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平時的眼睛自帶冷感,就這么看著都能顯出距離感,而這會兒卻又有了些桃花眼的感覺。
然后他眼尾往下墜了墜,顯出笑意:“沒事吧?”
雖然說的是沒事吧,可偏偏語氣又壞極了。
許知喃迅速推開他站起來,用力大了,他人往后倒,手撐在花壇泥土上,弄臟了。
他隨意地?fù)哿藫凼中�,語氣總算認(rèn)真了些:“你要跟我生氣到什么時候?”
“我不是在跟你生氣。”小姑娘很平靜,聲線平穩(wěn),目光一寸不避地看著他,“我以后不會再對你抱任何幻想了。”
相較之下,林清野一夜沒睡,頭發(fā)也被風(fēng)吹得有些凌亂,他坐著仰視她,更顯狼狽。
他拉著她的手沒放。
似乎是絲毫不在乎周圍看過來的視線。
許知喃靜了靜,還是問出那個問題:“大一我在酒吧第一次遇到你的那個晚上,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很坦誠:“是。”
許知喃心往下沉:“林清野,你果然是個混蛋。”
“阿喃,你給我紋個身吧。”他忽然說,語氣輕松,“之前答應(yīng)你的,在背上紋個你的名字�!�
許知喃如今面對他時刻保持警惕,不想再掉進(jìn)他的陷進(jìn)里。
她皺起眉:“我不會原諒你的。”
“那就不原諒我�!�
他站起身,比她高一個頭,在陽光映照下,他瞳孔顏色成淡琥珀色,面孔虛化,看不清情緒。
“你是平川之光,騙了你,總得付出點代價。”林清野說。
許知喃安靜片刻,點點頭:“好�!�
許知喃帶著林清野去了自己的刺青店。
他們這關(guān)系糾纏了這么久,可真論起來,這卻是林清野第一次真正踏進(jìn)這家店。
許知喃完全公事公辦,走到架子邊,戴上口罩和消毒手套,問:“要打麻醉嗎,打了的話會影響效果。”
“不打。”
“好。”許知喃拿上紋身機,指了下工作臺,“你坐到那邊去吧,上衣脫了�!�
林清野低笑一聲,手臂往上抬,交疊著將衣服剝下來。
許知喃指尖一頓,用力抿了抿唇,想起上回在他工作室的場景,那時候她連看他一眼都覺得臉紅心跳,喜歡得不行。
連她自己都從來沒想過她會這樣喜歡一個人。
看著他在臺上光芒萬丈的模樣,寫詞時散漫又輕松的樣子,就覺得當(dāng)這樣的人真正喜歡上一個女生時會是什么樣子。
所以即便明知自己和他不屬于一個世界,她也舍不得放手。
可傷過心后,也就不再抱這些虛妄的幻想了。
以后的林清野,如所有人希冀的那樣,在歌壇混的風(fēng)生水起,可不管怎樣,都不會再和她有關(guān)系了。
許知喃吸了吸鼻子,在他身后坐下來。
他的背的確很好看,線條流暢緊實,肩胛骨起伏,脊柱線凹陷,腰線從側(cè)面就能看到延伸開來的腹肌線條。
“你想紋在哪個位置?”許知喃問。
“你挑。”
“既然是付出代價。”許知喃食指指了下他右側(cè)肩胛骨的位置,“那紋這吧,這里比較疼。”
作者有話要說: 修了最后一句話
阿喃紋身不是藕斷絲連,就是單純讓他付出欺騙的代價
也許是古早的虐身(?
紋身由名字和大幅少女圖案組成,現(xiàn)在即將完成二分之一
第18章
聽完她那句話,
林清野一頓,
隨即笑了,笑聲低啞,
從嗓子底蕩漾開來,
若不是他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甚至還能從中聽出些縱容意味來。
“行�!绷智逡坝芍�。
許知喃打開紋身機,發(fā)出嗡嗡線圈快速轉(zhuǎn)動的聲音。
林清野忽然又說了句話,許知喃沒聽清,重新關(guān)了紋身機問:“什么?”
“不紋‘許知喃’�!�
“那紋什么?”
“阿喃�!绷智逡暗f,“我喜歡這么叫你�!�
許知喃覺得這人實在是太討厭了,
總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說這樣的話,當(dāng)初也是。
她也不跟他爭,順勢點頭,問:“好,還有其他要求嗎?”
