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蕭燁聞言,神情變得有些不悅。他反問道:“母后,朕何曾忘記過淮南王的功勞?這些年他偏安淮南一隅,朕也從未為難過他,甚至允許他十年才述職一次�?扇缃衲�?他竟敢弄黑爐私造兵器,與朕搶奪鐵礦資源,還私自屯兵十萬。這些謀反的罪證俱全,母后您說,他的功勞難道還能大過國法去嗎?”
竇太后聽后,嘆了口氣,似乎也在為淮南王的遭遇感到惋惜�!盎实郯�,你可曾想過其他更佳辦法?讓他主動交出私兵與黑爐,這樣既能避免沖突,又能維護我大齊的安穩(wěn),你覺得可否?”
蕭燁卻嘴角再次勾起一抹冷笑�!澳负笳媸谴缺癁閼寻 H舴悄斈甏缺癁閼�,扶朕坐上這皇位,朕又豈會有今日?您的建議甚好,兒臣這就回去寫下書信,與淮南王商議此事�!�
說完,蕭燁站起身來,向竇太后行了一禮,便轉(zhuǎn)身離開了寢宮。他的背影在燭光下顯得愈發(fā)堅定與冷酷,仿佛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要將淮南王以及所有阻擋他前進的障礙一一清除。
而竇太后則依舊坐在榻上,手中捻著佛珠,眼中閃爍著復(fù)雜的光芒,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太后,圣上怕是根本就沒聽進去您的那些肺腑之言。”
蘇蕊的話語中帶著幾分無奈,她深知這位年輕帝王的心思已非昔日可比。
竇氏輕輕嘆了口氣,手中的佛珠緩緩轉(zhuǎn)動,發(fā)出細微而清脆的聲響:“他長大了,翅膀硬了,如今又怎會輕易聽哀家這個老太婆的話呢?”
蘇蕊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擔憂,她低聲說道:“老奴怕的是,圣上一意孤行,又要挑起戰(zhàn)事,到時候苦的還不是天下老百姓�!�
竇氏聞言,輕輕捏了捏眉心,似乎在努力驅(qū)散心中的煩惱:“哀家能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該勸的也都勸了�!�
蘇蕊見狀,知道太后心中定是五味雜陳,便提議道:“太后,要不老奴拿著您的信物出宮幾日?秦王想要回京,這一路恐怕不太平。我們的人沿路埋伏,暗中保護,也好有個照應(yīng)�!�
竇氏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耙埠�,你去吧。你培養(yǎng)的那些丫頭小子,都是可靠的。有他們在,哀家在宮里頂多就是受些閑氣,無礙的�!�
蘇蕊領(lǐng)命,隨即出去安排一切。她行事謹慎,很快就將一切打點妥當,趁著夜色和宮門落鎖前的片刻間隙,悄然離開了皇宮。
與此同時,御書房內(nèi)燈火通明,氣氛凝重。
陸相、內(nèi)閣成員、衛(wèi)國公以及衛(wèi)宸等人皆在,兵部、戶部、禮部三位尚書也均在場。他們正在討論著當前最棘手的問題——是和淮南王府議和,還是直接開戰(zhàn)。
多數(shù)人傾向于勸降,認為這樣可以避免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減少傷亡。還有人提議讓淮南王世子顧航來汴京做人質(zhì),以此作為淮南王不再起兵的保證。
蕭燁卻始終不表態(tài),他的沉默讓在場的人都感到了幾分壓力。
蕭燁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最終定格在云成清身上�!霸瞥汕澹阍趺纯�?”
