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白筱沒接話,掛了電話后在廚房站了會兒,出去時就看到老太太正好打開洗手間的門。
一陣薰衣草的精油香味撲鼻而來。
老太太身上圍了她那條粉紅色的浴巾,頭上裹著干發(fā)巾,趿著拖鞋出來。
白筱總算知道郁紹庭的膚色應(yīng)該是遺傳了他母親,老太太臉上基本沒什么褶子,只有眼角的細(xì)紋暴露了她的年齡,老太太瞧見她,立馬問:“里面的馬桶是不是壞了,漏水漏個不停。”
白筱進(jìn)洗手間搗鼓了一陣,馬桶就不再漏水,等她出來已經(jīng)不見了老太太的人影。
倒是她的臥室里傳來不大不小的動靜。
白筱剛想過去看看,老太太拎著一套粉色家居服出來:“那個……能不能借我穿一下?”
“……”
“我的裙子剛才被水弄濕了,這會兒沒法穿�!�
“……”
郁老太太雖然已經(jīng)六十五歲了,其實還懷揣著一顆年輕的心,喜歡跟年輕人待一塊兒,偏偏要在兒孫面前擺出長輩的姿態(tài)。除了郁總參謀長,郁家沒人知道老太太對粉瑟情有獨鐘,幾乎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因為白筱跟她素不相識,不管是房間墻紙還是衣服浴巾都是粉色系,老太太忍不住在她面前暴露了本性。
白筱原本等著老太太跟她開誠布公地談,結(jié)果等了兩個小時左右都沒等到老太太提一個字。
老太太正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拿著她的筆記本電腦戴著耳機(jī)在看韓劇。
白筱看了看墻上的鐘,已經(jīng)快十點半了,老太太依舊沒有跟她說話或是起身告辭的意思。
郁老太太眼角余光瞟到從臥室出來的白筱:“我看完這集就回去了,午飯不用準(zhǔn)備我的份�!�
白筱把老太太前后的言行聯(lián)系起來,稍一琢磨,看著老太太專心致志的樣子心思回轉(zhuǎn),老太太是不是……還不知道她跟郁紹庭的關(guān)系,不然怎么會是這種態(tài)度?要真不曉得,為什么今天會來這里?
白筱偷偷給郁紹庭發(fā)了條短信:“你媽媽好像還不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
很快他就回過來,言簡意賅:“我們什么關(guān)系?”
白筱看他一本正經(jīng)的詢問,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抓她話里的漏洞,便不再理會他。
幾乎她把手機(jī)放進(jìn)口袋的同時,郁老太太的手機(jī)就響了。
郁老太太接了電話,不知道那邊說了什么,她一臉怨氣地說:“我怎么就不能來了?你倒是把她藏得好,連帶著李嬸也忽悠我,給我的地址根本沒寫清楚,”說著,看了眼白筱:“還害得我摔了一跤�!�
“回家?沒,我還在那里呢……你過來?地址?星語首府七幢五樓右邊那間公寓�!�
擱了電話,郁老太太扭頭對白筱說:“我兒子要過來,你不介意吧?”
白筱扯扯唇,沒有回答。
老太太眉頭一松,卻也沒了看電視的心情,拍拍旁邊的位置:“過來陪我說會兒話�!�
白筱沒有扭捏,只是坐下后不知道該說什么,倒是老太太細(xì)細(xì)打量起她的五官,爾后問她:“你今年幾歲了?”
“虛歲二十五�!�
“這么年輕?”老太太的視線落向另一個房門緊閉的臥室:“你跟你朋友一塊兒��?”
白筱點頭,老太太又問:“你家里還有什么人?”
“我外婆……還有舅舅一家。”
“那你爸爸媽媽呢?”老太太盯著白筱的側(cè)臉,心里突然滋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她會不會是……
這個問題白筱上學(xué)時很多人問過,每回都令她感到落寞,一開始回答起來含糊其辭,后來漸漸地習(xí)慣了,那個她編造的理由也越說越順,就像現(xiàn)在她也能面不改色地回答:“他們常年在外工作,不太回來�!�
她的爸爸媽媽都沒過世,只是從沒回來看過她,所以她這樣說也不全然是瞎扯。
郁老太太觀察著白筱的神情,見她很自然,不像是說謊,也慢慢打消了心底的猜測。
整個大陸十幾億人口呢,遇到一兩個長得相似的,倒也不足為奇。
老太太瞅著白筱的臉,想起自家英年早逝的大兒子,眼圈微微泛紅,無奈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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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門鈴就響了,郁老太太往門口瞧了眼:“應(yīng)該是我的小兒子。”神態(tài)間流露出的是自豪。
郁紹庭站在門外,手里拿著一副黑色羊皮手套,手指修長、骨骼細(xì)致,他的大衣上染了一股寒氣,白筱拉開門那陣寒意就朝她襲來,老太太已經(jīng)從地毯上起身:“到了?”
