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霍知行眉頭一皺，默不作聲的往前邁了兩步站到了田暖旁邊。
趙言剛想和田暖像之前一樣來個熊抱，就瞧見了旁邊面色陰郁的高大男人。
“暖暖，這是？”
小姑娘微微勾了下唇，“這是知行哥哥，后面的是我叔叔阿姨�！比缓笥謱χ糁姓f，“他是我回來這邊經(jīng)常一起玩的小哥哥�！�
大男孩笑出一口白牙，利索的喊了聲“哥哥好！”
霍知行背在身后的左手松了松，“你好�！�
“快進(jìn)去，多拿幾雙筷子碗�！�
趙言這時也看到了田暖手里抱著的木盒子，頭皮一緊，轉(zhuǎn)身鉆進(jìn)了廚房。
......
田舟在世時便是個隨性的人，田暖沒有按照鄉(xiāng)下并骨的繁冗風(fēng)俗去做，只簡單的把兩個骨灰盒放到了一起。
人已逝，再做什么都是給活人看的，她和田舟之間不需要做那種維系面子的事。
清理了雜草，一身藍(lán)裙的女孩站在夕陽下的麥田旁，把一束黃菊放在碑前，用以寄托哀思。
“霍叔叔，你們回去吧，我想在這里再待一會兒。”
霍正歧還想說什么，被喬婉寧拉住了衣角。
“好，我們走了，讓哥哥陪著你�！�
霍家的司機(jī)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等在路邊，夫妻兩人上了車，田暖朝他們揮著手，看車子沿著田間小路行駛，逐漸融入了遠(yuǎn)處的地平線。
未幾她放下手臂，轉(zhuǎn)過身，從墓碑的視野去看周圍。
旁邊有田野，有樹木，有荒草。遠(yuǎn)處有民宅，臨近晚飯時間，能看到煙筒里冒出的裊裊炊煙，雞鳴犬吠聲亦是不斷。
這里是田舟以后要永遠(yuǎn)住下去的地方，眼前的景色也是他要一直看下去的景色。
“挺好看的，這里沒有高樓大廈，晚上還能看到星星�！�
“想看星星？”
男人也站到她身邊，抬起頭看天空。
“想，可以嗎？”
這三個字，讓霍知行仿佛回到初次見她那天。
在醫(yī)院的病房里，她問自己“可以嗎？”
稍時他轉(zhuǎn)過去看她。女孩臉上的絨毛被夕陽打亮，讓她微仰頭的側(cè)臉看上去朦朧朧的。
“當(dāng)然可以，我陪你看�！�
14、確實(shí)不是銀河，大概是童話（周末三更）
天幕由淺藍(lán)逐漸變成深藍(lán)，目光所及之處除了夜空便是樹影，只有西邊天際還有點(diǎn)光亮。白日里的炎熱被清涼晚風(fēng)吹散，沒了陽光之后還輕微有些寒意。
田暖身上的裙子和夜空幾乎同色，她小心的走在田埂上，霍知行跟在她身后看著她，偶爾一個恍惚都會覺得眼前的景致是一幅畫，而她原本就是這畫里的一筆。
天上有點(diǎn)陰，星星并沒有幾顆。小姑娘停在一個池塘邊，蹲下身子小手在水里劃了幾下。
“這里是我爸帶我來過的地方，他小時候就會在這里看星星，只可惜今天天氣不太好......”
她的話只說到一半，眼睛就愣愣的盯住不遠(yuǎn)處的蘆葦蕩。
男人也看到里面飛出的飄忽光亮，薄唇微微上挑。
“螢火蟲�！�
數(shù)不清的黃綠色光芒漂浮而來，起伏在兩人身旁。
他伸出手，猛地捂住一只，然后虛扣著送到她面前。
“給你看星星。”
說話的同時，手緩緩打開。暖色的光也隨之從男人掌心里綻開來，照出彼此的模樣。小生物尾部的光亮閃了兩下，接著煽動翅膀從男人手中升起，柔光也從兩人的下頜一路照到額頭。
“螢火蟲現(xiàn)在很難見了，大概是它們不想讓你失望才會出來，所以嘴巴可以不要撅著了？”
周圍螢火蟲的微弱光亮，讓田暖能看清男人的輪廓。他隱約微笑的模樣，讓少女之心為之一動。
有些事，她好像突然就明白為什么了。
會對他買的裙子愛不釋手，會在他出差的時候控制不住的想他，會因?yàn)閯e的女生來找他不高興，會因?yàn)樗挠|碰心跳加速。
也許之前是依賴，那么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
是喜歡吧。
點(diǎn)點(diǎn)光亮太夢幻，讓她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銀河里還是在童話里。
反正一定不在現(xiàn)實(shí)里。
“知行哥哥�！�
果然，叫出這幾個字她都會心慌。
“我......”