云成清最近才得知云靈已經(jīng)去了揚州,心中雖有萬般不滿,但更擔心她的安危。他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回答道:“回圣上的話,微臣以為,淮南王府若能主動交出黑爐與私兵,對朝廷而言,確實能省下一筆不小的開支,也能避免無謂的爭斗�!�
然而,兵部尚書曹利卻對此持反對意見:“十萬私兵皆是淮南王一手培養(yǎng),他們未必愿意忠心于朝廷。微臣以為,此事還需慎重考慮,不可輕率決定�!�
衛(wèi)宸聞言,反問道:“曹大人,難道您真的認為這十萬兵士都要殺無赦嗎?他們同樣也是大齊的子民,若能為國所用,豈不更好?養(yǎng)在淮南王名下,只是名義上的歸屬問題�!�
說到這里,向皇帝行了一禮,繼續(xù)說道:“圣上,微臣以為,勸降乃是上策。讓淮南王世子來汴京做人質(zhì),可以大大削弱淮南王府的實力和士氣。微臣愿意親自前往,與淮南王談判�!�
第327章
都有一個目的
衛(wèi)國公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回響,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胡鬧!打仗是兵部武將的職責所在,你作為文臣,湊什么熱鬧?”
衛(wèi)宸,面不改色,語氣堅定:“父親言重了,為人臣子,當以國家為重,圣上的憂慮便是我們的責任。我只是打算前往與淮南王進行和平談判,力求以最小的代價解決爭端,避免戰(zhàn)火再起,百姓流離失所�!�
云成清,這次出人意料地站到了衛(wèi)宸這邊。
他雖平日里與衛(wèi)宸政見多有不合,但此次情況特殊,云靈正身陷揚州的漩渦之中:“圣上,微臣愿與衛(wèi)大人同行,共同說服淮南王顧氏一族,讓他們明白大勢所趨,選擇歸順�!�
陸相一貫反對輕啟戰(zhàn)端,以及戶部那些總是斤斤計較于銀錢的大人們,聽聞此計,紛紛點頭贊同。畢竟,和談若能成功,不僅能節(jié)省大量的軍費開支,還能避免國家元氣大傷。
蕭燁沉吟片刻,目光掃過在場眾人,緩緩開口:“既如此,便依二位愛卿之計。衛(wèi)愛卿、云愛卿,你二人即刻準備,適時與淮南王府進行談判。只要淮南王愿意交出黑爐、交出私兵,并讓其子顧航入京為質(zhì),朕既往不咎,他依然是朕的淮南王!”
隨著蕭燁的話音落下,大殿內(nèi)的氣氛似乎輕松了幾分,但每個人心中都清楚,這場談判絕非易事,背后隱藏的是各大勢力的暗自較量與博弈。
走出大殿,衛(wèi)宸與云成清走在最后,兩人間的對話看似隨意,實則暗流涌動。
云成清先問道:“小公爺,你打算如何說服淮南王?聽聞他重傷未愈,昏迷不醒,顧世子能輕易說服嗎?”云成清在試探。
衛(wèi)宸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幾分玩味:“云大人,你向來主張以武力解決問題,今日為何與我不謀而合了?”
云成清的表情微微一僵,隨即恢復(fù)了常態(tài),他輕笑一聲:“衛(wèi)大人說笑了,我不過是為大局考慮,也為靈兒的安危著想。”
衛(wèi)宸的眼神變得銳利,他停頓了一下,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諷刺:“云大人還真是好叔父,短短數(shù)月,官職連升,更得圣上信賴,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云成清笑了笑:“為人臣子,替君分憂是本分。至于官職升遷,不過是皇恩浩蕩,為臣者自當盡忠職守�!�
走出宮門后,云成清又一次向衛(wèi)宸確認道:“明早我們就啟程嗎?”
衛(wèi)宸搖了搖頭,沉穩(wěn)地回答道:“按照以往的規(guī)矩,我們應(yīng)該先給對方發(fā)送一封書信,等待他們的回應(yīng)后,再做出具體的打算�!�
云成清顯得有些疑惑,他接著問:“那書信要寫些什么內(nèi)容呢?怎么寫才好?又該由誰來執(zhí)筆呢?”
