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她的目光落到戚縉山還在滲血的傷口上,心中生出幾分不忍。
“別耍瘋賣乖了,先給你的傷口擦些藥�!�
得了保證,戚縉山像是瘋獸受到安撫,渾身隱隱炸起的毛陡然安順下來。
“小傷,眨眼就痊愈�!�
他一邊止住謝明月要去找藥的手,一邊拎起里衣。
“勞煩夫人為我更衣�!�
謝明月蹙眉:“自己穿�!�
戚縉山無奈:“傷口疼,胳膊舉不起來�!�
不是眨眼就痊愈嗎?
謝明月拿他沒有辦法,瞪他一眼,氣餒地接過里衣,為他輕柔套上。
她也不傻,戚縉山這樣,是在撒嬌?
謝明月輕輕一抖,將腦中的想法甩出去,給他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系好衣帶。
戚縉山身形修長,寬闊卻不顯笨重,輪廓明顯的線條下,蘊(yùn)藏著只有她才知道的那種爆發(fā)力......
謝明月穿著穿著,手差點(diǎn)出神地往他的腰腹上摸去。
手伸到一半,她倏然回神,趕緊拿起一旁的貼里。
“你說送我的厚禮,就是負(fù)荊請罪?”
她隨便提起一句話,竭力維持鎮(zhèn)定,戚縉山看到她蝴蝶般紛飛的手指,握住她的手,一齊系著外袍腰帶。
“自然不是,”他沒忍住,伸手捏了捏謝明月白皙可愛的耳垂,“我為夫人找到了一個(gè)人。”
“誰?”
謝明月忍住耳朵上的異樣感覺,仰起臉看他。
戚縉山坐下來,將她拉到身邊,緊緊盯著她的脖頸。
“周楊氏�!�
謝明月覺得這名字十分耳熟,她微微一想,頓時(shí)猛地瞪大了眼睛。
“我母親的乳娘?”
謝家慣用家生子,一家子都在府里伺候,一旦出事,誰也逃不掉,要不就是采買無依無靠的下人,在府中一配,便也成了家生仆。
所以元白去謝家打聽時(shí),那些下人都被拿捏得死死的,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周楊氏是謝夫人的身邊人,更難接觸到。
也不知戚縉山是如何將人找到的。
她瞬間緊張地握緊了拳頭。
“我要見她!”
母親如今到底是生是死?謝家又是如何待她的?
謝明月焦躁極了,抓住戚縉山的手,整個(gè)人就像一只炸毛的貓。
“帶我去見她,我有話要問�!�
戚縉山撫順?biāo)念^發(fā):“別急,人帶不進(jìn)來,來日你隨我出府,我?guī)阋娝��!?br />
他的聲音像是某種安神湯,謝明月聽著聽著,心里平靜下來。
她緩緩?fù)鲁鲆豢跉�,推開窗,看著西斜的月色,才發(fā)覺兩人一通鬧,已經(jīng)鬧到了深夜。
她不免緊張地抿了抿嘴,猶豫著問:“那你......今晚要宿我這里嗎?”
第63章
戚縉山輕笑一聲:“夫人覺得呢?”
謝明月也不與他客氣了:“我覺得你想回院�!�
“真可惜,夫人猜錯(cuò)了,”戚縉山伸手將她摟過來,親了一口,“今日我已同院內(nèi)說,要宿在夫人這處,如今棲海院的門怕是已經(jīng)關(guān)了�!�
關(guān)了不能打開嗎?
這會(huì)兒你又威嚴(yán)掃地,連院門都開不了了?
謝明月暗暗腹誹,卻不敢再刺激他,于是暗暗嫌棄地撅了撅嘴:“那宿在這兒吧�!�
反正她來月事了,哼!
候在外頭的元白見屋內(nèi)影影綽綽,晃蕩了半天,夫人一會(huì)兒哭一會(huì)兒笑的,卻始終沒有叫水,忍不住有些著急。
這是......
大爺該不會(huì)還在欺負(fù)夫人吧。
正在她絞著手指焦躁等候時(shí),侯府寂靜的夜里突然傳來一陣喧鬧。
緊接著,傳話的婆子從遠(yuǎn)處快步走到瓊?cè)A院門口。
“元白,勞煩同大爺與大夫人通傳一聲,侯夫人抓到那幽會(huì)的狗男女了,竟是管莊子的余丁同他的嫂子余李氏,余李氏在花房伺弄花草,有把小門鑰匙,這兩人就每晚通過小門跑到內(nèi)院來偷情!”
