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眼中閃動的東西跟昨天吳秀梅眼底的一模一樣。
“那是別人的車�!�
白沁莉抿了抿嘴,斜了眼穿著ol裝的白筱,想到自己身上在服裝大廈里臨時買來的便宜貨,心里愈加不痛快,陰陽怪氣地嗤笑:“進(jìn)了裴家,表姐交的朋友也越來越高檔了!”
白筱懶得理會她,管自己打了卡進(jìn)去。
“喂,白筱,我還沒跟你說事情呢!”
白沁莉也想沖進(jìn)去,卻被保全攔�。骸靶〗�,你不能進(jìn)去!”
忿忿地目送著白筱進(jìn)了電梯,白沁莉環(huán)顧了圈大堂,越加堅定自己的念頭,立馬跑到前臺:“我找你們總裁,就說他表妹找他吃午飯!”
情深意動(三十一)(shukeba.)
很多戀人在經(jīng)過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淬煉后成為怨偶。
白筱認(rèn)為她跟裴祁佑屬于還沒開始相濡以沫就已經(jīng)彼此厭棄的那類,兩人那些年的感情對她來說猶如一根雞肋,食之無味,卻又棄之不忍。
“終于又熬過了一上午,白筱,一塊兒下去吃飯吧!”
總裁秘書張曉麗一邊合上文件夾一邊招呼白筱。
白筱收起自己飄遠(yuǎn)的思緒,稍微收拾了下就和張曉麗一起去餐廳。
正逢飯點,餐廳里有不少員工在用餐。
白筱跟張曉麗剛在一處角落坐下,餐廳門口出現(xiàn)了小范圍的騷動。
“這又是哪個部門新來的員工,長得這么漂亮?”
旁邊員工的訝然聲也引得白筱抬起頭。
當(dāng)看到白沁莉站在門口時,說不詫異是假的,尤其是一身名牌服飾的白沁莉!
黑色的包臀裙,白色的低領(lǐng)t恤,外搭修身鵝黃色西裝,勾勒出白沁莉惹火的身材,一張小臉也化了精致的妝容,在燈光下越發(fā)美艷動人。
接受著四面八方投來的那些驚艷、詫異、羨慕的目光,白沁莉得意地翹起唇角。
“這是誰呀?”張曉麗唏噓地扯了扯白筱的衣袖。
那邊,白沁莉已經(jīng)嬌羞地開口:“不好意思打擾大家,我是新來的文秘,對這里還不太熟悉,剛剛裴總告訴我這里可以用餐,所以我就冒昧地過來了�!�
不管白沁莉是顯擺還是無意,在所有員工看來,裴祁佑已經(jīng)成了她的靠山。
白筱望著白沁莉,握著筷子的力道越來越大。
他明明知道她對白秋華一家人的厭惡,為什么還要把白沁莉弄進(jìn)裴氏來?
“表姐,原來你也在這里吃飯啊!”
白沁莉忽然朝一個方向驚喜地喚了一聲。
剎那間,白筱成為了餐廳的矚目焦點。
張曉麗也不敢相信地看向白筱:“這是你的表妹?”
而白沁莉已經(jīng)走到桌邊,主動朝張曉麗友好地伸手,“你好,我叫白沁莉,是……”
她看了眼白筱,唇角笑意更濃:“白筱的表妹�!�
白筱擱下手中的筷子,站起來的同時端了餐盤,她平視著白沁莉暗含挑釁的目光,吐字清晰:“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原來還有個表妹。”
白沁莉的笑容頓時僵在那,白筱卻不再看她一眼,直接朝收餐盤的地方走去。
從餐廳出來,白筱吸了口新鮮空氣,拍了拍自己肌肉有些僵硬的臉頰,正抬步欲走,身后響起凌亂急促的腳步,白沁莉沖過來擋在了她的跟前。
“白筱,你剛才什么意思!”
白筱冷眼望著氣急敗壞的白沁莉,“好狗不擋道,讓開。”
“狗?”白沁莉咬牙切齒,卻突然神色一變,斂去了怒氣,貼近白筱,嬌媚一笑。
她的聲音輕柔卻仿若淬了毒的細(xì)針扎進(jìn)白筱的心頭:“那我也是一只聽話的母狗,不像你……你知道嗎?裴祁佑碰我的時候,我才十四歲,毛還沒長全……”
情深意動(三十二)(shukeba.)
“你知道嗎?裴祁佑碰我的時候,我才十四歲,毛還沒長全……”
白筱定定地盯著白沁莉,面色如常,垂在身側(cè)的雙手卻捏得死緊,緊得拇指指尖青白。
“裴祁佑……哦,不,應(yīng)該喊姐夫�!�
白沁莉笑得挑釁,“他特別喜歡后進(jìn)的姿勢,表姐,他有沒有跟你試過啊?”
