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姑娘,我掐指算過了,對我無須撒謊�!贝髱熞荒樃呱�,眼里的失望更深刻了,“我算得出來,他們爭吵的原因是因你脖子上的傷對不對?”
溫之皎:“……�。俊�
她覺得有點準(zhǔn),但又忍不住道:“我脖子上有淤青人人都能看到啊�!�
“那如果我說,你這傷,實在密閉空間,像車?yán)锇�,柜子里啊這樣的空間里造成的呢?”大師的手拍著溫之皎的肩膀,又道:“你只是被邪祟纏上了,纏了很久,你這些年是不是一直失眠、噩夢、心悸,小病不斷?”
溫之皎有些動搖,她理智知道這些都是話術(shù),但心里不免抱著萬一對方真的行呢的僥幸想法,一時間沒說話。
大師繼續(xù)道:“你被邪祟纏上,導(dǎo)致你的姻緣坎坷,情路不暢啊,而且你沒有兄弟吧?陰氣過重也會如此的�!�
溫之皎:“……我有弟弟,他本該陪你一起來的�!�
大師道:“不是親生的吧?”
溫之皎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找我爸媽套過話呢?”
大師又道:“你有個秘密,旁人不知,但我一算你的命格便知,那就是你訂過一次婚。是不是?”
溫之皎瞳孔顫動起來。
這件事,按理說只有她、江遠(yuǎn)丞還有江遠(yuǎn)丞的家人和那幾個朋友知道。因為第一次訂婚是秘密訂婚,地點就在這個莊園,賓客極少,溫之皎的父母和溫隨甚至都沒資格來。那場訂婚還沒開始就結(jié)束了,外界根本無從得知,更遑論面前這個人。
這一刻,她的心徹底動搖,不禁有些信任了,“那大師,我要做什么才能破解當(dāng)前的局面?”
“我剛剛已經(jīng)說過了�!贝髱熣酒鹕�,瀟灑地走了幾步,又垂著眼看溫之皎,嚴(yán)肅道:“現(xiàn)在,去解決你造成的問題吧,不要傷了你的陰德,傷了你接下來的福運!”
她把手機(jī)塞到了溫之皎手上,補(bǔ)充道:“打電話過去,向他們坦誠你撒謊了,同時你要誠懇地道歉,并補(bǔ)救他們因你而起的糾紛�!�
溫之皎愣愣的,差點沒接住手機(jī),可是很快的,她大而明亮的眼睛里有了層水霧,“可是我、我不想這——”
“你是個善良的女孩,你怎么能讓一個無辜的人因你受傷呢?”
大師突然俯身,按住溫之皎的肩膀晃了晃。
溫之皎感覺自己的神魂和腦子都被晃出去了,怔怔地望著手機(jī),腦子里全都是大師洗腦一般的“善良”的語音。她手一動,給江遠(yuǎn)丞打了個視頻電話過去。
幾乎下一秒,江遠(yuǎn)丞就接聽了。
他似乎還在露天的宴會上,背景音還有裴野的辱罵。
江遠(yuǎn)丞灰色的眼睛里彎了下,話音很輕,“不夠解氣?要看直播?”
