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林清野微微彎腰,靠近問:“你猜是什么?”
連個提示和范圍都沒有,許知喃哪里猜的到。
她眨眨眼:“什么?”
小姑娘里面是件淺粉睡衣,軟糯糯的,頭發(fā)也放下來,早上綁了頭繩,這會兒黑發(fā)中段還有一條褶,清凌凌的眼眸注視著他,皮膚白皙。
林清野逗她:“我�!�
“��?”
“干凈的我�!�
“……”
許知喃不明所以,那話聽著又實在是奇怪,總讓人忍不住想歪,眼睛不由自主地上下看了他一通。
干凈的林清野。
他又忍不住笑,手指在她臉上點了兩下:“你臉紅什么,又在想什么了?”
許知喃一下就想到他之前賊喊捉賊說她“色不色”的那次,立馬拍掉了他的手:“我才沒想�!�
“啪”一聲,林清野手被拍掉,他便也就收回手,揣進兜里,看著她懶洋洋地解釋:“送你一個干凈的我練手紋身�!�
他說的一本正經(jīng),許知喃卻是笑了:“哦。”
“就哦啊。”
“你也不算干凈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你背上都已經(jīng)紋過了�!�
“還不是你紋的,現(xiàn)在倒來嫌棄我了。”
許知喃偏過頭,哼一聲,又忍不住笑:“誰要拿你來練手�!�
“下回要是還要去參加比賽,就讓我當(dāng)你模特唄。”他說得漫不經(jīng)心,“或者哪天我惹你生氣了,你就扎我�!�
……說得她有多兇似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即將跨過零點。
這個點的學(xué)校也格外安靜,她和林清野鮮少有機會可以這樣站在外面說話。
“挺晚的了,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睡覺了�!�
林清野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11點58分。
“等會兒�!绷智逡袄∷滞�,“你真信了我給你的禮物是我自己��?”
“嗯?”許知喃愣了下,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問,呆愣道,“你不給我紋嗎?”
“給。”他低笑,“你想紋就給你紋,那我再給你第三件禮物�!�
“什么?”
他又看了眼時間,而后低聲數(shù)倒計時:
“五�!�
他抬起手,手心握拳,遞到她眼前。
“四�!�
他張開五指,一條項鏈從他手心墜落,勾著他中指,那枚漂亮的藍寶石在她眼前折射出耀眼光芒。
“三�!�
空中突然“砰”一聲響,煙花在空中綻放。
“二�!�
他笑著說“生日快樂”。
時間跨入10月9號。
生日的最后幾秒是和他一起度過的。
另一邊,關(guān)池和十四今晚閑來無事,約著一塊兒在酒吧旁邊的商業(yè)街吃夜宵。
吃到一半收到林清野的信息,說是請他們幫個忙。
隊長發(fā)話,兩人自然是幫。
于是兩人人手一把烤串,蹲在路邊,看著不遠處的禮炮,只有三發(fā),已經(jīng)放完了。
“你說隊長這大晚上的搞這些干嘛?”十四很不解。
“慶祝自己拿了冠軍?”
“不至于吧,而且這兒離演播廳也很遠啊,要慶祝也得到演播廳去慶祝吧�!�
關(guān)池搓了搓眉毛,試探道:“可能慶祝給平川之光聽?”
“……”十四依舊很不解,“這么晚了,平川之光肯定睡了吧,他這不擾人清夢嗎�!�
關(guān)池一言難盡地看著他:“我算是知道你為什么這么久一個女朋友都沒談過了�!�
關(guān)池咬了口烤串,站起身,朝十四屁股上瞪了一腳:“快去把禮炮撿回來丟了,不然這燒烤店老板都得出來罵了�!�
“……”
昨晚許知喃偷偷出寢室沒有吵醒趙茜和姜月,兩人早上一起床看到擺在她書桌上的那個獎杯都嚇了跳。
趙茜直接過來捧著看了眼,看到底座上“我為歌來”四個字后都震驚了,趕忙輕手輕腳地放回去,生怕弄壞了。
“我操,這是昨天林清野的那個冠軍獎杯嗎?”
許知喃爬下床:“嗯�!�
“怎么會在你這兒��?我失憶了??”
“他昨天熄燈后來找我。”許知喃抿了下唇,“送我的生日禮物�!�
“我操。”
趙茜又忍不住說了句臟話,看看許知喃,又看看那個獎杯,“這個生日禮物,也太他媽會了吧。”
趙茜捧著臉:“嗚嗚嗚我在千萬實時觀看量的節(jié)目中拿到的獎杯送給喜歡的姑娘作生日禮物,以后我再看到誰說林清野冷我就錘她!”