“瞧我這記性,他都嫌你臟了,又怎么會碰你呢?”
“啪——”清脆的掌摑聲響起,白沁莉的臉上多出了一個五指印。
白沁莉捂著自己腫痛的臉頰,不敢相信地瞪著白筱:“你竟敢打我……你憑什么打我!”
“我原以為只是你爸媽沒有把你教好,現(xiàn)在看來,有些東西是天生的。”
白筱淺彎了下嘴角,“這些年裴祁佑身邊那么多女人,但他家戶口本上的名字還是我,你五年前就睡到了他的*上,現(xiàn)在卻還是這樣子,不是已經(jīng)說明問題了嗎?”
“那又怎么樣!”白沁莉惱羞成怒,“最起碼他還愿意碰我,你是他的妻子又怎么樣?你不過是受活寡!白筱,我把自己給他的時候還是處的,你呢?你敢說你還是處女嗎?”
“不過是被男人玩爛的貨色,得意什么!他不跟你離婚不過是想拖死你�!�
那一瞬間,聽到白沁莉嘲諷的話語,有一股寒氣從白筱的腳底傳來。
她用指尖掐著掌心強迫自己保持鎮(zhèn)定,可是,看著白沁莉洋洋自得的臉,她忽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仿佛有一把電鋸在一下又一下鉅著她的心臟,鮮血緩慢地噴涌出來。
“表姐,自欺欺人有意思嗎?因為你替別的男人生了孩子,裴祁佑嫌你臟!”
看到白筱魂不守舍,白沁莉揚起勝利者的笑容,還想說什么,卻在眼梢余光掃到白筱身后時噎住了所有話,就連唇角的笑也變?yōu)殄e愕的后怕,“裴……姐夫!”
白筱回頭,就像是慢動作回放一樣,看到的是站在不遠(yuǎn)處的裴祁佑。
西裝革履,卓然不凡的氣質(zhì),褪去了年少時的輕狂,這個連發(fā)梢鬢角都修剪細(xì)致的男人其實早就無法跟她夢中坐在墻角的少年相重合。
白沁莉說得沒錯,這些年有些事都是她在自欺欺人……
“姐……姐夫,原來你也在餐廳吃飯的呀?早知道我就跟你一塊兒下來了�!�
白筱不想再看到聽到任何關(guān)于他們的事,握著冰涼的雙手,擦過白沁莉的肩走了幾步,然后,身后傳來白沁莉的驚呼聲:“姐夫!”
白筱的手腕被扣緊,裴祁佑不看她一眼,只是拽過她就往電梯走去。
辦公室的門被一腳踹開,白筱被裴祁佑蠻力地扯進(jìn)里面,她的衣袖被他扯得松松垮垮,挽起的長發(fā)也有些凌亂,幾縷發(fā)絲貼在沒什么血色的唇上,手腕處傳來的痛楚讓她的眼底蒙上一層霧汽。
情深意動(三十三)(shukeba.)
拉下百葉窗關(guān)了門的房間,光線晦暗,安靜得令人感到窒息。
裴祁佑倏爾甩開她的手。
白筱整個人失衡,撞到旁邊的茶幾,腰部傳來戰(zhàn)栗的痛楚,她的眼眶泛紅,卻沒有流下一滴淚,也不發(fā)出一聲吃疼的嚶嚀。
白沁莉的話一遍一遍在耳畔回縈,白筱十指摳著茶幾邊沿。
頭頂響起裴祁佑幾乎冷血的聲音:“這里是公司,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你心疼了嗎?”白筱忍著腰間的刺痛直起身,“我打她,你心疼了對不對?”
“十四歲,裴祁佑,白沁莉十四歲的時候,你就上了她的*……”
裴祁佑冷冷地望著她蒼白的臉,涼薄的唇緊抿著,就像在看一個無助的弱者。
白筱盯著他冷厲俊朗的五官,“你一定要這樣羞辱我才高興嗎?你跟她睡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你明明知道的……”知道我對白秋華一家的厭惡。
曾經(jīng),是你擋在我跟前趕走糾纏我的白秋華,說會保護(hù)我一輩子。
可是現(xiàn)在,你卻跟白秋華的女兒睡在了一塊兒……
她的聲音很輕,就像輕盈落下的柳絮,在寂靜的辦公室里卻格外的清晰。
“我以為你已經(jīng)習(xí)慣了�!�
白筱聽到他冷漠諷刺的話語,眉間是闌珊的倦意:“是呀,這些年,我是該習(xí)慣了……”
習(xí)慣你身邊形形色色的女人,習(xí)慣你的冷嘲熱諷,可是為什么還會心痛呢?
