見楚衍進(jìn)了帷幕里,語氣輕松道,“多虧你邀我,解了我這些日子的不痛快�!�

    楚衍在林青玉對面坐下,給林青玉斟茶,笑容淺淺,“青玉往后有什么不痛快盡管告訴我,我不是只會讀書的木頭,這游山玩水之事我也頗為在行。”

    船家已拋錨劃槳,小舟漸漸駛出了岸邊。

    因著簾子嚴(yán)實(shí),林青玉也不怕人瞧見,體態(tài)慵懶,他嘗了茶,茶香悠悠沁人心脾,即使是他這等不會品茶之人都能嘗出這茶的名貴,他嘖嘖回味著唇舌茶香,高興道,“哥哥從不放心我一人外出,往后有你陪同,我便有緣由出門了�!�

    他說著,掀開小窗的簾子,只見外頭天藍(lán)云白,碧波蕩漾,吹拂進(jìn)來的風(fēng)清涼舒適,他不由得把手架在窗邊,用力地吸了好幾口,肺腑里都清明許多。

    秋時(shí)日花薄,落在林青玉的臉上,將他照得如同晶瑩剔透的玉石,楚衍瞧著,視線落到嵌在寶玉上的一點(diǎn)紅,借著飲茶時(shí)隱去唇邊的一抹笑意。

    林青玉欣賞夠了美景,只覺渾身都暢快了,這才把腦袋收回來,眼神卻不經(jīng)意瞧見放在楚衍身側(cè)的包袱,思及里頭藏著什么東西,他頓有些羞赧。

    楚衍隨著他的目光往右側(cè)一看,竟十分自然地將包袱打開,拿出里頭的春宮圖放在矮桌上。

    “當(dāng)真要在這里看?”

    林青玉喉嚨緊澀。

    楚衍沒半分不自在,直接將春宮圖打開了,淫靡不堪的畫面竄進(jìn)林青玉的眼中,林青玉別扭地挪開的目光。

    他心里嘀咕,楚衍如此的自如,他亦不能太扭捏,于是強(qiáng)迫自己又去看那圖,這一看不得了,林青玉差點(diǎn)就跳起來,驚慌失措地指著那圖道,“這,這......”

    那圖上畫的交纏著的兩具軀體竟都是男子!

    楚衍看清畫里內(nèi)容,也略顯訝異。

    林青玉未曾打開過這畫冊,此時(shí)羞得滿臉通紅,“定是那書店老板拿錯(cuò)了,我待會就找他算賬�!�

    “青玉覺得不妥嗎?”

    林青玉結(jié)巴道,“什,什么不妥?”

    “男子與男子,有違倫常,”

    楚衍將春宮圖翻了個(gè)面,眼神卻是瞧著林青玉的,“青玉也這樣覺得么?”

    大明朝好男方不是一朝之事,但林青玉還是頭一回實(shí)打?qū)嵉亟佑|此道,他縱然又驚又羞,但還是說,“情愛之事,誰能說得準(zhǔn),大明朝民風(fēng)開放,我自不會去嚼他人舌根�!�

    豈知楚衍雙眸一亮,猶如天上星,水中月,他一把將春宮圖合上,流光溢彩的眸子看著林青玉,輕聲卻清晰道,“若我說,我對青玉你抱有不可告人的心思,青玉該如何待我?”

    林青玉只聽得腦中轟的一聲,像是被起司院的晨鐘敲懵了似的,先是訝異,再是不敢置信,最終化作在楚衍那過分炙熱的眼神而漸漸升騰起的羞意,狹小的小舟內(nèi),活了十七載頭一回被人表白的林青玉暈暈乎乎不知所以,他不知所措,卻又忍不住好奇,“你對我,什么心思......”

    小舟晃晃悠悠水中行,猶如少年心事,找不到停泊的堤岸。

    第12章

    清澈的湖面忽而跳起一尾魚,撲騰一聲又落了水,驚起層層漣漪。

    隨著水波激蕩之聲,楚衍在略顯幽暗的小舟里,咬著尾音道,“我心似雙絲網(wǎng),中有千千結(jié),青玉可明白?”

    林青玉雖不讀圣賢書,但并非聽不懂這隱晦之意,他的心湖頓也猶如被魚尾掃過般,一層又一層的細(xì)浪蔓延,叫他不敢去看楚衍一雙含情眼。

    “我,我與你相識不過數(shù)月,”

    林青玉未曾面對此等情景,連話都說不太利索,胡謅道,“你打那么多結(jié)干什么?”

    楚衍失笑,“青玉方才還說情愛之事,無人說得準(zhǔn),我是情不知所起,便一往情深了�!�

    林青玉張了張嘴,訝然地看著楚衍,天光從小舟的縫隙里泄進(jìn)來,昏暗的視線中,唯楚衍周身籠了一圈細(xì)碎的光暈,叫人不得不之只瞧著他。

    “我有點(diǎn)悶,想到小舟外看看風(fēng)景�!�

    林青玉不知如何面對此情此景,連忙起身要往小舟外走,袖口卻忽地被攥住了。

    楚衍端正坐著,抬眸看他,眼里清波流轉(zhuǎn),“青玉不必躲著我,本就是我一時(shí)失態(tài)唐突了你,原先打算將這情愫牢牢壓在心中不宣,不曾想見了你,就難以自抑,”

    楚衍輕輕拽了拽林青玉的袖子,神色略顯委屈,“青玉,別冷落我�!�

    如此美人,如此姿態(tài),如何叫林青玉不飄飄然——曹縣千百男女心心念念的意中人向他表了心意,這何曾不是一種殊榮?

