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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她心中一凜。

    “母親,這是......厭勝之術(shù)�!�

    羅氏鐵青的臉險些繃不住,眼淚滾滾落下來。

    “那是縉山和修玉的生辰名字!這樣狠毒的東西,就那么明晃晃掛在假山里,風(fēng)吹雨打,若非今日拿那余家叔嫂時被我的丫鬟發(fā)現(xiàn),不知要禍害我們侯府多久!”

    她雖恨戚修玉不如戚縉山頂事,可那畢竟是肚子里掉出來的肉,如今看到這布偶上有親子的名字,羅氏頓時如遭五雷轟頂,險些連六神都被霹沒了。

    謝明月看著那布偶,黑漆漆的布扣眼神透著瘆人的光。

    原來羅氏假借查余家叔嫂的事,實則要嚴查這厭勝之術(shù)。

    “我是沒什么主意了,若是被外頭知曉我們府里出了這樣毒辣的東西,咱們女眷的臉還要不要了?”

    羅氏嘆了一聲。

    “這是大事,事后少不了還得請侯爺去護國寺上,請高僧下來為他們倆看看。”

    她心急如焚,只覺得此事難遮掩,又不可聲張,還怕順清侯知曉后發(fā)怒。

    更重要是,是府里有個心腸如此狠毒的人,讓她如坐針氈。

    謝明月攥緊手帕,溫聲安慰:“母親莫慌,待會弟妹、二嬸三嬸她們還要來呢,您先喝口茶,待她們來了,只說這余家叔嫂膽大包天,敗壞家風(fēng),不知府中還有無其他不要臉的涎皮子,畢竟府中還有未出閣的女孩兒,經(jīng)不起聲譽損壞,所以得一個院一個院去抄查,如此,定能抄出些端倪線索�!�

    抄院子?

    這般聲勢浩大?

    羅氏唬了一跳,想要反對,卻又沒更好的辦法。

    “行,就按此法辦�!�

    她當(dāng)即叫來幾個得力的陪房婆子,又要謝明月也交來幾人。

    “不要丫鬟,此事需得嚴厲老練,丫鬟難免鎮(zhèn)不住場子�!�

    第66章

    羅氏有了主意,立刻雷厲風(fēng)行地安排,加上謝明月院內(nèi)的兩個嬤嬤,攏共七人,得了厭勝之術(shù)的真相,肅穆立在房里,虎視眈眈準備查抄。

    西苑那邊的三老夫人與四老夫人來時,便是這樣一番景象。

    謝晚晴跟在后面,眼看羅氏出動了這么些人,心底越發(fā)不安。

    “今日余家那私會的叔嫂,比尋常丫頭小子幽會更加敗壞光景,我本想大事化小,但一想到咱們府中女孩兒尚未出閣,又有臨近的春花宴一事,自覺還是管束嚴格些,于是叫了你們過來,一同處置這事�!�

    羅氏看到謝明月氣定神閑的模樣,心底的怒火也緩緩降了下來。

    是啊,急什么,總歸要抓到人的。

    有謝明月在,羅氏總覺得這些事都不算事了。

    這事不能走漏風(fēng)聲,她深吸一口氣,冷靜地說出這番話。

    金氏馬氏對視一眼,想到西苑的兩個女孩,自然無話可說,謝晚晴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這事......母親準備如何處置?”

    羅氏嘴角一扯:“抄院子,從現(xiàn)在起,這院里知情的人都不許出去。從我開始,一個個往下抄,待抄到哪處,才能走去哪處,不許走漏了風(fēng)聲,若有誰想通風(fēng)報信,當(dāng)場打二十大板發(fā)賣�!�

    謝晚晴倏然出了一身冷汗。

    她開始瘋狂回憶方才離開前房內(nèi)的情形。

    戚浩松待了那么一會兒,應(yīng)當(dāng)沒有留下痕跡吧。

    謝明月淡淡瞥了她一眼,笑著起身:“母親說的是,兒媳會在一旁督辦此事的,現(xiàn)在,開始吧�!�

    此時夜深了,府中各處的門都關(guān)著,一行人快步輕巧地走,特叮囑了不能出聲,于是待抄完羅氏的院子,來到瓊?cè)A院前時,女眷們方知今日戚縉山又宿在謝明月這里。

    羅氏一驚,想了想又覺得這等陰毒手法不是謝明月的手筆,于是沉聲囑咐婆子們:“手腳都輕快些,看了就趕快退出來,莫要驚擾了大爺。”

    婆子們一聽,知曉不用深挖,于是都在下人房子草草翻了幾下。

    卻抄出幾件絹絲手帕、螺黛脂粉之類的,看著明顯不是下人能買到的那些市供貨。

    羅氏正要發(fā)火,元白笑道:“侯夫人莫惱,這都是咱們夫人賞的,原是大爺送的,只是太多,夫人用不完,又不想浪費好東西,這才賞給咱們,以示體恤�!�

    其他幾人聽了,紛紛交頭接耳。

    金氏更是眼熱:“乖乖,我們房中的都不及這些精致,大爺竟成箱地往明月房里搬,哪日我也來做一回下人,弄些好東西回去罷了�!�

    她這一開口,羅氏便笑了。

    “府中何時少了你的,竟說出這等沒眼皮的話來�!�

    幾人輕巧打趣,心中的忐忑都少了一些,只有謝晚晴憂心忡忡。

    下一個就是她了,可她心里有些沒底。

    “弟妹不舒服?”

    謝明月冷不丁突然開口。

    羅氏的目光立刻落到謝晚晴身上。

    她勉強笑了笑:“只是有些困乏�!�

    “那咱們都快些�!�

    羅氏加快步伐,婆子們極有眼力地上前敲開門,趁著謝晚晴院里下人還懵著的狀態(tài),飛快竄進了屋內(nèi)。

    謝晚晴站在外面,披斗篷的涼夜里,冷汗硬是浸透了里衣。

    屋內(nèi)“啪嗒”一聲響,緊接著羅氏身邊的鐘嬤嬤便捧著個木盒走了出來。

    謝晚晴看到那木盒,腦子“嗡”的一聲,炸成了空白。

    她屋里何時多了這么個東西?

    第67章

    這盒子她從未見過,不可能是她房中的東西。

    那便是戚浩松方才留下來的?

    她攥緊了手心,鐘嬤嬤一步步走來,瞥了一眼謝晚晴。

    “侯夫人,這有一套頭面,有些異樣�!�

    金氏聽到“頭面”二字,眼皮已是重重一跳,目光恨不得穿透那層盒子,立刻看清里面的東西。

    “母親,這不是......”

    謝晚晴心底慌得不行,一開口,羅氏直接揭開了盒蓋。

    掐絲卷草紋的一套頭面,華勝上鑲著一顆鴿子蛋大的綠松石。

    金氏登時一口氣沒喘上來,險些厥過去。

    “二弟妹怎么了?若有不適,坐下歇歇�!�

    羅氏看到那頭面,只覺得華貴異常,還以為鐘嬤嬤在指謝晚晴花銷太過,正準備放到一邊,突然看到盒蓋背面壓著一張紙。

    她取下這帶著淺淺香味的信箋一瞧。

    上面四行小字,寫著一首思春詩。

    字跡自然不是戚修玉的手筆。

    下人們不識字,只在場的幾個主子,紛紛變了臉色。

    謝晚晴當(dāng)即跪在地上:“母親明鑒,這盒子......是我院內(nèi)下人在外撿的,里頭有什么東西,我一概不知�!�

    羅氏的臉色,怒火燒得臉色透亮,顯出一種詭異的色澤。

    謝明月后退一步,淡淡道:“如此貴重的頭面,起碼也要兩千兩,就這么讓你的下人,在外面撿了?”