郁紹庭神情寡淡,抿著薄薄的嘴唇,視線越過她的肩頭落在老太太身上。
“你進(jìn)來坐會兒,我去把衣服換了。”老太太就像是主人熱情地招呼兒子。
白筱看他剛才裝作不認(rèn)識自己,以為他會拒絕,結(jié)果郁紹庭已經(jīng)開始脫皮鞋,在他的腳踩到冰涼的地板上時,白筱蹲下身從鞋柜里拿出一雙男士棉拖擺到了他的旁邊,很自然的一個動作,也說不上來的和諧。
郁老太太正俯身關(guān)電腦,沒有注意門口的情況,不然或許就發(fā)現(xiàn)一點貓膩。
郁紹庭走到沙發(fā)坐下,郁老太太有些不滿地看他:“你還真敢來,那個女人,你把她藏在哪兒了?”
“您不是已經(jīng)找到了嗎?”郁紹庭漫不經(jīng)心的一句話聽得正在關(guān)門的白筱心跳一滯。
“我找到?我倒是去哪里找她?”郁老太太哼哼:“李嬸還幫著你糊弄我�!�
郁紹庭不回應(yīng),隨手拿開茶幾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個雜志,長腿交疊擱在膝蓋上翻閱了兩頁。
白筱瞧見他這個動作嚇得不輕。
郁老太太也往雜志上掃了兩眼,撇了撇嘴角:“你倒是自來熟,連人家雜志放哪兒都知道�!�
“您要是經(jīng)常來,也知道人家把銀行支票擱哪處。”
白筱絕對相信郁紹庭是成心的,他進(jìn)屋開始說的每句話都在提醒老太太她就是她要找的那個女人?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這么多話?
在他說出更直白的話之前,白筱倒了杯開水端過去,擋在了這對母子中間,趁著郁老太太搗鼓筆記本的時候,她瞪了郁紹庭一眼,后者淡淡地回望著她,在接過杯子的時候捏了捏她的手背。
“小三,這電腦怎么關(guān)不了機(jī)……”
身后郁老太太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白筱忙抽回自己的手,做賊心虛一般,心跳砰砰地加快。
白筱不著痕跡地往后退了兩步。
郁紹庭稍偏頭,眼尾的目光投在她的臉上,很曖昧的眼神,似有千言萬語藏在眼底。
白筱覺得這樣下去自己在老太太面前真得無處遁形。
老太太扭過頭望著她:“你還沒吃午飯吧?今天我家也就我這個小兒子、孫子還有大媳婦跟她的女兒、女婿,你要不跟我回家去吃,也省得一個人做,麻煩�!�
白筱沒想到老太太會這么盛情邀請自己,而老太太說的那幾個人里又有幾個是她不想見的?
“小三你中午也回大院吃吧?”老太太又問旁邊的郁紹庭。
郁紹庭沒應(yīng)下但也沒拒絕,老太太已經(jīng)一錘定音:“就這么辦吧,我去換衣服,一會兒就好�!�
老太太拿著自己的衣服進(jìn)了白筱的臥室鎖上門,白筱才看向坐在沙發(fā)上閑適地翻著雜志的男人,又往臥室看了眼,確定老太太不會突然出來才說:“你們一家子人是不是都這么隨心所欲?”
“去吃飯你就穿這樣子?”郁紹庭抬頭看了她一眼。
“你不是要回大院嗎?中午一起吃飯就算了�!�
他接得很隨意:“老太太剛才不是說讓你一塊兒回大院吃飯。”
“……我怎么可能去,”她簡直無法想象那尷尬的一幕:“況且到時候……我該怎么跟你媽媽解釋?”
“照實說啊�!庇艚B庭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在談的是個嚴(yán)肅的問題,白筱覺得他今天有些不可理喻,他從雜志上抬頭,一雙黑眸瞅著她:“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說,那我來說好了。”
“我還沒做好心理準(zhǔn)備�!卑左阋膊辉俑諒澞ń�,這個男人,就是想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
他現(xiàn)在這樣……是不是說明他后悔了?(shukeba.)
