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賀棠當(dāng)然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氣極反笑,半晌,擠出一句,“你連皮相都比不得景云三分�!�
說罷,不看林青玉驟然發(fā)白的臉色,拂袖而去。
門被大力打開,光透進來,刺得林青玉微瞇了眼,他看著氣沖沖離去的賀棠,不知自己又是哪里惹怒了他,他分明已然順著賀棠的話說,賀棠還是不滿。
林青玉嘆了口氣,不再去想,喚了元寶和徐姐兒進來。
主仆三人促膝長談,儼然一派溫馨畫面。
晚些時候,林青玉帶了元寶和徐姐兒去見林景云,他二人見了纏綿病榻的林景云,急得又是一頓痛哭,林景云反要安慰他們無礙。
雖有了元寶和徐姐兒,但給林景云喂藥這種事林青玉依舊是親歷親為,他與兄長在祖屋那一小段日子,干多了粗活,如今喂藥這點小事已經(jīng)算不得什么,只是今日因為賀棠,還是被兄長看出了他的分心。
林景云喝過藥,靠在床沿看林青玉熟稔地打濕干布替自己擦拭,輕輕握住了林青玉的手腕,篤定道,“你有心事。”
林青玉不擅撒謊,特別是在林景云面前,他不敢表現(xiàn)出異樣,干脆順著林景云的話說,“我只是怨自己護不了哥哥,也護不了身邊人。”
這話不假,幸而林景云信了,不由憐惜地輕撫林青玉的腦袋,“你受苦了。”
林青玉反握住兄長的手,由衷說,“不管如何,能團聚,我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
他想起當(dāng)日在祖屋里與兄長的誓言,依賴地把臉埋在兄長的掌心,與林景云四目凝視。
林景云湊過來輕吻林青玉的唇,林青玉順從地張開唇瓣,主動伸出舌尖與兄長的糾纏,呼吸交織,他摟住兄長的頸,為了讓兄長知曉自己心意絕不會改變,飽含羞赧低聲說,“今夜我來找哥哥�!�
林景云舌尖舔過林青玉的唇角,摟著林青玉的力度漸大,清朗的音色染上一層粘稠,“我等你來�!�
第61章
作者有話說:小魏!
靜謐的初夏月夜,一點細微的聲響都能清楚地聽見。
漆黑的室內(nèi),有壓抑的喘息聲蔓延。
屋外有皎潔月光傾瀉而入,窺得邊角春情。
(省略一千字)
“青玉,”
林景云拿唇摩挲著林青玉白嫩的耳垂,“青玉,可喜歡兄長這樣對你?”
林青玉滿面緋紅,雙手抱住兄長的頸,哼聲坦誠地說,“喜歡,好喜歡。”
兩人耳鬢廝磨,林青玉閉著眼感受兄長親吻自己的臉,就在這樣旖旎的氛圍里,屋外忽然響起腳步聲,林青玉登時睜大了眼,驚恐地看著兄長。
林景云面色微沉,眼疾手快地扯過被褥將林青玉蓋在自己身上。
門被敲響,林青玉聽見自己如鼓鳴的心跳。
“景云,你可睡下了?”
熟悉的聲音傳入林青玉耳朵里,竟是賀棠。
林景云安撫地摩挲著林青玉,鎮(zhèn)定自若道,“我已歇下�!�
賀棠仍駐足門外,“我方才去青玉房中,想找他詢問你的傷勢,豈知他竟不在房中,你知曉他去哪兒了嗎?”
林青玉驚得從被褥里探出腦袋來,撞上兄長探究的眼神,心下一緊,連忙搖頭。
林景云竟回,“青玉在我屋中�!�
林青玉陡然滿面懼色,攥住了身下的被褥。
緊接著,林景云不緊不慢地接道,“他困極,就在我這兒歇息了,如今睡得正熟,明日你再找他吧�!�
聲音說得輕,仿佛真怕吵醒了林青玉,與此同時,卻突然動作了起來,林青玉嚇得大氣不敢出。
兄弟二人同寢,并不是什么稀奇之事,賀棠自然是信了,如是道,“那好,你們歇吧,我不打攪了�!�
腳步聲漸漸走遠,林青玉帶著哭腔道,“哥哥,會被發(fā)現(xiàn)的�!�
林景云拭去他額角的汗珠,音色沉沉,“你們以前也在深夜里見面?”