“……”
姜月眼尖,很快注意到許知喃脖子上掛著的:“哇,阿喃,你這個項鏈?zhǔn)裁磿r候買的,好好看啊�!�
中間一個藍色寶石,切割打磨得異常漂亮,寶石外則是一圈環(huán)形鉆石,乍一看像一顆小行星。
趙茜也湊近了瞧:“這個不會也是林清野送你的吧?”
“啊�!痹S知喃不好意思,頓了頓,才點頭,“嗯。”
“這個我好像之前在一個設(shè)計師的ins里看到過�!壁w茜說著便翻出手機,對著屏幕一通劃,終于是找到了,“你看!這個設(shè)計師設(shè)計的珠寶都是獨一無二的誒,聽說價格也特別貴,因為買得起她設(shè)計的珠寶的群體蠻固定的,所以實際價格都從來不在這類社交軟件里標(biāo)出來的�!�
許知喃一愣,沒想到這個項鏈還有這樣的背景。
“所以他是送了你兩個生日禮物,獎杯和項鏈,還有嗎?”
“……”
許知喃想起昨晚他說的——干凈的我。
干凈的林清野。
她搖了搖頭:“沒了�!�
先前拿到刺青設(shè)計大賽冠軍時就答應(yīng)了路西河和徐振凡要請他們吃飯,之前因為忙一直耽擱著,到現(xiàn)在才終于有空。
問了兩人想吃什么,異口同聲說“自助餐”。
請這兩個大塊頭一塊兒吃飯應(yīng)該也還是自助餐比較劃算。
他們挑了離平川大學(xué)很近的一個商場吃飯。
一直吃到下午兩點才結(jié)束,在自助餐老板異樣的眼光中離開。
站在商場門口,外面是大太陽,路西河問:“阿喃妹子,這兒再往東開個五分鐘的車就到我的店了,你要不要去坐個客?”
路西河在小組初賽結(jié)束時就已經(jīng)朝許知喃拋出了橄欖枝,遞了名片,希望她考慮一下作為駐店刺青師去他店里。
“刺客”的確是缺一位足夠厲害的寫實風(fēng)格的刺青師。
即便許知喃之前就明確拒絕過他,但路西河實在是欣賞許知喃,沒對這想法死心。
許知喃不算擅長交際,原本是想拒絕的,但路西河盛情邀請,徐振凡又在旁攛掇加慫恿,便只好答應(yīng)去了。
刺客店和她那個刺青店看著簡直不像是一個維度的。
很大一間,周圍都打通,黑白灰系裝修,墻上便是各種畫著的張揚放肆的圖像,風(fēng)格特別鮮明。
許知喃一踏進去就有人認出來。
“誒,這不是那個把咱們老大一把拍死在沙灘上的冠軍嗎?”
路西河擺擺手:“去去去,你給我滾遠點兒�!�
又有人問:“老大,你這是準(zhǔn)備‘我打不贏你我就把你拉進我的陣營’了?”
旁邊另一個刺青師調(diào)侃道:“怎么說話呢,人家這是求賢若渴,你說是吧老大�!�
顧客也跟著笑起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起哄,店內(nèi)氣氛很好,看得出來路西河平時就沒有什么架子,手下的刺青師都敢直接拿他開涮。
路西河食指點了點他們:“我懶得跟你們說�!�
他回頭又對許知喃說,“來,阿喃妹子,我們進來說�!�
里頭還有個路西河自己的辦公室,說是辦公室,其實更應(yīng)該說是茶室。
他泡了一壺茶,倒了兩杯,開始自己的“洗腦”大法。
“對了,你先看看這一本,是我們的設(shè)計圖合集�!�
路西河說著,從旁邊書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冊子,里面還夾著好幾張脫落的紙,“這些就是我們店的主要風(fēng)格,跟你的相差挺大的,所以我們店一般都是男人來的比較多,紋大面積的女孩兒很少,這也是我那么希望你能加入我們的原因�!�
“說實話,紋身這玩意兒雖然有專攻擅長的也足夠吃飯了,但想要進步肯定是各種風(fēng)格都得融會貫通的,你來我們店里肯定是有好處的,咱們店的這種風(fēng)格可能會給你很多新的靈感。”
路西河能把刺客做得這么大不是沒有道理的,幾句話就切中要害,說得的確在理。
可許知喃先前也不是沒想過這些,但她后來又覺得,自己那家店發(fā)展下去,自己也能招其他刺青師,也能帶徒弟,人多了,風(fēng)格間的學(xué)習(xí)和融會貫通也一樣能實現(xiàn)。
何況她為這家店已經(jīng)付出了不少心血,的確是舍不得放棄。
許知喃翻開他遞來的冊子。
冊子上記錄的很清楚,標(biāo)上了每一個設(shè)計圖的設(shè)計者名字,按序列號排序。
正如路西河所說,刺客店的總體風(fēng)格和許知喃有很大的不同,從這個冊子上就能看出來。
路西河見她看這么認真,又補充道:“刺客創(chuàng)辦以來的圖差不多都在這了,有些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之前魏靖那事兒就是抄了好幾個這里頭的設(shè)計圖�!�
許知喃繼續(xù)往后翻,翻到最后幾頁時忽的視線一頓,心跳也跟著驟然加速。
她看到一個“熟悉”的圖案。
“路大哥�!彼ひ舳驾p顫,“這個設(shè)計圖,也是你店里做的嗎?”
