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云靈聽后,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連我都被她騙過了,這錦瑟倒是真有幾分本事�!�
她頓了頓,又問:“那她現(xiàn)在有什么打算?”
蓮香低聲道:“錦瑟說,她想見郡主您一面,有些事情想要當(dāng)面告訴您�!�
云靈沉思片刻,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去傳信給她,下午在云氏的茶館,我見她一面。讓姑姑也一道與我前去,再準(zhǔn)備些銀兩。我想她該回?fù)P州了�!�
蓮香應(yīng)是。
午后時分,陽光透過輕紗窗簾,灑在茶樓的雅間內(nèi),帶著幾分慵懶與溫馨。
云靈如約而至,身旁伴著溫婉可人的蓮香,兩人輕聲細(xì)語,靜待著另一人的到來。
不久,門扉輕啟,錦瑟的身影匆匆而入,她的步伐中帶著幾分急切與決絕。
一進(jìn)門,錦瑟便毫不猶豫地跪倒在地,額頭輕觸冰涼的地磚,聲音里滿是對過往的告別與對未來的期許:“奴婢錦瑟,見過安陽郡主,此番冒昧打擾,實(shí)屬無奈之舉�!�
云靈輕輕抬手,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復(fù)雜情緒,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量:“起來吧,錦瑟。你我之間,無須多禮。只是,郡王府如今門禁森嚴(yán),你又是如何脫身的?”
錦瑟起身,目光堅(jiān)定,沒有絲毫隱瞞:“郡主明鑒,奴婢是在府中巡查時,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一處偏僻之地,那里有一道年久失修的低矮側(cè)門,平日里少有人跡,便借此機(jī)會,悄然離府�!�
云靈聞言,輕輕點(diǎn)頭,仿佛對這一切早有預(yù)料,卻又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你特意尋我至此,定是有要事相商。說吧,我且聽聽�!�
錦瑟深吸一口氣,仿佛是在鼓足勇氣,緩緩道出心中所想:“郡主,奴婢斗膽,想請求您的允許,讓奴婢離開郡王府。奴婢深知,顧將軍心中所系之人并非奴婢,而今郡王府又遭逢變故,奴婢不愿再留于此,成為任何人的負(fù)累。還望郡主慈悲,寬恕奴婢這背信棄義之舉�!�
云靈聽后,臉上掠過一抹淡淡的釋然,她深知感情之事不可強(qiáng)求,更不愿將無辜之人卷入其中:“既然你已決意離去,那便依你吧。只是,記得走得越遠(yuǎn)越好,最好是能尋一處安身立命之所,重新開始。過往種種,就讓它隨風(fēng)而去吧�!�
第213章
質(zhì)問
錦瑟離開。
顧望之說要見云靈。
云靈便來見他,日久未見,眼前的人憔悴、邋遢,不似之前意氣風(fēng)發(fā)。
其實(shí)除卻與孫玲華的那些事情,他曾經(jīng)也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青年將軍。
可如今……
云靈只是掃了一眼,就再沒有看他。
良久,顧望之:“你好狠的心,玲華死了,你還連錦瑟都帶走了?”顧望之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每一個字都重若千斤,砸在云靈的心頭。他試圖從云靈那里找到一絲溫情,哪怕只是片刻的安慰,但迎接他的,卻是冰冷的沉默。
云靈冷笑一聲,那笑中夾雜著太多的情感——憤怒、失望、悲哀,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
“死了一個孫玲華,你來質(zhì)問我?我兄長何其無辜?我嫂嫂何其無辜?我侄兒才九歲不到,他們誰不無辜?”她的聲音雖輕,卻字字如針,刺入顧望之的心房。
顧望之的臉色更加蒼白,他無力地垂下頭,雙手緊握成拳,似乎在努力壓抑著內(nèi)心的痛苦與悔恨。
“云靈,你告訴我,錦瑟到底去了哪里?她懷著身孕,不該把她藏起來。”他幾乎是哀求著說道,語氣中滿是對錦瑟安危的擔(dān)憂。
然而,云靈只是輕蔑地掃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冬日里的寒風(fēng),刺骨而冰冷�!安辉�。我只知道她離開了,但她去向何處,我并不清楚�!彼脑捳Z簡潔而決絕,沒有一絲拖泥帶水。“我云靈這二十年來,光明磊落,從不做陰險卑鄙之事。哦,對了,我覺得我應(yīng)該告知你一聲,她沒懷孕�!�
這句話,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顧望之的臉上,讓他所有的擔(dān)憂與幻想瞬間破滅。
顧望之的面容因震驚而扭曲,他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聲音顫抖地問道:“你說什么?難道這是你故意設(shè)的陷阱?是你將她送到我身邊,卻又狠心地將她奪走?”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絕望與不甘,仿佛被整個世界所拋棄。
云靈坦然面對他的質(zhì)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皩ρ健H舨皇悄愫蛯O玲華暗中調(diào)查南春的身份,我又怎么會反擊?我瞧著你們還是太閑了,所以給你們找點(diǎn)事做。”
她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自嘲與諷刺,仿佛在說,這一切都是你們自找的�!霸谀慵{妾的那一刻起,孫玲華就已經(jīng)開始變賣郡王府的一切所有資產(chǎn)……嗯,原來你們之間的愛就是這樣的,還真是諷刺!”
