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衛(wèi)宸嗯了一聲,“去一趟也是必要的。大理寺那邊也出了結(jié)果,折子給圣上一份,秦王殿下也會收到一份的�;蛟S我們可以一起出門?”
“那便一起出門吧�!痹旗`心里感動頗多,衛(wèi)宸總是很細致很周到。
衛(wèi)宸沒說錯,蕭煜已經(jīng)知道顧素素死因了,且大理寺也通知郡王府將尸身抬走,且可正常出殯了。
云靈一來,蕭煜就將大理寺的調(diào)查結(jié)果遞給了云靈。
云靈看完,便要入宮面圣,蕭煜反問:“圣上已經(jīng)收到了折子,他自會發(fā)落。稍安勿躁,這是郡王府自己的事情,你確定要插手嗎?”
云靈問道:“圣上若是認為這是郡王府家務(wù)事,不予處置,又當如何?”
蕭煜卻命人上了些吃食,“邊吃邊等如何?”
云靈嗯了一聲,卻食之無味,“一條人命說沒就沒了,我也心下難安,我曾照顧她三年,和離后我給她留下了全部的藥,回到云府之后,我又為她準備了以后的藥……她的病情早就穩(wěn)定了,不會因為缺一顆藥就喪命,有人為了陷害我,殺了她……”
蕭煜似乎沒有情緒在臉上,他道:“你要有心理準備,北原人沒來之前,她還不能死。她今日入宮面圣了,剛收到消息,已經(jīng)安然回府了�!�
云靈猛然起身,周身都是怒氣,“原來是你們要保她!我哥哥的賬,南春的賬,都不算了嗎?”
第147章
三月之期
蕭煜握住她的手腕,眼睛里都是誠懇,“稍安毋躁,那日所說,你可記得,三個月之內(nèi)?靈兒,你就信本王一次,又如何?”
“那些人你還要審嗎?”
云靈眼睛都氣紅了:“是孫玲華從北原帶來的人是吧?”
蕭煜點頭。
云靈似乎又冷靜了幾分,又道:“皇帝為何要保她?是擔心北原人來問她的下落,所以她還不能死?”
蕭煜點頭,“的確如此。我知道此事讓你受委屈了,還有楊南春。”
云靈嘆氣,問:“那些人你打算怎么處置?”
蕭煜喝了一口茶說道:“你沒猜錯,那女子便是孫玲華在北原的侍女,孫玲華將她帶到汴京,且買了宅子,還養(yǎng)了一批刺客。”
云靈突然就不爭論了,仿佛想通了一般。
“那就等應(yīng)付過北原人再說�!�
蕭煜反倒覺得不大舒坦了:“你在計劃什么?”
云靈神色淡漠下來,“沒有計劃,一切就等殿下的三月之期。”
蕭煜知道云靈在撒謊,今日想問什么是問不出來了。
云靈要見那個北原女子“現(xiàn)下,殿下,我想見見那個北原女子,可否?”
嘲瑰,標準的北原女子名字。
用了酷刑,她才交代出自己的名字。
踏入陰暗潮濕的大獄,一股沉重的氛圍撲面而來,云靈的目光瞬間鎖定在角落中那位形容狼狽、遍體鱗傷的女子身上——耶律嘲瑰。
她的衣物破碎,血痕斑駁,觸目驚心的景象令人不忍直視。云靈緩緩開口,聲音清晰而冷冽:“你,并非什么微不足道的侍女,而是北原嘲瑰翁主,北原太宗皇帝的掌上明珠,次女之尊。你口中的主人孫玲華,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耶律嘲瑰聞言,臉色驟變,眼眸中閃過一絲慌亂與難以置信,她幾乎是本能地反駁道:“你簡直是一派胡言!”