余李氏可是負(fù)責(zé)府中花房的能人,居然暗地里同自己的小叔做這種事?
元白精神一振,忙問嬤嬤:“此事非同小可,需要大夫人過去嗎?”
婆子搖頭:“這事鬧得越小越好,侯夫人已差人將這對狗男女抓起來了,就特意讓我來知會(huì)大夫人一聲,別驚擾大爺和大夫人歇息了�!�
“行,辛苦嬤嬤跑一趟了。”
元白打發(fā)走婆子,見房內(nèi)還有聲響,于是上前給謝明月說了這個(gè)消息。
謝明月被戚縉山驚嚇一晚上,困得眼皮打架,聞言精神了一些,還掙扎著想起身。
“睡吧,”戚縉山將她按住,“侯夫人自會(huì)處理,熱鬧明日再看�!�
謝明月縮在床上,和他保持著距離:“你不好奇?”
戚縉山失笑:“男女那點(diǎn)事,還值得你不睡覺去看?”
謝明月蹙眉,怎么這話說的,他像是老油條了。
男女這點(diǎn)事,他難道很清楚?
她心底泛起一股酸意,戚縉山又道:“平日辦案,其中總糾纏著這點(diǎn)事,看都看膩了�!�
謝明月神色一僵,這才驚覺自己又在胡思亂想。
“睡吧�!�
許是見她真累了,戚縉山伸出手,像哄孩子似的拍了拍她。
謝明月一邊防備著他,一邊緩緩閉上眼睛。
拍孩子?
半夢半醒間,她迷迷糊糊地開口:“戚縉山,你喜歡小孩嗎?”
口齒不清之下,戚縉山也沒聽清,于是湊過來一些,低聲問:“什么?”
茉莉花香與冷木香清清淺淺地起伏在兩人之間,謝明月困得沒了知覺,最后嘟囔了一句。
“你想要孩子嗎?”
戚縉山呼吸一滯,眸中閃過一絲明亮的色澤。
“如何這般問?”
他蹙眉低頭,輕輕喚了一聲。
卻見謝明月面容恬靜、呼吸均勻,顯然已陷入了熟睡。
*
翠怡院內(nèi),謝晚晴方才躺下,聽聞羅氏帶了丫鬟婆子在內(nèi)宅抓人,還不讓她們過去,她的內(nèi)心簡直焦躁到了極點(diǎn)。
高門大戶,規(guī)矩森嚴(yán),下人們平日里也壓抑,是以她管家時(shí),發(fā)現(xiàn)有些下人暗中相互慰藉,也是睜只眼閉只眼,但凡別太過分,就過去了。
可這個(gè)節(jié)骨眼上,羅氏剛收回管家權(quán),又分了一部分給謝明月,這大張旗鼓地抓幽會(huì)的人,到底是要干什么?
敲打她?
謝晚晴洗得干干爽爽的脖頸霎時(shí)又蒙上了一層細(xì)汗。
她在床上輾轉(zhuǎn)反轍,突然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頓時(shí)毛骨悚然。
“誰?”
謝晚晴很快想到上一次的經(jīng)歷。
第64章
自那以后,她睡覺就不在房中放人了。
嗓音剛提起來,便倏然收了回去。
她壓低嗓音:“是你嗎?三弟?”
戚浩松在黑暗中摸索,看見那透著淺光的床簾下,謝晚晴模糊的身影,頓時(shí)激動(dòng)萬分。
“是我,嫂嫂�!�
他手上端著那盒做好的頭面,輕輕放在謝晚晴的梳妝臺(tái)上,還用其他的手帕巾子遮了遮。
給二嫂一個(gè)驚喜。
謝晚晴一頭血液往上沖,幾欲暈厥。
“你又來干什么?”她恨得發(fā)抖,“三弟,你未免也太不知禮了,三番五次闖入我的寢室,你是想害死我?”