白筱笑了笑,無法辨別是自嘲還是麻木,她捂著撞傷的腰,轉(zhuǎn)身慢慢地走到門口,打開門出去了。
這些年,不管是她被裴老太用拐杖打著趕出裴家,還是目睹他身邊換著一個又一個的女人,她都沒有當(dāng)著他的面落過淚,只是默默地拎著行李箱離開或是靜靜地看著。
沒有抓著他歇斯底里,沒有砸東西泄憤,不哭不鬧,什么也沒有。
甚至連重新回到裴宅的要求都沒有提過一次。
她就像個沒事人一樣,該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然而她越是這樣心如止水,他心中的怨恨就越深,明明是她先背棄了他,為什么還可以厚顏無恥地回來,當(dāng)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不可否認(rèn),當(dāng)他看到她動手打白沁莉的那瞬間,心里是痛快的。
他想要白筱痛苦,想要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可是當(dāng)他真看到她被白沁莉羞辱得狼狽不堪時,他自己卻先心痛起來。
直到白筱單薄的身影要徹底淡出他的視線,裴祁佑突然邁開長腿追出去。
他剛到門口,卻不期然撞上另一個人。
“�。 卑浊呃颉罢伞钡M(jìn)裴祁佑的懷里,擰著眉心,咬著紅唇,悶哼一聲。
裴祁佑心里想著白筱,伸手想去推開她,揚起的手卻被白沁莉握著,掌心貼上她光滑柔軟的臉頰,他煩躁地低頭,入目的卻是她垂眸羞赧的神態(tài),他瞬間忘了縮回自己的手。
情深意動(三十四)(shukeba.)
要說白筱什么時候最漂亮,那絕對是她垂下睫毛去柔柔一笑的瞬間。
十五歲的白筱穿著校服,拎著小提琴,站在林蔭道間,纖細(xì)柔美的身體,烏黑的長發(fā),白希到看不到毛孔的干凈肌膚,在陽光下仿佛有著珍珠般瑩潤的光澤。
她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他,羞赧恬靜地笑著,頰邊是一對淺淺的梨渦。
這五年來,無數(shù)個午夜夢回,裴祁佑從*上驚醒,看著身邊躺著的那些化著濃妝、赤身赤裸的女人,他并沒有生理上的饜足,有的只是滿滿的空虛跟煩躁的憎惡。
那個清純?nèi)绨准埖呐⒃缇鸵呀?jīng)變臟了,臟到他恨不得用手掐死她!
可他又不愿意離婚,是的,他不愿意,哪怕他已經(jīng)不屑于碰她,他還是不能放她走。
如果白筱是那只在空中翱翔的風(fēng)箏,那他就要做那根捆縛她的線!
即便他不要她了,他也決不能容忍她再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裴祁佑有時候覺得,他跟白筱就像是兩條撕咬在一起的瘋狗,這樣的糾纏恐怕要至死才方休。
他一邊痛恨著白筱的背叛,一邊卻又在其她女人身上無意識地尋找著她的影子。
而跟白沁莉的那一晚,純粹是意外。
那時候,他的爺爺跟爸爸意外身亡,裴氏江山搖搖欲墜,白筱的突然消失,幾乎要瓦解他的精神世界,他發(fā)了瘋似地到處找她,看到的卻是她大著肚子去產(chǎn)檢的場景。
一年多以后,裴氏起死回生,白筱忽然出現(xiàn),她的肚子已經(jīng)平了。
那晚,他喝了很多酒,不怕死地飚著車,卻在路邊看到被幾個小混混勾肩搭背的小太妹,那低頭甜甜一笑的模樣,讓他踩了剎車,繼而打開車門下去,從混混手里搶走了那個小太妹。
裴祁佑已經(jīng)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讓白沁莉坐進(jìn)自己的車?yán)�,進(jìn)而上了自己的*。
當(dāng)他第二天清醒,看著雪白*單上的點點紅色,頭痛欲裂的感覺褪去,面對白沁莉羞澀幸福的嬌態(tài),他下*穿好衣服,離開前留下的是一張二十萬支票。
這些年他都沒見過白沁莉,也沒想再見她,偏偏她就那么出現(xiàn)了。
白沁莉靠在裴祁佑懷里,上挑的眼梢偷偷打量著裴祁佑,見他失神地盯著自己,心里不禁升起竊喜,她不同于白筱,從小混跡在龍魚混雜的地方,比誰都懂得利用自己的優(yōu)勢。
她知道自己模仿白筱笑的時候很像,尤其那對梨渦,更是惟妙惟肖。
就像五年前那個夜晚,白沁莉的雙手攀上裴祁佑的脖子,貼近他的薄唇,親昵又赧然地喃語:“姐夫,想來裴氏工作是個借口,其實我一直沒忘記你�!�
“那晚之后,我就沒跟過別的男人,所以姐夫,我很干凈……”
情深意動(三十六)(shukeba.)
