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昨天,他們真的沒有欺負你嗎?”
蘇蔓榕望著她臉頰的傷痕,還是心有余悸:“這些歹徒怎么這么膽大,敢在首都做這種事�!�
“已經(jīng)報警了,警方那邊過些日子應該就會有進展。”
說完這話,病房內(nèi)安靜下來。
白筱坐在*邊,手指揪著身下*單,看向蘇蔓榕略顯蒼白的臉色,躊躇了會兒,還是開了口:“你剛抽完血,最好留院觀察幾天,等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再回去�!�
“我沒什么大礙的。”
因為白筱突然的關心,蘇蔓榕有些高興,臉色紅潤了些:“她救了你,我輸點血又算什么呢�!�
“你生苡薇的時候是不是很辛苦?”
蘇蔓榕驀地看向白筱,顯然沒想到她會忽然轉(zhuǎn)了話題。
白筱曾經(jīng)之所以怨恨蘇蔓榕,是因為在她清醒后明知道自己的存在,卻還是帶著另一個孩子遠走他國,甚至連生身父母也沒去顧及,但這些怨跟恨,隨著時間在慢慢地流逝,在她喊徐敬衍‘爸爸’時,在學會漸漸去放下。
每個人的人生經(jīng)歷不同,有著屬于自己的苦衷,不同性格的人面對事情,所作出的決定也不同。
郁政東過世后,蘇蔓榕會帶著郁苡薇出國,或許是一種自我的放逐跟懲罰。
……
“我聽說,熊貓血的女人,生二胎很危險�!卑左阏f這話時,語氣略顯別扭,神情也不自在。
更像是在沒話找話說。
蘇蔓榕扯了下唇角,笑得極淡,像是在回憶往事:“我當時并不知道自己生過孩子,只是政東有一回,跟我商量,要我拿掉肚子里的孩子,為此,我還跟他發(fā)生了爭執(zhí),最后,他拗不過我才答應生下苡薇�!�
“后來我恢復記憶了,才知道自己當時那么做,是有多么危險,一旦我跟孩子引起血溶,后果不堪設想�!�
蘇蔓榕發(fā)現(xiàn)白筱沒再說話,抬頭,看向白筱,以為她不想聽自己跟郁政東的事情。
這還是她們之間第一次這么心平氣和地坐著說話。
“你吃過午飯了嗎?”蘇蔓榕關切地問。
白筱點頭,拍了拍郁景希的小肩膀,站了起來,對蘇蔓榕道:“你休息吧,我去看看老爺子�!�
“筱筱……”
剛牽著郁景希要走,身后的蘇蔓榕突然開口,急急地叫喚了她一聲。
白筱回過頭。
蘇蔓榕欲言又止,最后還是說了:“我聽說徐老身體欠佳,有些話,我可能沒資格說。當年他們的做法或許存在錯誤,但站在他們的角度,門當戶對也不是不能理解。那時候我年輕,做事也沒有想太多,我貿(mào)貿(mào)然跟政東走了,沒去考慮他的感受。后來的這些年被怨恨蒙蔽了雙眼,現(xiàn)在看開了,再去想,造成如今的局面,我又何嘗沒有責任?”
“他……”
蘇蔓榕想到昨天自己抽血時,寸步不離站在*邊的男人,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卻像是突然老了十歲,不再有往日的意氣風發(fā),跟自己說話也是小心翼翼,這樣的變化,讓她抑不住的心酸。
“他那個時候,一直追問我你是不是他的孩子,我看出他對你的在意。也許你也有過跟我一樣的想法,覺得他如果跟夏瀾有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就不會這么看重你的存在?”
