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筱笑了下,“已經(jīng)好多了。”
“天哪……快看!”秦壽笙突然叫起來。
白筱至今還沒弄明白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正想著,秦壽笙一驚一乍的聲音讓她看向他手指的位置——
情深意動(十九、二十)(shukeba.)
警局門口,一個男人被眾人簇擁著出來。
白襯衫跟黑西裝外披著一件駝色的大衣,英俊的面容映照在晨光里,襯得五官愈加深邃,他抿著菲薄的唇,沿著臺階走下來,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冷感矜貴震撼著人的靈魂深處。
哪怕是閱美無數(shù)的葉和歡也忍不住感慨:“這年紀,這長相,這氣度,極品�。 �
“何止是極品……根本就是終極男神!”秦壽笙看得兩眼直發(fā)光。
白筱看著那眾星捧月的男人,微微擰眉,她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他?
“不過……為啥我覺得這個男神有那么點眼熟呢?”
秦壽笙咬著唇回想,下一瞬,臉色怪異地看向身旁的葉和歡:“他好像是……”
“那個圍浴巾的……”葉和歡比了比手勢,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哪個?”白筱轉(zhuǎn)頭看打啞語的兩人。
“呵呵……”葉和歡干笑,摟過白筱:“跟你不認識,秦壽笙的一個客戶�!�
白筱轉(zhuǎn)而望向秦壽笙,后者立刻點頭,生怕她不信似地。
忽然,她察覺到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白筱偏頭,就看到秦壽笙口中的“男神”站在臺階下,目光投落在她的身上。
他的眼神深刻,安靜,卻又發(fā)人深思。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白筱的心跳漏了一拍,像是要被吸進他那雙內(nèi)斂著鋒芒的黑眸里,即便是隔著一段路,她還是有些抵擋不住他眼中幽深的情緒。
肩膀突然被重重地一拍。
白筱剛錯開和男人對望的視線,人已經(jīng)被秦壽笙拉進了副駕駛座里。
“再看也改變不了你是有夫之婦的事實。”
“我只是覺得他有些眼熟�!卑左阏f著,又往車窗外多看了兩眼。
葉和歡跟秦壽笙對視一眼,一個撲上來轉(zhuǎn)過白筱的頭不讓她看外面,一個忙把車開離警局,嘴里紛紛否認白筱的這個念頭:“我們混時尚圈的都沒見過他,你更不可能了!”
秦壽笙捧著白筱的臉,抿著嘴:“你要是想移情別戀,不用找這么爛的借口,我懂得�!�
“胡說什么?”白筱打落他的手,閉上眼假寐,懶得再理會他。
秦壽笙無趣地靠回座位上,幽嘆:“你啊,就是吊死在裴祁佑這棵樹上了!”
白筱的眉角一挑,雙手捏緊膝上的包,心中苦澀,卻沒有睜開眼。
……
白筱這些年都跟葉和歡一起合住在外面。
將秦壽笙送回他的住處后,葉和歡才調(diào)轉(zhuǎn)車頭回兩人的公寓。
在半路上,白筱就接到了裴母的電話。
“筱筱,跟祁佑在一起呢?”
裴家大家長裴晉淵跟其子裴逸帆在六年前的事故中過世,如今裴家只剩下裴老太,裴母和裴祁佑兄妹,而裴母是如今裴家人里唯一待她如初的長輩。
情深意動(二十一)(shukeba.)
“筱筱,怎么不說話?是不是祁佑又欺負你了?”
沒聽到她的回答,電話那邊立馬傳來焦急緊張的關(guān)切聲。
白筱握緊手機,唇邊是淺淺的笑�。骸皼]有,我們很好啊�!�
“真的?”裴母語氣里帶著懷疑。
“我怎么可能騙媽你?”白筱避開葉和歡伸過來搶手機的手。
“那媽就放心了,筱筱,你一個人住在外面,也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嗯,我會的,媽你的脊椎不太好,記得按時去做推拿�!�
和裴母又說了幾句,白筱才掛了電話,偏頭就看到葉和歡不贊同的眼神。
“你昨晚明明沒跟裴祁佑在一起,為什么要撒謊?”
