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外婆。”白筱叫了一聲，“我不是故意想瞞著你的�！�
“我不怪你，昨晚祈佑跟我說了很多，他說這些年是他負了你，希望我能原諒他這個外孫女婿。”
白筱拉著外婆的手，垂著臉沒有應(yīng)對。
外婆嘆息，“他愿意在生死關(guān)頭把你推開，說明他心里還是有你的，我也不強迫你原諒他，這次親家老太太親自來醫(yī)院接我，我也不好駁了她的面子，就答應(yīng)過來住幾天�！�
“裴老太太去醫(yī)院接的您？”白筱以為自己聽錯了。
那個哪怕住進了拆遷房依然每天頤指氣使的老太太居然會放低姿態(tài)去接沒身份沒地位的外婆？
外婆點頭，“雖然我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讓她突然改觀，但她那態(tài)度不像是作假，看來是真接受你了。”
————————
白筱陪著外婆走進餐廳時，裴祁佑已經(jīng)坐在了餐桌邊。
他穿著短款羽絨外套，里面是淺灰色的高領(lǐng)毛衣，牛仔褲板鞋，頭上還纏著繃帶，削瘦的臉線在身后的陽光映照下柔和不少，他臉上帶著淺淺的笑，聽到動靜抬頭望過來，看到她時，眉眼間盡是笑意。
這樣的裴祁佑，完全克隆了他二十歲時的模樣，年輕、不羈卻又那么純粹。
“外婆，坐這里�！彼呀�(jīng)起身拉開了旁邊的椅子。
外婆落座后，裴祁佑就拉開了自己左側(cè)的椅子，低頭看著白筱，目光溫柔。
這時，葉和歡端了盤菜出來：“怎么還站著？快坐下，準備開飯了呀！”
白筱沒去看裴祁佑，但還是坐了下來。
午餐很豐盛，白筱卻沒什么胃口，吃得很少，一雙筷子夾了一只剝好的龍蝦放到她碗里。
“多吃點，不然等一下餓得快�！�
白筱看著被剝掉了殼的小龍蝦，一時有些走神。
“這個季節(jié)這種小龍蝦很難買到，”蔣英美看了眼殷切的兒子，笑著說，“他一定說可以買到，也不顧自己的身子，讓小吳開車帶著他全豐城亂轉(zhuǎn)，結(jié)果還真給他買到了�！�
裴祁佑沒說話，只是低頭繼續(xù)剝著龍蝦。
白筱側(cè)頭，入目的是一小碟子剝好的小龍蝦，而他本干凈的修長手指上沾滿了汁料。
她夾起龍蝦肉，放進嘴里慢慢地拒絕，味道很鮮美，口感不比夏季的差。
白筱從小就對小龍蝦情有獨鐘，卻嫌剝龍蝦殼麻煩，所以很多時候即便是嘴饞了也不愿意買來吃，后來裴祁佑發(fā)現(xiàn)了，就經(jīng)常帶著厲荊出去釣龍蝦，還被裴老罵整天不務(wù)正業(yè)就知道玩。
他們在一起后，每回吃龍蝦，他都會事先把殼都剝好，然后把沾了汁的龍蝦肉放進她嘴里。
那時候的她是什么表情？
靠在他的肩上，享受地瞇起眼，偶爾，他會趁她不注意低頭偷香。
————————
“怎么不跟她們一起去曬曬太陽？”
白筱轉(zhuǎn)過頭，就瞧見裴祁佑走進廚房，他已經(jīng)脫了外套，撩起袖子站在她的旁邊。
“哦，先幫容姨洗碗，過會兒就出去�！�
白筱神色如常，熟稔地把洗碗槽里的臟水抽掉，打開水龍頭放水。
裴祁佑靜靜地望著她洗碗，過了良久才開口：“筱筱，我們已經(jīng)多久沒一起洗碗了？”
白筱沒吭聲，洗碗的動作也沒停。
裴祁佑往她身邊靠了靠，手伸進溫?zé)岬乃�，輕輕地捏住了她的手。
“別鬧了……”白筱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裴祁佑卻突然抱住了她，把她側(cè)抱在懷里，雙臂牢牢地收緊，聞著熟悉的橙子清香，他本焦躁的情緒總算緩下來，薄唇輕觸她的發(fā)頂，聲音清�。骸绑泱�，我們好回去吧�！�
“筱筱，你的電話！”葉和歡拿著白筱的手機跑進來。
白筱已經(jīng)推開了裴祁佑，她眨去眼角的暖澀，拿過手機的時候看向葉和歡：“誰的？”