衛(wèi)宸不知道云成清何意,但還是說道:“這自然是應(yīng)該由內(nèi)閣來撰寫和發(fā)送的。我們都在內(nèi)閣任職,所以這封書信,還需要經(jīng)過陸相的審閱。”
云成清聞言,輕輕一笑,向衛(wèi)宸點了點頭:“告辭了,小公爺。”
衛(wèi)宸依然保持著謙遜有禮的態(tài)度,微笑著回應(yīng)道:“告辭。”
……
衛(wèi)宸一踏進府邸的大門,就被衛(wèi)國公召喚到了書房,而后被嚴厲而充滿責備的目光緊緊鎖定,仿佛要將他看穿一般。
衛(wèi)國公毫不留情地開口,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銳利的刀,直刺衛(wèi)宸的心窩:“你以為你那點小心思能瞞得過我?我清楚得很,你此次主動請纓前去談判,全是因為那個云靈!”
面對父親的指責,衛(wèi)宸的表情卻異常平靜,甚至有些冷漠。他深知,既然皇帝已經(jīng)點頭同意了他的計劃,那么再多的解釋也只是徒勞無功。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確保云靈的安全,其他的,他并不在乎。
衛(wèi)國公見狀,怒氣更盛:“那女子如今正與秦王在揚州,他們之間還有皇上親賜的婚約!你為何還對她如此念念不忘?”
衛(wèi)宸輕輕嘆了口氣,道:“只要她一天沒有正式成親,我就無法說服自己放下�,F(xiàn)在,我自然還放不下。父親您也知道,當年您和母親硬逼著我娶白家姑娘,結(jié)果我痛苦了三年,她也因不堪忍受而離去�,F(xiàn)在,您又想讓我害了哪家的姑娘?”
衛(wèi)國公一聽這話,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氣得渾身發(fā)抖:“你這混帳東西!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你是想把我氣死,還是想讓衛(wèi)家斷子絕孫?”
衛(wèi)宸無奈地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哀求:“父親,請您別再逼我了。我現(xiàn)在誰也不想娶,陸苒也不愿意嫁給我。您就成全她,也放過我吧�!闭f完,他再也不看父親一眼,轉(zhuǎn)身離去,只留下衛(wèi)國公一個人在原地氣得摔碎了手中的茶盞。
而此刻的揚州,云靈的珍珠露生意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無數(shù)人都在私下里打聽這胭脂的來源。
云靈索性決定繼續(xù)擴大生意,畢竟,誰會賺錢賺得多呢?
短短三日時間,顧航那邊也收到了朝廷的勸降書和談判邀請。經(jīng)過一番商議,雙方?jīng)Q定將和談的地點定在彭城,這個距離揚州和汴京都相對適中的城市。于是,衛(wèi)宸帶著云成清以及一支精干的軍隊,浩浩蕩蕩地前往彭城,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談判。
另一邊,淮南王雖然早已蘇醒,但直到今日才正式對外宣布。而蕭煜則依然悠然自得地坐在自己的府邸中,身邊圍繞著吳淵、程楷等心腹,他們似乎并沒有受到外界風波的影響,依舊堅守在揚州。
至于楊南春和謝芙蓉,早在三天前就被云靈悄悄地送出了揚州城,并且還安排了閆飛暗中保護他們的安全。云靈深知,在這場復(fù)雜的政治斗爭中,無辜的人最容易受到傷害,所以她必須盡自己所能去保護他們。
轉(zhuǎn)眼間,談判的日子臨近,顧航按照朝廷的要求,將蕭煜、吳淵、程楷三人一同帶到了彭城。
一路上,蕭煜與顧航可是劍拔弩張。
第328章
有了云靈,他做個閑散王爺就夠了
好不容易到彭城。
吳淵眉心都舒展不開了,這么些年,還沒有如此受制于人過。
明明打一架就結(jié)束的事情,但偏偏幾個大老爺們在一起打嘴炮。
剛到彭城,就因為往哪里住,如何住,吃什么,怎么吃又是一陣嚷嚷。
蕭煜臉色陰沉的都能滴出水來。
到房間之后,吳淵進來,“我們明明可以離開,為什么非要這里做人質(zhì),受顧航那小子的氣?”
蕭煜安心看著書,吳淵抱怨,他也依舊淡然,“急什么?過安穩(wěn)日子不好嗎?”
吳淵問道:“你該不會老早之前就料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了吧?”