顧望之聞言,整個人如遭雷擊,半晌才回過神來,聲音顫抖地問道:“所以,你承認(rèn)你帶來的是楊南春,并非謝芙蓉?”
他的語氣中既有釋然也有不甘,似乎在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被徹底玩弄于股掌之間。
云靈反問:“是誰,與你有何關(guān)系?”
顧望之反駁:“她是土匪的女兒,她曾傷害過瑩瑩、傷害過玲華……她不該到汴京來!”
云靈冷切一聲,“如月,我們走!”
顧望之追上來,“我知道我當(dāng)初不該娶她,更是不該與你鬧和離,云靈,我后悔……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會如此卑鄙,會害死你的兄長,我當(dāng)時知道實(shí)情,委實(shí)震驚極了。”
云靈淡然,面無表情,“顧望之,你我的緣分早在你背叛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斷絕。如今,你我再無瓜葛,你的道歉,我不接受!此一生,我都不會原諒你!你辜負(fù)了我父兄母親對你的信任,辜負(fù)了我對你三年的等待。你我之間,早已是陌路人!日后,不要再來見我。最好,此生不見!”
說完這番話,云靈轉(zhuǎn)身便走,留給顧望之的,只是一個決絕而冷漠的背影。
如月緊跟其后,兩人一同消失在庭院深處,留下顧望之一人獨(dú)自站在原地,望著她們離去的方向,眼中滿是悔恨與絕望。
一切似乎都走到了盡頭,顧望之?dāng)?shù)十年的苦心經(jīng)營,最終化作泡影,南陽郡王府的輝煌,在他手中黯然落幕。那些來自家族內(nèi)部的怨恨目光,如同利刃般刺向他,而他,卻已無力招架,只能任由心中的苦澀與絕望蔓延。
路上,如月忍不住再次嘀咕:“他啊,還真是老樣子,遇到事情就只會推卸責(zé)任,從不知道反省自己。”
云靈輕輕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罷了,他已成過往,我們不必再過多提及。說說正事吧,南下所需的一切可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
如月連忙點(diǎn)頭,語氣中多了幾分輕快:“蓮香姑姑已經(jīng)確認(rèn)過了,所有物品都準(zhǔn)備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只等選好日子便能啟程�!�
云靈聞言,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那我還是不太放心,你隨我再去各個鋪?zhàn)愚D(zhuǎn)一轉(zhuǎn)吧,親自確認(rèn)一遍才能安心。”
碰到耶律瑜是意料之外。
云靈冷淡得不能再冷淡。
他直接擋住了云靈的去路,臉上掛著不解的笑容:“安陽郡主,我自問從未有過冒犯之舉,為何郡主對我如此冷淡?”
云靈停下腳步,目光清冷地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漠而疏離:“沒有得罪過嗎?本郡主曾身陷囹圄,若非北原太子與那罪人聯(lián)手,我又怎會遭此劫難?”