溫之皎磕磕巴巴道:“我有話跟你和裴野說�!�
“正好,也該讓裴野當(dāng)面和你道歉。”江遠(yuǎn)丞的聲音變小了些,“你要解釋,道歉,就當(dāng)著皎皎的面說。”
下一秒,手機(jī)被傭人接過,對準(zhǔn)了裴野。裴野居然還在被按著。他的白發(fā)黏連在臉上,眼睛里滿是憤怒,尖牙將嘴唇咬得很紅。
裴野和按著他的男人的身后幾米遠(yuǎn)的地方,有個青年在打電話,手里夾著煙。
溫之皎看著屏幕,逃避地讓自己看著裴野身后的背景男,糊糊的腦子還在思考:不是吧,裴野都這樣了,她道歉真有用嗎?總感覺不如咬死了是他干的……
溫之皎的手不自覺扶住腦袋,視線看向大師。
大師臉色嚴(yán)肅,對她做著反復(fù)做著三個詞匯的口型:誠實,善良,真t26誠。
溫之皎:“……”
她的腦子告訴她,這大師既然說得準(zhǔn),那么應(yīng)該按照她說得做,可是她的本能卻讓她感到不悅,煩躁,抗拒。
大師又在催促了,她甚至站在了她面前,嘴型不斷變幻著。
誠實、善良、真誠。
啪嗒,啪嗒,啪嗒。
……大師的嘴巴一張一合,明明沒有出聲,可舌頭與口腔內(nèi)壁接觸時仍發(fā)出細(xì)小的像氣泡一樣的聲響。她分辨不清楚她說的詞匯是什么,腦子里自動聯(lián)想出許多詞語,視線不知道奔逸向何處,耳邊是氣泡破碎的雜音。
風(fēng)吹過樹葉,嘴巴啪嗒,腳步踩在草上,衣料摩挲,江遠(yuǎn)丞說著什么,裴野也吼叫著什么大師上下嘴唇像腐爛的蘋果落地,牙齒染上汁液,裴野的眼睛有紅血絲,衣服上的灰塵,背景男人在抽煙,手機(jī)屏幕上跳動的電源。
啪嗒,啪嗒,啪嗒。
溫之皎的腦子幾乎被聲音與畫面占據(jù),仿佛無形之中,偌大的指令由上到下地貫穿她。
她的頭不自覺傾斜了起來,像只對一切無法理解的動物。她的眼睛慢慢睜圓,漂亮的,粉嫩的唇有了沮喪的弧度。慢慢的,圓而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睛里流出來,她望著裴野,本能驅(qū)使著她去追裴野的視線。
她的唇張開,眼睛里有著顯而易見的憂郁與茫然,淚珠一顆顆滾落,“不要這樣了。不是裴野做的,你放開他,是我說謊了。對不起,裴野,害你這樣……”
裴野怔怔地盯著屏幕里的她,她面上仍沒有表情,脖頸上的淤青星星點點,鮮明得裴野的眼睛不知為何熱了起來。
顧也剛掛了電話走到裴野身旁,同樣也聽到了這道聲音,眉毛緩緩挑起,“我錯過了哪出戲?”
溫之皎像是陷入某種恐懼中似的,搖頭,“沒有、沒有人,只是過敏……沒有人掐著我,沒有人……”
她看起來,幾乎完全像是被人脅迫似的。
裴野的呼吸凝重了些,腦中閃爍過無數(shù)種可能。
江遠(yuǎn)丞的視線驟然縮小,將手機(jī)從保鏢那里拿過來,裴野的身姿下意識前傾,視線緊緊盯著手機(jī)。
他凝著屏幕的溫之皎,話音低沉,“不要哭,皎皎,我現(xiàn)在回去。沒有事的。我現(xiàn)在讓家庭醫(yī)生出發(fā)�!�
江遠(yuǎn)丞握住手機(jī),全然不顧此刻的情景,轉(zhuǎn)身就要離開,可下一刻,卻被顧也一把按住肩膀。
顧也笑吟吟的,眼里有了些戲謔,“急什么啊,你突然過來把哥們打一頓就跑?這事總也得讓問清楚吧?”
“我懶得跟你廢話�!苯h(yuǎn)丞拍開他的手,眼里有了些煩躁,“以后再說。”
他又低頭看屏幕,轉(zhuǎn)成了語音,輕聲道:“先深呼吸�!�
“沒、我、我沒事,我愿意……愿意先弄清楚這件事�!�
出乎意料的,語音里傳來這樣近乎哽咽的聲音。
江遠(yuǎn)丞抿了下唇,冷冷看向顧也。
“你小女朋友都說了,你恨我干什么?”顧也用著含笑的聲音,望著江遠(yuǎn)丞,對著他手里的手機(jī)道:“你是溫之皎?我是江遠(yuǎn)丞的朋友,顧也,我有點事想問問你啊。”
“沒有人掐著你,那你脖子上的傷痕哪來的?”
顧也問。
好幾秒,他聽到手機(jī)里傳來微弱的聲音,“過敏�!�
“江遠(yuǎn)丞說有淤青,過敏痕跡消退后不會有淤青的�!鳖櫼怖碇堑胤瘩g了她的話,氣定神閑地道:“是被掐的這個事你不用否認(rèn),但既然你說了不是裴野掐的,也不愿意說出來是誰掐的,我能不能認(rèn)為是你一不小心,不經(jīng)意,沒注意,在脖子里上留了——”
“顧也!”江遠(yuǎn)丞喝止了顧也的聲音,眼神陰戾起來,“閉嘴!”
