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我、我,我怎么不是?”
少年的年紀(jì)還不大,被范無救這樣一說,頓時有些慌了神。
趙福生擺了擺手:
“你們村是不是叫東屏村?”
她見少年渾然不知害怕,索性便直接發(fā)問。
這話一說完,先前還表現(xiàn)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臉上頓時露出警惕之色。
“你們是什么人?來我們東屏村干什么的?”
“大人問你話,你只管答就是,你管我們是來干什么的?”丁大同眼睛一瞪,喝斥了一聲。
他久居高位,氣勢懾人,話音一落,頓時唬得那少年縮了縮脖子。
趙福生淡淡的笑道:
“你嚇?biāo)墒裁��!?br />
她說完這話,這才看著少年道:
“我們是上陽郡治下文興縣鎮(zhèn)魔司的人,一個月前聽說文興縣治下有鬼案,這才奉命出縣來查詢案子的�!�
趙福生隨口找了個說法。
少年一聽她是鎮(zhèn)魔司人,眼睛不由一亮,下意識的就想往她走來。
但他剛一動,范必死想到他先前桀驁不馴,深怕他對趙福生不敬,連忙揪住了他衣領(lǐng)。
少年被他拉扯得一個往后仰倒,腳掌死死抓地,雙手亂抓,嘴里喊:
“噯噯噯,別拉我,我要拜見大人——”
范必死將手一松,他站穩(wěn)腳跟,眼睛晶亮:
“大人們真是鎮(zhèn)魔司的人?”
“你覺得我說的是真是假?”趙福生含笑反問了他一聲。
他又面現(xiàn)躊躇。
趙福生等人是否真的鎮(zhèn)魔司人他辨認(rèn)不出,可這一行人各個看起來并不柔弱,衣裳也不破舊。
雖說因?yàn)橐凰薏坏冒裁�,看起來神色略有些憔悴,但卻不像是常年忍饑挨餓的人,縱使不是鎮(zhèn)魔司人,也定是出身富貴。
少年正猶豫間,突然外間再傳陰風(fēng)。
先前散逸的鬼霧竟在片刻之后重新再現(xiàn)。
原本神色木然的村民見此情景面露畏怯,不少人眼中流露絕望,那先前還頗為神氣的少年一見此景臉色一變。
他下意識的就想躲避,但腳步剛一退,他的目光從村民們臉上掃過,便又咬緊了牙關(guān):
“我去關(guān)門!”
少年這句話透露出了兩個信息:看來東屏村此前確實(shí)遭遇過鬼禍,且這鬼應(yīng)該與外界的風(fēng)雨有關(guān),所以村民在吃過虧后將莊內(nèi)屋頂蓋上,且釘死了木門,防止雨水灑入莊內(nèi)。
他們防的并不是雨,而是鬼。
“不用關(guān)�!�
趙福生懶洋洋的說了一聲。
少年一聽這話,當(dāng)即便急了:
“如果不關(guān),會有——”
他話沒說完,便見外頭陰風(fēng)陣陣,黑氣在雨中匯聚,再度化為一個小型的旋風(fēng),往敞開的大門處撞來。
趙福生一見此景,心中不懼反喜。
她花了2000功德值為代價替東屏村打下門神烙印,先前解決了一個小鬼禍,只得到了500功德值,若是再有這樣的小鬼禍出現(xiàn),積少成多也能彌補(bǔ)一些損失。
心念一轉(zhuǎn)間,便見半空中黑氣匯聚。
前一刻還天色將亮,后一刻便又像是進(jìn)入黑夜。
夜雨下,有無數(shù)煞氣從四面八方涌來,在東屏村的村口匯聚,逐漸形成一個模糊不清的黑色鬼影。
鬼影似是撐了把破舊的傘,緩緩?fù)鶘|屏村的方向行來。
眾人俱都嚇得不輕。
就連馭使了厲鬼的丁大同也倒退了兩步,臉上露出驚色。
武少春也算經(jīng)歷過多樁大案,積累了不少辦案經(jīng)驗(yàn),在初時的驚訝后很快回過了神,看了趙福生一眼,等她吩咐行事。
“這倒是稀奇了——”
趙福生奇怪道。
“這、這像是震嬸子——”那少年顫抖著說了一聲。
話音剛落,便見那撐傘的鬼影已經(jīng)快走至門前。
在距離門口丈許距離時,門上鬼神烙再度被厲鬼的煞氣激活。
血光一閃中,二鬼神從門上走下,將那撐傘的鬼影撕了個粉碎,煞氣被引入鬼門板中。
不消片刻功夫,一場災(zāi)禍再度消彌于無形。
封神榜再度提示:恭喜宿主成功解決東屏村鬼禍,獎勵功德值500.