耶律瑜聞言,眉頭微皺,隨即解釋道:“郡主此言差矣,你被人誣陷,與孤何干?孤可是忙前忙后為郡主尋證據(jù)的,秦王殿下都可以作證的�!�
云靈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但那笑容中卻不帶絲毫溫度:“哦?那倒是多謝北原太子好意了。不過,我尚有要事,先行一步�!闭f著,她便要繞開耶律瑜繼續(xù)前行。
耶律瑜并未打算輕易放她離開,他攔在云靈面前,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與誘惑:“郡主若肯隨我去北原,過往一切皆可煙消云散。在孤的幫助下,你兄長的仇可是為你報(bào)了�!�
云靈輕輕搖頭,眼神中滿是諷刺與不屑:“為了一己之私,竟能殺害自己國家的將領(lǐng),這樣的行為,豈不是預(yù)示著未來可能為了個人私欲,連身邊的至親至愛之人都不放過?我云靈,不屑與你這樣的人為伍!若大齊皇帝與文武百官真有此意,讓我前往北原,我自會遵從。但在此之前,北原太子還是先說服他們吧�!�
040404 然緊隨耶律瑜身后的那位女侍衛(wèi),眼神凌厲,猛然間抽出腰間長刀一半,不滿呵斥道:“你這大齊來的女子,怎可如此不識抬舉!我北原尊貴的太子殿下,豈容你等輕慢無禮,簡直是膽大妄為!”
第214章
為何不來尋我?
如月此刻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只見她身形一展,寒光一閃,長劍已出鞘,直指前方,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大膽!大齊安陽郡主在此,爾等鼠輩,竟敢在此放肆無禮!”
耶律瑜面容冷峻,眼神深邃,他輕輕瞇起眼,目光在如月和身后的云靈身上掃過,最終定格在鐵穆身上,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鐵穆,退下!”
鐵穆,這位皮膚略顯黝黑,顴骨高聳的女子,是耶律瑜最信賴的貼身侍衛(wèi),此刻雖心有不甘,卻也只能收起手中的刀,默默退到一旁,眼中滿是不服氣。
如月見狀,也緩緩收回了長劍,但她的眼神依舊銳利如鷹,堅(jiān)定地站在云靈身旁,仿佛隨時準(zhǔn)備應(yīng)對任何突發(fā)狀況。
云靈則是冷哼一聲,嘴角勾起一抹不屑,連一句話都懶得說,直接轉(zhuǎn)身,帶著如月大步離去,留下一地驚愕與不解。
耶律瑜望著云靈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復(fù)雜的情緒,但他終究沒有追上去。
鐵穆在一旁氣憤不平地抱怨道:“她還真是不識抬舉,多少人夢寐以求能成為太子妃,那可是何等的尊貴榮耀。什么第一美人,在我們嘲瑰翁主面前,也不過爾爾。”
耶律瑜聞言,臉色一沉,再次嚴(yán)厲地呵斥道:“住口!你懂什么!這樣的女子,剛烈而獨(dú)立,才是孤所欣賞的。她不僅容貌出眾,更難得的是那份才情與氣質(zhì)。若她能成為孤的太子妃,定能助我良多。而你,剛才的行為,簡直是愚蠢至極!未經(jīng)我同意便擅自行動,將她在我心中的最后一絲好感都去除了。你去領(lǐng)罰吧,近日孤不想再見到你!”
鐵穆聞言,臉色蒼白,心中雖有萬般委屈,卻也不敢多言,只能默默領(lǐng)命,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頭,背影顯得格外落寞。
如月在一旁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這北原人,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堂堂一國太子,竟然如此小心眼,難道他不知道郡主已經(jīng)許配給了別人嗎?”