林青玉嚶嚀一聲,水色朦朧地看著林景云,委屈道,“我不知他會在這時找我�!�
林景云本也是吃味一問,見林青玉含淚的眼,也不再執(zhí)著于此,只是愈發(fā)肆無忌憚,飽含占有欲低聲說,“我真恨不得向全天下昭告你我的關(guān)系。”
可惜他們這般,注定要被世人唾棄,永遠見不得光。
林青玉依戀地摩挲兄長的下頜,真心實意道,“我是屬于哥哥的,哥哥再疼疼我吧�!�
屋內(nèi)旖旎久不散去,徒留一室春意。
——
一連幾日相安無事,直到林青玉從下人口中聽見了一則從京城傳來的消息。
正是午后,日光璀璨,他端著兄長的藥碗繞過庭院,聽見三兩下人聚集談話,本是不在意,卻聽見了熟悉了名字,不由得停下腳步。
下人你一言我一言地說著。
“我聽說那魏臨曾是曹縣起司院的學(xué)子,才高八斗,很是受追捧,沒想到竟認(rèn)賊作父�!�
“這世道是怎么了,前些日我們北陽鎮(zhèn)來了不少流民,這都拜那姓蔣的所賜,枉費那魏臨飽讀圣賢書,卻為虎作倀,真不要臉�!�
“是啊是啊,我聽外頭的人說,他本有望在此次科舉中一舉拿下狀元,卻不知為何殿前失儀,說了不該說的話,就只得了個探花,想來心中不平,這才勾結(jié)蔣家�!�
林青玉越聽面色越白,初夏的天,驚出一身熱汗。
終是從三言兩語中拼湊出有關(guān)魏臨的消息。
魏臨本有望成為今年春闈的狀元郎,卻殿前失儀,惹得當(dāng)今圣上不快,僅是得了探花的頭銜,而后不滿圣上低看,竟認(rèn)了當(dāng)今外戚左相蔣望胥為義父,在蔣望胥的助力下,一朝躍為五品大理寺少卿。
那蔣望胥雖位高權(quán)重,在朝堂翻云覆雨一手遮天,實則還有一年才到而立,只比魏臨虛長十歲,魏臨認(rèn)他做義父,著實不合禮數(shù),貽笑大方。
在林青玉心中,魏臨是注定是有一番大作為之人,會是百姓贊不絕口的青天老爺,會是百年后會被記載入史冊受后人贊譽的清官,可他萬萬沒想到,魏臨竟會與被千萬人唾罵的蔣家沾染上關(guān)系,他聽得奴仆一聲聲怒罵魏臨,那罵聲激昂,仿佛是打在了他的臉上。
他絕不信他所認(rèn)識的魏臨會助紂為虐。
林青玉氣得從隱處站出來,厲聲打斷他們的話,“你們胡說八道什么,哪里聽來的小道消息,竟讓你們這樣污蔑一個好人!”
奴仆被他嚇了一跳,林青玉來賀府這段時日,無論對誰都是和顏悅色,還未如此發(fā)過脾氣,他們一時打怵,可還是有奴仆義憤填膺道,“奴才們可不是說瞎話,外頭都在傳呢,公子不信,打聽打聽就是了�!�
林青玉胸膛起伏,不容得他們再詆毀魏臨,可想要反駁,卻不知從何說起,這一月來,他為生計、為兄長的病情竭盡心力,早沒了心思去探聽外界任何風(fēng)聲,如今有關(guān)魏臨的消息能從千里之外的京城傳到北陽鎮(zhèn),想來也已經(jīng)發(fā)酵了不少時日,他氣惱得咬緊了牙,一言不發(fā)端著藥碗離去。
向路過的下人詢問,得知賀棠在書房,便直奔而去。
賀棠在商界多年,消息靈通,定知曉真相。
他一路忐忑地來到書房門前,賀棠的貼身隨從見是他,連稟告都免了,直接讓他進去。
林青玉卻忽而心生怯意,他攥緊了拳,怕那些流言是真的,怕魏臨真成了萬人唾棄的亂臣賊子。
可是他得信魏臨,他與魏臨相識三年有余,魏臨是怎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那日初秋大雨,他猶記魏臨堅定的雙眸,那是一往無前的信念,亦是萬夫莫當(dāng)?shù)膿?dān)當(dāng),如此正義凜然的魏臨,怎可能勾結(jié)蔣望胥,認(rèn)蔣望胥做父,與大明朝天子、百姓為敵?
