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羅家大房本來也是擔(dān)心多一張嘴，既然羅氏放了話，羅大夫人頓時變了個臉色，和藹道：“妹妹，我們哪里是嫌棄你，我們是不忍心你一個女子和離啊�！�
“好了，別說了。”
羅大爺攔住她，看向羅氏。
“小妹，你可真想好了？”
他心里還是有點(diǎn)心疼羅氏的，但不多，所以方才羅氏鬧著和離，他顧及面子和家中安寧，沒有同意，但羅氏說了不回家，還要拿回嫁妝，羅大爺?shù)木褚幌伦泳驼駣^了起來。
“想好了。”羅氏冷淡地看著自己的兄長，心中輕嘆。
人過半百，就連以前情同手足的兄妹，也在各家的利益下漸行漸遠(yuǎn)，各自有了各自的心思。
“好、好�！�
順清侯這么鬧了一場，心底也是異常煩悶。
“既然你羅家愿縱她和離，那我這就休妻！”
和離？
和離就要帶走嫁妝，他才不會讓戚家已經(jīng)吞下的東西又吐出來。
“你敢休我？”羅氏頓時柳眉倒豎，“我沒有任何對不起戚家的地方！”
羅大爺也急了：“侯爺，好聚好散就是，我小妹既與你過不下去，她也為戚家操持多年，你不要做得太過分！”
“我做的過分？”順清侯冷笑一聲，指向謝明月，“我的大兒媳，險些被她磋磨致死，還有二媳婦，也在她的縱容下犯了不少惡事，這里面哪一點(diǎn)拎出來，都已犯了七出，我為何不能休妻！”
第209章
“你！”
羅氏狠狠沉下一口氣。
她怎么也沒想到，有朝一日，順清侯會拿著兩人為了這個家做過的事，來壓她。
羅氏在頃刻間破釜沉舟。
“你既然這么說，我知道的事也不少，你偏要貪我的嫁妝，不讓我和離？那就都別好過！”
她既然要和離，還顧及著這個家做什么？
全毀了最好。
一旁，謝明月緊緊皺起了眉頭。
順清侯和羅氏鬧可以，但不要波及到他們大房，更不要波及到戚縉山。
若順清侯府出事，戚縉山無論如何都要受到影響。
“父親......”
她正想開口相勸，羅氏就沒命似的，拿著簪子撲了過來。
“你也想插一腳？那就都別好過！都別好過！”羅氏的嘶吼裹著二十年積怨。
“夫人當(dāng)心！”
誰都沒反應(yīng)過來的空檔，唯有梧桐奮力擋在謝明月身前。
一聲刺入血肉的聲響傳到謝明月耳中，羅氏扭曲的面容在眼前放大，她腦子一片空白，死死抓住了梧桐的胳膊。
羅氏的頭釵狠狠扎入了梧桐的胸前，泅出一團(tuán)鮮血。
“抓住她！”順清侯目眥欲裂地嘶吼出聲。
一旁的下人們七手八腳上前抓住了羅氏，謝明月連忙看向梧桐。
只見梧桐面露痛色，捂著左心口，連聲音都喊不出來了。
“快、快請?zhí)t(yī)來�！�
謝明月面色慘白，沒命地捂著梧桐的傷口，替她按住不停涌出、沾染了外袍的繡紋。
那是她親如姐妹的梧桐啊！
淚眼模糊間，門外忽傳來馬鞭破空之聲。
玄色皂靴踏碎滿地陽光，戚縉山蟒袍上的金線刺得人睜不開眼。
“去叫茍子涵。”
一眼看到梧桐的傷，他微微側(cè)頭，對金河吩咐了一句，隨手將馬鞭拋給侍從，腰間玉帶扣碰在劍鞘上，發(fā)出金石相擊的脆響。
“父親要休妻？”他掃過滿堂狼藉，目光在謝明月滲血的袖口頓了頓，“不如先與兒子說說，這是在做什么�！�
順清侯的鬢角瞬間沁出冷汗。
“這......這不是......”