蕭煜點了點頭,回答道:“我當然預(yù)料到了�!�
畢竟云靈在太多人眼里太重要了。
蕭燁為什么會允許這一切發(fā)生?還不是因為得知云靈已經(jīng)到了揚州。
云成清和衛(wèi)宸為什么特意前來談判?原因不也還是云靈在揚州嘛。
顧航為什么又突然同意和談了?同樣是因為云靈在揚州啊。
那他又算什么呢?他打不打仗,死不死的,好像真的沒人在意吧。
不過只要云靈喜歡他,云靈在意他就足夠了�,F(xiàn)在看來,似乎是只要有云靈在,就沒人能動得了他。
他現(xiàn)在啊,完全可以躲在女人身后,優(yōu)哉游哉地做個閑散王爺了。
再說了,這次來和談的軍隊,還是云家的舊部呢。
得,他還有什么可操心的呢。
蕭煜緊盯著眼前的一行字,緩緩開口說道:“所以,你還有什么不清楚、不明白的?本王已經(jīng)遇到了這世上最了不起的女子,現(xiàn)在自然是能夠安心無憂了。你要是沒什么要緊事的話,就先回汴京去吧。我可從來沒阻攔過你�!�
吳淵其實還是一頭霧水,他撓撓頭,疑惑地問道:“你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聽著,都覺得你像是在生氣呢?”
蕭煜嘆了口氣,回答道:“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氣,手握二十萬大軍,卻根本派不上用場。”
吳淵一聽這話,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折騰了半天,敢情是你想打仗啊?”
蕭煜點了點頭,無奈地說道:“可是這所謂的和談,肯定是能成的。誰也攔不住顧航去當質(zhì)子啊�!�
吳淵撓著頭,一臉困惑地看著蕭煜,心中的不解如同滾雪球般越滾越大:“你說他也老大不小了,怎么還跟個愣頭青似的,一腔熱血就往質(zhì)子那條絕路上沖?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人家,他沒志氣,沒骨氣嗎?他圖個啥?”
蕭煜無奈,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你問我?我還想問他呢!要不你去問問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吳淵嘆了口氣,說道:“他真要是把東西交出去了,還能不能活著走到汴京都是個問題。不過,淮南王那家伙,能是省油的燈?他會不留點后手?”
蕭煜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緩緩說道:“所以啊,這場仗,還是得打�!�
吳淵一聽這話,恍然大悟,心中的抱怨瞬間煙消云散。他點了點頭,神色凝重地說:“看來,我還是小看了這局勢的復(fù)雜性。不過話說回來,現(xiàn)在最煎熬的,應(yīng)該是你吧?”
蕭煜不應(yīng)聲。
吳淵試圖轉(zhuǎn)移話題,緩解一下氣氛,提議道:“要不,咱們?nèi)ズ纫槐�?反正郡主在揚州忙著她的生意,也顧不上你。咱們倆好好聊聊?”
蕭煜瞪了吳淵一眼,沒好氣地說:“你想喝酒就直說,別拿我當借口。不過,既然你提到了,那就喝吧。不過先說好啊,彭城的酒可沒揚州的醇厚,你要是嫌棄,就別喝了。”
吳淵嘿嘿一笑,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哪有那么矯情,有的喝就行。反正明天也沒什么要緊事,不如今天就來個不醉不歸!”
吳淵才不信,蕭煜什么都沒準備呢。
夜色寂寥,顧航坐在桌邊,一杯接一杯地灌著酒。鐵心站在一旁,看著自家世子這般模樣,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忍不住勸慰道:“世子,您其實是不愿意交出黑爐的吧?”
顧航苦笑了一下,目光深邃:“一旦交了出去,顧氏一族幾百口人的性命就懸于一線了。”
鐵心緊握雙拳,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或許還能搏出一線生機。世子,要不咱們就拼了!一路殺到汴京去,取了那個狗皇帝的項上人頭,看他以后還怎么耀武揚威!”
