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紅霞嚇得往柱子后躲,一顆顆淚流下來,宛如春花綻露,毫不可憐。
“放開!誰敢動!”戚修玉大喝一聲,攔到紅霞身前,紅著眼看向羅氏,“母親,你到底有沒有當我是你兒子!”
被他這樣冷喝,羅氏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心底狠狠被刺了一下。
“你說什么?”她冷靜下來,動了動嘴唇,面色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白,“戚修玉,你再說一遍!”
戚修玉正在氣頭上,明知自己說錯了話,可心底的邪火呼呼直冒,加之紅霞在一旁嗚嗚咽咽地哭,哭得他心煩意亂。
他忍不住再次開口:“我是不如戚縉山,可您也做得太過了,什么都偏向大房,到底誰才是您的親生兒子!”
第82章
羅氏一個趔趄,倒在鐘嬤嬤手上,渾身發(fā)抖。
她偏向大房?
不過是謝晚晴做得太過,她無法偏袒,就成了偏向大房?
“逆子!逆子!”她緊緊掐著手心,不敢相信這就是她含辛茹苦拉扯大的獨子。
居然會這么想她!
懷戚修玉時,她孕吐不止,腳腫得不能下地,歷經(jīng)艱辛。
后來他出生,身體孱弱,婆母逼她送去莊子上養(yǎng),她也頂著侯府的逼迫,硬是將戚修玉留了下來。
為了他,她從十指不沾陽春水,到一步步磕著求去神醫(yī)門前,求神佛索她的命,不要索她兒子的命。
他是她用血、用肉、用汗水,一點點看顧大的呀!
羅氏的心,一寸寸冷寂了下去。
順清侯說的是對的,這個兒子的心,已經(jīng)不知歪到了何處。
她不免心灰意冷:“你也快三十了,有些事,自己心底要有譜�!�
戚修玉面色冷硬,賭氣道:“母親還是操心大房去吧,兒子至少后繼有人,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羅氏一張臉冷得可怕,她沉默一瞬,當做什么也沒聽見,看著紅霞開口:“你既然要了她,就將她收到房里,免得沒個知冷知熱的人�!�
人心都是肉長的,對著戚修玉這番話,羅氏算是徹底死心了。
一想到?jīng)]長大的戚若楓,戚修玉可能還要再娶,羅氏心中煩亂不已,突然就厭倦了。
她不管了。
隨他臟的臭的,只要別壞了侯府聲譽,她就當沒看見!
戚修玉心知羅氏生氣,一時又軟下心來:“母親,方才兒子一時情急,想左了,您對兒子的好,兒子心里知道�!�
“嗯,你有數(shù)就好。”
羅氏抿著嘴,沒什么起伏地開口。
戚修玉見她臉上沒有怒意,便有些不以為然。
哪有母親會和兒子有隔夜仇呢。
他忙叫紅霞過來。
“待會辦個納妾禮,讓她給您磕頭奉茶,紅霞,往后需得悉心服侍母親,知道了嗎?”
畢竟紅霞的身子給了他,又是以前謝晚晴的身邊人,知情識趣,也熟悉戚若楓,戚修玉方才惱怒自己被她魅惑,現(xiàn)在轉念一想,覺得納她為妾室反倒不錯。
他房里總不能一個人也沒有。
紅霞立馬乖順地跪下:“霞兒拜見母親�!�
羅氏看著她就煩,可又不能完全不管。
只要她還是戚家的媳婦一天,就得管這個家。
就得顧全大局。
她的大半生都這么過了,還有別的選擇嗎?
沒有。
心底嘆了口氣,羅氏不想再動怒,只抬了抬手。
“起來吧,待會納妾禮上再說�!�
納妾也不是大事,下人們察言觀色,見羅氏不喜,便很是敷衍地布置了一番。
謝明月來到前廳時,西苑的金氏馬氏已經(jīng)落座,羅氏面無表情,見她進來,方才擠出一絲笑臉。
“明月......”
話音未落,外頭突然急匆匆闖進一個人影。
“三爺、三爺!”