戚浩松哪里聽得進(jìn)去。
這些日子,戚永祥和金氏越是拘著他,他便越是反叛心起。
今夜,羅氏在內(nèi)宅拿人,人心浮動(dòng),他這才趁夜從婆子手上拿了做好的頭面,連忙送過來。
“嫂嫂,你受委屈了,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安慰安慰你。”
他有些委屈地開口。
“以前你還哄過我午睡呢,我來時(shí)很小心,沒有旁人見到,你讓我瞧你一眼,我馬上走。”
戚浩松的臉上,還殘留著被戚永祥抽的傷痕,他摸到床帳邊,心如擂鼓,不敢往上看。
謝晚晴連氣都生不出了,一下子泄氣地倒在床頭,特別無力。
她真是招惹了一頭蠢豬,好像聽不懂人話一般。
“我無事,你趕緊看完趕緊走�!�
咬牙說完這句話,謝晚晴飛快地掀開簾子,讓自己的臉露出來一瞬。
戚浩松看著她不施粉黛的散發(fā)模樣,連呼吸都快屏住了。
“二嫂,你好美......”
他喃喃著伸出手,就要朝謝晚晴伸去。
謝晚晴目眥欲裂,飛快地拍開他的手:“戚浩松,你瘋了?”
她急得哭起來:“你給我滾,你到底想干什么?”
見她流淚,戚浩松急了。
“我這就走,二嫂,你莫哭了�!�
他縮回手,這時(shí)外頭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二夫人、二夫人,不好了!”
戚浩松一驚,謝晚晴連儀態(tài)也不顧,飛快地起身推開他。
“你滾�。 �
“我馬上走!”
戚浩松嚇壞了,驚慌失措地往窗外爬去,衣袍不慎勾在窗鎖上,“嘩啦”一聲扯下一大塊。
他不上不下地卡著,眼見門外人影逼近,趕緊拼命一扯衣袍,飛快地打開一旁衣柜鉆了進(jìn)去。
跑啊,躲她房中做什么!
謝晚晴看得一陣眼前發(fā)黑。
下一瞬,房門打開,青花滿頭大汗地闖了進(jìn)來,身后,還跟著幾個(gè)提燈的婆子,但都沒有靠近。
瞧見是她,謝晚晴頓時(shí)松了口氣。
“進(jìn)來,將門關(guān)上!”
她厲色喝道,青花一愣,聽話地關(guān)上房門。
“二夫人......”
“戚浩松,你趕緊滾!”
謝晚晴冷著臉朝衣柜低吼,戚浩松猶豫一瞬,從衣柜中出來,飛快地掩著臉翻出了窗戶。
青花驚呆了。
“好了,你什么也沒看見。”
謝晚晴抓起梳妝臺(tái)的一只金鐲子就塞到青花手中。
見青花反應(yīng)過來收好鐲子,她緊接著變臉:“我都睡下了,怎么帶好些人過來?出什么事了?”
第65章
謝晚晴話音一落,青花便飛快接上。
“二夫人,是侯夫人院里來人,說是侯夫人又氣不過那余家的叔嫂幽會(huì),于是叫人去查呢。”
謝晚晴狠狠皺了皺眉。
羅氏的性子她了解,說一不二的人,方才既然說要瞞著私下追究此事,就不可能再大張旗鼓地叫人。
莫非是拿這事遮掩,實(shí)則查別的?
她眼皮子跳了跳,心在胸腔里“撲通撲通”的,很有些慌張。
什么東西,竟惹得羅氏如此大張旗鼓?
漱芳院內(nèi),羅氏一言不發(fā)地坐著,一張臉繃得緊直。
謝明月本就沒睡,她讓戚縉山在院內(nèi)休息,自己匆匆趕到。
“母親怎么又要查這事了?”
羅氏罕見地沒給謝明月笑容,只環(huán)視周圍一圈,冷聲道:“都給我出去!”
見她如此,謝明月微微蹙眉。
待下人全都關(guān)上門窗退去,羅氏臉上的肉抽了抽動(dòng),繃直嘴角,從袖中掏出兩個(gè)布偶。
摔在桌上。
她深吸一口氣,眼睛狠狠一閉,沉聲開口:“我已被氣死了�!�
謝明月定睛一看,布偶是亂布縫的,上面用鮮紅朱砂寫著大大的幾個(g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