“但這只是一個假設,因為它不存在,所以我們都沒辦法預示到具體會怎么樣,但我也相信,他對你,一定會是個好父親,他愿意跑到黎陽,去懇求你外婆的諒解,他是真的很后悔很自責。我讓他不要打擾你現(xiàn)在的生活,他就盡可能地少出現(xiàn)在你的身邊,但現(xiàn)在我覺得自己這么做是錯的�!�
白筱偏頭,透過窗戶,看向外面明媚的太陽,有些刺眼,她瞇起自己的眼睛,眼角還是一陣灼熱。
“我自己都不是個稱職的母親,又有什么立場去剝奪他懺悔的權利?”蘇蔓榕苦笑。
“你還是好好休息吧�!�
白筱沒說其它,卻也不再抗拒聽她講這些事,走之前,站在門口,回頭又講了句:“晚點我再來看你�!�
……
白筱合上病房的門,然后,看到了不知何時站在外邊的徐敬衍。
也不知道,剛才蘇蔓榕說的話,他聽去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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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小外公是不是喜歡我大伯母呀?”進電梯,趁著沒其他人,小家伙賊兮兮地問白筱。
白筱按了按鈕,對這個問題拒絕回答。
郁景希瞟了她一眼,挺著小肚子,小手交握著擺在身前:“這感情的事,還真的說不好呀�!�
“郁景希,你來首都,學校里請假了?”
“……”
小家伙被一句話噎住,眼珠子上翻,額頭被彈了下:“下次再逃學試試看�!�
電梯門開,白筱率先出去,郁景希立馬跟出去,小嘴喋喋:“你這個女人,真是沒良心,我一知道你有危險,什么也顧不上,就跟著大伯母來了,你居然還這么跟我說話。你說,你有沒有良心?”
“真的什么也顧不上?那你拉桿箱里的零食是從哪兒來的?”
“那是……那是儲備干糧!”
郁景希跑上去抓住她的手,抿了下小嘴:“我看你現(xiàn)在是越來越大脾氣,真不知道當初怎么就看上你了�!�
白筱倏爾站定,轉(zhuǎn)身,彎下腰,捏住小家伙的鼻子,小家伙呼吸不暢,哼哼了兩聲。
“要是再多說一句,立刻把你打包寄回豐城�!彼f著松了手。
郁景希倒退兩步,驀地捂住自己的小嘴,瞪大眼,悲憤至極地看著她。
前面,病房門開了,護士出來。
白筱不再跟小家伙抬杠,走過去,問護士病人醒了沒有。
“醒了,現(xiàn)在在輸液�!弊o士微微一笑。
白筱怕郁景希進去會刺激到梁惠珍,把他寄放到護士站那里,自己單獨推開門進去探望梁惠珍。
……
梁惠珍正在看書,聽到開門聲,抬頭看向門口。
白筱轉(zhuǎn)身先關上了門,她往里面走了幾步,距離近了,發(fā)現(xiàn)梁惠珍臉色虛弱,但精神并不差。
她剛張了張嘴,梁惠珍已經(jīng)低下頭去,翻了一頁紙,漫不經(jīng)心的語調(diào):“如果是來道謝的,就免了吧�!�
“……”
白筱突然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以前梁惠珍羞辱過她,但現(xiàn)在,梁惠珍卻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有時候不得不感概,命運確實捉弄人。
“沒事你回去休息吧。”
白筱沒走。
梁惠珍抬起頭,看著她:“昨天換做任何一個人,遇到這種情況,我也不會袖手旁觀,再說,你母親已經(jīng)輸血給我,也算是兩清了�!�
說了幾句話,梁惠珍的口有些干,看護又走開了。
白筱像是看出她的意思,突然上前,替她倒了杯水遞給她。
梁惠珍看了眼白筱,可能是真的渴了,也沒故意拿喬,接過杯子,喝了幾口白開水。
放下杯子,她見白筱還在,語氣也不再那么冷淡:“你在這里,我沒辦法專心看書,回去吧。”