葉和歡看了眼裴祁佑，欲言又止，胡亂一擺手，“接了你就知道了�！�
白筱剛把手機擱耳邊，那頭就傳來郁景希歡快的聲音：“小白，你今晚有空嗎？”
拿著手機走出廚房，找了處沒人的安靜地方，白筱才回答：“怎么啦？”
“今天我們于老師布置了一個題目，讓我們寫一篇關(guān)于親子活動的作文，可是我從來沒玩過親子活動，所以……小白，等我放學(xué)了，你能不能去我家跟我一起做蛋糕？”
這種冠以親子兩個字的活動，說實話，她一個藝術(shù)中心的老師真沒資格跟他一塊兒。
白筱組織著語言，剛想委婉地回絕，郁景希期待又緊張的聲音傳來，“小白，今天是我的生日呢。”
原本正準備脫口而出的話，在聽到“生日”兩個之后哽在了喉間。
“每年生日我都跟‘肉圓‘一起過，今年可以跟小白你一起嗎？”
白筱瞇眼望著外面灑進來的陽光，經(jīng)過一陣內(nèi)心掙扎，還是點頭答應(yīng)了，“嗯，那晚點再聯(lián)系�！�
————————
郁景希心滿意足地收起電話，抬頭問坐在對面看雜志的男人：“爸爸，這樣安排行嗎？”
******
今天早更了，小伙伴們表揚我吧~~~過會兒要去參加公司年會，所以二更。。。。。沒了
刻意拉近的距離（shukeba.）
“李嬸沒給你準備材料？”
“沒有啊，我剛都去廚房看過啦，沒有李嬸答應(yīng)給我買好的材料�！�
郁景希轉(zhuǎn)而仰頭看向白筱，一張小臉犯愁，“小白，這可怎么辦呢？”
白筱摸著他的頭，剛想說“可以去買”，有人比她先一步開了口：“等著�！�
她抬眸，郁紹庭已經(jīng)回身上樓，沒一會兒就下來，身上多了一件煙灰色的大衣，“走吧�！�
“去哪兒？”郁景希一臉警惕地看著郁紹庭，他的約會不能這么泡湯。
郁紹庭：“去超市買材料，還是你不打算做蛋糕了？”
“做，當(dāng)然做！”郁景希連連點頭，生怕他反悔，忙拉過白筱的手：“小白，我們?nèi)ベI好不好？”
而郁紹庭已經(jīng)先一步出了別墅。
屋子里只剩下兩個人，白筱一時沒忍住，“景希，你怎么沒告訴我你爸爸也在家？”
“我也不曉得。”郁景希糾結(jié)地抓了抓小卷發(fā)，最近爸爸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頻率越來越高。
——————————
郁紹庭沒開自己的賓利歐陸，而是一直負責(zé)接送郁景希的黑色奧迪。
直到下車，白筱都沒正式跟郁紹庭說過一句話。
剛進超市大門，白筱的下腹忽然一陣隱隱作疼，一種不好的預(yù)感襲上心頭。
算算日子，這幾天的例假是該來了……
“我先去趟洗手間�！闭f完，白筱就快步走向不遠處的洗手間。
目送白筱離開，郁景希立刻質(zhì)問身邊高大的男人：“爸爸，你下午不上班了嗎？”
“噢，”郁紹庭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今天休息�！�
“那你中午來學(xué)校接我吃飯的時候怎么沒告訴我？”
郁紹庭蹙眉，斜視著控訴自己的兒子，“我做事難道還要跟你打報告？”
郁景希不高興了，兩條小手臂環(huán)胸，“但你這樣打擾我跟小白約會了呀！雖然我之前有問你意見，但你怎么可以做電燈泡？就因為你在，小白一直都放不開，連跟我說句話都要顧及到你�！�
“她跟你說的？”郁紹庭的臉有越加陰沉的趨勢。
郁景希抿了抿小嘴，聲音也低下去：“我自己猜的。”
看郁紹庭在旁邊的座椅上坐下，郁景希用他的小腦瓜想了想，打著商量道：“爸爸，要不你現(xiàn)在走吧。”
郁紹庭抬眼看他，目光淡淡地。
“我就告訴小白是你臨時有事，我們買好東西可以自己打車回去�！�
郁紹庭的視線停留在郁景希那羽絨服里的蛋黃色毛衣上，郁景希跟著低頭，小肉手摸了摸軟軟的毛衣，喜上眉梢，喜滋滋地說：“這是小白外婆送給我的生日禮物，爸爸，你是不是也覺得很好看？”