“嗯？”
男人看著她，眼仁反射著暖光。
“我們回去吧�！�
“好�！�
他以為她是冷了，便解開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
衣服的邊角刮到了頭發(fā)，發(fā)夾被帶的滑落。女孩兩邊的發(fā)絲頃刻間滑落臉側(cè)，將本就嬌小的臉擋去了大半。
她扶著身上的衣服，看男人彎下腰，撿起掉在草地里的發(fā)夾。
然后他轉(zhuǎn)到她身后，輕輕地?cái)n起她耳側(cè)的發(fā)別在后面扣好。
“好了，是我沒注意。”
“沒事�！�
她搖搖頭，抓緊了西裝的領(lǐng)口，“你會不會冷，這里不比城里，晚上挺涼的�！�
男人領(lǐng)著她往前走，好像還回頭看了她一眼。
“男人不會冷，拉好我的手，別摔到你。”
她抿了抿唇，任由他拉著走在螢火蟲的微光環(huán)繞里。
確實(shí)不是銀河，大概是童話。
-
趙家房子不多，田暖和趙嬸一個屋睡，霍知行和趙言一個屋睡。
“暖暖啊�！�
田暖剛洗完臉進(jìn)屋就聽到趙嬸喚她。
屋里亮著一盞夜燈，婦人在蚊帳里起身拍了拍旁邊的空位，“上炕，嬸和你聊聊。”
“哎。”
田暖脫了鞋爬到炕上，進(jìn)去之后又把蚊帳的邊角掖好。
“嬸，您說�！�
趙嬸把夜燈往自己身邊拿了拿，讓光線能正好都照到兩個人。
“暖暖，你和我說實(shí)話，你是不是喜歡那個男的�！�
田暖低下頭，臉不自覺的就紅了。
不用她說什么，這副羞赧樣子就把什么都露了，四十多歲的婦人還有什么看不明白。
“你也大了，有個喜歡的人正常，但是你得考慮好�！壁w嬸的表情驀地變得有些凝重，“這家人不一般，能不能在一起，你心里有個數(shù)。”
“嗯，我知道......”
婦人嘆了口氣，“不過這家人倒是好人，這年頭好人不多了，自己看準(zhǔn)了就行�！敝蟀禍缌藷�，一室黑暗再無言。
田暖背對趙嬸躺著，眼里清明絲毫沒有睡意。
趙嬸說的委婉，可她卻明明白白的知道她的意思。
這也是她自己的顧慮。
她和霍知行之間隔著一道深溝，所以她只敢把這份微弱的感情藏在心里，不能言說，否則兄妹都沒得做。
枕頭邊的手機(jī)忽然亮了，是霍知行發(fā)來的消息。
“小丫頭，出來吃點(diǎn)東西再睡。”
田暖聽著趙嬸均勻的呼吸聲，躡手躡腳的起床。
看到外面的亮光時，唇間露出個小虎牙。
現(xiàn)在這份溫柔是她的就好，她依戀，放不了。
15、他自小性子沉靜，如此心浮氣躁的時候極少
他們還是臨出去之前吃的飯，霍知行覺得小姑娘可能餓了，就熬了碗玉米粥叫她出來吃。
田暖輕聲開門出來的時候，他正好把兩個碗放到桌子上。
“過來吧，我之前和阿姨說過，晚上可能會用下廚房�！�
女孩過去，乖巧的坐到他拉開的椅子上，用勺子舀起一勺粥放到嘴邊吹了吹。
“好吃�！�
自種自磨的玉米面帶著一股自然的香甜味，兩個人對著一勺勺吃光了碗里的粥，小菜都沒動兩口。
“暖暖。”
霍知行從他外套里掏出包紙巾遞給她，褐瞳里泛著笑意。
“想工作的話，去霍家公司吧�！�
意猶未盡的姑娘聞之遽然抬頭，指著自己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