白筱把手機擱包里的動作一頓,隨即說:“她年紀大了,我不想讓她操心�!�
“她要真替你操心,當年你被那個老太婆用拐杖打著趕出裴宅的時候,她在做什么?流幾滴眼淚,說幾句好話誰不會?要不是你當年……他裴祁佑哪來那么一大筆錢重掌裴氏,也就你,被人賣了還要給他們裴家數(shù)錢�!�
強壓下心底那抹酸澀,白筱玩笑道:“所以啊,你不是裴家的兒媳婦�!�
葉和歡已經(jīng)拿過她昨晚跟魯太太簽好的合同翻看。
“你到底背著裴祁佑做了多少事情?”
白筱覺得有些冷,環(huán)抱著自己的雙臂,閉著眼,聲音輕輕地:“這是我該做的�!�
葉和歡突然把車停在了路邊。
“白筱,你真的確定,裴祁佑還像曾經(jīng)那樣愛你嗎?”
白筱的睫毛微微地顫動,卻沒有睜開眼,像是在掩藏著自己波動的情緒。
……愛?
這個字離她已經(jīng)很遙遠了。
多少年了,她再也沒有從那個人口中聽到那句話……
“連你自己都沒辦法自欺欺人了吧?”
葉和歡幽幽地嘆了口氣,看著身邊的白筱:“你們之所以會走到這一步,就是因為當年在裴家落難時你突然消失了一年多時間,這個心結(jié)不解開,你們永遠走不到一起�!�
白筱睜眼,眼底卻是滿滿的酸澀:“即便我說了,他會相信嗎?”
“不試試看怎么知道結(jié)果?”
葉和歡握著她的手鼓勵:“五年了,那位太太已經(jīng)過世,孩子也沒出現(xiàn)在你的生活里。你要想跟裴祁佑和好如初,就必須把那一年發(fā)生的事全部跟他坦白,讓他知道你不是貪慕虛榮才在他最困苦的時候離開的�!�
白筱望著葉和歡,有遲疑,有不確定,五年前,她拿著那張支票回到裴家時就沒打算說出這個秘密。
這是她答應(yīng)人家的。
“別猶豫了,”葉和歡把合同塞到她的手里:“帶著它,去跟裴祁佑好好談?wù)�!�?br />
情深意動(二十二)(shukeba.)
“有時候,一些誤解會成為愛情里永遠跨不過去的坎�!�
葉和歡為自己的勸導做了一個總結(jié)后,就把白筱丟在了路邊。
美其名曰:讓她自己做選擇,是挽回裴祁佑呢,還是看著他越走越遠?
站在車輛橫流的十字路口,白筱抱著文件袋,心中五味雜陳。
良久,盯著那紅綠燈的雙眼開始發(fā)酸,她才移開眼,拿出手機撥了裴宅的號碼,電話很快被接起,是容姨的聲音,白筱沉默了片刻才問:“容姨,祁佑在家嗎?”
“少爺不是跟少奶奶你在一起嗎?”