“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喜歡把六月份的生日挪到一月份來過�！�
郁紹庭不緊不慢的一句話，嚇得郁景�；琶εゎ^，沒看到白筱才松了口氣，隨即不滿地瞪著郁紹庭：“爸爸，你又要拖我后腿了！我真覺得你現(xiàn)在走會好點�！�
郁紹庭掃了他一眼，抬手看了看腕表，“你的小白已經(jīng)去了十分鐘�！�
———————————
“小白，你好了沒有呀？”洗手間門口，傳來小孩清脆稚嫩的童音。
其中一個夾間的門很快就被拉開，白筱捂著下腹從里面出來，臉色不太好。
郁景希直接跑了進來，扶住她的手臂：“小白，你的身體不舒服嗎？”
白筱搖頭，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笑，“沒什么大事，就是肚子有點難受�！�
幸好她的包里有備用的衛(wèi)生巾，才不至于落到更加尷尬的境地。
———————————
等白筱跟郁景希手拉手出來，郁紹庭也從椅子上起身，云淡風(fēng)輕地看過來。
“爸爸，你怎么還沒走？”郁景希下意識地開口。
郁紹庭沒理會他，長臂一伸，拉過了旁邊一輛購物推車，“進去吧�！�
這下不止郁景希，就連白筱也驚訝地看他。
“怎么不走？”郁紹庭抬眸望過來。
白筱沒忘記上回去超市他沒進去，而是坐在旁邊的咖啡館里等，而現(xiàn)在他卻主動推了購物車……
這樣的反差很詭異。尤其是他掀起眼皮來的瞬間，那雙漆黑深沉的眼睛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很安靜的目光，但她卻讀出了一種專注，蘊藏在他深邃的黑眸下。
白筱轉(zhuǎn)開眼，郁紹庭卻還直直地看著她。
那樣的注視讓她情不自禁地想起兩人之間發(fā)生過的點點滴滴，頓時尷尬到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
她拉起郁景希的手轉(zhuǎn)移注意力：“想先買什么？”
郁景希并沒發(fā)現(xiàn)兩個大人之間的異樣，被白筱牽著蹦蹦跳跳，“小白你的建議呢？”
望著郁景希那雙比頭頂?shù)臒艄膺�明亮的大眼睛，又黑又圓，像兩顆黑葡萄，白筱倏爾放松了緊繃的神經(jīng)，晃了晃他的小手，“我又沒做過蛋糕，你的經(jīng)驗比我豐富多了�！�
郁景希老神在在地點頭，“那倒是，不過小白你別緊張，我會教你的�！�
白筱忍不住捏捏他滑滑的臉蛋。
傍晚這個時間點，又地處繁華區(qū)，超市里人來人往，付款的隊伍都排得很長。
郁景希拉著白筱一下子竄到這一下子就跑到那，“小白，你在這里選餅干，我去拿奶酪！”
這是沁園附近的大超市，想來他經(jīng)常來，像小泥鰍在大人和購物車之間鉆來鉆去，白筱放了心，轉(zhuǎn)身到旁邊的貨架上選餅干，忽然身后有腳步聲靠近，那種無形的壓力又再次籠罩了她。
白筱一回身，郁紹庭果然就站在她后面，她沒抬頭，平視著他襯衫上第三顆紐扣。因為隔得近，她甚至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不難聞，混著清冽的氣息。
“景希去買奶酪了，車給我吧�！�
說完白筱拿過購物車，不著痕跡地往旁邊走了兩步，拉開了與他的距離。
她的手指指尖掃過那一排餅干，卻沒有一個餅干的名字印入她的大腦。她的心跳有些快，不知是因為剛才他刻意拉近的距離，還是剛才她聽到了他的心跳，很沉穩(wěn)，一如他那深不見底的眼眸。
“他通常都買這種餅干�！�
身后傳來的低沉男聲讓白筱驀地收回思緒，有些慌亂地回頭：“什……什么？”
郁紹庭手里拿了一盒餅干，是進口的，他站在距離她不到一米的地位。