大兒子怎么就突然回來了呢？
若羅氏再胡說八道，被他記著了可怎么好？
他頓時心急如焚，恨不得趕緊將羅氏掐死。
羅大爺和羅大夫人也局促了許多。
這戚家人怎么就當(dāng)著他們的面，這么鬧起來了？
戚縉山是個梟心鶴貌的，行事心狠手辣，他們羅家牽扯進(jìn)來，終究不好啊。
一時竟誰都沒開口說話。
元白很快帶著丫鬟婆子過來，把梧桐接走了。
謝明月抖著沾血的手，看著戚縉山，硬生生將眼淚逼了回去。
羅氏！
她看向羅氏，眼神化為凌厲的箭光。
可這時，羅氏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居然掙脫了下人的束縛。
她猛地?fù)溥^來，抓住戚縉山袍角："縉山！你來得正好，這些年——"
她要把順清侯私底下做的那些事，全都翻出來！
"侯夫人慎言。"
戚縉山當(dāng)即一腳踹開她，玉江立刻把羅氏堵著嘴拖走。
第210章
他掏出手帕來，為謝明月一點(diǎn)點(diǎn)擦干凈指尖沾染的血跡。
看到她袖口那被血跡染紅的蘇繡蝴蝶時，他深邃的眼眸暗意漸濃。
"二弟大婚在即，鬧出休妻和離終歸不妥。"他看也不看那局促的戚、羅兩家人，臉轉(zhuǎn)向謝明月時，聲線陡然溫和，"夫人，不如由你來說，此事當(dāng)如何了結(jié)？"
滿堂死寂中，謝明月聽見自己腕間翡翠鐲滑動的輕響。
她的目光從戚縉山筆挺的鼻梁上劃過，落到他腰間懸掛的那把劍上。
“我認(rèn)為......”
謝明月從戚縉山手中抽出手，用血跡斑駁的手，一把抽出他腰間那把劍。
“嘶！”
周圍的人，除了戚縉山，全都狠狠縮了一下瞳孔。
戚修玉更是大喊：“大嫂，母親待你速來親厚！”
“親厚？”她突然輕笑出聲，用劍指向他的心口。
戚修玉連忙慌張后退，羅大夫人與羅大爺更是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恨不得捶胸頓足。
這戚家怎么回事啊？竟連個女眷都敢當(dāng)堂抽劍砍殺。
“她待我親厚，所以與侯爺和離不成，就拿我出氣？”
謝明月緊緊捏著劍柄，有戚縉山在身后為她沉默地做盾牌，誰也不敢上前躲劍。
都只有躲開的份。
“過去羅氏對我做過的事，我不想再說，她過的多苦多累，也與我無關(guān)，只是今日她不該有傷我的心，更不該......傷到我的貼身婢女�！�
謝明月語氣沉緩，劍身映出她眼底猩紅，恍如當(dāng)年梧桐替她擋下了父親的責(zé)罰后，背上顯出的那幾道紅痕。
她一步步走到被玉江制住的羅氏面前，提起銀劍。
手腕輕轉(zhuǎn)，劍鋒割斷了羅氏的手筋。
“啊——”
羅氏在牽掣下，瘋狂地扭動著發(fā)泄痛苦。
“謝明月！你！”戚修玉狠狠瞪著眼睛，卻不敢上前，只能大罵。
“你好狠的心，你這毒婦！”
謝明月眼也不眨，又將劍尖指向他。
“再罵一句，割了你的舌頭。”
她神色十足的漠然，戚修玉見了，如同喉中梗了一口，漸漸止住了聲。
謝明月回身將劍遞給戚縉山，眼圈紅紅地看著他：“夫君，弄臟了你的劍�！�
“無礙，”戚縉山隨手將劍拋給玉江，將她按進(jìn)身前，“沒事，梧桐傷得不重，有茍子涵在，一切無憂�！�
謝明月自然知曉梧桐不會丟命。
可......
那么多血，她也會痛啊......
她忍不住濕潤了眼眶。
戚縉山知曉梧桐在她心里的地位，將她攬?jiān)谛乜�，目光冰冷，如淬了冰一般，看著順清侯�?br />
“此事，望父親給明月一個交待。”
說完，他將人打橫抱走，不再看這滿地狼藉。
戚縉山在順清侯府附近為茍子涵置了宅子，謝明月回院時，他已在梧桐屋內(nèi)醫(yī)治，謝明月坐在屋外院子里，靠在戚縉山肩頭，有些沉郁。
“不會有事，你還信不過茍子涵的醫(yī)術(shù)？”
戚縉山貼著她的額頭，與她呼吸交纏、細(xì)細(xì)熨燙著她的心。
“我知道......”
