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她想到這里,不由長嘆了一聲:
“唉,真是花錢如流水。”
功德值不夠用,她得想辦法在遇到紙人張前,不僅要攢齊晉升門神的功德值,且最好能再次解鎖封神榜神位,將劉化成封神,徹底解決這個禍患。
“……”
劉義真神情怪異的看了她一眼,不清楚她怎么將話題從紙人張身上又跳躍到錢上。
劉氏也曾風(fēng)光過,但到了他出生時,已經(jīng)沒落。
不過劉義真從小長于夫子廟,一生與鬼相伴,金錢對他來說并沒有任何的意義,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出言安慰趙福生,只好沉默著看她搖頭晃腦嘆息。
好在趙福生的失落時間并不長,她很快調(diào)整了心情,看向劉義真:
“義真,一名冊是不是在你身上?”
他點了點頭,手伸進胸口中:
“是。”
說話時,他摸出一本泛紅的書冊。
那冊子上蒙了一層紅粉,似是先前在夫子廟中時,劉義成的紅棺爆裂后沾染上去的,他拍了兩下,卻見名冊上的紅霧飛揚,卻并沒有散逸開,而是縈繞著名冊不散。
“吚?”劉義真還想要再拍,趙福生搖頭:
“拍不散的�!�
她向劉義真招手,示意他將冊子遞給自己:
“這名冊是你爺?shù)陌樯�,紅棺是它棲身之所,沾染了它的氣息�!�
劉化成與一名冊之間相伴相生,本來就彼此相吸。
所以棺材碎裂開的粉沫沾染到名冊上后,名冊將這些紅粉吸收,無法再驅(qū)使干凈。
劉義真拍了兩次,見那紅粉果然不散,便也不再多想,將名冊遞給了趙福生。
這是趙福生自要飯胡同鬼案后,再一次碰到這本大兇之物。
她將名冊接過后,便覺得這鬼冊入手陰冷,比第一次碰到時煞氣更重了一些。
指尖碰到這本大兇之物的剎那,一股寒顫自她大腦之中生起,她情不自禁的打了個顫,手掌也抖了兩下,險些握不住這冊子。
趙福生定了定神。
她緊緊將名冊抓住,緩熬過這碰觸大兇之物后的不適反應(yīng),接著才翻動書冊。
書冊上記載了密密麻麻的名字。
“麻三、賴四——”
趙福生的目光從這些人名上一一掠過,飛揚的紅霧中,這些被她念出口的人名在她注視之下離奇消失。
這也意味著這些曾經(jīng)登記在布施冊上的人早就已經(jīng)慘死于厲鬼之手,僅只是一名冊的過客而已。
最終留下來的,只有寥寥百十來人,這些都是要飯胡同鬼案的幸存者,趙福生的名字也在名冊之上。
但她的名字與其他人略有不同。
一名冊上,‘趙福生’三個字似是籠罩著一層血光,且若隱似無,好像字跡被某種神秘的力量強行將字的顏色擦淡了許多。
趙福生的目光在自己的名字上停留了片刻。
劉義真留意到她的動靜,探頭過來看了一眼,接著解釋:
“從上次——你遇到鬼車之后,名冊上關(guān)于你的名字就是這樣了�!�
他當時也好奇過。
但事后趙福生并沒有出事,且‘趙福生’的名字只是淡去,并非被徹底擦除。
“我聽說你后來脫離了魂命冊的束縛,猜測你應(yīng)該是用了什么方法脫離了這種命冊類的約束�!�
這件事情涉及到趙福生的秘密,劉義真并沒有多問,而是心照不宣的將這件事壓在了心頭。
此時趙福生聽他這樣一說,也并沒有否認,只是笑著承認:
“不錯�!�
她想了想,將一命冊合了起來,看著劉義真:
“義真,你爺?shù)膶嵙Ψ欠��!彼袂閲烂C:
“它擁有抹除萬物的能力�!�
“抹除萬物?”劉義真表情一頓。
劉化成施展法則之前,他已經(jīng)與蒯滿周逃出了夫子廟,沒有親眼目睹劉化成施展法則致使夫子廟橫梁的失蹤。
這會兒聽趙福生一說,他隱約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卻并不清楚這法則的可怕之處。
“它復(fù)蘇后,一手執(zhí)筆、一手拿冊——”