顧也擺手,正要說話,卻聽見手機(jī)里又傳來很輕的哭聲,但聲音卻只是重復(fù),“你是說,我一不小心,不經(jīng)意,沒注意把自己掐成這樣嗎……啊,好像也不是沒可能,我常常做噩夢……都是我的錯,我、我沒注意……”
他聞言氣笑了,妹妹,你這裝得太明顯了吧?
顧也正想較量兩句,卻聽裴野大叫出聲,“不用你假惺惺!”
顧也驚愕望過去,卻見裴野用肩膀用力撞開了自己,他一時間被撞得踉蹌幾步,金色框眼鏡都歪了。下一秒,他又聽見裴野的聲音,“沒錯,是我掐的,我就是看不慣這種攀龍附鳳的女人,當(dāng)初你去趟C市就被這女人纏到現(xiàn)在,我就是覺得晦氣。溫之皎,你也不用在這里裝好人替我說話,我就是覺得你——”
裴野話音沒說話,江遠(yuǎn)丞便攥住了手機(jī)掛了電話,一拳朝著裴野打了過去。這一圈又兇又狠,裴野也終于徹底掙脫了身后的人,抬起腿踹向了江遠(yuǎn)丞的腿把他踹倒在地,尖牙被血跡浸染出了兇戾。
江遠(yuǎn)丞與裴野徹底扭打在一起。
顧也“嘶”了聲,又拿起了手機(jī)打了電話,往外走,“觀鶴,又是我,他們又打起來了。更新一下進(jìn)程,溫之皎這女的說都是自己的錯,裴野反而氣得承認(rèn)自己掐溫之皎了。你今天不來真的虧了,為一小白蓮,瘸子混混大打出手呢�!�
謝觀鶴頓了下,“說話別這么難聽�!�
顧也還是笑,金絲框眼鏡下的狹長眼睛里只有冷,“我就是覺得太怪了,就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三兩下就把我們這些兄弟拆了,很不爽�!�
謝觀鶴道:“再看看吧,訂婚宴也就幾天了�!�
他抬起手掛了電話。
手機(jī)被倒扣在桌面上,一只手放在了桌邊敲了下。
溫之皎甩了下臉上的淚,水鉆指甲敲著桌面,臉上有著懵懂,“大師,你怎么看著很不高興啊?我都按照你說的做啦�!�
大師的面色越來越鐵青,像是壓抑著憤怒一樣,“我讓你認(rèn)錯!是讓你坦誠自我,你為什么要做出那樣子的行為?”
她憤怒至極,又開始按著溫之皎的肩膀質(zhì)問:“你為什么就非要這樣?!”
溫之皎疑惑道:“非要哪樣?”
大師道:“你為什么要用那種語氣,和那種表情,就……就好像你是迫于無奈,有苦衷一樣?還有最后,你為什么要那樣重復(fù)顧也的話?這樣子只會激化他們的矛盾!你就不能真誠的道歉嗎?”
她說到最后,意識都有些不清,腦子里傳來了清晰的機(jī)械聲。
【對溫之皎精神引導(dǎo)失敗,失敗原因:個人精神意識較強(qiáng)�!�
【任務(wù)失敗,目前重要劇情節(jié)點載入錯誤,重新生成劇情中�!�
【注:目前已失去精神引導(dǎo)能力�!�
伴隨著幾道機(jī)械聲而來的,還有溫之皎那種慣有的,甜美,柔和,卻又帶著理直氣壯的聲音:“那樣只會讓他們?nèi)齻一起討厭我,對付我的。我不要。起碼我現(xiàn)在沒必要把江遠(yuǎn)丞惹生氣啊。”
大師沉默了許久,閉上眼,又道:“那這樣,這兩天你去聯(lián)系一下裴野,怎么樣?”