謝明月啞著嗓音開口。
“不過......不過是重要的人，心里掛念罷了，若今日是你，就算只被劃開一條傷口，我也會很傷心的�！�
戚縉山聽了這番特別的“獨(dú)白”，又是心悅，又是心疼。
他擰了擰謝明月的粉腮，溫聲問她：“你之前......還有三個婢女，除了木槿被你找到了，剩下兩個，當(dāng)初都發(fā)賣去了外地，要不要幫你找到她們？”
聞言，謝明月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第211章
“可以嗎？”
她一直惦記著這件事，只不過手上沒人，戚縉山又太忙。
所以這件事只記在心里。
“自然可以�！逼菘N山撫了撫她的鬢角，用指尖輕輕蹭著謝明月柔軟的臉頰。
她身上的每一處，在他眼里就像最完美的雕塑，令他愛不釋手。
“只不過積年久遠(yuǎn)，也許要多花上一些時間�！�
謝明月的心情，肉眼可見地好了許多。
“夫君能幫我找人，就已經(jīng)很好了，”她抬眼看著他，眼波淺淺蕩漾，“謝謝你，縉山�！�
戚縉山靜靜凝視著她的眼睛，不禁又把她抱得緊了一些。
“夫人，我從來就不需要你的謝謝�！�
那需要什么？
謝明月險些脫口而出，在想到此男總是不著調(diào)的心思后，硬是忍耐住了開口。
戚縉山抱著她，見她沒像以往入套，不禁瞇了瞇眼。
“嗯？”
他發(fā)出一聲疑問，謝明月彎起唇角。
“壞人，我就知道，你有后手等著我。”
被她猜中了吧，哈哈哈。
戚縉山不禁失笑。
“小古靈精怪，”他忍不住執(zhí)起她的指尖，輕輕咬了一口，“已經(jīng)會對付我了，嗯？”
“我和你有來有往，不比一味上當(dāng)來的好么？”
謝明月得意洋洋。
“你這么厲害，我也不能輸啊�！�
戚縉山摸了摸她的臉。
雖然他希望她永遠(yuǎn)賴在自己懷里，可她想飛，他怎能不奉陪？
這時，梧桐的房門被打開，元白站在門口：“大爺、夫人，茍圣手說，可以進(jìn)來了�！�
方才，茍子涵嚷著要給梧桐“開刀”，不讓其他人入內(nèi)，謝明月和戚縉山只能在外面等著。
謝明月立即起身，“噠噠噠”地跑進(jìn)屋內(nèi)。
茍子涵收拾好藥箱，正寫著藥方。
梧桐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面色不算難看。
“梧桐！”謝明月?lián)涞酱策�，面色有些焦急，“你怎么樣了？是不是很疼？�?br />
那頭釵，可是入肉那么長一截�。�
“夫人，不疼，”梧桐微笑著搖了搖頭，看到謝明月的眼淚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沒有受傷的那只胳膊，替她抹去眼淚，“還不如當(dāng)年謝老爺打奴婢那幾板子疼呢�！�
這話一出，謝明月眼淚掉得更兇了。
“哎呀，主仆倆都別哭啊，”茍子涵在一旁涼颼颼道，“梧桐這是皮肉傷，況且我用了新研制的麻散，一點(diǎn)也不疼啊，戚夫人，您可有毒在身呢，傷心太過可不好�！�
謝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擦掉淚，梧桐也忍不住笑了。
“夫人，真不疼，”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茍圣手醫(yī)術(shù)太好，奴婢不過打了個盹，傷口就包好了，現(xiàn)在除了不能動這胳膊，就和沒事人一樣�！�
謝明月這才相信，梧桐真的沒受罪。
她幫梧桐理順長發(fā)，梧桐看著她身上還穿著沾血的衣服，忍不住問。
“夫人，那......侯夫人后面沒傷著您吧？”
第212章
她不由得擔(dān)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