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兒子也跳起來叫嚷道：“我就說娘親怎么被爹爹關(guān)在了這兒，原來是不守婦道！”
柳靈玉用帕子掩著鼻尖，嬌聲一笑。
“看來妹妹的美名竟連陛下都知道，若不是夫君你呀，她恐怕要進(jìn)宮做娘娘了呢。”
女兒死死用手掰著裴銘的手，掙扎著哭喊：“我娘親本身就是山野間最艷麗的花，值得天下所有人去愛�！�
“你因?yàn)槟镉H的光芒勝過你，便這般憑空指責(zé)，真是惡心至極！”
“還有你，你連提我娘親的名字都不配！”女兒怨毒的目光轉(zhuǎn)向柳靈玉。
“我娘親那么聰明，醫(yī)術(shù)高超，想要?dú)⒛阌袩o數(shù)種方法，根本不可能讓你發(fā)現(xiàn)，更不會讓你好端端的活到現(xiàn)在，你當(dāng)初根本就是在陷害我娘親。”
“你這些年表面裝得弱柳扶風(fēng)，出門就要兩個丫鬟扶著，實(shí)際上一頓吃好幾碗飯，身體日漸豐腴，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也只有他眼瞎心盲，與你真是天生一對。”
女兒雖被鉗制，但妙語連珠字字誅心，說得兩人瞠目結(jié)舌，柳靈玉更是哭著靠在裴銘懷里，顯得柔弱無依。
裴銘渾身涌動著陰冷的寒意，給了女兒一巴掌：“裴熙！你真是隨了那個賤人，猖狂無禮，她是你嫡母，你怎能如此！”
女兒口鼻溢出鮮血，依舊不屈服，只是挑釁的翻了個白眼，不再搭理二人。
她連爹都不屑叫，更何況稱呼一個外室為母親。
5、
我的心痛得滴血，女兒小小年紀(jì)就能為我出頭。
我撕咬著發(fā)瘋撲打裴銘，心中愈加怨恨，這些八歲孩子都懂的道理，裴銘卻不懂。
當(dāng)初柳靈玉哭著跪地告狀，說我害她。
那時因?yàn)閼?zhàn)爭，死傷無數(shù)，邊關(guān)諸城疫病橫行。
我?guī)兹諄硪陨碓嚩荆B夜熬制出治病的湯藥。
裴銘卻帶著一身怒氣沖進(jìn)來，一巴掌打得我口吐鮮血，連帶手上的湯藥也撒了一地，在腳上燙出大片水泡。
身后跟著的柳靈玉面白如雪，只一眼，他便心疼的將她摟緊懷里，無視我的痛楚，溫聲安慰，生怕自己話說重了，瓷玉似的美人兒便要隨風(fēng)而去。
他那副模樣讓我恍惚，我只見過他行軍打仗時說一不二的氣勢，他對我雖好，卻不像這般。
我們成親，是他主動追求我。
我因?yàn)榫人趹?zhàn)場上被流箭傷過好幾次，可任憑我傷輕或是傷重，他雖會擔(dān)憂焦躁，卻從未像這樣小心翼翼，滿眼心疼。
見他這樣的情態(tài)，我就明白了他對我只是利用，他想為自己軍中留下一個神醫(yī)好換取功名而已。
我想清楚了，提出和離卻被他一口拒絕。
戰(zhàn)事接二連三，邊關(guān)的戰(zhàn)士還需要我去醫(yī)治，實(shí)在沒有閑心與他在和離之事上糾纏。
這一拖，等到的就是我的死亡。
6、
裴銘因?yàn)榕畠旱牟豁槒呐飧�，給了她好幾個巴掌。
擰著她的后脖頸，用劍鞘劈打她的膝蓋，逼她跪下給柳靈玉道歉。
“你嫡母平時對你多好，各種好吃好穿的哄著你，你卻不知好歹，真叫為父寒心！”
女兒冷哼一聲哈哈大笑起來，揚(yáng)起被打得沁血的小臉，決絕開口：“既然娘親已經(jīng)去世，那我活著也沒有什么意思�！�
“對了，以免你為我收尸時吃驚，我便告訴你身邊這個女人對我到底有多好�！�
她當(dāng)眾解開外衫，挽起袖子和褲腳。
全是新傷疊舊傷的青紫痕跡，有藤條有馬鞭，長條的凌亂傷痕布滿整條雪白的胳膊，這是被柳靈玉日日虐打所致。
我急得眼淚撲簌簌滾落，女兒離開我時，才三歲！這么多傷，她一個人在將軍府拼命苦挨，我喉頭涌起一股腥甜，滿心悲戚，想上前擁住她。
“這就是她對我的好，五年來，一日不曾少�！迸畠郝曇羝鄥�，字字含血。
“我知道你不信我，畢竟你也不信娘親，我身上還有很多，你要看嗎？”她說著便要再將褲腿往上露出更多，傷痕生生往難以啟齒的部位蔓延去。
裴銘看都沒看，就嫌棄的搖搖頭：“你以為我會信你？你和你娘親一樣，不知禮數(shù)，滿腦子詭計，你如今也學(xué)得她用這些個下作的方法，真是敗壞我裴氏名聲�！�
兒子也推了女兒一把，怪罪道：“我怎會有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妹妹，竟然當(dāng)著陌生男眷的面裸露肌膚，你以后還要不要嫁人了？！”
女兒的眼中一下失去神采，心如死灰。
“裴銘，我最后再好心告訴你一個消息，你心愛的女人一直在和身邊的侍衛(wèi)私通，兩人聯(lián)手害死了我娘親！”
“你若是不想以后替別人養(yǎng)孩子，就把她身邊的侍衛(wèi)抓起來，嚴(yán)刑拷打問一問�！�
八歲的小人兒存了死志，她決然拔出裴銘的配劍，架在頸上：“裴銘，你眼瞎心盲！今日，以我血肉，還我娘親，一個清白公道！”
“不要！”
我嘶吼著阻止，痛不欲生，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女兒脖頸中噴涌出鮮血。
小姑娘委屈的笑著，蹙著眉輕輕喚我：“阿娘…熙兒，好想你…”
剎那間，裴銘被女兒眼中的決絕深深震懾住。
他終于愣愣的，看向了柳靈玉身邊的侍衛(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