“沒了,
你看著弄。”
林清野清楚許知喃作為一個刺青師水平不錯,這家店雖小,但口碑很好。
許知喃重新打開紋身機,
這種類型的紋身她做過很多次。
這邊是大學(xué)城,
有許多學(xué)生情侶會把紋身當(dāng)做一件很浪漫的事,
有的會互相把對方名字紋在身上,
或者是一串有紀(jì)念意義的日期,再或者是一人各一半的字符。
紋身除了需要美術(shù)功底外,還需要書法功底。
她從前剛開始練習(xí)的時候甚至還買了各種名家字帖,
行書楷書草書都有,一遍遍的臨摹練習(xí)。
林清野這樣的個性,不適合規(guī)矩板正的楷書,而草書光這兩個字在背上會顯得凌亂。
許知喃最后確定下來用米芾行書字體的“阿喃”。
確定后紋身就很簡單了,許知喃在心里構(gòu)好圖,靠近,手抵著林清野肩胛骨的位置,帶黑色墨水的針頭一下下扎進(jìn)皮膚。
肩胛位置皮膚薄,又靠近骨頭,尤其第二個“喃”字,筆畫多,還正好在那凸起的肩胛骨之上。
每一下落針都帶來刺痛。
沒有打麻醉,接連落針,刺痛便連成一片。
林清野起初還面不改色,到后來咬牙才沒吭聲,下顎線條都繃緊,想起之前許知喃和他說過的,每個人對刺青的痛覺反應(yīng)都不一樣。
刺青過程兩人都沒有說話,房間內(nèi)安靜一片。
許知喃手法嫻熟,摒棄雜念后下手也很快,很快就在他背上紋下“阿喃”兩個字。
行書,黑色,輪廓清晰線條流暢,周圍一圈皮膚這會兒還在泛紅,在他冷白膚色下,異常顯眼。
許知喃拿紙巾擦掉刺青處滲出的血水,丟到垃圾桶里,貼上保護膜,站起來:“好了�!�
林清野方才維持著一個姿勢許久沒動,這會兒一動就帶動背上的刺青,他“嘶”一聲,緩緩攢起眉。
許知喃將手套也丟進(jìn)垃圾桶,抬眸看了他一眼,卻發(fā)現(xiàn)他眼眶泛紅,眼底一圈顏色鮮明,像是哭了。
剛才卻一聲沒吭,估計是憋出來的。
許知喃重新垂下頭:“洗澡時紋身部位不要用沐浴露,愈合期忌酒忌辛辣,另外,那個位置皮膚太薄,后面一兩天可能會有血絲滲出,都是正常的,減少用手觸摸傷口。”
林清野穿上方才許知喃丟給他的那件干凈短袖。
上面還有股和他其他衣服不同的獨特洗衣液的香味。
林清野長這么大也不是沒受傷過,從前自我感覺對痛覺反應(yīng)并不鮮明。
這回卻是出乎意料地疼。
大概是許知喃挑的這地兒好。
如她所說——這里比較疼。
林清野側(cè)了側(cè)頭,按著肩膀站起來,走到她面前,拿出手機:“多少錢?”
“不用�!痹S知喃搖頭,將設(shè)備消毒整理,平靜道,“以后我們就沒有關(guān)系了,你去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自己的生活�!�
林清野揚了下眉,片刻沒說話,而后上前一步,靠近她:“你可以啊�!�
他聲音帶笑意,但壓的很低,聽著又壞又痞,吊兒郎當(dāng)。
“下手這么狠,扭頭就跟我說這種話。”
他那一步跨得大,鞋尖都抵到了許知喃的鞋尖,幾乎挨到一起。
許知喃條件反射地后退一步,后背遞在架子上,晃了下,一個紙巾盒掉在腳邊。
她空咽了下,胸腔微微起伏著,而后抬起頭,一字一頓道:“林清野,你也該痛的。”
陽光灑進(jìn)來,照亮她那雙澄澈的瞳孔。
林清野在她那一句話中,漸漸站直了。
明天就是最后一門的期末考試科目,許知喃原本就沒有預(yù)約任何顧客,看著林清野走后獨自待了會兒,平復(fù)心情后便重新鎖上門回了學(xué)校。
上午她和林清野在宿舍那一場不可能不引起議論。
趙茜一起床就看到學(xué)校論壇的新貼子,如今她已經(jīng)是知情人士了,一見許知喃回宿舍就立馬將鏈接轉(zhuǎn)發(fā)給她。
論壇里還有好多偷拍的照片,正是林清野坐在臺階上,而許知喃站在他面前,以及后面林清野抓著她手腕的也有。
大概是連拍,好幾張照片,幾乎能直接匯成一個視頻。
《震驚��!平大兩位神仙再同框!林清野一大早就在宿舍樓下等許知喃�。�!》
【W(wǎng)OC???他們真的有關(guān)系嗎???】
【之前不是剛還有個帖子問有沒有林清野和許知喃的合照嗎?怎么突然就到這個進(jìn)度了??】
【突然網(wǎng)卡,我2G了???】
【樓主別走啊,怎么能放圖就走,到底怎么一回事��?】
……
【樓主吃了個飯,回來發(fā)現(xiàn)這么多人,驚了。】