    謝晚晴喉頭一梗,猛地抬眼瞪她:“是你,謝明月,是你害我是不是!”

    謝明月還沒說話,羅氏手一抬,給她了一個耳光。

    “你給我閉嘴!不要臉的娼婦!”

    羅氏沒大動作,胸口卻不停地劇烈起伏,謝明月見了,上前給她慢慢地順著氣。

    “母親莫要動怒,您若倒下,今日這大事可就無人操持了。”

    羅氏滿腦子“嗡嗡”的,被她拉回了理智。

    謝晚晴捂著臉跪在地上,只敢無聲地哭。

    “母親,母親我真的不知這東西哪來的,若我與人有私,那信箋定當(dāng)藏得好好的,怎會放在明面處讓人到處去看呢�!�

    羅氏扶著謝明月,看也不看她一眼:“去,給我好好地搜�!�

    金氏在一旁,怨毒地盯著謝晚晴。

    沒想到,她竟真敢哄騙戚浩松,那可是她的小叔子��!

    一想到那日戚永祥沒命地打戚浩松,戚浩松卻為了這個女人死不松口,金氏就恨謝晚晴恨得牙癢癢。

    狐貍精,不是好東西!

    最好趁此機會,將這不守婦道的東西浸豬籠,永絕后患!

    婆子們不敢松懈,在謝晚晴院內(nèi)仔仔細細地搜,結(jié)果,又搜出來一盒朱砂,并幾塊碎布針線。

    謝晚晴見到那些,嚇得臉色慘白。

    那之前,她想過行厭勝之術(shù),將謝明月整死,可后來又覺得此法太過傷陰騭,一想到戚若楓,她便作罷了。

    沒想到這些材料如今又被尋了出來。

    羅氏一看到那盒朱砂,心中氣血翻涌:“去請侯爺來!”

    第68章

    她心知此事不得善了,謝晚晴留不得了。

    殺人縱火、紅杏出墻、厭勝之術(shù)......

    這一樁比一樁歹毒,一樁比一樁害人......

    “我們侯府,怎么出了你這么個毒婦!”

    話音未落,戚修玉突然趕了過來。

    他那被打得鮮血淋漓的腿,用了謝晚晴的藥后,恢復(fù)的速度快了許多,如今已經(jīng)下地行走了。

    “母親,晚晴肚里還有孩子,您這是做什么!”

    他不知發(fā)生了何事,只知羅氏帶著一伙人在內(nèi)宅抄查,聲勢浩大。

    羅氏見到他,嘴角狠狠一抽,將那信箋摔在他身上。

    “還為這娼婦說話,瞧瞧你不在家中,她暗中為自己又尋了一房男人!”

    戚修玉撿起信箋一看,頓時渾身血液逆流。

    謝晚晴跪著爬過來抱住他的腿:“夫君,夫君我沒有,我對你的心意你知道的,這是有人害我,我真的沒有��!”

    戚修玉沉默地看著她,想到這幾日他歸家后,謝晚晴不費余力地往他身上貼。

    甚至他受傷后,她還費盡心思挑逗他。

    這樣不堪滿足的女人,在他離家那么久的時間里,真的會安分守己嗎?

    他死死盯著謝晚晴,厲色喝問:“是誰!”

    謝晚晴眼前一黑,手腳瞬間冰涼一片。

    不信她,他竟不信她!

    怎么會呢,明明是他們一起離間戚縉山與謝明月的,為什么現(xiàn)在反倒是她被小叔子糾纏,被誣陷指責(zé)。

    “賤人!”戚修玉照著謝晚晴的頭臉,狠狠摘下腰間她縫制的香囊,朝她砸去,“我哪里對不起你!你讓楓兒該如何自處!”

    謝晚晴渾身抖得篩糠似的,哭道:“夫君,我真的沒有,這是......這是......”