林青玉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邁入書房大門。
第62章
作者有話說:大家中秋快樂~
(ps:所有省略都在長佩舊站)
屋內(nèi)焚香清新淡雅,裊裊一縷煙氣后,賀棠正襟危坐,正在處理賀家商事。
與他素日看似輕浮作風(fēng)不同,此時他面色沉靜如水,俊朗的劍眉微微皺著,挺直的背擔(dān)負的是偌大的一個賀家,沒有了一絲風(fēng)流氣息,林青玉恍惚間仿佛看見了從前的兄長,只是一瞬,見到抬眼的賀棠眸色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撫去皺眉露出個笑,他便打消了方才的念頭。
賀棠與兄長,同也不同。
“你怎么過來了?”
賀棠拿狼毫在本子上勾畫了兩下,隨即將狼毫放好,朝林青玉招手,“替我磨會墨�!�
林青玉躊躇片刻,還是抬步走了過去,拿著墨石在硯上打著轉(zhuǎn),他有些不知如何開口,但賀棠并不急,也不忌諱林青玉在此,沾了墨,又繼續(xù)看起公務(wù)來。
二人難能這般平靜相處,日光傾斜進來,反倒像是一對相濡以沫的尋常夫妻。
但林青玉此行有目的,幾經(jīng)猶豫終是斟酌道,“賀棠,我聽奴仆說,京城有變故?”
賀棠眼也不抬,在宣紙上落墨,大抵是些進貨的單子,一句挑破,“你想問魏臨的事?”
林青玉磨墨的動作一頓,他垂眸看著賀棠的發(fā)冠,白銀紋竹,頗為清雅,抿唇,語氣已然染上幾分急躁,“魏臨心系百姓,正氣如大川海河,絕不會勾結(jié)外戚,我知曉你消息靈通,特地來請教,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賀棠聞言,桃花眼掀了掀,這還是林青玉頭一回對他這樣和顏悅色,卻是為了一個遠在京城的男人,他私下調(diào)查過林青玉,知他與魏臨和楚衍有解不開的糾葛,但聽林青玉主動在自己面前提起魏臨,心中竟莫名有些不快,這一晃神,墨也化開一滴,像是在賀棠心中開了一朵漣漪,很細微的水花,卻也難以忽略。
他抬頭看向神情緊張的林青玉,接道,“京都權(quán)勢迷人眼,人心難測,你就篤定他絕不會變?”
林青玉毫不猶豫道,“他不會!”
賀棠手中狼毫握緊,林青玉神情極為堅定,似是天崩地裂亦不會懷疑魏臨,一股郁結(jié)之氣猝然涌上心頭,他緩緩道,“若我告訴你,事實便是如此呢?”
林青玉眼瞳一縮。
“據(jù)我得知,魏臨現(xiàn)下確實認(rèn)了蔣望胥為義父,成為京中笑柄,”
賀棠執(zhí)筆,繼續(xù)在宣紙上寫著正楷,語氣不急不緩,“蔣望胥權(quán)傾朝野,一舉替魏臨拿下五品大理寺少卿一職,那可是實打?qū)嵉臋?quán)位,而當(dāng)今狀元,只任了翰林院小小七品芝麻官,如此說來,能攀附上蔣家,莫說是風(fēng)光的探花郎,就是殿前落榜,亦能平步青云�!�
林青玉越聽臉色越難看,他死死捏著墨石,賀棠沒有騙他的必要,所言的與傳聞亦沒有多大偏差,可他就是不信,不信君子魏臨會甘做小人。
他一把丟了墨石,咬牙道,“不見魏臨一日,我都不會輕信外界流言蜚語�!�
見林青玉這般維護魏臨,賀棠這會子忽而有些惱了,出言譏諷道,“倘若他真是如你所說剛直不阿,當(dāng)日就不會為了榮華富貴舍棄你,一人獨自上京,你這樣信他,殊不知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他究竟是人是鬼?”
林青玉怒道,“你未曾與魏臨相處過,休得這樣詆毀他!”
賀棠嚯的一聲站起來,抽出兩封信紙甩在桌面上,揚聲道,“這兩封信,是我在北方的下屬寄來的,信中描述,蔣家仗著權(quán)勢,加重田地稅收,克扣朝廷撥銀,欺壓平民百姓,黃河北一帶,民不聊生,哀鴻遍野,如此一個罄竹難書的蔣家,魏臨卻與之同流合污,我自是不識得那魏臨,但我有眼睛可以看,我看得到近兩月狼狽向南逃命的流民,看得見北方大旱活活餓死的百姓,亦看得見在蔣家權(quán)勢下?lián)u搖欲墜的大明朝,林青玉,我念在你與魏臨是舊相識,本不想把話說得難聽,但你就敢肯定,魏臨與那蔣家當(dāng)真沒有一絲關(guān)系?”