白沁莉輕不可聞的一句話,便觸動了裴祁佑內(nèi)心深處不為人知的忌諱。
白筱不干凈的身體,一直是埋在裴祁佑心底的一根刺。
只要稍稍一觸及,這根肉刺就會隱隱作疼,每作疼一次他就恨上白筱一分。
“姐夫,我的腳剛才好像扭到了呢……要不,你給我看看。”
見裴祁佑沒有推開自己,白沁莉得寸進(jìn)尺,手腕卻突然被拽住,裴祁佑望著她,目光冷得令她感到忐忑。
“姐夫……怎么這么看著我?”白沁莉故作單純地眨了眨眼睛。
白沁莉心里直打鼓,正想著要不要識趣地走人,裴祁佑卻突然一笑。
裴祁佑本就長得好看,此刻嘴角勾勒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連眉眼間都染上了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邪魅,白沁莉盯著他挪不開眼,破天荒地紅了臉心跳加速。
他執(zhí)起她削尖的下顎,嗤笑:“你還真是夠賤的。”
白沁莉看他雖然說話難聽,但卻沒阻止自己這樣貼著他,心里暗暗得意,她一手攀著裴祁佑的肩,一手勾起他的領(lǐng)帶繞在指尖把玩:“男人不都喜歡這樣嘛?”
……
白筱從夢中驚醒,呼吸有些急促,喘息聲在黑暗里尤為清晰。
她的額頭布滿涼涼的細(xì)汗,她曲起膝蓋用雙手環(huán)抱,也不開燈就那樣坐在*上。
她忘了自己究竟夢到了什么,是裴祁佑扯著她的辮子不羈地喊她童養(yǎng)媳,還是他擁著其他女人躺在*上盡情歡yu,支離破碎的片段已經(jīng)無法再拼湊完整。
開了燈,下*套著拖鞋,白筱去廚房倒了杯涼開水喝。
她的大腦里揮之不去的是秦壽笙打來的那通電話。
“白筱,裴祁佑怎么帶著你那個小表妹出入天上人間?就算要應(yīng)酬,也該是你陪著去!這都算什么事兒?!”
夜風(fēng)簌簌地刮,白筱站在窗邊,望著遠(yuǎn)處的燈塔兀自出神。
其實她自己也好奇,她的丈夫跟她的表妹出雙入對到底算什么事?
白沁莉到公司才短短一星期,已經(jīng)成了裴祁佑的私人秘書,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沒有秘書會不用敲門隨便進(jìn)出總裁的辦公室,也沒有秘書可以坐上總裁的豪車。
“白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說的就是你們家�!�
“白特助,以后成了裴總的姻親,可別忘了大伙兒�。 �
白筱不知道自己聽到這些又酸又羨慕的打趣時的表情,但她可以肯定不會是笑容。
抬起的手按在左胸口,感受著那穩(wěn)穩(wěn)的心跳,她閉上雙眼,原來心還沒有死掉。
……
葉和歡打著哈欠從房間出來,就看到白筱在玄關(guān)處換鞋子。
“藝術(shù)中心上班沒這么早吧?”葉和歡看了看時間,才早上六點半。
除了周一到周五在裴氏上班,周末時間白筱還找了份外活。
她在一家藝術(shù)中心教一幫小屁孩拉小提琴,薪資待遇不錯,一個月三千五。
最初葉和歡還無法理解她,后來才得知白筱除了日常開銷跟付給她的房租,還有一位遠(yuǎn)在黎陽老家的外婆要照顧,老人家患了心臟病,醫(yī)藥費方面的開銷很大。
“冰箱里還有一盒意大利面,你熱了吃飽再走吧!”
“不了,”白筱拎起擱在鞋柜邊的小提琴:“你再去睡個回籠覺,拜拜!”
防盜門“砰”地一聲合上。
葉和歡搖搖頭,說出去有誰會相信堂堂裴氏少夫人居然還要自己賺錢過活?
……
白筱沒有直接去藝術(shù)中心,而是先去銀行給外婆匯了錢,然后隨便買了點早餐才去上班。
她是九點的課,先坐地鐵,又換乘公交,八點半才趕到藝術(shù)中心。
剛進(jìn)辦公室,白筱就敏銳地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
負(fù)責(zé)繪畫培訓(xùn)班的楊老師正坐在那、用紙巾擦著眼淚低聲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