    她上氣不接下氣,知道萬萬不能將戚浩松說出來,只能半暈厥地拽著戚修玉的衣袍,哭得聲嘶竭力:“是旁人誣陷我�!�

    謝晚晴的腦子已經(jīng)亂了,在瘋狂地記憶搜尋中,像是抓到了一根稻草般,指著青花道:“是她,她是前不久謝明月院中派給我的,她收了梧桐的銀子,要來害我�!�

    青花登時瞪大眼睛:“二夫人,奴婢清清白白,并未做背主之事!”

    她真是沒想到,謝晚晴看似文文弱弱的,居然反手就把黑鍋扣到她頭上來了。

    戚修玉的目光落在謝明月身上,被她靜水深潭似的眸色驚傷。

    這時,鐘嬤嬤又從房中出來:“侯夫人,二夫人房里的窗子勾上,發(fā)現(xiàn)了一塊男子衣料。”

    金氏看到她手上那塊元寶紋的青色衣料,頓時身形一個趔趄。

    戚修玉看出衣料貴重,判定此人身份不低,于是更加惱怒:“到底是誰,你說不說?”

    謝晚晴被巨大的恐慌籠罩著,嘴唇顫抖,說不出話。

    這叫她如何說?戚浩松是侯府男丁,沒有人會信她的......

    她們只會覺得,是她勾引了他。

    青花怨恨地看著謝晚晴,突然開口:“二爺、侯夫人,奴婢看到了�!�

    謝晚晴猛地抬起頭。

    羅氏的樣子看起來,像要殺人:“說!”

    青花抿了抿嘴,開口:“是三......”

    “是戚浩松!”謝晚晴搶在她前面開口,“是三弟,他聽聞我有孕,特意前來賀喜,只是這信箋,三弟同我說過,他有心儀之人,這信箋怕是三弟糊里糊涂,放錯了!”

    第69章

    “放錯個屁!”

    金氏見戚浩松的名字被說出來,心知遮掩不住了,突然撲上來要抓謝晚晴的臉。

    “你這個狐媚東西,好好的侯府,一個世子還填不滿你的肚子,又禍害我的兒子!”

    此事戚浩松是逃不掉了,可金氏老辣得很,立刻坐在地上哭嚎。

    “我們家松兒,時常念著你是嫂子,曾經(jīng)照顧過他,所以對你敬愛有加,可你竟然趁他年歲不大,故意引誘他,他一個半大孩子,怎么敢半夜跑來你房里,定是你唆使的!”

    羅氏看著一地哭喊的人,只覺得腦殼突突地痛。

    “都給我閉嘴!”

    她看向金氏:“你早知這件事了?”

    金氏心底一慌:“沒有,只不過前些日子確實發(fā)現(xiàn)他花了些錢,我們還以為他要給心儀的陳四小姐送禮......”

    一邊說著,金氏一邊看著羅氏的眼睛,總覺得自己被看透了。

    可戚浩松絕不可能被扯進這場事,他就是無辜的!

    她咬了咬牙,坐在地上,突然摘下發(fā)髻大哭。

    “爹啊,您在天之靈保佑保佑咱們松兒吧,那年我與二老爺為了侯府,在外拼死經(jīng)營,松兒疏于管教,沒想到被狐媚子鉆了空啊!”

    羅氏聞言,頓覺十分頭疼。

    當(dāng)初金氏與戚永祥出遠門,正是為了侯府的一樁生意經(jīng)營,天高水遠誰都不愿跑,唯有他們倆去了,所以戚浩松才一個人留在府中。

    現(xiàn)在金氏哭喊起來,是侯府欠了她的,羅氏自然不敢再怪罪于她。

    況且,戚浩松是戚家男丁,更是金氏的獨子,就算犯了天大的錯,那也得原諒。

    她深吸一口氣,看著淚流滿面的謝晚晴,震怒道:“你真是好手段,燒宗祠、媚小叔、行巫蠱,同樣受謝家教養(yǎng),明月比起你來,可算光風(fēng)霽月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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