門神獲得虔誠的信徒6人。
在門神先前解決了一樁鬼禍獲得獎勵后不久,竟然又出現(xiàn)了一個厲鬼再被門神擋下,為趙福生再度擒獲功德值。
她聽到封神榜提示,表面不顯,心中則很是高興。
“……”
那先前畏懼的少年呆愣原地,看著二鬼神歸位,重新化為血烙印出現(xiàn)在門板上,不由瞪大了眼睛。
“這……”
“你們東屏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接二連三的出現(xiàn)厲鬼?”
趙福生在初時因再度獲得功德值而生出的欣喜之情被壓下去后,困惑又油然而生。
怪異!實(shí)在是怪異!
照理說厲鬼相互克制,彼此制約,因這種特殊的法則,所以同一片鬼域之中,絕不可能存在兩個同時復(fù)蘇的厲鬼——門神則是個特殊的例外,所以當(dāng)時門神的復(fù)蘇才會令范必死格外震驚。
但東屏村的鬼案又很特殊。
一鬼被制,又有另一個厲鬼誕生,仿佛此地是個特殊的養(yǎng)鬼之地,能接連不斷的養(yǎng)出新的厲鬼。
她一想到此處,表情一沉,喝問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跟我把你們這里的鬼案老實(shí)說個清楚�!�
“那剛剛——”
少年卻呆滯的望著門板上的詭異血紅鬼影,喃喃的問了一聲:
“是、是什么?”
“是我們大人為你們打下的門神烙印,只要門神守護(hù),便能阻攔百鬼!”范無救得意的道。
“門神印?”少年眼睛一亮,接著問:
“得了門神守護(hù),真能阻攔百鬼?”
“那是當(dāng)然,我們大人什么樣的人物,還用得著騙你這樣一個沒甚見識的鄉(xiāng)下小子?”張傳世哼了一聲。
少年被他這樣一奚落,不止不惱,反倒很是開頭,當(dāng)即倒頭就拜:
“果然是鎮(zhèn)魔司的大人。”
他一拜下去,又連忙回頭喊:
“四叔、幺嬸,你們都快向大人叩頭,鎮(zhèn)魔司的大人果然來處理這案子了�!�
其他人不知所措,又慌又怕,早就六神無主,聽他這樣一說,便都跟著接連下跪。
“先不說這些閑話,你說一說你們東屏村的鬼�!�
趙福生總覺得這件事情還沒完,她止住了少年的話閘子,又將話題重新引回到了鬼案上。
少年再度扭頭看其他村民,其他人不敢吱聲,他只好道:
“大人有所不知——”
說到此處,他眼里露出驚恐之色:
“我們也不知道這鬼是怎么回事,但要說起怪事,則要從七八個月前說起�!�
他一提起這個時間,那雙本來還算機(jī)靈的眼中露出哀慼之色:
“我們位于文興縣治下土門鎮(zhèn)東屏村,村子原先還挺大,早些年的時候,來了許多難逃的人落居此地。”
少年的年紀(jì)不大,但口齒清晰,與一眾嚇得鵪鶉似的村民相較,他膽子大、心眼靈活,說話也有條理。
趙福生點(diǎn)了點(diǎn)頭,搭了句話:
“可我們看你們?nèi)瞬⒉欢唷?br />
說話時,她看向范必死,范必死向她點(diǎn)頭示意:
“村里的人都在這里�!�
莊子并不是很大,這莊內(nèi)的空地最多能容納一兩百人,如今一群人還未將這空地占滿,還有一部分是昌平郡的幸存者。
趙福生大略點(diǎn)了一下人數(shù),這些人最多四五十,與少年提到的‘大村’毫無干系——這也意味著可能在東屏村鬼禍中,有大量人慘死。
想到這里,趙福生的心略微一沉。
“都死了�!�
少年傷心的道:
“全都死了,我爹娘、兄弟姊妹也都死了。”
“我看你們此地搭棚,外頭筑墻、加厚屋門,防止雨水入屋,想必是對這一樁鬼案有所了解的。”趙福生一說完,少年就點(diǎn)頭:
“對,一下雨就有鬼——”
他哭了一陣,但提起正事時,又吸了兩下鼻子,說道:
“雨一落到哪,鬼就出現(xiàn)在哪——”
說了兩句,他又有些激動:
“我們開始還以為是親人回來了,結(jié)果哪知是鬼,鬼要?dú)⑷恕?br />
他畢竟年紀(jì)還不大,說了兩句,便又失去了章法。
趙福生只好將話題的軌跡重新引回到原本的正道上:
“你們是怎么發(fā)現(xiàn)下雨就有鬼的?你先前提到七八個月前出現(xiàn)了怪事,是什么樣的怪事?”