    林青玉最為好面子,他縱然還有些別扭,但還是安撫地拍了拍楚衍的手,支吾道,“我不躲你,我是真想看看湖面�!�

    楚衍一笑,小舟都熠熠生輝,“青玉待我真好�!�

    說道,起身與林青玉一同到小舟外賞湖。

    湖外風(fēng)光好,秋風(fēng)習(xí)習(xí),吹皺湖面,細(xì)看似能瞧見水中暢快游動(dòng)的魚兒。

    林青玉哪真是想看風(fēng)景,他此時(shí)又緊張又別扭,與此同時(shí),又不禁生出一點(diǎn)被捧的傲然來,楚衍是何等受人崇拜,卻也要為他傾心,如此說來,他定不比楚衍差,否則怎能讓楚衍心系于他呢?

    林青玉是越想越高興,唇角都藏不住的竊喜,楚衍瞧見他面上的喜色,不禁也覺得可憐可愛。

    船家賣力地?fù)u著漿,到了湖中心,與另一小舟迎面差點(diǎn)對上。

    那小舟里走出個(gè)約莫二十左右的青年,林青玉誒了聲,“李勛,怎的是你?”

    李勛乃曹縣李家長子,與林家素有貿(mào)易往來,因此林青玉也見過他幾回。

    “青玉,好巧,”

    李勛本是一臉怒色,見是林青玉才收斂怒意,一雙眼睛在林青玉身后瞧來瞧去,“你哥哥可在?”

    林青玉皮笑肉不笑,“哥哥在家,不曾跟來�!�

    李勛一聽,目光又落在楚衍身上,毫不掩飾驚艷之意,“這位是?”

    “我的好友,楚衍�!�

    楚衍朝他笑了笑,李勛看得眼睛都直了。

    林青玉心中不禁惱怒,方才楚衍才向他表明心意,如今竟對李勛這個(gè)浪蕩子展露笑顏,他瞪了眼楚衍,說道,“我和楚衍還要回小舟中品茶,就不妨害你賞湖了。”

    李勛還想說點(diǎn)什么,林青玉依舊抓住了楚衍的手鉆入小舟內(nèi)去,楚衍回頭又朝李勛淺笑,這才入了舟內(nèi)。

    林青玉氣鼓鼓地坐在軟墊上,等兩舟分離,他才不岔道,“你可知方才那是誰?”

    楚衍悄無聲息坐到林青玉身旁,替他斟酒,“李家李勛�!�

    林青玉拿過杯子喝了口,唔了聲,“怎么是酒?”

    頓了頓,一飲而盡,“罷了,那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楚衍一臉賜教了看著林青玉。

    “李家是當(dāng)朝蘇貴妃的遠(yuǎn)親,若不是如此,李勛怎可多次在曹縣作威作福卻還好好的,”

    林青玉胸口起伏,“就憑他那個(gè)癩蛤蟆,也敢垂涎我哥哥,簡直可恨!”

    楚衍來了興趣,又給林青玉斟酒,親自送到他手中,“方才我聽他問起你哥哥?”

    說到這個(gè),林青玉就來氣,他仰頭飲酒,惱道,“去年他假借買米之意,竟在我家米鋪對哥哥動(dòng)手動(dòng)腳,要不是我在那里擋著,他的手就要摸到哥哥腰上去了�!�

    楚衍眼中閃過一絲暗色,“你如何擋的?”

    林青玉兩杯酒下肚,面上泛了粉,聞言頗為自豪挺起了胸膛,“他想摸哥哥,我偏讓他摸成我,膈應(yīng)不死他。”

    楚衍瞧著林青玉粉玉般的臉頰,一時(shí)無語,“你哥哥摸不得,你就摸得?”

    “在曹縣,誰不傾慕我哥哥,我與哥哥云泥之別,他既是對哥哥癡心妄想,摸了我,他怎能不氣?”

    林青玉越說越覺得自己當(dāng)時(shí)的做法很好,又喝了滿滿一杯酒,“只是哥哥當(dāng)時(shí)發(fā)了好大一通脾氣,想來也覺得我行事不穩(wěn)當(dāng),只是我哥哥謫仙一般的人物,即使以后不娶妻生子,也得配這世間最好的人,哪里輪得到他李勛,他給我哥哥提鞋都不配。”

    楚衍聽得林青玉左一句哥哥又一句哥哥,心中不快,“你哥哥當(dāng)真如你說的這般好?”

    “那是自然!”

    林青玉滿臉驕傲之色。

    楚衍湊近了些,拿手輕輕扳過林青玉的臉,叫林青玉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低聲道,“可我覺得,青玉才是郎艷獨(dú)絕,世無其二。”

    林青玉與楚衍離得這樣近,楚衍清朗如清泉之音流淌進(jìn)他耳中,他因酒意面頰泛紅,鼻息與楚衍的糾纏在一起,險(xiǎn)些叫他連喘息都不會,林青玉結(jié)巴道,“我,我有什么好的?”

    “青玉若不好,我為何心系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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