而周圍,包括蕭煜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因這突如其來的揭露而愣住了,空氣仿佛凝固,每個人都在消化著這震撼人心的信息。
云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那笑容里藏著鋒利的刃,直逼人心:“嘲瑰,一個地名,卻成了你的封號,足見你父皇對你的寵愛之深,連一片封地都舍得賜予你。這份殊榮,可不是普通侍女能擁有的�!�
她的眼神逐漸變得凌厲,眸光中閃爍著不容置疑的殺意,“你本該在汴京隱姓埋名,安心養(yǎng)病,可你偏偏不安分,觸動了我的底線�,F(xiàn)在,你落在了我的手里,就別指望能有好日子過。至于那孫玲華,她既然不能保護你,讓你落入如此境地,相信北原也不會輕易放過她。這樣看來,倒省得我親自動手了,真是天助我也�!�
耶律嘲瑰嘶吼道:“我是翁主,你若敢動我,我父皇絕對不會放過你,更不會讓你們大齊好過!因為你,挑起兩國戰(zhàn)爭,你便是罪人!”
云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動作迅捷地抽出獄卒腰間的佩刀,刀刃冰冷地橫在耶律嘲瑰脆弱的頸動脈之上,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在這深牢大獄之中,誰會知曉是我終結(jié)了你的生命?又有何人會留下確鑿的證據(jù)?我,安陽郡主,不過是清除了一個心腸歹毒的女人罷了!而你,身為北原的嘲瑰翁主,卻甘愿隱姓埋名藏匿于汴京,你的消逝,只怕連一絲漣漪都不會在世間激起。”
錄宏在一旁見狀,心中焦急萬分,目光不時地偷瞥向蕭煜。他深知,若是這位北原翁主真有個三長兩短,兩國間的和平必將遭受重創(chuàng),戰(zhàn)火重燃的危機將再次籠罩大地。
蕭煜卻面色沉靜,仿佛這一切都在他的預(yù)料之中,他淡淡開口:“安陽郡主不必憂慮,殺了她!本王愿為安陽郡主撐腰,區(qū)區(qū)一個北原翁主,她的生死又有何人在意?大不了,本王再赴雁門關(guān),親臨晉州,與北原再戰(zhàn)一場,又有何懼!”
錄宏聽后,急得幾乎要搓手跺腳,心中暗自腹誹:這二人怎的如此不計后果,簡直是瘋了!
云靈聞言,目光中閃過一絲詫異,她沒想到蕭煜竟會如此決絕。
但很快,她便將刀緩緩插回獄卒的刀鞘之中,向蕭煜款款施了一禮,語氣恢復(fù)了往日的冷靜:“一切但憑秦王殿下做主,臣女先行告退�!�
錄宏見狀,長舒一口氣,心中暗道云靈終究還是理智占了上風。
=蕭煜隨后吩咐獄卒將耶律嘲瑰嚴加看管,確保她不能有任何逃脫的機會。之后,他追上云靈的步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安陽郡主,將這燙手的山芋輕易地拋給了本王�,F(xiàn)在,本王可真是左右為難,你這報復(fù)來得太快,讓本王都有些措手不及呢�!�
靈心中微動,面上卻不動聲色,她輕聲反問:“殿下明知其身份,還故意說是孫玲華侍女,又是何意?殿下沒想到我會是怕她的身份?”