她接連拋出兩個問題,令得本來慌亂的少年逐漸又重新平靜。
受她鎮(zhèn)定的態(tài)度感染,再加上門神先前大發(fā)神威,擋住了厲鬼,這一切似是給了少年極大的勇氣。
【第398章
七天回魂】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七八個月前?”
少年下意識的重復(fù)趙福生的話,等反應(yīng)過來,他立即將頭點(diǎn)得如小雞啄米:
“是、是、是,七八個月前發(fā)生了怪事——”
思緒一被引導(dǎo)回早前,他的臉上又露出愁眉不展的神情:
“七八個月前,我們村突然有天下了一場大雨,那場大雨之后,便時常出現(xiàn)了怪事�!�
“什么樣的怪事?”趙福生雙肘撐著膝蓋,上半身前俯,盯著跪坐在地上的少年問了一聲。
“我們村的旺三爺死了�!鄙倌暾f到這里,眼里流露出難過的神情。
東屏村其他的村民則神色不一。
有人表情木然,有人畏懼,有人唏噓,卻唯有少年一人眼中現(xiàn)淚。
趙福生見少年沉浸在失落的情緒中,不由故意提高了音量問:
“旺三爺?”
那少年被她聲音驚醒,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
“他是我們村的老人,唉——”他年紀(jì)小小,卻老氣橫秋嘆了口氣:
“旺三爺早年喪父,一生無兒無女,是個孤寡的老人,和旺婆婆生活在一起�!�
他畢竟年紀(jì)還小,說話沒個章法,姜英一開始耐著性子聽他說了幾句,還以為很快就能弄清楚七八個月前發(fā)生怪事的原委,卻沒料到說了半天,卻仍沒聽到半個‘鬼’字的影子。
姜英立時來了氣。
以他性格,若是其他時候遇到這樣的事早上手了,但他看了趙福生一眼——趙福生還沒有喝斥,且臉上沒見不耐煩的神情,他便強(qiáng)忍脾氣,擠出笑意:
“你這娃娃,說話顛三倒四,旺婆婆又是誰?”
少年就道:
“旺婆婆是旺三爺?shù)哪赣H。”
“你說的旺三爺年紀(jì)多大了?”與明顯強(qiáng)忍不耐的姜英等人相較,趙福生很沉得住氣。
她偵辦鬼案的經(jīng)驗(yàn)格外的豐富,在此過程中,她打交道的村民不少,比少年刁鉆狡猾的人也多,此時也知道如何詢問使得這場談話繼續(xù)。
“旺三爺幾歲了?”
少年怔了一怔,鼻涕順著唇峰往下流,流至他嘴角時,他‘哧啦’一聲又吸了回去。
他茫然怕轉(zhuǎn)頭問東屏村其他人,但村民們早嚇破了膽子,沒人接他的話。
少年望了半晌,見無人出聲,只好又老實(shí)的轉(zhuǎn)回頭來,垂頭喪氣的道:
“五、五十多吧——我也不知道——”
趙福生也并非要在此時知道旺三爺?shù)脑敿?xì)信息,只要了解此人非年輕人便行了。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也就是說,他的老娘至少是年近七十的老人�!�
少年見她沒有怪責(zé)自己,不由長松了口氣:
“是、是、是,旺婆婆已經(jīng)七十多了,老得很�!�
“旺三爺是怎么死的?”趙福生得知旺三爺家中情況后,話音一轉(zhuǎn),又問起旺三爺死因。
少年眼神暗淡,低聲道:
“掉河里淹死的�!�
“掉河里?!”聽到此處,抱著空棺的劉義真不由插了句嘴:
“我看你們這村子離河不遠(yuǎn),想必平日一些生活用水、洗漱、灌溉都要取河水�!�
少年點(diǎn)了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