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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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紹庭沒有回沁園,直接開車去了軍區(qū)大院,到門口時才傍晚四點(diǎn)半。
推門而入,就聽到一陣歡聲笑語,除了郁老太太之外,還有年輕姑娘柔柔的聲音。
果然,客廳里的沙發(fā)上,坐著一對母女,正陪老太太聊天。
“如果您喜歡的話,下次我朋友再去云南時,就讓她幫您再帶幾盒過來�!�
郁老太太眉開眼笑地點(diǎn)頭,摸著身旁女孩的手,注意到門口的動靜,一扭頭就看到換了拖鞋進(jìn)來的郁紹庭,雙腿又修長又筆直,合身的西裝勾勒出他挺拔的身線,他一出現(xiàn)在客廳外就引來三個女人的矚目。
“回來了?”郁老太太突然發(fā)現(xiàn)自家這個小兒子是越來越有男人味了。
郁紹庭“嗯”了一聲,一邊松開領(lǐng)帶一邊就要上樓。
“小三,你還記不記得錢政委?在h市時跟你爸爸共事的,這位是錢政委的妻子�!庇衾咸珔s喊住了他,說著還轉(zhuǎn)頭對錢太太道,“文娟,從你家老錢調(diào)離c軍區(qū)后,就沒見過小三了吧?”
錢太太笑著點(diǎn)頭:“是呀,算起來也快十五年了,那時候我家悅悅也才十歲�!�
“被你一提,我也想起來了,那時候悅悅經(jīng)常拽著我家小三的衣服喊三哥哥�!�
坐在旁邊的女孩聽得紅了臉,站起來,軟軟地喊了聲“三少。”
“怎么這么生分,”郁老太太佯作不悅地瞪了眼錢悅,“小時候你喊他什么?”
錢悅嬌羞地看了眼郁紹庭,頭埋得更低,吳噥低語,帶著少女情懷,“三哥哥�!�
郁紹庭沒有應(yīng),看向笑得合不攏嘴的老太太,“媽,你給景希泡奶了嗎?他晚飯前習(xí)慣喝奶�!�
錢太太笑容一滯,顯然在這個融洽的氛圍下不應(yīng)該談及這個頗為敏感的名字。
郁老太太訕訕地笑了笑,“我還真忘了,要不,你們先坐會兒。小三,你過來陪客人聊會……”
可是老太太轉(zhuǎn)過身的時候,客廳外哪里還有郁紹庭的人影?
“這孩子……”郁老太太笑容有點(diǎn)掛不住,“可能不好意思了,你們別往心里去啊!”
錢悅的視線從樓梯口收回,羞澀地?fù)u搖頭,挽住自己母親的手臂,“是我們冒昧上門打擾了�!�
這其實(shí)是一場變相的相親會,雙方都心知肚明。
郁老太太越看乖巧懂事的錢悅就越喜歡,“那你們坐,我上去看看我家的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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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老太太上了樓,沒真去給郁景希泡奶,而是敲開了郁紹庭的臥室。
郁紹庭剛換了一身居家服從換衣間從衛(wèi)浴間里出來。
“你不喜歡悅悅?”老太太也沒拐彎抹角。
郁紹庭倒了杯水,也直截了當(dāng)?shù)鼗卮�,“她還只是個孩子,跟我,不合適�!�
“哪里不合適了?”老太太急了,“你比她也就大了九歲,而且,你難道沒看出來,人家悅悅喜歡你呢,我聽文娟說了,悅悅一直都沒交男朋友,當(dāng)初搬走時還一個勁地喊三哥哥三哥哥的�!�
郁紹庭在沙發(fā)上坐下,打開筆記本電腦,對老太太情真意切的說法不置可否。
“你剛才自己也說景希需要人照顧了,今天那孩子又跟同學(xué)打架,還不是因?yàn)楸徽f沒媽媽�!庇衾咸f起中午的事,就忍不住掉眼淚,“你難道忍心讓他一直在同齡人的嘲笑中長大嗎?”
老太太邊擦眼淚邊注意著兒子的表情,“我真蠻喜歡這個小姑娘的。要不,你就跟悅悅試試看?”
“您要真喜歡,我倒不介意多個小媽�!�
“混小子,說什么胡話呢!”郁老太太惱紅了臉。
見兒子沒松口的意思,老太太也無能為力,嘆了聲氣,忽然想到了什么,說:“悅悅你不喜歡,那之前那個白老師呢?我聽李嬸說,好像今天她去參加景希的家長會了?”
郁紹庭不耐地合攏了筆記本:“媽,景希知不知道你整天想著給他找后媽?”