蕭煜輕輕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抹復(fù)雜的情緒,“安陽候?qū)⒛闩嘤萌绱顺錾B北原那些偏遠地名的細節(jié)你都了如指掌。其中的智慧與遠見,讓我也不得不佩服。但現(xiàn)實殘酷,她此刻確實還不能死……”
云靈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那笑容中卻藏著淡淡的哀愁,“我祖父、父兄皆為國捐軀,血灑疆場,我怎會愿意再看到戰(zhàn)火在這片土地上肆虐?每一次戰(zhàn)火的燃起,都是無數(shù)家庭的破碎,我不愿成為那推動戰(zhàn)爭的劊子手。”
蕭煜溫柔地應(yīng)了一聲,“家國天下,這二字背后承載的重量,足以讓每一個有良知的人感到為難。云靈,你能理解我的處境,這份體諒讓我感激不盡。我要謝謝你�!�
云靈停下腳步,目光溫柔地落在蕭煜的臉上,那分明的下顎線在陽光下更顯堅毅,睫毛輕輕顫動,仿佛每一根都承載著陽光的溫度。這一刻,她的心柔軟得仿佛要融化,“若你不是這秦王……”
蕭煜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情,他微微側(cè)頭,與云靈的目光交匯,“命運總是偏愛那些有準備且敢于擔當?shù)娜恕T旗`,我若連你都無法守護,那這秦王之位對我來說便毫無意義。”
云靈心中雖有千言萬語,卻只化作了輕輕的一聲嘆息,“可……世事復(fù)雜。”
她想到了皇帝對蕭煜心思的默許,以及背后可能隱藏的深意,不禁感到一陣憂慮。
但隨即,蕭煜那堅定而溫暖的話語再次響起,如同冬日里的一縷陽光,驅(qū)散了她心中的陰霾,“一切交給我吧,云靈。相信我,無論前路如何艱險,我都會是你最堅實的后盾。你只需放心,信我便是�!�
云靈望著蕭煜那充滿誠意的雙眼,最終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信任的光芒,“好,我信殿下。”
無論前路如何,她就信一次蕭煜又有何妨?
第148章
大地動
顧府內(nèi),一場風暴正猛烈地席卷著每一個角落。
郡王妃王晴,得知孫玲華那終身無法生育的殘酷事實后,瞬間被怒火吞噬,不顧一切地沖向?qū)O玲華的居所。
一進門,王晴的怒火便化作了實質(zhì),她毫不猶豫地給了孫玲華兩個響亮的耳光,那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回響,震得人耳膜生疼�!澳氵@狠毒的女人!”她咬牙切齒地罵道,“你不僅害死了我的寶貝女兒素素,現(xiàn)在連為我顧家延續(xù)香火的能力都沒有,你是想讓我顧家斷子絕孫嗎?”
王晴的言辭愈發(fā)激烈,情緒幾近失控,她的話語里夾雜著無盡的怨恨與不甘:“我兒為了你,不惜千里迢迢從北原將你接回,甚至狠心與安陽郡主和離,可你是怎么回報我們的?你這就是在往我們郡王府的心口上捅刀子!”
她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言辭也越發(fā)不堪入耳:“你早就知道自己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卻還恬不知恥地想要嫁進我們顧家,享受榮華富貴�,F(xiàn)在看看,你把我們郡王府禍害成了什么樣子!我告訴你,我這就讓我兒跟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一刀兩斷!休了你這毒婦!”
面對王晴的狂風暴雨,孫玲華終于忍無可忍,她猛地站起身來,眼中閃爍著不屈的光芒。只見她身形一轉(zhuǎn),反手就給了王晴一個清脆的耳光,那聲音比之前的更加響亮:“你身為名門貴婦,說話竟如此粗俗無禮!”
孫玲華的聲音雖不高,卻字字鏗鏘有力,“你憑什么對我指手畫腳,惡語相向?我若非為了大齊的和平與安定,被迫和親北原,遭受那些蠻人的欺辱與折磨,我又怎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你那病秧子女兒早就該死了!日日浪費銀錢,還要拖累郡王府,難道還不如死了好!”
王晴不可思議地看向?qū)O玲華,“你個賤人,你竟然敢打我!你想死不成!來人!給我打死這個賤人!”
孫玲華并不懼怕,“你打死我?呵呵!郡王妃,如今的郡王府只是一個空殼子而已,你兒子連世子都無法被封,一切都是遙遙無期,你還指望什么呢?太后嗎?圣上嗎?若不是我,你兒子能立下赫赫戰(zhàn)功?”
王晴怒目圓睜,聲音中滿是不平與憤怒:“你究竟有何居心?我兒子甘愿舍棄世子之位,只為與你共度余生,而你,這位所謂的繼室,怎可如此心狠手辣,絲毫不念及半點情分?”
孫玲華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冷冷回應(yīng):“我勸郡王妃還是明智些,安安分分待在你的院子里,守著你的王妃頭銜便好。若想讓郡王府的風雨稍作停歇,我們最好還是井水不犯河水。我孫玲華,絕不是你可以輕易招惹的對象。你若再不識相,我不介意讓郡王府上下陪葬,包括你那不爭氣的兒子!”