白筱想起自己之前對裴母說的謊,忙道:“哦,我們剛才分開了�!�
“這樣啊,可是從昨天下午到現(xiàn)在,我都沒看到少爺�!比菀虛�(jù)實回答。
“好,那我再打他的手機問問�!�
白筱掛了電話,并沒有當即打給裴祁佑,她在原地站了會兒,然后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
裴家雖然經(jīng)歷過低谷,但這些年元氣在慢慢恢復過來。
當初因為資不抵債而被迫拿出去的物業(yè)也被裴祁佑陸陸續(xù)續(xù)地收了回來。
出租車開進御景苑,在一幢公寓樓下停下。
這里是幾年前豐城最好的高檔小區(qū),一開盤就賣了個精光,裴老在世的時候,在她跟裴祁佑決定移居美國并去拉斯維加斯注冊結(jié)婚之時,在這里買了套公寓送給他們當新婚禮物。
只是,她跟裴祁佑剛辦好手續(xù),就接到了裴家遇害的消息,之后又發(fā)生了一系列事情,這套公寓始終都沒能成為她跟裴祁佑的愛巢。
但她作為裴祁佑的助理,知道他有時候應(yīng)酬晚了會來這里過夜。
她有一把公寓的鑰匙,還是裴老當年親自放到她手心里的。
而此刻,白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讓司機送自己到這里來,幾乎是下意識地說出了御景苑三個字,裴祁佑的手機關(guān)機了,又不在公司,這里是她唯一能找到他的地方。
開門進去,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落地布簾緊緊拉著,整個別墅都籠罩在陰暗的光線里。
白筱忍不住哆嗦了下,然而在看到玄關(guān)處鞋柜上的另一串鑰匙時,整個人都松懈下來,他確實在這里,就像過去那些因為找不到總裁而亂成一鍋粥的裴氏會議室早晨。
那個時候她跟無頭蒼蠅似地到處亂跑,最后,終于氣喘吁吁地在公寓的*上找到了他,只穿了條長褲,赤裸著上半身,呼呼大睡,就像個長不大的英俊男孩。
正因為如此,每隔一段時間,她就會去超市買些東西偷偷放到公寓的冰箱里。
白筱換了拖鞋,剛想進廚房準備一份早餐,本寂靜的別墅里響起女人欲拒還迎的叫聲:“不要啦……折騰到大半夜……我腰還疼著……討厭……”
情深意動(二十三)(shukeba.)
主臥里的動靜越來越大,白筱的雙腳不受控制,走過去,門虛掩著,透過門縫,她看到一只高跟鞋,還有紅色的裙子,艷麗的色彩好像女人的烈焰紅唇,一地的衣衫凌亂。
她在門口站了會兒,突然轉(zhuǎn)身小跑向玄關(guān)處。
白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門,怎么坐進電梯,怎么走出小區(qū)的。
一聲尖銳的剎車聲在耳畔響起,她轉(zhuǎn)頭,眼前一花,人已經(jīng)被撂倒在了馬路邊。
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上。
“總裁,明宏酒店的收購方案已經(jīng)出來了,上面有些內(nèi)容需要您……”
副駕駛座上的秘書偏過頭,發(fā)現(xiàn)后座上的男人望著窗外,看不懂他在想些什么,陽光從降下的車窗縫隙招進來,映襯出他的輪廓,棱角分明,完美的線條透著一股子的冷峻。
“郁總�!本靶杏衷囂降亟辛艘宦暋�
郁紹庭收回視線的同時升起了車窗,看向秘書:“怎么不說下去了?”
景行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才道:“總裁,昨天少爺?shù)陌嘀魅斡写螂娫掃^來,希望您抽空去學校一趟�!�
郁紹庭望著景行,那沉靜的眼神比任何呵斥責罵都來得讓人不安。
“說想跟您探討一下關(guān)于小少爺?shù)某砷L問題�!本靶斜荒抢涑旱难凵窨吹眠B忙換了一種較為委婉的用詞。
郁紹庭轉(zhuǎn)頭看了眼窗外,然后靠在后座上閉目養(yǎng)神,薄唇間簡單地吐出兩個字:“開車�!�
“學校那邊……”
“和以往一樣�!逼绞龅恼Z氣卻帶了不容許人反駁的強勢。
景行明白地點頭,幸好上回買的耳塞沒丟掉,明天又可以派上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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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路都不長眼睛嗎?自己不想活,還他媽地來禍害別人!”司機驚魂未定地謾罵了一句,就驅(qū)車離開。
白筱從地上起來,并無大礙,只是手心被粗糙的水泥地磨破,火辣辣的疼。
手機有電話進來,她掏出手機,上面顯示的是裴宅座機號。
白筱按捺下自己紊亂的心緒,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口氣輕松點:“媽……”
“姓白的!把你那些寄生蟲親戚從我們裴家?guī)ё�!�?br />
裴老太氣憤的聲音傳來,白筱一愣,電話那頭不斷有難聽的字眼蹦出:“什么東西?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下等人就是下等人,登不上臺面!”