白筱想了想,道:“雖然你說,換做是誰,都會去救,我媽也給你輸了血,但不管怎么樣,我本人都應該跟你說一聲謝謝,倘若不是你及時出現(xiàn),我甚至不敢想象自己會發(fā)生什么事,這一點我跟紹庭都明白�!�
說到郁紹庭,梁惠珍不免想到,早晨他來時,順便帶來的那支錄音筆。
他當時也像白筱這樣,站在*邊,說:“有些事,到了這一步,也沒必要再刻意隱瞞�!�
她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居然會做出這些事,一方面心疼女兒的身心狀況,另一方面,不可謂不失望。梁惠珍抬頭,重新望著白筱的五官相貌,她忽然就明白女兒為什么會千方百計地想讓白筱答應給自己代孕。
雖然兩個人并不十分相像,但卻有某種神似,還有那股氣質(zhì),恐怕當時淑媛也是這種想法。
……
梁惠珍的臉色稍有緩和,開口問白筱:“景希呢?我聽說,她跟你媽媽一起來首都了�!�
“……他在外面,跟護士一起玩�!绷夯菡鋾鲃犹岬胶⒆�,出乎白筱的意料。
“把他帶進來讓我看看,我已經(jīng)很久沒見他了。”
白筱雖然弄不明白梁惠珍這點變化,但還是出去把郁景希帶進來,她覺得,梁惠珍不會傷害孩子。
郁景希進來后,立刻撲到*邊,擔心地像要哭出來:“外婆,你可要嚇死我了�!�
白筱剛想去拉開他,梁惠珍卻摸著他的腦袋,和藹地笑:“外婆讓你到家里來住幾天,你都不愿意,現(xiàn)在外婆受傷了,你說擔心外婆,外婆都有些不相信你的話了�!�
“我當然擔心外婆�!毙〖一锏男∈指糁蛔�,摸了摸梁惠珍的小腹:“我昨晚上都沒睡好�!�
梁惠珍被他逗樂,笑的時候傷口有些疼:“就你嘴甜�!�
白筱退出去,合上門,看得出,比起自己,梁惠珍更喜歡郁景希,她想起什么,走到護士站。
“能借我打個電話嗎?”
征得護士同意后,白筱拿起話筒,撥了郁紹庭的號碼。
原以為他看到是陌生號碼,可能會按掉,但電話很快通了,那頭是她所熟悉的極具磁性的男聲:“喂?”
“是我,你在哪兒?”白筱問。
在郁紹庭開口之前,白筱聽到另一道低沉的男聲,似乎從郁紹庭的身后傳來:“三哥……”
“你現(xiàn)在有事?那我掛了�!卑左闩伦约捍驍_到他做事。
“……顏靖來首都,陪他找好住處,我就回醫(yī)院�!�
白筱輕輕地‘嗯’了一聲,掛斷電話,握著話筒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問他,有沒有記得吃午飯。
……
郁紹庭掛了電話,看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聽到她的聲音,心里安定了不少,他轉(zhuǎn)頭跟顏靖說:“進去吧�!�
回到包廂,郁紹庭坐到自己的位置,顏靖坐的是郁紹庭的下首。
另外兩個位置,坐的是兩個首都本地人,四十幾歲的樣子。
郁紹庭的手氣一般,兩圈牌下來,桌上的籌碼只出不進,倒是看得另兩位牌友替他著急:“這么個玩法,我們兩個都不好意思糊牌了�!�
郁紹庭笑了下,彈了下指間香煙的煙灰,絲毫不介意自己的牌技不精,該怎么打牌就怎么打。
其中一個中年男人身后的青年接了個電話,臉色一變,在他家老大耳邊說了句話。
“人帶來了?”
大結局篇
【十四】(shukeba.)
“人帶來了?”
青年點頭,見老大直接說開了,自己也不再隱瞞:“在門口了,七個人,都齊了�!�
郁紹庭眼皮都沒抬一下,手里的煙頭,被他摁滅在煙灰缸里。
“卓老板,昨天那事,我跟我三哥也知道,跟你無關,但這些人卻是你手底下的,我三哥沒有跟你為難的意思,要不然今天也不會請你跟吳老板過來。”顏靖會來首都,也是因為昨晚接到郁紹庭的電話。
他還真沒想到,三哥的女人,現(xiàn)在也有人敢去綁,怎么說,也是郁總參謀長的小兒媳婦。
況且,這位小嫂子不還是首都徐家的人,這歹徒綁人前難道不先調(diào)查一下?