話音未落,顧瑩瑩帶著滿腔的憤怒與不安沖進屋內(nèi),緊緊護在王晴身前,對著孫玲華怒吼:“你簡直是瘋了!怎可對娘親如此無禮!我要立即告知哥哥,讓他知道你的真面目,一定要休了你!”
孫玲華面不改色,甚至更添了幾分輕蔑:“就憑你?你以為你的話語在這府中能激起多大浪花?還夢想著嫁入衛(wèi)家成為少夫人?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那副德行!你兄長正打算給你挑個好婆家,我倒也在幫忙物色,顧瑩瑩,你也該是時候離開這個家了,別再成為父母的拖累!”
顧瑩瑩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孫玲華,手指顫抖地指著她:“你……你竟然這么羞辱我!我現(xiàn)在就去找哥哥,讓他認清你的真面目,立刻休了你這個毒婦!”
孫玲華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抹冷厲:“若你仍想保持你那份天真,幻想順利出閣,郡王府安穩(wěn)度日,以及你哥哥仕途順暢,那你和你母親最好識相點,安靜度日。否則,別怪我孫玲華不念舊情,讓你們好看!春闈大考近在眼前,顧遠之能否一舉奪魁,還得看你們母女倆的作為。若是他因此受挫,或是家族聲譽受損,我絕不手軟!”
……
顧望之剛踏入家門,就被顧瑩瑩那梨花帶雨的臉龐和哭訴的聲音給攔住了。她抽泣著,滿眼的委屈與不解:“哥哥,你可回來了!孫玲華她……她竟然動手打了母親,還罵了我!她甚至威脅說,要讓郡王府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顧望之聞言,眉頭緊鎖,心中雖有疑惑,但語氣仍帶著幾分責備:“瑩瑩,你怎么還是這么不懂事?你說玲華打母親?這怎么可能?她一向是個知書達禮的人,怎會無緣無故動手?若真有此事,怕是你們之間有什么誤會吧。”
顧瑩瑩愣住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她難以置信地望著顧望之:“哥哥,你不信我嗎?我真的沒有撒謊!大理寺的文書都下來了,證明姐姐是被毒殺的,而且姐姐出事時,就只有孫玲華一人在房里,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顧望之沉默了片刻,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瑩瑩,沒有確鑿的證據(jù),不能妄下結(jié)論。你先回去冷靜一下�!�
顧瑩瑩絕望地哭喊道:“哥,你怎么能這樣?嫂嫂真的動手了,母親都被氣病了!而且她還不能懷孕,母親已經(jīng)失望透頂了!”
顧望之沒有再多說,只是冷冷地重復(fù)了一遍:“你先回去,我不想再說第二遍�!闭f完,他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留下顧瑩瑩在原地,哭著跺腳離去。
顧望之帶著滿腔的復(fù)雜情緒,徑直沖進了孫玲華的房間。屋內(nèi),孫玲華正坐在案幾前,專注地抄寫著東西,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仿佛外界的一切紛擾都與她無關(guān)。
見到顧望之進來,她立刻放下手中的筆,起身迎接,笑容溫婉如初:“望之,你回來了?辛苦了�!�
顧望之看著她那張平靜無波的臉,心中五味雜陳,諷刺道:“你倒是挺能沉得住氣。”
孫玲華沒有介意他的態(tài)度,反而走上前,細心地為他解下斗篷,溫柔地說:“遠之快要參加會試了,我正幫他整理一些資料,希望能對他有所幫助。另外,我今天還出門了一趟,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瑩瑩的婚事有了眉目,任夫人對瑩瑩非常滿意,還表示要親自上門拜訪呢�!�
她的語氣平和而真誠,仿佛先前發(fā)生的一切爭執(zhí)與沖突都未曾發(fā)生過一般。
顧望之卻問道:“你不能懷孕了對嗎?”