溫之皎摸了摸自己的指甲,眼睫顫動了下,“大師,我們見面很久了,雖然你好像是很靈,但是你總是命令我。我不喜歡這樣,你能……展示一下神通之類的嗎?不然,我會覺得很奇怪�!�
大師看過去,卻對上了溫之皎的眼睛,她的眼睛生得很好看,但此刻,她的眼里有著某種動物才會有的警惕。那種警惕她自己都未察覺,只是本能在促使她做出如此反應(yīng)。
大師沉默了許久,道:“訂婚那天,我就能讓你擺脫江遠(yuǎn)丞,前提是……你要按照我說得做�,F(xiàn)在,我能為你做的是,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去自由閑逛,不會被拘束在這里�!�
她又道:“比如,等會兒我就能讓你見裴野�!�
溫之皎:“……?我為什么非要去見他?我想見那個誰,那個等下,反正就是我初戀,行嗎?不對,你要怎么幫我?大師?大師你說話�。俊�
因為你在過裴野的前置劇情!所以你見不了別人!還有,你這個女配怎么還有初戀!這個古早世界到底崩壞成什么樣子了?!
大師捂著腦袋,情緒有些崩潰。
第10章
第
10
章
“皎皎,你也不想被大師……
黃昏時刻,抬頭看便能望見大片橙紅色的晚霞,云朵稀疏地像是被扯松的棉花。
微風(fēng)輕輕吹拂過樹林,溫之皎腳步輕快地山腳走出。她的額頭上已經(jīng)有了些汗水,寬沿的草帽松松垮垮地壓在頭上,連衣裙的裙擺隨風(fēng)飄揚(yáng),些微泥點沾上了她的腳踝。
她有些嫌棄地抬起小腿,臉色不是很好地看向一旁的中年女人,道:“大師,你說能讓我自由出入,也不過就是偷偷出來啊。”
大師氣定神閑地道:“你沒發(fā)覺,從那么大的莊園,那么高的山走出來,我們才花了十幾分鐘嗎?”
溫之皎摘下了草帽,扇了扇風(fēng),臉上有著濕潤的,透著熱氣的粉紅。她仰著腦袋想了幾分鐘,又道:“好像是哦�!�
大師等著她的疑惑,腦中已措辭好了一堆玄學(xué)話術(shù)t26,可望向溫之皎時,卻見她踮著腳東張西望,全然沒把這玄幻的“逃跑路徑”當(dāng)回事似的。
……看來劇情也沒有很崩,和原著那個腦子不聰明凈作死的女配人設(shè)還是符合的。
大師正琢磨著,一輛出租車遙遙行駛過來,停在了兩人身旁。
兩人上了車,大師又叮囑道:“等等到了裴野在的醫(yī)院,你一定要誠懇認(rèn)錯,好好補(bǔ)償他�!�
溫之皎的手支著下巴,不說話,把手舉到車窗邊,開始欣賞美甲。落日的余暉透過車窗灑在她的臉上,肩上,身上,襯得她的姿態(tài)愈發(fā)閑適淡然。
“皎皎,我在跟你說話呢�!贝髱燁D了下,又道:“你好像不愛理人,這不太好。”
溫之皎像是才反應(yīng)過來一樣,轉(zhuǎn)過頭,眨眨眼,“啊,有嗎?”她的唇翹起來,眉毛挑了挑,便不回話了。
大師又道:“難道你不相信我能幫你改變你的命運嗎?”
溫之皎仍然是笑,眉毛擰起來,“有嗎?”
需要自證的話題又被拋回。
這一刻,她察覺到溫之皎似乎奪得了她們交流的主導(dǎo)性,但又懷疑是第一次維護(hù)這種崩壞了多年的世界帶來的疑神疑鬼。畢竟,在下午剛見面時,她眼睛濕潤無助地求自己幫她解決訂婚時,看起來解決難度并不高。
不過無論如何,確定引導(dǎo)角色的可控性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可控性差,就要和總部匯報采取其他手段了。這個世界距離徹底崩塌岌岌可危,一般推薦柔性勸導(dǎo),但必要的情況下,總部也會抽取任務(wù)者扮演溫之皎的硬性手段輔助維護(hù)。
大師的眼神柔和下來,像是在聊知心話,“那換個話題,我其實覺得和你很投緣,所以想更多的幫你。我不會害你的,如果你對我有什么疑慮,可以提出來的。當(dāng)然,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也可以告訴我。”
溫之皎問道:“什么是奇怪的事呢?”
