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此刻騎上馬,她只恨自己不能快一點(diǎn),再快一點(diǎn)。
江明月騎馬行至懸崖邊,找到了尸體存放之處。
尸體已被仵作用白布遮掩住,周圍聚集的村民唏噓哀嘆。
痛恨山匪沒有人性,害了那么多人,尤其是害了個(gè)年輕公子。
江明月痛得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才能不墜下馬去。
宋銘生天天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為何沒能及時(shí)發(fā)現(xiàn)他要出城?
江明月下了馬,一步步走向那具尸體,每一步都走得無比沉重,仿佛要墜入無邊的地獄一般,額上冒出了細(xì)密的冷汗。
那具尸體的旁邊,是深不見底的深崖。
她想著若這白布下是宋銘生,她便跳下去,她救了她那么多次,這次也定能將他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
她的手在白布上停了許久,良久才顫抖著掀開。
白布下,是一張陌生的臉。
緊繃的弦驀然松開,江明月跌坐在地,大笑起來。
虛驚一場,原來是這樣美好的感覺。
可笑著笑著,她鼻頭一酸。
她原來,是那樣在乎宋銘生,比她想象的,還要在乎多。
江明月回了侯府,她要回侯府帶上郎中、藥材,還要挑一匹最舒適的馬車。
宋銘生才取完心頭血,定是受不得舟車勞頓的。
她想準(zhǔn)備好這些后,再去快馬加鞭去尋他。
侯府的大堂前,她被一群侍衛(wèi)圍住。
侯爺面色鐵青,伸手給了江明月一巴掌。
“逆女!”
“你竟為了外面不三不四的男人,取銘生的心頭血!他身子羸弱,你怎么能這樣欺負(fù)他��?”
“你可知是那顧沉沖勾搭了不少朝廷命官在先,要是你還有良心,馬上給本侯前去把銘生追回來,讓他同你成婚!”
江明月原本是想去追宋銘生的,可此刻被她的父親逼迫,她眼神涼了幾分,喉間哽塞。
“若不是宋銘生在你們面告狀,你們?yōu)樗鰵�,使得沉沖服毒,他又如何會(huì)要獻(xiàn)心頭血?”
“你們從小事事約束我,我從不能有半點(diǎn)行差踏錯(cuò),為什么就連在我愛的人這一事上,在婚姻這事上,也由不得我自己做主?”
侯爺頓了頓,眸色黯然。
一直沉默的侯府夫人苦笑出聲。
“明月,你敢說你不愛銘生嗎?”
“你若是不愛他,何至于以命相搏,一次又一次救他?”
江明月嘴唇賊張,再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她愛的,愛到可以以命相抵。
只是,他們逼得那樣緊,她就是不想順著他們的心意去愛,她想可以自己做主。
所以她忽視了,她有多么愛宋銘生。
侯府夫人繼續(xù)道。
“銘生昨日是來同我們辭別的,這個(gè)善良又可憐的孩子,他臨走前,唯一的心愿也只是愿你長命百歲,歲歲歡寧�!�
江明月驀然想到昨日宋銘生所說的告別詞,面色變得僵硬,呆愣了半刻才發(fā)出聲響。
“可他若真的是來辭別,怎會(huì)求與我的賜婚圣旨�!�
侯府夫人長嘆一聲,語氣惋惜。
“你好好看那圣旨上究竟寫了什么?”
江明月腦子里一片空白,她從懷中摸出那圣旨。
下一秒,看到那圣旨上的內(nèi)容時(shí),她全身如遭雷擊,身子劇烈顫抖起來。
那上面有宋銘生的字跡,卻沒有宋銘生的名字,他寫下的是顧沉沖。
江明月陡然想起昨日,宋銘生笑得苦澀。
他道,要成全她與顧沉沖。
侯府夫人拍了拍她的手。
“明月,你以為顧沉沖真是服蠱毒自盡的嗎?”
“他勾搭朝廷命官的妾室,被那些官員發(fā)現(xiàn)了,所以他才想方設(shè)法認(rèn)識你,尋你做她的靠山,那官員以為你要同銘生成婚了,不會(huì)再管顧沉沖,為了泄憤,這才給他種下蠱毒�!�
“自始至終,這一切都與銘生沒關(guān)系。”
一種說不出的酸痛,在江明月心底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