第149章
用可憐打敗可憐
孫玲華的聲音微微顫抖,嘴角那抹勉強維持的笑容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她低下頭,目光躲閃,似乎在努力平復(fù)內(nèi)心的波瀾。
“望之,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瞞著你。只是,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我原本打算再找個大夫好好瞧瞧,好好治療,畢竟那次的診斷來得太突然,我整個人都懵了…而且,你還受著傷,我怎么忍心讓你再為我擔心呢?”
顧望之靜靜地望著她,眼神中既有疑惑也有心疼,他緩緩開口:“所以,你在北原的時候,其實…是有了孩子嗎?”
孫玲華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她艱難地點了點頭,聲音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沒有…其實并沒有保住。望之,你知道我是代替明陽公主去和親的,那些北原人野蠻粗魯,我在那里,從來就沒有被當作一個人來尊重。我曾以為,嫁給北原皇帝的長子,至少能過上稍微體面些的日子,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光鮮也好�?涩F(xiàn)實卻是……”
說到這里,她的眼眶紅了,聲音哽咽,幾乎說不下去:“成親的那個晚上,正是寒冬臘月,我卻被無情地趕到了馬廄里,和牛羊擠在一起。他們讓我跳舞,讓我唱歌,就像對待玩物一樣羞辱我。就算我…就算我肚子里有了孩子,他們也沒有絲毫的憐憫,我失去了兩個孩子,怕是傷到了根本……”
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滑落,孫玲華緊緊地抱住了顧望之的胳膊,仿佛那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她的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委屈和哀傷:“望之,在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想做母親的。他們殺死了我的孩子,我才只是殺死一人而已,難道也不行嗎?”孫玲華泣不成聲,柔弱可憐無助,仿佛就是這個世上最可憐的人了!
顧望之終究沒有狠心地將孫玲華推開,他的話語滿是難以言喻的惆悵與無奈:“玲華,你可知,動手傷人、威脅家人,這些并不能成為你逃避責任和痛苦的借口。我曾多少次告誡你,要安分守己,不要去觸碰那些我們本就不該觸碰的人和事�?赡�,為何總是不聽勸呢?母親她老人家,一直期盼著能有個孫子,你如今這般模樣,你讓我如何向她老人家交代?”
孫玲華聞言,淚水如泉涌般落下,她跪在顧望之面前,仰起滿是淚痕的臉龐,眼神中滿是真誠與哀求:“望之,你還記得嗎?在和親之前,我們就已經(jīng)相識。那時的我,只是府中一個不受寵的庶女,身邊充滿了冷漠與鄙夷。只有你,清澈的眼神z宏沒有半分輕視與嫌棄。后來,在北原的戰(zhàn)場上再次與你重逢,我深信那是上天給予我的恩賜,讓我在最絕望的時候找到了依靠。你非但沒有因為我嫁過人而有絲毫嫌棄,反而毅然決然地請求圣上賜婚,用三媒六聘之禮將我迎娶進門,那一刻,我心中的感激之情,無以言表。此生此世,有你一人,我已心滿意足�!�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著情緒,繼續(xù)說道:“可如今,我因為種種原因無法再孕,更無法為郡王府帶來任何實質(zhì)性的幫助。我深知自己已成為你的負擔,我……我可以離開,不再拖累你。或者,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納妾進門,生下子嗣,我愿意將那些孩子視為己出,盡心盡力地撫養(yǎng)他們長大。望之,請你相信我,我對你從來沒有過半分私心�!�
顧望之的目光在孫玲華那張滿是淚痕的臉上停留片刻,卻不由自主地穿透了眼前的景象,仿佛又回到了那個令人心悸的瞬間——紅著眼眶、倔強地跪在街頭,為母籌葬費的錦瑟。
他猛地站起身,心中涌動著難以名狀的情緒,搖頭試圖驅(qū)散這份突如其來的錯覺,心中暗忖:怎會有如此相像的面容,尤其是那雙眼睛,簡直與云靈(或許是他內(nèi)心深處某個未敢觸及的記憶)如出一轍!