小廝拼命地攔著,卻攔不住。
幾位女眷俱是一驚,戚浩松氣喘吁吁地跑進來,紅著眼對準了謝明月就是一拳。
“是你,是你這個賤人害死了二嫂!”
第83章
謝明月為了躲開他的拳頭,撞在一邊的花瓶架上,頓時吃痛地蹙眉扶住腰。
“松兒!”
金氏發(fā)出一聲尖銳的鳴叫,趕緊上前去拉戚浩松。
“不知禮的玩意!侯夫人還在這呢!如何能沖撞侯夫人和你大嫂!”
下人跑上來拉住戚浩松,他仍舊梗著脖子罵道:“謝明月,你殘害我二嫂,不得好死!”
“啪!”
羅氏走過去,一巴掌扇到戚浩松臉上。
戚浩松身上一片酒氣。
“灌了幾兩馬尿,就敢這樣撒野?”
她板著臉,心底憋著的火全都發(fā)到了戚浩松身上。
“去請侯爺、還有二老爺,都請來!”
反了天了,戚浩松竟敢為了謝晚晴來打謝明月。
這算什么事兒!
她氣得發(fā)抖,再一瞧謝明月面露痛處,頓時緩了臉色。
“明月可曾傷到,不如拿了侯爺?shù)奶�,去請�(zhí)t(yī)�!�
謝明月冷冷地盯著戚浩松:“不必,母親還是先緊著三弟吧,若再不管束,怕是三弟就要生吞了我�!�
她還沒來得及收拾,戚浩松就自己撞上來了。
真是嫌活的命長。
“大白天的,就亂灌黃湯,灌完來此撒野,我看你是過得太舒服了!”
金氏心知不妙,當著謝明月的面,用力拍打著戚浩松的肩。
一臉恨鐵不成鋼:“你二嫂出事,那是外頭歹人作祟,與你大嫂何干?你再如此不分是非,我也縱不得你了,干脆捆了包袱,趕出府去算了!”
戚浩松挨了一通亂打,酒醒三分,此時戚修玉聞訊趕來,見二哥面色不善地看著他,頓時更是驚醒。
“我吃了酒,驚動了侯夫人和大嫂,是我錯了�!�
金氏忙笑道:“明月受委屈了,這小子,我定讓二老爺嚴加管束�!�
戚修玉聽聞戚浩松還敢前來嚷著謝晚晴的名字撒潑,頓時氣急敗壞。
“三弟這無法無天的樣子,還怎么管?要我說,該將他送去書院里,平時不要回來!”
這西苑的狗東西,膽敢勾搭謝晚晴,如今又口口聲聲拿她來說事,是人死了還要往他頭上塞綠帽子��!
原本謝晚晴一死,戚浩松對戚修玉的意見就大了,如今見他還要將自己趕走,頓時惱怒。
“憑什么?你自己不愛護二嫂,如今反倒記恨起我來�!�
“你!”
戚修玉見他公然和自己叫板,更加惱火。
戚浩松還口中嚷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頭......”
“你胡說什么!”戚修玉聞言色變,上前又是一巴掌。
戚浩松頭一偏,犟道:“總之,小爺我哪也不去!”
“哪也不去,那是想死在家里了?”
外頭又傳來一陣腳步聲,謝明月扭頭一看,戚縉山并順清侯正大步前來,二老爺戚永祥跟在后面,一臉菜色。
“夫人�!�
戚縉山面上罩著一層深重的陰罹,走到謝明月身邊,毫不在意地握住她的手。
“可曾傷到?”
謝明月原本側腰有些疼,但還能忍,可一看到他,她心底一股委屈漫上來,突然就紅了眼圈。
“去請?zhí)t(yī)。”
戚縉山視滿廳人于無物,解下自己的腰間佩玉扔給金河。
“不必了,”謝明月抓住他的手,“就是撞了一下,待會擦些跌打膏藥就好�!�
戚縉山氣息深沉地望著她,突然松手回身,朝著戚浩松便是一腳。
“啊!”
