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確認了這個信息后,她的理智回籠,冷靜的道:
“已經錯過逼出厲鬼的機會了�!�
夢中的無頭厲鬼并沒有現(xiàn)身,此時開棺除了多個麻煩之外,并沒有多余的作用。
劉義真額頭冷汗都差點兒嚇出來了。
趙福生喊‘開’字的時候,他的手化為金色,險些抓入那石棺蓋中,幸虧她說得及時,他沒有徹底將蒯滿周當日封印在鬼棺上的鬼線扯破。
張傳世顫顫巍巍的聲音響起:
“大、大人,我們,我們現(xiàn)在是個啥情況?”
“還在黎家坳?”孟婆也問。
“恐怕不是在黎家坳了。”
趙福生皺著眉,緩緩的搖頭。
懷里的蒯滿周乖乖的將頭依偎在她肩頭片刻,小手環(huán)著她脖子。
隨著她的搖頭動作,小孩冰涼的手緩緩上移,摸到她臉頰處,碰到了她緊皺的眉心,接著將臉埋在她頸脖處,小聲的道:
“對不起,福生。”
她的話讓趙福生一下愣住。
半晌后,趙福生將小孩放落到地面上,拉住了她的手,她沒有回答小孩這句話,而是轉頭看向四周。
周圍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她說道:
“我們應該不在黎家坳,但仍被困在鬼夢中。”且隨著那神龕內泥胎像的頭顱被莊四娘子切下,厲鬼的法則力量在瞬間爆發(fā),將眾人引入了更深層次的鬼夢。
“什么意思?!”
張傳世不安的問。
但之后不用趙福生再回答了,只見無盡的黑暗中,隨著眾人的對話聲響起,突然顫巍巍的亮起了一點燈光。
那一點亮光如同黑暗中的一顆璀璨明珠,份外引人矚目。
【第320章
暗夜鬼村】
第三百二十章
極靜的暗夜之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點光,雖說這光點亮了黑夜,令趙福生幾人彼此可以看清楚對方的面容,但眾人面面相覷后,卻并不覺得歡喜,反倒生出警覺。
“我們怎么辦?”孟婆看了看那光影,轉頭問趙福生。
張傳世毫不猶豫的道:
“換個方向走�!�
厲鬼之戰(zhàn)剛告一段落,蒯滿周被壓制在下風,泥胎廟承受了香火的厲鬼更強,眾人被送入更深的夢魘內。
四周本來黑暗至極,突然出現(xiàn)了一點兒亮光,張傳世怎么看都覺得那光有鬼。
他說道:
“我覺得那光像是魚餌,引我們上勾的�!�
劉義真轉頭也往趙福生看去,卻見她望向火光處,目光幽深。
蒯滿周小臉慘白,緊緊拉著她的手,與她并列而站,見到那火光時,小孩的眼里有兇光涌動,還帶著躍躍欲試之色——顯然先前的大戰(zhàn)中,小丫頭被無頭鬼強行打敗心中格外不服,還試圖要找機會扳回一城的。
“福生——”劉義真一見此景,便明白這二人心中的想法了。
“你想往亮光處走?”
他話音一落,張傳世隨即嚇了一跳:
“去亮光處?”他不停的搖頭:
“不妥、不妥,大人,我們要是去那亮光處,不是主動送上門嗎?”
趙福生笑了笑:
“老張,我們本來就是來找鬼的�!彼f完后,捏了捏蒯滿周的手,低頭問她:
“怕不怕?”
“不怕!”蒯滿周大聲的道。
趙福生道:
“既然不怕,那我們就走。”
劉義真一拍馬背,馬提蹄前行,跟在趙福生身側。
張傳世哭喪著臉:
“孟婆,你說說,這不是找死嗎——”
孟婆笑呵呵的:
“我只是個賣湯的,可不管辦案,反正大人怎么說我就怎么做�!�
“……”張傳世以一對四,落于下風。
發(fā)現(xiàn)無法抵抗往燈光的方向前行后,他眼珠一轉,連忙夾在了眾人中間,鉆到了劉義真的身后。
那暗夜的燈光看起來并不遠,但眾人仍是小心翼翼的在黑暗中前行了約半個時辰,才終于看到一座隱藏在深山內的村寨影子。
村寨隱于山谷的凹陷處。
眾人站在上方往下看時,能將整個寨子盡收眼中。
寨子呈‘回’字形,內里有一家屋子點了火,燈光從草棚的縫隙、門板及窗戶處泄出,格外醒目。
“這是哪?”