“你好好休息,我……有些事需要處理,不必來找我�!彼脑捳Z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隨即跌跌撞撞地離開了房間,仿佛是急于逃離某種難以承受的情感漩渦。
孫玲華望著顧望之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劫后余生的慶幸,也有對未知未來的隱憂。她深知自己背負的秘密沉重,但皇帝的寬恕并非無償,她必須完成既定的任務(wù),才能換取這份得來不易的安寧。
她強撐著站起,心中默默祈禱,只要一切按計劃進行,總會有云開見月明的一天。
……
另一邊,顧望之幾乎是盲目地奔跑著,直到他站在了昨日錦瑟賣身葬母的那個街角。
四周已不見昨日景象,只有零星的行人和商販在忙碌。他自嘲地笑了笑,心想那姑娘既然已得銀兩,怎么還會傻乎乎地等在這里?
正當他準備轉(zhuǎn)身離開時,一道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幾分驚喜與不確定:“恩公,您是特意來尋我的嗎?”
顧望之猛地轉(zhuǎn)身,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讓他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靈兒你來了�!�
話出口的瞬間,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錦瑟聞言,臉上露出了困惑與好奇交織的表情,她眨了眨大眼睛,認真地說道:“恩公,奴家叫錦瑟,您大概是記錯了名字吧。不過,能再次見到恩公,錦瑟真的很開心�!�
她的笑容如同春日里溫暖的陽光,有撥開云霧見明月的功效。
站在不遠處閣樓上的云靈,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目光冷冽地注視著二人,充滿諷刺地吐出一句:“他這副模樣,真是讓人惡心至極。”
蓮香站在云靈身旁,連連點頭,眼中滿是對顧望之的嫌惡,附和道:“可不是嘛,姑娘。您真是料事如神,這惡心的東西果然還是找來了�!�
云靈輕輕搖了搖頭,臉上的嘲諷逐漸淡去,恢復(fù)了一片淡然之色,仿佛剛才的一切并未在她心中激起任何波瀾�!八羰遣粊恚易匀挥修k法將人送到他面前。”她的語氣平靜而自信,透露出一種掌控全局的從容。
蓮香聞言,臉上不禁浮現(xiàn)出一抹淡淡的壞笑,她靠近云靈,低聲說道“姑娘放心,錦瑟可是揚州瘦馬,從小就被認真培養(yǎng),悉心教導,本來就是要被賣到達官貴人家做妾的,孫林華未必是她的對手�!�
云靈嗯了一聲,“用可憐打敗可憐,我還有點拭目以待呢!哦,對了,如月來信了是嗎?”
第150章
兩件事
如夢恭敬地將信件遞至云靈手中,云靈輕輕接過,正欲細閱,忽見云蔌急匆匆地朝這邊奔來,神色焦急。她隨即對身旁之人輕聲吩咐:“我們即刻離開,遠離麻煩�!�
云蔌一路小跑來,未見云靈身影,不禁有些氣急敗壞,跺了跺腳,自言自語道:“明明說人就在這附近,怎么就不見了呢?”
云靈幾人就看著云蔌的一舉一動,蓮香吐槽:“三姑娘沒頭沒腦地又沖來作何?”
云靈輕輕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先避開她吧,免得又生出什么枝節(jié)�!敝髌腿穗S即換了個更為隱蔽的所在,待四周安靜下來,云靈才緩緩展開信紙。
說了兩件事,都是云靈預(yù)料之類的事情。
感受到云靈情緒的微妙變化,蓮香關(guān)切地問:“姑娘,信中可有何不妥?”