云靈聞言,眉頭緊鎖,顯然對耶律瑜的行為也頗為不滿。
“不過,”如月話鋒一轉(zhuǎn),語氣中多了幾分慶幸,“幸好有秦王殿下在,郡主才能免受這些不必要的紛擾�!�
云靈輕輕點(diǎn)頭,眼中閃過一絲溫柔與堅(jiān)定,隨后帶著如月,悄然隱入了街邊的店鋪之中,仿佛一切都不曾發(fā)生過。
紫宸殿偏殿。
蕭雅。她身著一襲華貴的紫羅蘭色長裙,裙擺輕輕搖曳,如同夜色中綻放的紫羅蘭,美麗卻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凄涼。
得知孫玲華,那個曾經(jīng)一度威脅到自己地位的“冒牌貨”終于香消玉殞,蕭雅的心中并無多少同情,反而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意。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既有對勝利者的自豪,也夾雜著一絲對世事無常的嘲諷:“冒牌貨終究是冒牌貨,無論如何偽裝,都逃不過命運(yùn)的審判�!彼哉Z,聲音中帶著幾分輕蔑與得意。
這份快意并未持續(xù)太久,很快便被新的憂慮所取代。
心腹宮女小心翼翼地步入偏殿,低聲稟報(bào):“公主殿下,雖然孫玲華已逝,但和親人選之事卻依舊懸而未決�!边@消息如同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蕭雅心中的火焰,讓她那張美麗的臉龐瞬間陰云密布。
“什么意思?難道他們還想讓本公主去和親不成?”蕭雅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明顯的不滿與憤怒。在她看來,自己身為金枝玉葉的公主,怎能淪落到遠(yuǎn)嫁他國的地步?更何況,那是一個她從未踏足,也毫無了解的北原之地。
心腹宮女見狀,連忙低聲勸阻:“公主殿下息怒,并非如此。據(jù)奴婢所知,北齊太子耶律瑜似乎對安陽郡主云靈情有獨(dú)鐘,有意納她為太子妃。但圣上與秦王殿下對此均持反對態(tài)度,堅(jiān)決不同意這門婚事�!�
聽到這里,蕭雅眉頭緊鎖,心中涌起一股不解的情緒:“皇兄瘋了嗎?這明明是緩和兩國關(guān)系的唯一條件,為何偏要如此固執(zhí)?一個和離之婦,給了他們便是了,還舍不得嗎?”
蕭雅的話語中充滿了不滿與不解,她無法理解皇兄和秦王的決定,更無法接受自己可能面臨的和親命運(yùn)。
心腹宮女見狀,更加小心地壓低聲音,繼續(xù)稟報(bào):“公主殿下,您還是小聲些為好。圣上此刻就在主殿,萬一被他聽到……而且,近日后宮中還悄然傳出了圣上喜歡安陽郡主的消息,昨日太后更是直接杖斃了幾個多嘴的宮人,以儆效尤�!�
這話如同一枚重磅炸彈,在蕭雅的心中炸開。她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市窒矚g安陽郡主?這怎么可能?
“都?xì)⑷肆�,還能是假的嗎?”蕭雅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抹復(fù)雜的情緒。
心腹宮女低聲提醒:“公主,就算是真的,也是萬萬不可提起的�!�
蕭雅凝眉,再不言語,心里卻醞釀著更大的陰謀。
……
云靈已經(jīng)收拾好了所有東西,且命來福、來財(cái)二人分成小批將東西已經(jīng)運(yùn)到了城外。
今日城內(nèi)是安靜的,皇帝去了青云寺,一切照舊井然有序。
正當(dāng)云靈站在窗前,凝視著遠(yuǎn)方,心中暗自思量著何時前往蕭府,向那位時�?M繞心頭的殿下解釋自己近日的忙碌與安排時,一陣熟悉而輕緩的腳步聲打破了室內(nèi)的寧靜。
她猛地轉(zhuǎn)身,只見蕭煜身著一襲淡雅長衫,步伐穩(wěn)健地步入門檻,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她心湖的漣漪之上,泛起層層細(xì)膩的波瀾。
云靈的心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臉頰悄然染上了兩抹紅暈,她輕咬下唇:“殿下,您...怎會突然到訪?”她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未曾察覺的顫抖,既有見到心上人的喜悅,也有對自己未能及時相見的歉意。
蕭煜緩緩走近,目光溫柔而深邃,仿佛能洞察她心中所有的思緒。他輕輕抬手,欲撫上她略顯凌亂的發(fā)絲,卻又在半空中停頓,最終只是溫柔一笑,問道:“自青云寺歸來,為何不曾主動尋我?是有什么事情絆住了你的腳步,還是心中有所顧慮?”