大師笑了下,“類似掐痕?我其實一直忘了問你,這個痕跡怎么來的?你似乎也一直沒和我說過�!�
她的眼睛緊緊凝著溫之皎,配合著她那堪稱慈愛的笑容,倒是生出了幾分滲人。
溫之皎的眼睛瞇了起來,話音帶著像撒嬌似的抱怨,“大師,我花錢請你來是幫我解決問題的,不是給我提問題的。我就是很尊敬你,才愿意來道歉的,不然我才不愿意來見裴野……他說話又難聽,長得又兇,煩死了�!�
她越說越煩似的,拿起膝蓋上的寬嚴(yán)草帽直接扣在腦袋上,話音悶悶的,“心情真差。”
大師又要說話,她握著草帽的手便拉下帽檐擋住耳朵,指甲上的水鉆折射出細(xì)碎的光芒。
“……好,我不多說了�!贝髱熜闹幸粫r沒試探出什么,只是道:“快到醫(yī)院了,你拿著這個。”
溫之皎掀起帽子一角,看見大師遞過來一個錦盒。
她有些疑惑,“什么?”
大師道:“我?guī)湍銣?zhǔn)備的,道歉的禮物�!�
溫之皎接過,打開一看,卻見是一個小小的賽車微縮模型,模樣十分精致。
她疑惑道:“大師,你們還有這項服務(wù)?”
“開光過了,會保他平安。”大師頓了下,才又道:“我也是為了你好,你知道嗎?你現(xiàn)在遭遇的這些事,都是你不夠與人和善。俗話說,修身養(yǎng)性才是最大的逆天改命,你既然花了錢,我就會一直幫你的。”
此時,車也停在了醫(yī)院門口。
溫之皎將錦盒放進(jìn)斜挎包里,下了車,大師緊跟其后,還不忘叮囑:“我會在病房門口幫你看著的,時間夠了我就給你發(fā)消息,然后我們回莊園。記住,錦盒最后快走了再送,別給被退回的機(jī)會�!�
“好好好,知道了。”溫之皎大步跨上臺階,一陣風(fēng)吹過,草帽下的黑色卷發(fā)隨風(fēng)飄揚(yáng),帽子險些被吹起。她立刻仰頭用手扶住,卻驟然感覺有一道視線在俯瞰,當(dāng)她搜尋時,卻發(fā)覺二樓的窗臺處什么也沒有。
看錯了吧。
溫之皎踏入私立醫(yī)院內(nèi)部。
醫(yī)院二樓是住院部,走廊盡頭的窗臺處,裴野蹲在窗臺下,手抓了抓頭發(fā)。他聽見自己心臟在耳邊狂跳,熱意也從耳朵邊緣一路蔓延。
本來只是透透氣,居然看到了她。
她怎么來了?是來看江遠(yuǎn)丞的?可是江遠(yuǎn)丞怎么舍得讓她出門?
算了,她只是來看江遠(yuǎn)丞的。
裴野想。
可是,她說不定也會順便來看一下自己。
他……那樣子是做對了吧?
裴野又想。
他的兩只手插入白發(fā)里,感覺自己快熟了,卻又忍不住張開嘴咬了幾口空氣。
幾秒后,裴野迅速起身,回到了病房躺著。
溫之皎干什么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呢?他們沒見過幾面,他也不過是覺得她長得還可以,多少有點英雄救美的情節(jié)而已!他不想讓她為難,僅此而已。除此之外,他確實不爽她,為什么在自己面前和悶葫蘆一樣?好像自己會吃人一樣。
他想來想去,把自己悶進(jìn)了被子里,突然又不知道為什么有點生氣。
裴野突然掀開被子起身,走到了門前,打開了一條縫探出頭向右邊望了望。明亮干凈的走廊空無一人。
嘖,這女的真不來啊,就當(dāng)他白好心了。
賠了一輛車,還莫名跟兄弟鬧掰。
裴野正要將腦袋縮回,卻聽見左邊傳來一道聲音:“你在看什么?”
他一驚,身體不自覺往門上一靠,門迅速閉合,眼看要卡住脖子。
溫之皎緩緩瞪大眼,立刻用膝蓋抵住門,“喂!”
一瞬間,兩人距離被拉近,裴野下頜蹭過她的發(fā)頂,很淡的玫瑰沐浴露味侵襲又散去。他立刻將腦袋伸回來,成功讓自己從被自己卡死的搞笑新聞中拯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