一番話,震耳欲聾,醍醐灌頂,如天雷將林青玉劈震在原地。
他滿臉蒼白,眼瞳劇烈閃爍,張了張唇,卻沒有都沒能說出來。
賀棠疲憊地閉了閉眼,他并非故意惹得林青玉傷神,可脫離與林青玉的風(fēng)月,他亦能見到大明朝的苦難,那是外戚勾結(jié)下的茍延殘喘,是大廈將傾的可悲。
而偏偏是魏臨認(rèn)賊作父,怎能叫他不惱、不氣?
他一番話講完,胸膛微微起伏,見林青玉呆滯在原地,喉結(jié)滾動,用力閉了閉眼,“你落魄那二十日,亦見過人間疾苦,也知青天之下,螻蟻生存艱辛,如此,你還要為魏臨辯解嗎?”
林青玉呼吸困難,他竭力地滾動了下喉結(jié),盡管心中不愿去懷疑魏臨,可他已與魏臨分別半年有余,這半年間,除卻一番祝賀信,他與魏臨再無往來,如何能義正言辭為魏臨解釋,林青玉眨了眨濕潤的眼,不再言語。
賀棠見他失魂落魄,心中亦不好受,半晌,伸手?jǐn)堖^林青玉的肩,把他攬入懷中,嘆聲道,“青玉,你有情有義,方才是我過激了�!�
林青玉埋在賀棠頸脖處,許久,悶聲說,“你沒有說錯�!�
只是,林青玉在心中問自己,魏臨,你真的變了嗎?
焚香裊裊,林青玉被放倒在寬敞書桌上。
賀棠單膝跪著,上半身鉆入了林青玉寬大的衣袍,林青玉看不見賀棠,卻能感知到賀棠的任何細微動作。
賀棠是頭一回替人做這種事,想到是林青玉,并沒有多少不適。
(省略一千字)
賀棠看著這樣的林青玉,有種把純白美玉玷污的快感,他喉結(jié)重重滾動兩下,心中痛快,潔白的梔子花終是變成他身下染了欲念的芬芳百合。
想蹂躪,想摧毀,想占為己有,想藏到海角天涯,只供自己賞玩。
“林青玉,跟了我吧,我會對你好的。”
像是怕從林青玉口中聽見不滿意的答案,賀棠堵住林青玉的唇,把林青玉深深揉進懷里。
連賀棠也不知道是何時對林青玉起了獨占的心思,但畢竟愛與欲,向來如絲勾連,無法分離。
第63章
作者有話說:哥哥支愣起來了!
盛夏的六月,暑熱異常,北方大旱,在這樣極端的日子里,迎來了一個好消息。
臥床整整兩月的林景云,終于可以下地行走,他被精細地養(yǎng)著,身上雖錯落留著疤,但假以時日,外傷終會變得淺淡,那幾日的噩夢也相去甚遠。
林青玉攙扶著他到院外去,暑氣掀得人眼前發(fā)昏,日光照得林景云俊美的臉濃艷異常,他瘦了許多,不常見太陽,膚色白得晃眼,儼然從畫卷走出來的病美人一般,稍稍看一眼,都怕他會消散不見。
林青玉亦是如此心境,他緊緊把著兄長的臂彎,勸道,“哥哥,外頭熱,我們進屋吧�!�
林景云卻極為不舍,“我已在屋里待了那么長時間,我想到處走走�!�
林青玉見他興致高漲,雖怕熱氣侵體,依舊應(yīng)了,讓元寶拿了把厚重的油紙傘走在后頭為兄長遮陽,自個牢牢挨著兄長,似是呵護什么易碎的珍寶。
那時用了刑后,林景云的雙腳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知覺的,好在賀棠請了大夫每隔三日為其針灸,他才逐漸感知肌理重獲生機,如今雙腳著地,竟似初學(xué)走路的孩童一般,有著極為亢奮的情緒,他本是喜怒不顯于色之人,此時面上也不由流露出掩蓋不住的欣喜。
賀府占地面大,修葺又極為奢華,林家兄弟似在游園般,一路有說有笑,緩緩行去,等到了涼亭處,林青玉提議歇腳,林景云許久未走動,亦容易乏,即使心中還想多走走逛逛,也還是允了。
涼亭處有濃蔭,枝頭遮擋住毒辣日光,花香撲鼻,蟬鳴響亮,使人偷得片刻涼意。
“元寶,你且先回去吧,方才我聽徐姐兒說做了些消暑的甜湯,你找些碎冰混進去,我待會和哥哥到了也好喝上。”
林青玉坐定,找出帕子為兄長擦拭額角的薄汗,邊囑咐著。
元寶把傘留下,欸了聲,一溜煙地跑了。
林青玉看他那毛毛躁躁的樣子,忍不住噗嗤笑說,“他怎么還是那么不穩(wěn)重?”