老太太一愣,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也提高了聲量:“我為你們爺倆著想還錯了?你們一個兩個都這樣,你想一個人過可以,那我的孫子呢,不給找后媽,難道你還能把孩子的親媽找回來嗎!”
郁老太太這些年也被這兩個兒子折騰死了,這一番質(zhì)問滿含委屈跟怨氣。
臥室頓時安靜下來。
郁紹庭沒有頂撞,什么也沒說,起身繞過老太太就打開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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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外采訪:
懶可:錢悅二十五歲,您說她是孩子,跟您不合適,那您是怎么看待三十四歲跟二十四歲的組合?
郁紹庭斜睨,只有一個字:滾。
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hukeba.)
郁仲驍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弟弟居然靠在院子里的石桌邊抽煙。
云煙繚繞里,郁紹庭微瞇著眼,他臉上的表情就如他指間的香煙火星忽明忽滅,看不真切。
郁仲驍走過去,“想什么呢?”
郁紹庭回頭就看到郁仲驍穿著一身迷彩作訓(xùn)服,腰間系著武裝帶,身形高大挺拔,順手把石桌上的香煙扔過去,郁仲驍卻沒抽,放回桌上,瞟了眼郁紹庭腳邊的煙蒂,皺眉,“少抽點(diǎn)�!�
“你還真是越來越像老媽子了�!�
郁仲驍沒生氣,反而輕挑了下眉梢,“公司遇到麻煩了?”
郁紹庭捻滅煙蒂,“沒有,”拍了拍郁仲驍?shù)募�,“先進(jìn)去了。”
“平時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景希。”郁仲驍?shù)穆曇粼诤竺骓懫�,“再怎么早熟,他終歸也還只是個孩子�!�
郁紹庭腳步一頓,隨即又邁開長腿走向別墅,“你還是先解決好自己的個人問題�!�
“臭小子!”郁仲驍失笑,抬頭望向遠(yuǎn)處的落日,嘴邊的笑慢慢地沉淀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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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臥室關(guān)了燈拉著窗簾,只有簾縫間透出些許的光線投落在地板上。
郁紹庭推門進(jìn)去,郁景希裹著被子躺在*上,只露出一個小腦袋,額頭確實(shí)如郁老太太所說,有一塊大大的淤青,連外套都沒脫,褲腿上沾了一大塊泥土,閉著眼呼呼地睡著了。
他走到*邊,眼梢的余光卻掃到地上被撕碎的作文簿。
尤其是那篇打算給那個女人看的《我的爸爸》被撕得亂七八糟。
郁紹庭在*邊坐下,伸手替郁景希掖了掖被子,然后望著兒子眉眼跟額頭部分,目光越來越深沉。
褲袋里的手機(jī)忽然震動起來。
他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本就難看的臉色愈加陰沉,直接就把電話按掉了。
之后手機(jī)安靜了一會兒,不再有電話進(jìn)來。
郁紹庭斜了眼被他隨手丟在*邊的手機(jī),直到屏幕暗下去才拿起來,回?fù)芰诉^去。
在那頭剛一接起,就先開了口:“有事?”
“……郁先生,景希在你旁邊嗎?”
郁紹庭沒吱聲,他甚至能聽到那頭白筱輕微的呼吸。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白筱不確定地問,“那我過會兒再打給你�!�
眼看那邊就要擱電話,郁紹庭才說話,“既然知道會打擾,你不還是打了這通電話?”
白筱站在軍區(qū)大院的側(cè)門口,站崗的衛(wèi)兵還時不時地瞟她一眼,目光警惕又好奇。
李嬸說郁景希被他奶奶接去大院了,白筱想都沒想就掉頭打車到省軍區(qū)大院,她從醫(yī)院急急忙忙出來,連大衣都忘了穿,此刻只穿著一條裙子站在路邊,嘴里還不斷地呼出白氣,身體冷得抑制不住地戰(zhàn)栗。
聽到郁紹庭不怎么友好的反問,白筱一怔,不但沒有惱,反而加深了心底的內(nèi)疚。
“不好意思……景希在嗎?我可不可以跟他說幾句話?”
“白小姐是不是覺得爽約了,隨便說幾句好話就能把景希哄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白筱不知道郁紹庭說話一向這么夾槍帶棍,還是僅僅是針對自己今天的爽約,她一手抱緊自己凍得僵硬的手臂,一手握著手機(jī),“我上午出了點(diǎn)事,真不是故意沒去的�!�
“白小姐貴人多忘事,一個孩子的家長會又怎么可能放在心上?”