顧航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起來,多了幾分戾氣和決絕:“就算贏不了,就算狗皇帝中途反悔,我也絕不會讓顧氏一族落在蕭家人手里。你立刻去安排,揚州那邊必須準備好,父王的身體已經(jīng)逐漸恢復(fù),到時候……”
鐵心連忙點頭:“世子放心,屬下已經(jīng)安排妥當。萬一路上有什么變故,我們也能全身而退。只是,秦王那邊,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顧航冷笑一聲:“他想讓我死,那心思都寫在臉上了。他也該知道,我也想讓他死!而且,想讓他死的人,比想讓我死的人多了去了�!�
鐵心心領(lǐng)神會,默默地為顧航倒?jié)M了酒。他明白,這場較量,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個人恩怨,而是關(guān)乎家族、關(guān)乎生死的較量。
顧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后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目光穿過夜色,似乎在尋找著什么。他輕聲問道:“她在做什么?”
鐵心知道,顧航問的是云靈,他回答道:“郡主正在忙著她的生意,這幾天忙得不可開交。她的珍珠露在淮南賣得特別好,生意紅火得很。”
顧航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雖然蕭煜會在暗中保護她,但我們的人也不能撤。她不能有事,是我的底線�!�
鐵心連連點頭:“世子放心,郡主很機敏,總是能化險為夷。屬下的人會一直暗中盯著,確保她的安全�!�
顧航喝完最后一杯酒,放下酒杯,“你也去休息吧,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顧航應(yīng)是:“世子您也早些休息�!�
顧航睡不著,出來走走,沒想到會碰到同樣沒有睡著的煜。
第329章
你是靈兒的叔父
顧航輕輕地走近蕭煜,月光下,他的身影顯得有些孤寂。
顧航開口打破了夜的寧靜:“怎么,秦王也睡不著,出來透氣?”
蕭煜的眼眸微微轉(zhuǎn)動,看向顧航,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顧世子不也睡不著,在這深夜中徘徊?”
兩人之間頓時陷入了一片短暫的沉默,他們都負手而立,仿佛都在思考著什么,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打破這份靜謐。夜風輕輕吹過,帶來一絲涼意,卻也吹不散他們心中的思緒。
過了許久,蕭煜終于開口打破了沉默:“本王乏了,先回了�!彼穆曇衾飵е唤z不易察覺的疲憊。
顧航輕輕嗯了一聲,算作回應(yīng):“秦王慢走。”他的目光一直送著蕭煜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此時,錄宏跟在蕭煜身后,小心翼翼地走進了房間。他低聲稟報道:“爺,傳來消息,郡主今日悄然往汴京方向回了�!�
蕭煜聞言,顯然有些驚訝:“哦?你吩咐下去,讓人跟緊些,切不可出任何疏漏�!彼恼Z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
錄宏點了點頭,卻又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屬下只覺得奇怪,郡主白天忙著做生意,晚上還給當?shù)乩习傩彰赓M看診,這忽然怎么又回了?關(guān)鍵是顧世子的人都沒攔�!�
蕭煜聞言,眼眸深邃了幾分,仿佛在思考著什么。片刻后,他只淡淡地吩咐道:“跟著便是,不必多問。這次不可跟丟�!�
錄宏應(yīng)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房間里再次恢復(fù)了寧靜,只剩下蕭煜一人站在窗前,凝視著窗外的夜色,心中五味雜陳。
翌日,談判。
衛(wèi)宸原本以為在徐州可以碰到云靈。他以為云靈已經(jīng)被顧航當作了人質(zhì),用來牽制朝廷的行動。
然而,他再三打問,卻得知云靈并未在談判的行列之中,依舊在揚州做買賣,人根本沒來徐州。
當衛(wèi)宸見到蕭煜時,兩人只是簡單地交換了幾句問候。
衛(wèi)宸主動問道:“殿下為何也到了徐州?”
蕭煜看著衛(wèi)宸,這個無論何時都顯得優(yōu)雅穩(wěn)重的男人,微微一笑:“本王若離開,這人質(zhì)誰來做?”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
衛(wèi)宸卻搖了搖頭,認真地說:“殿下言重了,淮南王府是不能把您當成人質(zhì)的。只要殿下想離開,誰也攔不住的。是您自己不愿意離開罷了。”
蕭煜的神色變得晦暗不明,他反問道:“你擔心本王會破壞你們的談判?”