“我還沒做好心理準(zhǔn)備�!�
客廳里的氣氛因為她短短一句話變得怪異。
郁紹庭不再拿眼尾余光看她,而是正兒八經(jīng)地瞧過來,眼神不動聲色的安靜,卻充滿了壓迫感。
他不說話干拿眼看你時就像是初中辦公室里班主任盯著犯了錯的學(xué)生,令你不知道該說什么來應(yīng)對。
白筱想可能是自己還沒經(jīng)歷過太多人生閱歷的淬煉,等她到了郁紹庭這個年或許就能坦然接受他審度的目光,哪怕她現(xiàn)在平日里做出再老練穩(wěn)重的樣子,但實際上,依舊改變不了她只有二十幾歲的事實。
“雖然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但我希望自己可以選擇跟你家人什么時候碰面�!�
白筱心里有些緊張,但回望著他的目光擺得很正:“現(xiàn)在的我……并不是最好的狀態(tài)。”
還沒跟前夫簽上那份離婚調(diào)解書,徹底跟過去那段婚姻畫上句號,況且,郁紹庭站得太高,她如今連一份像樣的工作都還沒找到,現(xiàn)實在不斷提醒著她:自己目前配不上他,兩人之間有著云泥之別。
一個裴祁佑已經(jīng)讓她明白門當(dāng)戶對的重要性,如果現(xiàn)在跟郁家攤牌,無疑會遇到眾多的質(zhì)疑跟阻礙。
所以……盡管她耗盡一生都達(dá)不到跟他肩并肩的高度,但最起碼不應(yīng)該被他遠(yuǎn)遠(yuǎn)甩在身后。
每一份感情都需要雙方共同的努力,在她決定跟郁紹庭在一起時,她便不能只想著自己,躲在他的身后任他一個人去擋風(fēng)遮雨,就像她之于裴祁佑,終有一天會累。而她也不愿意做依附于他的菟絲草。
郁紹庭面無表情地盯著她,在白筱以為他幾乎要動怒的時候,他卻伸手把她拉坐在了腿上。
白筱還沒回過神,他已經(jīng)低頭覆下來,薄薄的嘴唇黏在她的唇上,一手?jǐn)堉难皇峙踔暮竽X勺。
他手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家居服傳到她腰間,就像一個滾燙的煙蒂按在她的肌膚上。
白筱被他突然孟浪的行為嚇得不輕,想到屋子里還有老太太,慌張地想要推開他,郁紹庭卻不管不顧。
臥室的房門啪嗒一聲解了鎖,門把被轉(zhuǎn)動……
郁紹庭的手稍稍一松,白筱就連忙從他腿上站起來,同時抬手擦了擦嘴角的水漬,倒是他什么也不做,臉上神色也如常,只是身體的反應(yīng)泄露了他內(nèi)心不平靜的情緒。
郁老太太哼著歌出來,一顆心都撲在白筱的身上,神秘兮兮地沖她招招手。
白筱心律不齊,但還是故作鎮(zhèn)定地走過去,老太太把她拉到角落,“你*柜上那套護(hù)膚品哪兒買的?”
老太太除了喜歡粉色,對護(hù)膚品也頗有心得,這會兒要走了還念念不忘白筱那套全韓文的護(hù)膚品。
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效果不錯,光滑又帶著植物的清香。
白筱說了護(hù)膚品的名字,但老太太一雙眼依然巴巴地瞅著她,終究是心太軟:“您要喜歡送給您吧。”
“這怎么好意思呢?”老太太義正詞嚴(yán)地想拒絕,“我看你應(yīng)該是這幾天新買的�!�
白筱看了眼老太太胳臂肘間挽著的包,因為拉鏈沒拉好,露出里面一個淺綠色的瓶蓋,挺眼熟的。
“……沒關(guān)系,我朋友馬上就要去首爾出差,這幾天我用她的就好了。”
郁老太太有點為難:“要不,我明天給你送一套其它牌子的過來�!�
“真的不用了�!卑左懵牭嚼咸魈爝要過來,忙擺手婉拒。
“那……洗手間里那瓶洗面奶……”好像是跟那套護(hù)膚品配套的呢……
白筱聽懂了老太太的言外之意,主動去洗手間拿了剛用了幾次的洗面奶,淺綠的包裝,老太太一邊接過往包里放一邊說:“真挺不好意思的,其實我家里還有好幾套沒用過的護(hù)膚品�!�
白筱扯了扯唇角笑:“有時候是該嘗試一下新品牌�!�
“你也去換一套衣服。”老太太眉開眼笑,心情非常的不錯,催促白筱。
白筱往沙發(fā)那邊瞟了一眼,然后說:“我就不去了,等一下跟人約好了吃飯�!�
“這樣啊……那還真是不湊巧�!崩咸z憾地嘆了口氣,那邊的男人已經(jīng)拿過大衣站起來。
不知是因為長得像自家兒媳婦,還是合了自己的眼緣,郁老太太對這個漂亮的小姑娘喜歡得不行,偏偏自己家里沒一個跟她年紀(jì)相仿的孩子來配,說著從包里掏出手機(jī):“你把你的號碼告訴我一下。”
白筱眼角余光掃向郁紹庭,后者看都不看她一眼,對老太太的話置若罔聞。
“不方便嗎?”老太太試探地問,表情有些失落責(zé)怪。
“不是……”
“號碼多少?”老太太已經(jīng)輸好了一個“1”,然后直勾勾地盯著她。
白筱又瞟了眼郁紹庭,然后報了自己的電話號碼,老太太這才滿意地收起手機(jī)去玄關(guān)處換鞋。
一陣悅耳的手機(jī)鈴聲響起,白筱跑去接電話,來電是文律師:“你好�!�
“白小姐,你過會兒有時間嗎?法院這邊的調(diào)解書已經(jīng)下來了,需要你的簽字�!�
“好……大概幾點過去?我今天有空�!�
“那就現(xiàn)在吧,我在法院這邊等你�!�
白筱掛電話的動作有點匆忙,因為她察覺到身后有人靠近,驀地回身,一陣清冽的男性氣息覆身而來。
郁紹庭幾乎要跟她身貼身:“誰的電話?”