趙福生說到這里,劉義真就不安的換了個坐姿,點頭道:
“他在生時,也時常伏案書寫的�!�
“它沒有真正的名冊,也缺少筆,但它光是這樣一動,我娘當時的衣裳就失蹤了一角�!�
而且劉化成的厲鬼法則不止是適用于鬼、人,甚至連死物也一樣。
趙福生正色道:
“夫子廟里的木梁、磚瓦都是這樣消失,所以這間宗廟才會坍塌的�!�
劉義真一下就明白劉化成的可怕之處:
“你是說——”
“關(guān)于你爺?shù)膫髀劜灰欢ㄈ羌俚摹!?br />
趙福生說道:
“至少我從劉五口中聽到你爺出生前,他的母親做的那個夢,如今看來是應(yīng)驗了。”
劉義真喃喃的道:
“手持紅冊,在街上游走——”
“是�!�
趙福生敲了敲手里的一名冊:
“這書冊落到它的手中,一旦被它標記,隨即命就會被它收走�!�
且劉化成殺人的方法與要飯鬼不同。
它只涂抹一名冊,人命便會被它一筆勾銷,讓人連個救命的時機都沒有。
“而我們現(xiàn)在不清楚它標記人的法則�!�
趙福生說道:
“一旦一名冊上的名字被它全部勾銷后,到時它會如何再進行標記?”
它殺人的方法又快又迅速,這樣的危害遠比門神、莊四娘子之流要厲害得多。
“所以這一名冊絕對不能落入你爺?shù)氖种��!?br />
說到此處,趙福生不再拐彎抹角:
“義真,我的名字雖說在一名冊上,但我如今有了脫身之法,當日為了以示公平,你也將名字加入了鎮(zhèn)魔司中,我倆算是打了個平手�!�
劉義真聽她這樣一說,頓時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按道理說,這一名冊放你手上也無不可�!彼D了頓,將直言道:
“但是這名冊太重要�!�
紙人張深不可測,劉化成的厲鬼法則說不定他比趙福生等人還要早知道。
就算他沒有親眼見過劉化成出手,可傳說他總聽聞過。
“今夜夫子廟的動靜瞞不了人,他遲早能猜到的,一旦他清楚你爺?shù)目膳轮�,他不會放棄拼湊厲鬼的�!?br />
趙福生不清楚紙人張究竟有什么目的,但可以確定的是,此人恨不得鬼禍越大越好。
“他如果盯上了你爺,會想方設(shè)法將一名冊取走�!�
而紙人張手段非凡,且神出鬼沒,以有心算無心,劉義真再是精明謹慎,也難免有出紕漏的時候。
“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我想將這名冊存放在我的手中。”
她說這話時語氣溫和,但話中意思卻并不是在與劉義真商議,而是直接告知他結(jié)果。
劉義真與趙福生相識也有一段時間,對她的性格也有一定了解。
他并沒有直接應(yīng)承,而是想了想:
“你有藏好一名冊的把握?”
“有�!�
趙福生點頭。
她準備將一名冊放入地獄。
目前地獄的存在是唯一屬于她自己的私人領(lǐng)域,將一名冊放入地獄之中,任憑紙人張再是神通廣大,也無法將其偷出。
“那就放你手中。”
劉義真并沒有再多問,點了點頭。
他話音一落,趙福生也不再多加推讓。
地獄啟動,陰影如流水般出現(xiàn),將她的手掌淹沒,而被她握在手里的一名冊離奇失蹤。
原本坐在趙福生身旁面無表情的蒯滿周感應(yīng)到地獄的氣息那一刻,眼珠里閃過一絲靈光,似是想要去看,但不知為什么,小孩此時強行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小小的‘哼’了一聲,別開了頭。
……
三人重回鎮(zhèn)魔司時,司府衙門內(nèi)還點著大燈籠,將整個府衙照得形同白晝。
范必死等人都沒有睡。
見到鎮(zhèn)魔司的馬車歸來時,幾人明顯都松了口氣。
趙福生從車上下來,看到不僅是范氏兄弟二人在,連孟婆、張傳世及龐知縣兩兄弟都在,不由頗感意外:
“你們怎么都沒睡?”