路西河直起背:“哪個?”
許知喃指給他看。
那是一個由火焰和毒蛇相組合而成的圖騰刺青。
“哦,這個啊,這個可有些年頭了,那會兒我都才剛接觸紋身呢,嚴格來說,這個還真不能算是刺客店里做的,那時候都還沒刺客呢。”
許知喃心往下沉了幾分,那張設(shè)計圖上連署名都沒有。
“那你還記得這個是誰設(shè)計的嗎?”
路西河爽朗道:“這我當(dāng)然記得了,這可是我恩師�!�
“你師傅?”
“嗯,不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做了,頤養(yǎng)天年抱孫子去了�!�
許知喃這才看出來些這張設(shè)計圖中的許多細節(jié)處理和路西河很相似。
路西河也終于從她無比嚴肅的神情中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怎么了?這圖你之前見過?”
“嗯,路大哥,你能帶我去見見你師傅嗎,這個圖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路西河的師傅名叫謝英。
許知喃跟著他到謝英的住處,拐進個胡同,便聽路西河喊:“師傅!”
許知喃跟著看去,四合院樣式的院子口坐著個老頭,年紀(jì)已經(jīng)很大,頭發(fā)也花白,可身子依舊很硬朗,穿了件寬松白背心,有肌肉塊,雙臂都是紋身,扇著個蒲扇,很是悠閑。
“喲,你怎么得空來我這兒了?”謝英坐起來。
“來看看您�!甭肺骱訉偛彭樎焚I的水果河糕點遞過去。
謝英瞧著他身后的許知喃,曠世老神仙似的揮著蒲扇:“別客套了,說吧,找我什么事兒�。俊�
“其實我也不清楚�!甭肺骱釉谠S知喃肩上推一把,“是這妮子看了你早年的一個紋身圖,就非得來見您一面�!�
“哦?我那些紋身圖放現(xiàn)在都快過時了吧,說的是哪幅�。俊�
許知喃說了聲“爺爺好”,將剛才手機拍下來的照片給謝英看:“這個�!�
謝英從兜里摸出老花鏡。
“這個啊,火焰和毒蛇,這可有些年頭了,估計得有個10幾年了吧。”
“這幅圖是您給很多人紋過嗎,還是被一個人買斷了的?”
“這不是完全由我自己的靈感畫出來的,應(yīng)該是那個顧客跟我說了素材,我根據(jù)他的要求畫的這幅圖,所以肯定是買斷了的,不可能會給別人紋相同的刺青�!�
許知喃心跳驟然加速,手指也不自覺用力,指甲陷進指腹里。
路西河蹲在一旁:“阿喃,你問這個做什么?你是在找那個顧客嗎?”
“嗯�!�
“為什么?”
許知喃提了一口氣:“殺害我爸爸的那個兇手,他身上有這樣一副紋身�!�
路西河和謝英皆是一寂,對視一眼,謝英也認真起來,坐直了身子:“小姑娘,你確定兇手身上就是這幅圖,沒記錯吧?”
“沒有錯,我不會忘記的,我爸爸是警察,我從其他警察叔叔那看過這個案宗,證據(jù)欄里就有這個圖。”
許知喃從來沒跟人說過,為什么父親死后母親重病,她會選擇紋身來賺錢。
對于新人來說,這絕不是一份來錢快的工作,就是去當(dāng)個服務(wù)生都比學(xué)刺青快,可她當(dāng)時就是想從這一點入手,希望能找到殺害父親兇手的一點線索。
她剛開始練手時便是在人工皮上不斷練這個圖騰,不可能會忘。
但如今這么多年過去也沒找到相同紋身,她本來都已經(jīng)要放棄。
“謝爺爺,你跟他還有聯(lián)系嗎?”
“沒有,那時候微信什么的都還不時興呢,就是留了電話我之前丟過兩次手機也早都沒了�!�
“那……您還記得那個人他有什么特征嗎?”
“那個人啊……”
謝英陷入回憶,他對這個圖騰還有記憶是因為當(dāng)時修了好幾次才讓那人滿意,而且火焰和蛇的組合的確別致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