“……我說了我不是故意的�!卑左阌悬c(diǎn)受不住郁紹庭的陰陽怪氣,聲音也不由地拔高。
那頭瞬間沉默了。
白筱盡量平息著自己的情緒,“景希呢?我要跟他說。”
“你想跟他說什么?如果他打擾到了你的生活,你不喜歡的話,可以大大方方地說出來,真沒必要勉強(qiáng),雖然景希還只是個孩子,但我想最多傷心難受個把月,也就會漸漸淡忘了�!�
白筱再也忍不住了,“我不清楚郁先生你是性格使然還是今天心情不好,但你有必要說話這么刻薄嗎?我剛才已經(jīng)說了,我是因?yàn)橛惺虑榈R了,如果是因?yàn)槲疫@通電話打擾到你做事,那你大可以現(xiàn)在掛掉�!�
深吸了口氣,白筱覺得還是沒表達(dá)清楚自己的意思,又道:“還有景希,我從沒覺得他討厭,他是我見過最乖的孩子,我從沒想過傷害他,我要說的就這些�!�
說完,白筱就憑著一股子意氣先掛了電話。
低頭看看拎著的蛋糕還有裝在袋子里的碎手機(jī),白筱情不自禁地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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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紹庭站在走廊盡頭的窗邊,看著被掛了電話的手機(jī),心情糟糕透頂。
耳邊似乎還有她滔滔不絕地教訓(xùn)他之后的那一聲壓抑的哽咽,只是想想就愈加地?zé)┰昶饋怼?br />
他驀地轉(zhuǎn)身,拿了外套下樓,從剛進(jìn)門的郁首長手里奪了車鑰匙,就大步朝車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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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又在軍區(qū)外靜靜地站了一會兒。
她盯著門口那塊“衛(wèi)兵神圣不可侵犯”的牌子,直到眼睛發(fā)酸才移動雙腳。
只是剛轉(zhuǎn)了個身,一輛掛著軍牌的越野車就從大院里面駛出來。
扎眼的車燈光一晃而過,白筱還來不及回過頭,車子已經(jīng)在她的面前停下。
隔著車窗,白筱依稀看清駕駛座上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臉龐,線條冷硬,幾乎處于本能,她轉(zhuǎn)身想要離開,剛邁出一只腳,車上下來的男人已經(jīng)一把拽過她的手臂,“去哪兒?”
白筱想到他在電話里的不善口吻,想到那些尖酸言辭,就不想再理會他。
郁紹庭眉頭擰起,一把將她扯到車旁,“上車�!�
“不用�!卑左銑^力甩開他的手。
見白筱真的頭也不回地就走,郁紹庭終究沒壓制住壞脾氣,一把攥住她的肩膀,不顧她的反抗,強(qiáng)行地把她扯過來,抵在車門上,困在自己跟越野車中間,他的大手緊緊鎖著她的手腕。
因?yàn)榘さ锰�,白筱清晰地聽到他粗重的鼻息,就像是一頭被惹怒的雄獅。
那雙幽深如萬年潭井的黑眸里倒映出她蒼白的小臉,他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高蜓鼻梁下,緋淡的薄唇緊緊地抿著,看起來不近人情,兩人緊貼的身體,即便隔著衣服布料還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白筱盯著他快抿成直線的雙唇,腦海里只有曾在書上看的一句話:薄唇的男人生性涼薄。
下一瞬是她始料未及的,郁紹庭倏然低頭,涼涼的唇壓過來,帶著不容抗拒的力度覆住了她的唇。
不給她任何的思考時間,霸道、蠻橫,白筱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瞳孔微微放大,他的左手虎口鉗住她的下頜,右手?jǐn)堖^她的后腰,她清晰地感覺到他薄而有力的唇,帶著新鮮煙草的味道竄進(jìn)她的口鼻。
“唔……”因?yàn)橹舷�,白筱掙扎�?br />
她的唇被放開,嫣紅的妖冶取代了方才的蒼白,只是她剛吸了口新鮮空氣,他又貼了上來。
清冽的男性氣息包圍了她,白筱禁不住地戰(zhàn)栗,雙腿卻發(fā)軟地站不住。
唇齒教纏間,她沒有任何的不適,反而就像是兩塊相互吸引的磁鐵,曾經(jīng)的記憶在她的心底激起千層海浪,只要跟這個男人在一起,做任何親密的事,她非但不排斥,還不由自主地想要去迎合。
難道這就是偷情的刺激感嗎?
