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在我成功借助慕容璽坐穩(wěn)了皇后之位后,飛速地扶持了自己在內(nèi)廷中的勢力,并且開口力勸慕容成,讓他把白露放回了江南白家。
白露離開宮廷的那天,很是舍不得,她的目光穿梭在慕容成臉上,到底是嘆了一口氣,沖著我行了一禮:「娘娘,以后就由您照顧陛下了�!�
見到白露走遠(yuǎn),我對著身畔的慕容成開口:「何必辜負(fù)人家對你的一片深情呢?」
慕容成只是淡淡地凝望著白露的背影,搖了搖頭:「她是個好姑娘,因此最適合她的是留在江南的父母身邊,而不是囿于宮墻之內(nèi),陪著我一起發(fā)爛�!�
我別過眼去。
為什么?
為什么狗皇帝成全了所有人,為何單單沒有對我放開手?
隨著小太子一天天長大,慕容成的身體一點一點衰敗了下去。
慢性毒藥真的很好用,最起碼慕容成的身體一點一點地衰敗了下去,纏綿病榻,難以痊愈。
年底的時候,慕容成終于撐不住了,在上朝的時候當(dāng)著所有朝臣的面吐了血。
而在慕容成養(yǎng)病的時候,我不動聲色地接過了權(quán)柄。
接下來就是熟悉的收買重臣,扶持幼主監(jiān)國,半軟禁慕容成的戲碼了。
一切都塵埃落定時,我整了整皇后朝服,像以前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一樣,前往慕容成所在的含元殿,揮散了所有侍奉他的宮人。
時值深冬,含元殿卻沒有燒起地龍,我讓宮人點了上好的銀絲炭。
即使憔悴至極,慕容成也是一副清俊的好模樣,他倚在榻上,半瞇著眼睛同我對視。
我們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
良久,慕容成笑了一下,望向我的眼神里,全都是暖意,「這場仗,夫人打得很漂亮,只是時至今日,我還想問夫人一件事�!�
我知道慕容成想問我什么。
沒有他的縱容和默許,我區(qū)區(qū)一個皇后,是絕無可能在實權(quán)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給他下毒,操縱朝政,以及發(fā)動宮變的。
他愛我,即使在我明顯表露出想要殺他的情況下,他依舊愛我。
所以他問的這件事,也就呼之欲出了。
「我也愛你�!刮业拖骂^,望著自己染著正紅蔻丹的手,苦笑不已。
拋去那些巧取豪奪的日子,夫妻那么久,慕容成待我,實在是沒有話說。
誰又能拒絕毫不掩飾的,坦坦蕩蕩的愛意?
慕容成笑意更深,臉上一抹嫣紅色,襯得他的眼睛如同夜幕之中亮晃晃的星辰,「既然是愛,為什么要殺朕�!�
「我愛你,超過金錢、權(quán)勢、身份、地位,但絕不超過尊嚴(yán)、公道以及自由,你當(dāng)初巧取豪奪,把我弄進(jìn)宮來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會殺你?」
我坦蕩地承認(rèn)下這份愛意,也承認(rèn)下這份殺意。
「我愛你,但你必須死�!�
慕容成聲嘶力竭地大笑,瘦削的胸膛不斷起伏著,似乎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發(fā)出笑聲中,笑到最后,竟然咳出血在衣衫前襟,形容凄慘不已。
我下意識地想要扶他,但還是硬生生地停下了手。
「夫人想要這一切,我這個做夫君的,焉能不給?」慕容成說完這句話,就重新在榻上躺下,背對著我。
咳嗽聲與吐血聲一聲高過一聲,又一聲低過一聲。
也正是到了這個時候,我才意外地發(fā)現(xiàn),原來慕容成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高大健壯,
拋去了皇帝的身份,他也不過是一個身形瘦削的青年人。
定定地凝望了半天,
眼見那瘦削的脊梁不再動了,我這才顫顫巍巍地流下淚來,
伸手推開了含元殿的殿門,走了出去。
踉踉蹌蹌走出了一段路,
身后傳來了九聲喪鐘。
天空中的雪花不斷飄散墜落,
把宮道染成白茫茫的一片。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只是記起來從前待字閨中的時候,曾期待過自己以后要嫁的人,
寫下一些婉約的句子,字里行間,全都是婉轉(zhuǎn)的小兒女心思。
可如今,
年輕的皇太后雙鬢被雪色染白,
走在宮道上兩手空空,
終究是失了力氣跪坐在青石板上。
再竭力抬起脊梁,
不讓眼中淚水滾滾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