白筱往門口瞅了眼,老太太已經(jīng)下樓了:“你怎么還沒走?”
他一手撐在她旁邊的墻上,垂著頭看她,大有她不給一個說法他就不走了的架勢。
公寓的防盜門還大開著,白筱不得不佩服他的肆意妄為,甚至惡劣地想老太太這會兒要是折回來看到會怎么樣?
她推了推他:“是律師的電話,他讓我有空去簽一下離婚調(diào)解書�!�
郁紹庭這才退開去,說完一句“晚上我打電話給你”就走了。
白筱因為他這句曖昧的話而紅了耳根,心里卻沒絲毫的惱意,沒多久她的手機(jī)又響了。
一條短信。陌生的號碼。白筱點開:“這是我的號碼,有空約你喝茶�!�
短信結(jié)尾處是一個咧嘴憨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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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到達(dá)法院,一進(jìn)去就看到了裴祁佑,銀灰色的西裝,眉眼一如記憶里那般英氣而凌厲。
兩人四目對上也不過幾秒,白筱就移開眼在文律師對面坐下。
“如果白小姐沒什么意見就可以簽字了�!蔽穆蓭煱颜{(diào)解書遞過來。
白筱迅速地瀏覽了一遍,一句話也沒啰嗦,拿起簽字筆嘩嘩地寫了名字,“筱”字筆畫很雜,她卻寫得行云流水,沒帶一丁點的遲疑,就連文律師都詫異于她的干脆利落。
以前他也處理過離婚這類的民事案件,一般被豪門拋棄的下堂妻不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就是一臉怨氣,但這位白小姐從進(jìn)來之后就沒瞪過裴總一眼,臉上平靜,更別提眉眼間流露出一點怨懟。
反倒是裴總……文律師朝旁邊一直繃著唇?jīng)]開過口的男人看了眼,從來了之后裴總臉色就不太好。
“裴總�!蔽穆蓭煱颜{(diào)解書推到裴祁佑跟前。
裴祁佑沒有錯過白筱進(jìn)來后的一言一行,一雙眼睛一直盯著她。
明眸善睞,唇紅齒白,白希的肌膚透著淡淡的紅暈,呵,氣色真不錯。
白筱自然察覺到裴祁佑不太友好的目光,也跟著文律師一起看向他:“你還有什么問題?”
裴祁佑拿起簽字筆,一頁頁翻調(diào)解書,像是不經(jīng)意地開口:“你這幾天看來玩得不錯�!�
“是蠻不錯的�!卑左泓c頭應(yīng)了一聲,裴祁佑的動作一頓,抬頭望著她,目光諱莫如深。
白筱卻已經(jīng)轉(zhuǎn)開了頭,微微瞇起那雙眼瞼上翹的眼睛,盯著不遠(yuǎn)處墻角的盆栽打發(fā)時間。
裴祁佑扯了扯薄唇,翻到最后一頁:“他帶你去哪兒了?馬爾代夫?普羅旺斯?還是去看了泰晤士河?”
白筱覺得今天的裴祁佑格外惹人嫌,聽出他語氣里的那份高高在上和嘲諷,并沒有反唇相譏,只不過淺淺地挽起唇角:“又不是見不得人,何必跑得那么遠(yuǎn)?”
她的意思是說,那男的愿意把她介紹給家里人,一點也不介意她離婚的身份?
裴祁佑握著簽字筆的手指有點青白,卻還是輕輕地嗤笑了一聲:“倒是我多管閑事了�!�
“快點簽字吧,我還沒吃午飯�!卑左愕亟財嗔怂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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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祁佑看見白筱春風(fēng)拂面的樣子,心里一直暗暗警告自己不要去問也不要去好奇。
但事實上他還是沒有管好自己的嘴,盡管他始終沒問她她的情郎是誰。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許他那么問。
就連在調(diào)解書上簽下自己名字的時候也沒半點遲疑。
當(dāng)筆尖落下去時,他想的是:“她都能那樣干脆,自己又怎么會拖泥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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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從法院出來,正值晌午時分,馬路上出租車有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