第215章
惹惱了
云靈掃視周圍,如月如夢便心領(lǐng)神會地出去了。
她向來都是口齒伶俐的,但每每與蕭煜說話,她便有些大腦發(fā)白,不知所云。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嗯……那個,其實(shí)最近確實(shí)有些瑣事纏身,所以一直沒能親自去向殿下請安。聽說殿下為了北原的局勢日夜操勞,我自然是不敢輕易打擾您的�!�
蕭煜聞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太了解云靈了,她的每一個小動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你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吧?知道我不會讓你去北原,便信心十足對不對?”
的確這是其中一點(diǎn)。
云靈被說中了心事,臉色微變,但她還是強(qiáng)作鎮(zhèn)定,親自為蕭煜斟上一杯茶,茶香裊裊中,她的聲音顯得格外柔和卻堅(jiān)定:“殿下,我確有私心。但關(guān)于我們的婚事,我想我們或許可以重新考慮一下。我即將接手一筆重要的生意,需要親自前往淮南處理,這一去可能就是數(shù)月,甚至年底才能歸來。我不希望因?yàn)槲覀人的事務(wù),影響到殿下您的任何安排。”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最合適的措辭來繼續(xù)這個難以啟齒的話題:“所以,我斗膽請求,我們的婚事能否暫且擱置?這半年間,殿下若有更好的人選,或是覺得我們之間的婚約不再合適,隨時都可以取消。我知道,作為親王,您身邊自然不乏佳人相伴,三妻六妾也是常理之中。我云靈,絕不會因此有任何怨言。”
蕭煜的臉色隨著云靈的話語逐漸沉了下來,他沒想到云靈竟會如此直接地提出暫緩婚事,更讓他感到刺痛的是她話中透出的那份淡然與疏離。他猛地打斷云靈的話,聲音里帶著不容忽視的寒意:“云靈,原來你一直在躲我,就是為了這個?你從未真心想過要與我共度此生,還是說,我只是你用來逃避和親命運(yùn)的棋子?”
云靈心里也開始慌亂,“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承認(rèn),和你的婚事,我不夠勇敢。我當(dāng)然也要承認(rèn),我不想去和親,和你的婚事就是我唯一的保命符�?墒牵退愕钕虏蝗⑽�,圣上也不會想讓我去和親。而且我知道,圣上現(xiàn)在要讓真正的明陽公主去和親�!�
蕭煜的臉色沉得仿佛能滴下水來,連語氣都透著一股子寒意:“這么說,你對皇兄的心思了如指掌?那你在儀華殿的那些日子,皇兄的兩度造訪也都是真有其事?你……是想借機(jī)上位,成為皇妃嗎?別天真了,明陽公主的情況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和云成清三叔父之間那點(diǎn)事,瞞不過我的眼睛。如果她不能去,那替代她的,就只能是你!”
云靈被蕭煜突如其來的憤怒震得有些發(fā)懵,但她也被激怒,不甘示弱地回應(yīng)道:“殿下,請您說話注意分寸。三叔父與公主之間的事情,若真的公之于眾,那波及的不僅僅是云家,更是你們蕭氏皇族的顏面。大不了三叔父仕途受損,但您這樣威脅我,又有何意義?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必須去和親,那我也認(rèn)了。”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堅(jiān)定:“我承認(rèn),殿下你很出色,但誰又能保證,當(dāng)我年華老去,你依舊能像現(xiàn)在這般待我?不,我不敢賭,也不愿再輕易將心交予任何人。所以,請殿下也尊重我的選擇,不必再拿和親之事來壓我�!�
人活著難道就為了成親,就沒有其他事情可做了。
男子皆薄情,在她心里絕無例外。
蕭煜是很優(yōu)秀,但等她人老珠黃的時候,他還能對她一心一意嗎?
不,她不能確定。
一個顧望之,讓她心寒不已,她才不要輕易再與男子扯上關(guān)系!
蕭煜大概是聽出云靈的意思了,但是他不想讓她離開。
他深吸一口氣,做出了一個對他而言幾乎是極限的妥協(xié):“好吧,去淮南也不是不行,但你得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我們得成婚。這樣,我可以名正言順地陪你前往,護(hù)你周全�!�
云靈的臉色在月光下更顯蒼白,她輕輕搖頭,語氣中透著一絲疲憊與無奈:“殿下,真的非得如此嗎?難道就不能找到其他方式?”