云靈輕嘆一聲:“是有人要回來了�!�
蓮香聞言一愣:“誰要回來?少夫人不是剛?cè)ド街徐o養(yǎng)嗎?”云靈淡淡答道:“是蘇紫英要回來了�!�
“蘇紫英?”蓮香眉頭緊鎖,顯然對這個名字毫無頭緒。云靈微微一笑,解釋道:
“姑姑,不必追問,日后就會知道。”
話鋒一轉(zhuǎn),云靈道:“姑姑,三日后便是會試之期,煩請您為三叔準備些狀元糕,圖個吉利�!�
蓮香連忙應(yīng)承:“姑娘放心,奴婢定當盡心盡力。二房那邊,奴婢也會準備一份的。”
云靈聞言,臉上綻開一抹溫暖的笑容:“天色已不早了,看那邊還有幾家店鋪未打烊,我去買幾支魁星點斗筆,再備些文房用品,明日還得去青云山一趟�!�
蓮香心疼地看著云靈,安慰道:“姑娘真是事事操心,不過奴婢相信,三老爺定能不負所望,高中榜首。奴婢這輩子,還沒見過像三老爺這般勤勉好學的人呢�!�
“借姑姑吉言,我們現(xiàn)在便去看看。”
夜色已深,汴京的夜空下,燈火闌珊,夜市依舊繁華不減,人聲鼎沸,打破了夜的寂靜。
云靈要買的筆,說是還有最后一支,老板張口就要了10兩銀子。
蓮香立即出口道:“一兩銀子都嫌貴,你怎么不去搶呢?”
老板有條不紊將筆放回原位,“那諸位還請到下一家去看看吧�!�
當蓮香欲要繼續(xù)爭辯之際,云靈輕輕抬手,制止了她。云靈的目光平和而堅定,她望向攤主,淡淡地說:“老板,十兩便十兩,這筆我要了。另外,我看那玉葫蘆也是件不俗之物,既然老板有誠意,那就請一并包起來吧。您說個價格!”
這話一出,攤主臉上頓時綻放出喜色,顯然是被云靈的豪爽所打動。他仔細端詳著手中的黃玉葫蘆,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隨即開口:“姑娘真是好眼光,這黃玉葫蘆,世間罕見,就收您一百兩銀子,如何?”
云靈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那眼神中透出的寒意,仿佛能洞察人心。她輕輕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老板,你確定要賣這個價格?不給我便宜些?”
老板看到云靈的眼神,當即翻臉不賣了:“不要拉倒。沒錢就趕緊離開,別影響我做生意�!�
蓮香見狀,氣不打一處來,怒斥道:“你這店家,做生意怎可如此無禮?”正當氣氛劍拔弩張之際,一道溫婉而清晰的女聲適時插入:“老板,您這玉葫蘆,怕是不真吧?你不賣,恐怕是心虛了�!�
云靈聞言,目光流轉(zhuǎn),循聲望去,竟是吳蘊含。
她心中微動,隨即展顏一笑,溫婉回應(yīng):“吳姑娘,真是巧遇,未曾想在此能與你相逢�!�
吳蘊含聰明地沒有直接點破云靈的真實身份,只是以禮相待,并提議道:“我正好也在為家中表弟挑選些寓意吉祥之物。不如我們一同前往前面的鋪子看看,或許能尋得更好的�!�
云靈輕應(yīng)一聲,兩人并肩而行,夜色下的街道因她們的談笑聲而多了幾分溫馨。吳蘊含壓低聲音,關(guān)切地問道:“我從兄長那里得知了謝姑娘的事情,她身體可還安好?”
云靈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暖意,“還好,只是近期需要靜養(yǎng),不便外出�!�
吳蘊含面露惋惜,“真是遺憾,原本后日我家中設(shè)宴,打算邀請你們一同賞花作詩,現(xiàn)在看來,謝姑娘恐怕不能參加了。不過,安陽郡主您能否賞光蒞臨呢?”
云靈微笑應(yīng)允,“自然,我會準時赴約�!�
吳蘊含便驚呼自己的荷包遺失,里面全是購買物品的銀兩,急得她直跺腳,嚷著要報官。
云靈迅速反應(yīng),吩咐如夢去找來福幫忙追賊,同時吳蘊含也指揮身邊的仆人分頭行動。云靈又讓蓮香去買東西。一時間,兩人身邊竟無一人侍奉。
吳蘊含歉意滿滿,“安陽郡主,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您若有事要忙,就請先行離開,我在此等候即可,不敢再打擾您�!�
云靈輕輕一笑,語氣溫和而堅定:“無須介懷,我正好無事,便陪吳姑娘一同等待此事的結(jié)果吧�!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