她問完之后便隨即反應(yīng)過來:今夜發(fā)生的事情不少,在眾人聚會時,她提到了紙人張,又說起要動夫子廟的無頭鬼——涉及了兩大災(zāi)級厲鬼,鎮(zhèn)魔司的人睡得著才怪了。
想到這里,趙福生笑了笑:
“龐大人在這里也好,稍后我有話跟你說,正好你就在此處�!�
龐知縣只知道她出了府衙有急事要辦,但她辦的是什么事卻不清楚。
聽她這樣一說,老知縣正要說話,就見蒯滿周下車后,一個漆黑的龐然大物從車內(nèi)探出一角。
“……”龐知縣的臉上露出茫然之色,隨后眼角余光就見范氏兄弟與張傳世都不約而同的向后退步。
雖說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但龐知縣心中卻生出危機意識,老實的拽著自己的堂弟退后。
只見一個青年托抱著一口古怪的黑棺,從馬車內(nèi)跳出。
“這是——”龐知縣打了個哆嗦。
雖說他不是馭鬼者,但他也參與過鬼陵案,算是與厲鬼打過照面卻又幸存下來的人,對于厲鬼的煞氣反應(yīng)十分敏銳。
而龐清的反應(yīng)就更大了。
他也經(jīng)歷過鬼案,自此之后談鬼色變,這一對堂兄弟都感覺到鬼棺的可怕之處,不約而同的面露畏色。
“這是劉義真,原本是夫子廟的守護者,之前要飯胡同鬼案的時候,我看他是個人才,將他招攬進了鎮(zhèn)魔司中�!壁w福生解釋了幾句:
“今夜夫子廟發(fā)生了一些意外,如今廟宇已經(jīng)坍塌了,所以我暫時請他回到鎮(zhèn)魔司,將來也會隨我們一起辦案的。”
說完,她想起劉義真之前討要俸祿的行為,轉(zhuǎn)頭看向龐清:
“他的俸祿和其他令使一樣,明日清算之后,一起交給他�!�
龐清本來被扛著鬼棺的劉義真嚇得不輕,但一聽劉義真也是鎮(zhèn)魔司的令使,他心下略微一松。
就在這時,棺材緩緩轉(zhuǎn)動,下方鉆出個人頭。
這一幕將龐清嚇得一個哆嗦,接連后退,甚至踩到了堂兄的腳。
但從棺材下露出的面龐并沒有他想像的猙獰。
那是一張年輕人的面容,有些蒼白,并不是死氣沉沉的厲鬼模樣,甚至眉目端正,看上去有種正氣凜然的感覺。
龐清看清劉義真的臉龐后,這才意識到自己誤解了,正要說話,就聽劉義真道:
“和她不一樣�!�
他的聲音低沉,不知是不是因為扛了棺材的緣故。
說話時,他嘴角努力向蒯滿周的方向撇了一下,又怕龐清沒聽清楚,索性直言道:
“我要比滿周多�!�
他這話一下將小孩激怒。
“我也要加錢!”
蒯滿周陰沉著小臉道。
“……”龐清一被她盯住,便如被可怕猛獸盯住的獵物,心中惴惴不安,又偷偷看了趙福生一眼,卻見趙福生站在原地沒動。
他鼓足勇氣去看堂兄,龐知縣也看了看趙福生,隨后向他微微點頭。
龐清心中膽氣略壯,問道:
“加、加多少?”
小孩舉起手,掰著幾根細細的手指數(shù)了數(shù),半天后,她伸出三根手指:
“要加這么多�!�
“多少?”
龐知縣看她動作,猶豫著轉(zhuǎn)頭看看堂弟:
“三百——”
他‘三百兩銀子’還沒說出口,就見龐清猶豫了一下,試探著道:
“三、三文錢?”
小孩點了點頭。
“……”
“……”其他人不敢出聲,龐清目光閃爍,總覺得對于馭鬼者的恐懼在此時一下莫名的消退了許多。
劉義真有些憐憫的看了蒯滿周一眼,小孩不解的仰頭看向趙福生:
“他看我干什么?”
“你好看�!壁w福生哄她,接著又對劉義真道:
“房間應(yīng)該已經(jīng)收拾妥當了,你先回房歇息,有話明天再說�!�
劉義真今天確實也折騰夠了,聞言并沒有推辭,只是點頭應(yīng)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