【其實這兩位神仙到底在說什么我也沒聽清(林清野氣場太足,不太敢靠近,慫……)反正就是平川之光把一件衣服丟到了林清野身上,然后轉(zhuǎn)身要走的時候被林大佬抓住了手腕,然后林大佬用力拽了一下,平川之光就差點摔進(jìn)他懷里(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少女心爆炸�。�!大家腦補一下�。�!那樣子的臉,真實·偶像劇在我面前出現(xiàn)�。。。�
【反正全程就是平川之光冷著一張臉,超級冷酷!然后……我覺得林清野笑得有點寵溺……】
【后來林清野不知道說了什么,平川之光就跟他一塊兒走了,聽我一個朋友說好像看到他倆去了許知喃的那家刺青店�!�
【!�。。�!孤男寡女的��!去干什么�。�!】
【不好意思,聽樓主的這個描述兩個人不僅認(rèn)識,而且似乎還有糾葛……】
【聽樓上這么一說,我突然想起來之前畢業(yè)晚會討論過的那事兒,不會許知喃就是林清野的前女友,然后那個水就是她潑的吧?】
【細(xì)思極恐�。。�!】
【頭皮發(fā)麻!�。。�!】
【有一說一,舍得往林清野臉上潑水的只有平川之光了吧,看看這些照片!居然都不帶笑的!!像我這種一看見帥哥就露20顆牙的是沒希望了�!�
……
因為沒有聽到他們具體說了些什么,只能是猜測,最后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而《我為歌來》第一期就要播出,前期預(yù)熱將林清野這些年平靜下去的粉絲再次預(yù)熱一通,學(xué)校論壇也成了粉絲物料來源地之一。
很快,那個帖子就被搬去了粉絲超話。
只不過粉圈比學(xué)校論壇有規(guī)矩的多,這種沒有石錘的緋聞很快就被粉絲有序制止刪除,并沒有引起多大的水花。
翌日,考完最后一門科目。
許知喃和趙茜、姜月一塊兒回宿舍。
姜月家住北方,暑假打算留校學(xué)習(xí),而趙茜早早就買好了車票,下午就走,而許知喃也向?qū)W校申請了留宿。
到暑期她就會經(jīng)常待在刺青店,也要參加先前報名的那個刺青設(shè)計大賽,她家距離比較遠(yuǎn),偶爾時間晚了便直接睡宿舍會比較方便。
“總算是放假了��!”趙茜興奮得走路都帶著蹦,“這些天背書背的我頭暈?zāi)X脹,都快死了。”
姜月笑問:“看你這樣應(yīng)該考的很不錯啊�!�
趙茜擺擺手:“我這水平連是不是不錯都確定不了,好多瞎寫的,反正不管怎樣那我也放!假!了!補考那也是下學(xué)期的事兒了!”
許知喃:“還有平時分呢,你背了這么久,肯定能過的啦�!�
姜月也鼓勵道:“對啊對啊,你看林清野一學(xué)期都沒來上課,近代史也……”
她話說一半,忽然意識到不對。
以前提及林清野只當(dāng)是八卦,現(xiàn)如今可不一樣了。
姜月話頭一停,看了眼許知喃,閉嘴了。
許知喃搖搖頭,沒放在心上:“沒事,你們就跟以前一樣,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好了�!�
昨天在刺青店,她跟林清野說完最后一句話,他看著她,然后退了一步,氣息不再壓制她。
他點點頭,笑了一下,說了個“行”,便轉(zhuǎn)身離開。
直到昨天晚上,許知喃躺在床上,回想起這件事時,還覺得白天發(fā)生的事跟做夢似的。
她居然真的在林清野背上紋上了自己的名字。
只是,他從前沒把她放到心上,那就如他所說的那樣刻進(jìn)骨血吧。
如果他已經(jīng)有了想要放到心上的女孩兒,再把紋身洗掉也不遲。
“我靠。”
趙茜最先一個走進(jìn)宿舍,抬眼一看就被嚇得罵了句臟話。
寢室地上亂糟糟一片,書本鉛筆還有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怎么回事�。俊苯聫乃砗筇匠瞿X袋,一看也愣住了,“……這是進(jìn)賊了還是什么?我去問問宿管阿姨�!�
趙茜拉住她:“沒進(jìn)賊�!�
宿舍里只有一張書桌上的東西被丟到了地上,其他的都好端端地擺著,怎么可能是進(jìn)賊了。
地上的東西都是許知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