卓老板跟旁邊的吳老板互看一眼,見郁紹庭還跟沒事人似地,打出一張萬子來,摸不準他的想法。
“徐家的大兒媳婦,審計局的梁局昨兒個也被捅傷了�!鳖伨干酚衅涫碌匮a充了一句。
果然,卓老板臉色驟變,雖然自己也得到了消息,但被拿到臺面上來說,又是另一碼子事。
顏靖笑了笑:“卓老板,兄弟義氣要講,但我也得提醒你一點,他們在做這事之前,有沒有替你多想想�!�
聞言,卓老板神色冷肅了幾分。
“顏少,這件事,老卓真的不知情,這點,我可以作證。”吳老板開始做和事佬。
“卓老板在道上混了這么多年,我也相信不會連這點眼力都沒有�!�
顏靖說著,又頓了下,抬頭,目光從吳老板身上,掃向卓老板:“不過,我信沒用,我今天借著我家老頭子的面子約兩位出來,也是希望雙方能心平氣和地解決這件事�!�
吳老板連連點頭,說‘當然當然’,他們在這一片混,這幾年都要跟上頭打好關系。
這次,老卓手下的人確實把簍子捅大了。
包廂內(nèi)的氣氛變得凝重。
卓老板突然轉(zhuǎn)頭,對身后的青年說道:“把人帶進來!”
說這話時,他的面色陰沉,但也算表明了態(tài)度,不再護著這幾個手下。
吳老板不由松了口氣,笑著打圓場:“手底下人不聽話,我說老卓,是得樹樹威信,不然真顯得咱們老了�!�
……
那六七個人被連扯帶拉進來時,郁紹庭才抬起頭看向他們,不喜不怒,輕描淡寫的一眼。
“卓……卓老板�!弊蛱炷俏弧蟾纭瘧�(zhàn)戰(zhàn)兢兢地喊了聲。
這幾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昨天闖了大禍,顫顫巍巍地,鞠躬哈腰的,眼神驚慌又閃躲,連背都挺不直。
“幸好去的及時,不然這群兔崽子都跑了。”一個青年狠狠踹了其中一人的腿。
郁紹庭突然將麻將牌推倒,他重新點了根煙,往后仰靠在椅子上,薄薄的煙霧里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卓老板望向這群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下屬:“說,昨天是誰擅自接的活?”
幾人互看一眼,最后那位‘大哥’咬咬牙走出來。
他低著頭,小心翼翼地開口:“卓老板,我也是被騙了,要是知道,我絕對不會這么做的�!�
卓老板沒有說話,只是朝他招了下手。
“卓老板,我——”他剛走到卓老板的身邊,卓老板突然拿起桌邊的茶杯,朝著那人臉上撲過去,剛剛泡好的熱茶,溫度極高,頓時,捂著自己被燙的臉,倒在地上哀嚎。
卓老板看向坐在那沒聲的郁紹庭:“郁三少,人都已經(jīng)到了,你想怎么辦,我不會多說一句話。”
其他幾位參與昨天綁架之事的人看到這場面,聽到老板這句話,嚇得臉上血色盡褪。
“……”
郁紹庭站了起來,襯衫西裝,白色襯衫的紐扣松開了三顆,燈光下,能隱約看到布料下的好身材。
火星忽明忽暗的煙卷,已經(jīng)被他丟在腳邊,用皮鞋碾滅。
離開的時候,郁紹庭只留下一句話——“誰動了我愛人,我要他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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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院旁邊有個移動營業(yè)廳,白筱見郁景希陪著梁惠珍,自己跑去補辦了一張sim卡。
順帶著,也在營業(yè)廳里買了一部新手機。
把卡插到手機里,開了機,有許多未接來電,都是在昨天她失蹤時打的電話。
營業(yè)員讓白筱試一下手機的功能。
通訊錄已經(jīng)沒了。
白筱點開短信軟件,在‘收件人’那一檔,輸入了十一位數(shù)字,然后編寫了一條短信。
“這是我新買的手機,白筱�!�
發(fā)送成功后,她反復看了幾眼短信,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地方。
她這邊沒有了他的號碼,不代表他的手機里,也沒有自己號碼的姓名備注。
這么一想,白筱先自己笑了,然后收到他回復的短信——“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