第84章
戚浩松弱雞似的身板飄到地上,發(fā)出痛叫。
金氏的臉全擠到了一處,駭?shù)貌坏昧�,卻不敢吱聲。
唯有順清侯,嘴角抽了抽,開口勸慰:“松兒飲了酒......”
“我給你兩個選擇,”戚縉山打斷他的話,冷厲地看向戚浩松,“一,留在家里,被我打死;二,去甘州軍營歷練,一年之后再談回來。”
甘州?
甘州可是苦寒之地,下的雪都有巴掌大!
戚浩松的臉頓時白了。
“大哥、大嫂,我知道錯了�!�
他一骨碌爬起來,老老實實跪在戚縉山面前,再也不敢造次。
“你拿棍子打我,罰我,怎么樣都行,別讓我去軍營!”
“行,”戚縉山冷笑一聲,“拿棍子來。”
“縉山!”
順清侯再也忍不住皺眉叫道。
“差不多就好�!�
戚浩松是混帳,但謝晚晴已經(jīng)死了,他諢不了幾天就會忘了這事,雖然傷了謝明月,但也不至于要被弄去甘州。
他畢竟是老二的獨子!
“差不多?”謝明月走到戚縉山身邊,面色淡漠地看著順清侯,“他在府中,夜探兄嫂房間,污蔑謾罵長嫂,如今又直接來前廳沖撞,若今日被他打到,我這張臉還保得住嗎?”
戚縉山瞥了順清侯一眼:“父親還準備說什么?”
順清侯看著謝明月白皙柔嫩的臉頰,嘴唇動了動,沒有開口。
這侯府里,一個兩個男丁全都不成樣子,戚修玉在妻子死去當日納妾,戚浩松與自己的嫂嫂不明不白......
他想遮掩,都不知如何遮掩。
“大爺。”
玉江機靈地去拿來了一條長棍。
這原是天熱時下人們捅樹上知了的。
戚縉山接過來,當著戚浩松的面將長棍折成半截。
“誰敢攔,便以沖撞命婦的罪責打入慎刑司。”
他抬眼掃視一圈,誰也不敢吭聲。
是啊,戚縉山是三品大員,他的妻子也是三品淑人,分量可不是謝晚晴能比的。
唯有謝明月上前,要從他手中拿掉那半截棍子。
“夫君莫傷了自己,”她笑容軟和,金氏正松了一口氣,戚縉山就將棍子交給了玉江,“讓玉江打�!�
玉江:???
他這個光棍的手就不怕傷了嗎?
大爺,您有了媳婦,可真了不起�。�
謝明月忍不住輕拍了他一下,戚縉山笑了一聲,將她帶回座位。
“玉江�!�
他微微頷首,盯著戚浩松,神色又變?yōu)槔淠骸俺笤捳f在前面,若你挨不了我的棍子,就滾去軍營�!�
戚浩松死死咬緊牙關:“我受得了!”
戚縉山輕哂一聲,嚴酷下令:“打�!�
兩指粗的竹竿棍,“嘩啦”一下就砸到了戚浩松的背上。
“啊!”
戚浩松發(fā)出一聲殺豬似的嚎叫,頓時趴在地上不停地翻滾。
“好痛!好痛!”
“繼續(xù)�!逼菘N山眉頭都不皺一下。
玉江繼續(xù)抬手,第二棍還未落下,金氏就撲了過來,涕泗橫流。
“別打了、別打了!送他去甘州吧,縉山,別把你弟弟打死了!”
第85章
戚浩松躺在地上,痛得臉紅脖子粗。
戚縉山沉冷著臉,目光像能殺人。
“不挨打,就去甘州�!�
他轉動手上的扳指,氣息冷淡。
戚浩松“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帶著哭腔求道:“大哥別打了,我去甘州�!�
他算是知道戚縉山如何能查辦那些案子了,這一棍子下去,他恨不得連今生前世全都吐出來。
金氏陪在一旁痛哭,二老爺戚永祥見妻兒在戚縉山手下如此凄慘,心中又是暗恨,又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