衛(wèi)宸微微一頓,然后誠懇地說:“是殿下多慮了。殿下不辭辛苦與淮南王斡旋,尋找證據(jù),危險重重。您是此次談判商討的重要且不可或缺的人選。顧氏一族,百年氏族,我們不會輕易冒犯。”
蕭煜聞言,似笑非笑地看著衛(wèi)宸。他的心中卻不禁想起了往事:若不是衛(wèi)宸的母親當初蓄意破壞,云靈怕是早就嫁給衛(wèi)宸了。
……
與顧航的這場談判,表面上看似簡單直接,實則暗流涌動,充滿了各種微妙的政治博弈與心理較量。事情的核心,說白了,就是圍繞淮南王顧氏一族的未來安置問題展開的一場深度對話。
談判當天,朝廷方面派出了幾位重量級人物,他們個個都是國家的棟梁,手握重權(quán),經(jīng)驗豐富。相比之下,顧航這邊就顯得孤單了許多,他獨自一人站在談判桌前,面對著數(shù)位朝廷重臣,卻表現(xiàn)得異常鎮(zhèn)定,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緊張或畏懼,反而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從容與自信,就像是泰山上的一塊磐石,風吹雨打都不動搖。
終于,顧航緩緩開口,提出了他的唯一條件:“我需要十萬士兵,由我親自率領(lǐng)進京,并且這些士兵必須編入秦王麾下的軍隊�!�
這個要求一出,立刻在談判桌上引起了不小的波瀾。
云成清,作為朝廷的代表之一,同時也是安陽郡主云靈的三叔父,他疑惑地問道:“為何非得是秦王的軍隊?這十萬士兵理應(yīng)直接交予皇上處置,顧世子,您覺得這樣不是更為妥當嗎?”
顧航聞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淡淡地說道:“云大人,看在你是靈兒三叔父的份上,我就多嘴提醒你一句。我此去京城,實際上是去做質(zhì)子,日后能否再回淮南都是未知數(shù),顧氏一族的安危日后難以預(yù)料。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居然還敢冒犯我?別忘了,你現(xiàn)在不過是個五品小官罷了。”
云成清一聽這話,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他趕緊轉(zhuǎn)移話題,試圖將云靈從這場政治風波中摘出來:“靈兒她只是個無辜的郡主,還請世子不要將她牽扯進這些國事之中�!�
顧航見狀,不禁嗤笑一聲,他回憶起往事:“記得十年前,我和父王來汴京述職時,你還只是個被人欺負得號啕大哭的小孩。沒想到十年光陰流轉(zhuǎn),你居然能高中榜首,真是世事難料啊�!�
云成清雖然心中不悅,但也是個能屈能伸之人,他沒有因此動怒,而是選擇了隱忍。
這時,衛(wèi)宸開口了,態(tài)度更為溫和且堅定:“世子的條件,我們會立即通過快馬傳回汴京,最遲明日就能得到回復(fù)。在此期間,還望世子能在徐州稍作停留,耐心等待�!�
顧航對衛(wèi)宸的了解并不多,但他對這位國公府出身、皇帝近臣的印象還算不錯。他微微點頭,半開玩笑地說:“不愧是國公府的人,果然行事干練。日后若我在汴京落魄,還望小公爺能多多關(guān)照�!�
衛(wèi)宸沒想到顧航會突然這么說,他有些預(yù)料不到,便道:“世子言重了,您這番話倒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整個談判過程中,蕭煜始終保持著沉默,他就像是一個局外人,靜靜地觀察著這場政治游戲。
顧航堅持要帶兵親自前往汴京,并要求將軍隊編入秦王軍隊的做法,應(yīng)當是他深層次的考量。
蕭煜本想著讓淮南王府解散私兵,愿意歸順的便歸順,不愿意的便回鄉(xiāng)種田。
但因為顧航的這個條件,蕭煜便再沒有提起。
會后再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