白筱沒看他，但看清了餅干的名字，正想重新去貨架上拿一盒，發(fā)現(xiàn)居然沒有了。
——也就是說郁紹庭手里那盒是最后的一盒。
白筱忽然后悔剛才為什么沒事找事要把手推車拉過來。
“咦？這種餅干賣光了？”有其他顧客過來，白筱聽到她問：“帥哥，這盒餅干你買嗎？不買的話……”
“買的�！卑左銕缀跸乱庾R地就抬頭回答，“這盒餅干我們要了�！�
對方失望地離開，白筱舒了口氣，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情急之下居然走到了郁紹庭的身邊。
一盒餅干遞到她的跟前。
白筱的視線卻落在那拿著餅干的手上。
手指很修長，骨節(jié)分明，指甲被修剪得很整潔，還有露出的半截白襯衫袖口。
等她握住餅干盒子想要放到購物車里時，卻發(fā)現(xiàn)紋絲不動，因為郁紹庭沒有松開手。
她又用力扯了一下，對方就像是跟她耗上了一樣，手勁也跟著加大。
白筱不明所以地抬頭看向他，郁紹庭突然往前一步，縮短了兩人之間的間距，他煙灰色的大衣幾乎要碰到她的牛仔褲，白筱硬生生地被嚇了一跳，往后退去的時候撞到購物車，腰際一陣疼痛。
“小白！我拿了兩個牌子的奶酪，你來選選！”
“哪兩個牌子？”白筱匆忙地轉(zhuǎn)頭，邊說邊從郁紹庭跟貨架之間走開，越過他走向郁景希。
郁景希兩只小胖手抓著兩個奶酪瓶子，小眉毛皺著，下不了決定，“我覺得兩個都蠻不錯的�！�
白筱拿過兩瓶奶酪：“我看看�！�
“喜歡兩瓶都買，哪那么婆婆媽媽�！比绱筇崆侔愕统恋哪幸粼诎左愕念^頂響起。
白筱站直身的時候，佯裝去推旁邊的購物車，跟身后的男人又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郁紹庭看著她有意無意避開自己的動作，眼神變得意味不明，也越加地深沉。
——————————
怕小伙伴們等急了，先放點上來，二更應(yīng)該在十一點以后，早點休息，等不及的明天起*再看~~匆匆木馬一個，繼續(xù)碼字去
小白，你的屁股流血了！（shukeba.）
有時候某種念頭只要有一點點冒頭的趨勢，之后就會如雨后春筍一般瘋狂地滋長。
就像郁紹庭對她的曖昧不明，白筱的前二十四年雖然只經(jīng)歷了裴祁佑一個男人，但并不表示她對男女之間的感情捉摸不透，即使她是個情場菜鳥，但憑著女人的第六感她也察覺到郁紹庭對自己的不尋常。
這種不尋常，在剛才郁紹庭靠近她時，她生出了落荒而逃的沖動。
三個人回到沁園，郁紹庭回了書房，徒留下小嘴不停的郁景希跟暗自放松的白筱。
“小白，等一下你負責(zé)打餅干，我來把奶酪跟雞蛋和冰糖打勻�！�
郁景希脫了羽絨服，穿著黃色毛衣，邁著小短腿跑進廚房，再次出來時已經(jīng)換上了小圍裙還有袖套，只差沒在腦袋上戴一頂小廚師帽，之后像模像樣地開始分配工作。
小家伙把材料搬去廚房的時候還在抱怨：“李嬸怎么就回家了呢？要不然她會是個好助手�！�
有些小細節(jié)被不經(jīng)意地提起后，若被無限放大，就會讓人越發(fā)地胡思亂想。
想到臨時回家的李嬸，想到突然在家的郁紹庭，還有后來他一系列行為，白筱想不讓自己拐進歪路都難，盡管她已經(jīng)很努力地在說服自己那些不過是巧合。
本來正在打雞蛋的郁景希中途丟下她跑去客廳看動畫片。
白筱看著攤得亂七八糟的廚臺，有些頭疼，她把雞蛋打勻倒進了餅干里然后攪拌。
她彎腰去柜子里拿碗時，眼梢余光瞟到一截筆挺的西褲，還有一雙男士棉拖。
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進來的……
白筱頓了兩秒，然后起身繼續(xù)把冰糖也加進容杯里，仿佛沒看到進了廚房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