時光荏苒,竟也輪得到林青玉在編排別人太浮躁了。
林景云握住林青玉的手腕,幽香的手帕拂過他鼻尖,他望著林青玉被日花曬得微微緋紅的臉,三月時日,把林青玉從一個驕傲矜貴的小公子打磨得失去了棱角,只余下圓潤的光澤,眼里的燥氣也已經(jīng)所剩無幾。
說不出這是好是壞,但林景云曾希望林青玉這一輩子都能沒心沒肺地活著,雖活得糊里糊涂,但能永葆歡愉,而今,他這個愿想再也不可能實現(xiàn)了。
林青玉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他覺得兄長似有些哀傷,但分明方才還是喜悅的模樣,他疑道,“哥哥在想什么?”
林景云松開他的手,改而輕撫他的臉頰,溫潤笑道,“在想你�!�
“想我什么?”
林青玉咬了咬唇,莫名有些羞澀起來。
林景云卻只是繼續(xù)摩挲他的臉頰,不說了。
林青玉氣結(jié)地鬧他,整個人往林景云身上撲,鬧得出了一身薄汗,他才微微喘著氣說,“我也在想哥哥,明明你就在眼前,我還是想你想得不得了�!�
他說得情真意切,為這本就磨人的夏日再添幾分燥熱。
林景云望著賴在自己身上的林青玉,抿了抿唇,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俯身親吻那兩瓣微張的紅潤的唇,還未有動作,忽而聽見身后有響聲,林青玉像是驚弓之鳥一般連忙松開摟著林景云腰際的手,端正坐好。
一頎長身影慢條斯理從陰影處緩緩走出來,正是賀棠,他不知已到此多久,目光若有所思地從林景云臉上看到林青玉臉上,最終只是化作爽朗一笑,“我聽聞下人說,景云你可以下床了,剛到府中,就急忙忙來瞧你�!�
他三兩步來到林家兄弟面前,目光似有似無地掃過林青玉的唇。
林景云笑意淺淺,“這段時間多謝你了�!�
“我聽你兄弟二人道謝聽到耳朵都要長繭了,”
賀棠不甚在意地擺擺手,“等你身體徹底好了,我為你擺個三天的流水席慶賀!”
“你有心了,但不必如此鋪張。”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林青玉在旁連個字都插不進去,一個是他血脈相親的兄長,一個是與他有不可明說關(guān)系的賀棠,他不知為何,見他二人如此親近,心中竟有些許酸澀,好不容易將這點怪異壓下去,便聽得賀棠道,“青玉,這段時日你亦辛苦了�!�
這話聽起來像是替林景云道謝的,可賀棠有什么立場為林景云道謝呢?
林青玉心中岔岔不平,猜測賀棠依舊對兄長有旖旎心思,語氣微揚,“本就是我分內(nèi)事。”
林景云瞧出二人之間的暗流涌動,但一時又察覺不出什么,主動移開話題,“我聽聞北方大旱,已連著一月未下雨,消息可靈通?”
說到這事,賀棠正色說,“確有此事,如今黃河北一帶情勢極不明朗,若依舊沒有好轉(zhuǎn),再過兩月,怕是有大批流民往南方而來,屆時恐怕連北陽鎮(zhèn)都無法幸免。”
林景云沉思片刻,“自古以來,夏旱皆是一道難關(guān),我是怕,這旱災(zāi)不單單只在北方橫行。”
林青玉插嘴道,“哥哥是怕南方亦會有災(zāi)情,可三日前才下過一場大雨�!�
賀棠同意地頷首,“景云你有何看法,不如說出來�!�
“林家自發(fā)家之際便做的是大米生意,我聽父親談起,二十年前南方曾有一次旱情,情形與如今很是相似,先是北方干旱,南方一切如常,眾人皆以為旱災(zāi)不會殃及南一帶,豈知約莫一月時光,南方亦無降水之兆頭,”
林景云談起災(zāi)情,語氣沉沉,“百畝天地,因無水而毀于一旦,顆粒無收,商賈哄抬米價,窮人家買不起米,只能挖草根果腹,可旱情足足維持了三月,草根被挖盡,就連林子里的樹也都沒了皮,可盡管如此,依舊餓死了數(shù)以萬計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