白筱聽著裴老太喋喋不休的辱罵,太陽穴有些刺痛,一輛黑亮的勞斯萊斯從她的跟前一閃即逝,她下意識倒退。
“半小時后,你要再不出現(xiàn),我立刻就報警,你自己看著辦吧!”
那頭“啪“一下掛了電話。
白筱聽著“嘟嘟”聲,握著手機的手指有些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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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白筱是你們祁佑的老婆,他難道不該喊我一聲舅舅嗎?”
白筱走進裴宅,就聽到白秋華咋咋呼呼的聲音,那無賴的聲調(diào)讓她捏緊了手提袋。
“老太太,怎么說咱們也是親家,祁佑提攜咱們白筱也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氖虑椋吘乖蹅儼左阈⌒∧昙o就給你們當了童養(yǎng)媳,當時我跟她舅別提多不舍得了……”
每次有求于裴家的時候,白秋華夫婦就會上演雙簧,二十年如一日。
“媳婦?我怎么不曉得我們祈佑有媳婦了?英美,你知道嗎?”
“媽……”裴母蔣英美為難地坐在婆婆身邊。
白秋華的妻子吳秀梅已經(jīng)叫嚷起來:“親家老太太,你說這話什么意思?敢情咱們白筱到你家來是當傭人來的?你們裴家還自稱是名門,就是這樣對待親家……”
“夠了!”一道低冷的女聲喝止了撒潑的吳秀梅。
客廳有頃刻間的安靜,所有人都循聲看過去,就瞧見白筱拎著包站在吳秀梅的后面。
情深意動(二十五)(shukeba.)
“你干嘛呀,動手動腳的,慢點慢點……哎喲喂!”
白筱拖著吳秀梅的手臂,出了裴家大門,走了老遠才松開她。
白秋華罵罵咧咧地跟著追出來。
這些年,白筱早就看透了這對夫婦的嘴臉,冷著臉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吳秀梅連忙擋住白筱的去路:“事情還沒解決呢?你去哪兒?”
那尖銳的咋呼聲跟高檔的小區(qū)環(huán)境格格不入。
“我跟你們說過很多遍,不要再來裴家,也不要再來打擾他們。”
“你這是跟長輩說話的態(tài)度嗎?”白秋華響亮的吼聲差點震落樹枝上的鳥兒,兩手撩起袖子插腰,指著白筱的鼻子:“你個白眼狼,現(xiàn)在出息了就忘本了是吧?”
吳秀梅抬頭打量著裴宅的大門,沒有掩飾眼中的貪戀跟嫉妒,“筱筱,你住進這么大的豪宅,讓舅舅舅媽跟莉莉住那三十多平米的破屋子,別忘了小時候是誰拉拔你長大的。”
看著一唱一和的夫妻倆,白筱目光冰冷:“養(yǎng)我長大的是外婆,把我賣掉的倒是你們�!�
吳秀梅頓時語塞,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就一句話,你表妹的事情你到底幫不幫?”白秋華蹙著嗓子叫嚷。
白沁莉今年也就十九歲,不久前犯事被大專學院開除,無所事事在家當啃老族,白筱沒想到?jīng)]多久白秋華居然把主意打到裴氏來了。
“我剛才就已經(jīng)回答你了,她要有本事大可以通過正常途徑面試�!�
說完,白筱往回走進裴宅,在吳秀梅的罵聲里重重合上了門。
……
“都什么人,竟然都上咱們家耍**來了!荷!還真是一路貨色!”
白筱回到別墅里,就聽到裴老太把杯子擲在茶幾上的響亮聲音。
那充滿鄙夷的話語,哪怕已經(jīng)聽慣了,但還是會像芒刺深深地扎進她的心口。
“筱筱,你舅舅舅媽走了嗎?”
蔣英美看到玄關(guān)處的白筱,連忙搶過話頭,阻止婆婆說出更難聽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