張傳世喉間發(fā)緊,問了一聲。
趙福生轉頭往來時的路看去,只見身后隱藏于青綠色的霧氣內,已經看不清來時的路了。
——這也意味著眾人沒有后路可退。
趙福生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并沒有在此時將這個發(fā)現(xiàn)說出口。
“不像是孫三娘他們所提到的兩個村寨�!泵掀耪f道:
“兩個村莊搶奪香料,人口不少,這里看起來最多只有十來間房舍�!�
眾人站得較高,可以看向遠處,并沒有在另一端看到其他村莊的影子。
而孫三娘、羅六及楊桂英提到野豬寨子及牛欄村時,都說了兩個村莊離得不遠,在出事之前曾是走動得十分親近的。
“先進村再說�!壁w福生道。
幾人都心中一凜,點了點頭。
不遠處有一條羊腸小道,順著山體蜿蜒而下,直通村寨內。
大家提高了警惕,踏上小道,緩步往村內走。
這一條小道并不長,但大家走得格外小心,倒花費了些時間。
不過一路并沒有遇到危險,到了村口處時,眾人心下略微一松。
村口的前方立了道巨大的門牌坊,上面懸掛了一張漆黑匾額。
匾額上似是有字,但字體上卻像是蒙了一層厚厚的塵埃,看不清楚寫了什么。
牌坊前行約十來丈的地方就是村莊的正入口。
入口處兩扇木門,一開一闔。
趙福生目光落到那牌坊及大門上,見那木料簇新,上面刷的漆明亮光滑,一個猜想浮上她心頭——
“大人�!�
她正欲說話,突然張傳世喊了一聲:
“我們來時的路消失了�!�
他有些驚恐的道。
劉義真、孟婆下意識的回頭去看。
只見來時的羊腸小道確實消失了,不止是小路不見,就連小路通連的山脈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場詭異離奇的綠霧,像是先前泥神廟前燃起的香火,圍逼了過來,似是欲將眾人逼入村鎮(zhèn)中。
“路不見了,這可怎么辦?”張傳世更加沮喪:
“我們回不去了——”
趙福生倒并不慌亂。
路消失的情況她早就發(fā)現(xiàn)了,此時只是淡淡的道:
“與鬼打交道、辦鬼案,本來就沒有回頭路可走�!�
她一語雙關。
劉義真與孟婆俱都怔了一怔,接著低垂下頭。
而本來還在哀嚎的張傳世及蒯滿周聽了這話,則是一下僵住。
張傳世整個人有片刻的失神:
“沒有、沒有回頭路走嗎?”
“它要我們進村,我們進村就是了�!壁w福生說道:
“我這會兒倒隱隱猜出這是哪個地方了。”
她入夢不亂,進村不慌,有勇有謀,在這樣的時刻還能保持鎮(zhèn)定的思考,令得張傳世的信心又重新振作。
“大人知道這是哪兒了?”
趙福生點了點頭:
“野蕉林內的族學�!�
“野蕉林內的族學?”劉義真有些怪道:
“我們竟然來了這里?”
“這是哪?”張傳世茫然的問。
在黎家坳時,楊桂英提過這個地方,但當時張傳世將羅六抓走,錯開了楊桂英的話,因此趙福生提起這個地方時,他并不清楚。
“喬越生在世的時候,曾讓人修建過族學,以供十里坡內的孩童讀書。”趙福生摸了摸蒯滿周的頭:
“據(jù)楊桂英所說,這族學是喬越生失蹤前的幾年才辦,我看此地木料頗新,漆也完整,修建的時間應該不長,地方又不大,十有八九就是族學了。”
這族學在喬越生失蹤后就變成了十里坡內的一個貿易市集,用以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交易。
“進村再說�!�
趙福生一說完,其他人都點了點頭。
這里是鬼夢的世界,越是深入鬼夢,其實就是離喬越生越近——也意味著真正的、更大的危險在向眾人逼近了。
除了孟婆之外,大家都是應付鬼物的老手,包括劉義真在內,都是知道鬼的可怖。
眾人并沒有去推那扇緊閉的門,而是盡量不動此地格局,從半敞開的門擠入村莊之中。
大家一入莊寨,外間的一切隨即再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綠霧。
莊內靜寂異常,五人一馬一入莊中,耳畔竟然聽不到半點兒聲響。
‘撲通、撲通——’
幾人心臟瘋狂的跳動,彼此之間將這心率聲聽得清楚極了。
黑暗內,詭異、瘋狂、陰暗、怨毒的壓抑氣氛在空氣中傳遞,鉆入每個人的心中。
趙福生定了定神,壓制住內心涌出的本能畏懼感,吩咐幾人:
“我跟滿周走最前頭,義真、老張走中間,孟婆走最后。”
孟婆的力量詭異。
雖說她這是第一次辦鬼案,也沒有展現(xiàn)出真正與鬼對峙的能力,但她卻給趙福生一種能彈壓厲鬼的感覺,因此令她斷后。
張傳世一聽聞這話喜不自勝,竟然一時忘了恐懼,大聲應答:
“我聽大人的�!�
“我……聽……”
“……聽……大人……的……”
“的……的……的……”
回音從四面八方不住傳來,已經扭曲得有些變了調子。
先前還略有些得意的張傳世頓時緊張的縮了下脖子,不敢再吱聲了,老實的走在中間。
劉義真有些擔憂:
“我走前面吧,實在不行,我還有這個——”
他拍了兩下馬背,暗示有鬼棺的存在。
趙福生搖頭:
“還不到那個時候�!彼f道:
“我也有一些手段,遇到了危險也不怕,更何況還有滿周幫我。”
本來一直板著臉的小孩聽聞這話,眼睛一亮,猛地點頭。
劉義真只好嘆了口氣:
“那你小心。”
他與趙福生相處的時間越長,便越覺得她不錯。
像這樣的危急時刻,她沒有以旁人送死,而是自身走在最前頭,以有抵御危險。
張傳世也想到了這一點,難得有些內疚,關切的道:
“大人,你可要小心啊。”
趙福生沒有說話,只是拉著蒯滿周往前走。
這莊寨的地面是以青石鋪就,打磨得很平,兩側房屋距離頗寬,幾乎都是與入村的大門一樣,一半緊閉一半開著。
所有的房舍內一片漆黑,從外往內看時,看得不大清楚。
她并沒有貿然在此時就去查看,而是準備先從那亮燈的屋子入手,看看這燈光下究竟隱藏了什么。
那亮燈的屋子位于莊子的最深處。
眾人走了一刻多鐘,終于來到了這亮燈的屋子面前。
與其他半開、半合的屋子不同,此地的兩扇屋門竟緊閉著。
屋門刷了朱漆。
這本來應該明亮、堂正的顏色,在鬼夢陰寒、詭異的環(huán)境下,竟透出一種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森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