白筱一個激靈,本迷離的大腦頃刻間清醒過來,“偷情”兩個字居然讓她產(chǎn)生了一股興奮感,卻也不可遏制地戰(zhàn)栗,郁紹庭顯然沒想到她會突然反抗,冷不防地就被她給推開了。
他目光幽深,呼吸緊促,定定地望著她,隨之拉開副駕駛車門:“上車�!�
郁紹庭的聲音染了些許不正常的沙啞,白筱也是成年人,雖然沒親身經(jīng)歷過,但也看得懂他眼底的意思,她扒著車門不肯上去,在他拽著她要拖她上去時,她急切地低聲道:“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甭曇魩е鴳┣蟾话�。
郁紹庭回頭,靜靜地望著她,眼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緒,與此同時,她的手機(jī)響起來。
“筱筱,你在哪兒?快來醫(yī)院,裴祁佑的病情惡化了,剛又進(jìn)了手術(shù)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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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寫三千字,凌晨再補(bǔ)上一更~
我跟了他二十年(shukeba.)
白筱到醫(yī)院時,裴祁佑已經(jīng)搶救過來,走廊上,裴母跟裴家老太太都在。
蔣英美面容枯槁,即便是休息了幾個小時,但此刻一雙眼睛依舊布滿了血絲,裴老太也好不到哪里去,由容姨攙扶著,整個人都在顫抖,嘴里不停地念叨:“這可怎么辦?可怎么辦呢……”
蔣英美看到白筱,仿佛找到了精神支柱,抓住白筱的手,“筱筱,你來了�!�
“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
“醫(yī)生說二十四小時內(nèi)不醒來,很有可能……變成植物人�!笔Y英美的眼角又濕潤了,隨即眼底閃爍起希冀:“筱筱,你進(jìn)去看看祈佑,他那么愛你,聽到你的聲音一定會醒的。”
愛,他還愛她嗎?這個問題連白筱自己都得不到正確的答案。
但她還是換了無菌服戴著口罩進(jìn)了重癥監(jiān)護(hù)室。
在*邊坐下,白筱望著雙眼緊閉的男人。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只有旁邊在正常地嘀嘀響的心電儀器表明他還有微弱的生命跡象。
這個從她幼年就闖進(jìn)她生活的男人,他的身上承載了太多她的回憶,甜的,酸的,苦的,痛的,他可以狠狠地傷害她,卻也可以為她不要性命。靜靜地望著他,白筱的眼角無聲息地滑下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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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沒在里面呆多久,換好衣服出來才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她匆匆地下樓跑出醫(yī)院大門,那輛送她來醫(yī)院的越野車已經(jīng)不在原地了。
白筱站在路邊,扶著脹痛的額頭,夜風(fēng)吹起她的長發(fā),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凌亂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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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母跟裴老太都被送回裴宅休息,陪夜的任務(wù)落在白筱身上。
葉和歡離開前,猶豫再三,還是把裴祁佑經(jīng)常在公寓樓下守著遲遲沒離開的事告訴了白筱。
白筱錯愕地看著她,葉和歡拍拍她的肩,“或許,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吧�!�
不知道該怎么面對……
白筱低頭看著裴祁佑插著針管的手,爾后伸手握住,一陣冰涼竄入她的手心。
“你不肯離婚,現(xiàn)在又以這種方式讓我愧疚,裴祁佑,你是故意的吧?”
病*上的人睫毛微微顫了下,垂著頭的白筱并沒有看到。
直到外面護(hù)士來催了,白筱才放開裴祁佑的手,起身準(zhǔn)備離開時她的手卻被輕輕地握住。
光線微暗的房間里,他緩緩睜開的眼睛帶著如星辰般明亮的碎光,就那樣靜靜地凝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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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再去醫(yī)院看看嗎?”葉和歡一邊啃蘋果一邊對收拾客廳的白筱道。
白筱手上動作不停,“他都已經(jīng)醒了,我還過去做什么?”
“白筱,你這是在跟我裝傻嗎?”葉和歡趴在沙發(fā)上,翹著腳丫子,“我就問你,你還要離婚嗎?”
手機(jī)有電話進(jìn)來,是裴母打來的,說裴祁佑不見了。
一旁的葉和歡也聽到了蔣英美焦急的聲音,“不是剛出重癥病房……那身體吃得消到處跑嗎?”
掛了電話,白筱隱約產(chǎn)生了某個猜測,但很快就被她否決,她剛在沙發(fā)上坐下,葉和歡已經(jīng)催道:“人不見了,你難道不出去找找嗎?他現(xiàn)在頭還傷著,如果再出什么差池……”
“裴家那邊會找的,”白筱斂下眼睫,淡淡地說,“我又不知道他跑去哪兒了。”
葉和歡瞪著她,只給了四字評語:“言不由衷�!�
距離裴母的電話不到半小時,公寓的門鈴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