蕭煜聞言,身形一挺,決然地站了起來,目光如炬:“否則,你離開不了汴京半步。不過,你要慶幸,此事是你與我商議在前。你一直都說將家族安危系在身上,如今看來,你也不過只是嘴上說說�!�
云靈聽后,心中五味雜陳,卻也緩緩站起身,嘗試著跟上蕭煜那因憤怒而顯得急促的步伐。
她的步伐細(xì)碎而急促,幾次險些踉蹌,但蕭煜只是冷冷地投來一瞥,并未伸出援手,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在說: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在院落的門口,云靈終于追上了即將離去的蕭煜,她欠身行禮,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恭送殿下。”
蕭煜的回應(yīng)只是鼻孔里的一聲冷哼,那聲音里充滿了不滿與疏離,他連腳步都未停,徑直邁向夜色之中,留給云靈一個決絕的背影。
這一舉動,無疑在兩人之間劃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云靈揉了揉緊鎖的眉頭,試圖緩解內(nèi)心的紛亂,她試圖緩和:“殿下,我送您回秦王府吧?”
然而,蕭煜只是冷冷地停下了腳步,背對著她,語氣中沒有絲毫溫度:“不必了�!�
蓮香壓低聲音,貼近云靈的耳邊,輕聲細(xì)語地說:“殿下這次動了真火,其實(shí)也是因?yàn)樗睦镎嬲媲星械卦谝庵�,郡主�!痹旗`聞言,輕輕嘆了口氣,仿佛心中積壓了千般無奈,“哎,這樣一來,怕是短時間內(nèi)無法脫身離開了。我得再好好琢磨琢磨,看看有沒有其他辦法。”
蓮香見狀,連忙安慰并提議道:“郡主,或許您可以考慮等成親之后再做打算呢?這樣或許能緩和一些�!痹旗`邊走邊皺眉,一臉愁云密布,“可他現(xiàn)在是真的生氣了,他覺得我太過任性,不顧及他的感受。”
蓮香連忙點(diǎn)頭附和,試圖緩解氣氛:“郡主,要不這樣,您親手做些藥膳,送去給他,然后借此機(jī)會再好好跟他聊聊?”
云靈揉了揉太陽穴,顯得有些疲憊,“我真的不太想去,一想到要面對他的臉色,我就心里發(fā)怵。我更擔(dān)心的是,如果這次低頭了,那以后是不是都要看他的臉色過日子……不過,話說回來,逃避也不是辦法。算了,算了……明日我還是硬著頭皮去一趟吧�!�
第216章
被敲打
云靈還未及踏上前往見蕭煜的路途,便意外接到了太后的召見,命她即刻入宮侍奉太后病中起居。踏入宮門,心中五味雜陳,更未料到的是,北原太子耶律瑜竟也在場,這讓她不得不強(qiáng)壓下心中的波瀾,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正值春日融融,御花園內(nèi)繁花似錦,一片生機(jī)勃勃。太后與耶律瑜并肩漫步于花海之中,談笑風(fēng)生,顯得格外愜意。云靈上前,依禮行禮問安,卻發(fā)現(xiàn)太后望向她的眼神中少了往日的溫柔與慈愛,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復(fù)雜。
竇太后輕輕嘆了口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對云靈說道:“聽說你嫂嫂離世了,這樣的打擊,心情自然沉重。來,陪哀家走走,或許能散散心。”言罷,她話鋒一轉(zhuǎn),又向云靈介紹道:“哦,對了,這位是北原的太子耶律瑜,你們應(yīng)該見過面了吧?”
云靈點(diǎn)頭應(yīng)是,聲音里卻難掩一絲疏離。
耶律瑜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主動打招呼道:“安陽郡主,真是有緣,我們又見面了�!倍旗`只是淡淡回應(yīng):“見過北原太子�!闭Z氣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漠。
一行人繼續(xù)前行,竇太后在侍女的攙扶下,緩緩步入花叢深處。
突然,她停下腳步,指著一朵盛開的薔薇問道:“云家丫頭,你看這朵薔薇開得如何?”云靈低頭細(xì)看,那是一朵粉紫相間的薔薇,花瓣層層疊疊,散發(fā)著淡淡的香氣,她恭敬地回答道:“回娘娘,這薔薇開得極為芬芳艷麗,姿態(tài)嬌俏,十分惹人喜愛。”
竇氏突然摘下,笑了笑說道:“花開堪折直須折,喜歡它,哀家就想摘下它�!焙龆秩拥降叵拢攘艘荒_,“若是不喜歡它,哀家就要把它踩在腳底下�!�
云靈聞言,心中一凜,卻不敢有絲毫表露,只是默默低下頭,不敢應(yīng)聲。
太后緊接著,手指再次探向第二朵薔薇,不料那鋒利的刺悄然劃破了她尊貴的手指,瞬間,她的臉色變得陰沉可怖,怒火中燒�!笆绦l(wèi)何在!快把這些帶刺的薔薇統(tǒng)統(tǒng)砍掉,換上一片雍容盛開的牡丹,以彰顯我大齊的繁華與尊貴!”
云靈站在一旁,心中雖有千言萬語欲說還休,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她知道此刻的勸阻只會火上澆油。隨即,數(shù)名侍衛(wèi)應(yīng)聲而入,手持利刃,開始有條不紊地清理著那些無辜的薔薇。
就在這時,竇氏的語氣突然柔和了許多,仿佛剛才的怒火只是一場幻覺,“哎,瞧我這記性,差點(diǎn)忘了北原尊貴的太子殿下還在此呢。人老了,脾氣也就跟著大了,總是容易懷念起過去的日子……想當(dāng)年,先皇與你父王健在之時,北原與大齊雖邊境偶有摩擦,卻也總能維持和平,這份安寧實(shí)屬不易啊,瑜太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耶律瑜面色平靜如水,淡然回應(yīng):“太后娘娘所言極是,和平共處,乃是萬民之福�!�
竇氏又將目光轉(zhuǎn)向云靈,嘴角勾起一抹和煦的笑意,“靈丫頭,哀家方才的舉動沒嚇著你吧?這些花兒不懂規(guī)矩,就得讓它們知道厲害!你啊,是個聰明的孩子,哀家心里清楚得很�!�
云靈連忙俯身行禮,溫順地答道:“臣女明白娘娘的深意,這些花兒確實(shí)與娘娘的高貴氣質(zhì)不符�!�
竇氏輕輕點(diǎn)頭,表示滿意,“你是聰明孩子,哀家知道的。今天啊,瑜太子在此,哀家就明說,你是哀家兒子未來王妃,去不得北原,若是真要去了,那豈不是笑話,是要讓整個天下都看不起大齊嗎?”
云靈立即恭恭敬敬應(yīng)是。
而耶律瑜的面色則微微一沉,顯然對這番安排頗為不滿,但礙于身份與場合,只能隱忍不發(fā)。竇氏卻仿佛沒有看到他的不悅,繼續(xù)說道:“說起來,阿雅那丫頭也到了婚配的年紀(jì),你與她年齡相仿,性情相投,實(shí)在是最為般配的一對。再者,聽聞嘲瑰翁主的眼光獨(dú)到,對衛(wèi)宸公子青睞有加,這更是天作之合。此事,哀家便做主了,為你們促成這段良緣,兩國和親的事情不就定下了。”
云靈從頭到尾,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了喉嚨,一個字也插不上嘴。竇氏的這番話,既是對她的警告,也是對她未來的安排,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與壓抑。但她知道,自己必須接受這一切,否則,等待她的,將是無法預(yù)料的后果。
意思很明白,若是敢走,若是敢悔婚,便是死路一條。
夜幕低垂,慈寧宮內(nèi)燈火闌珊,映照出一室寧靜而深邃的氛圍。
云靈獨(dú)坐于偏殿的一隅,手執(zhí)書卷,目光時而凝視著字里行間,時而掠過窗外朦朧的月色,心中那份對蕭雅命運(yùn)的憂慮如同夜色一般,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