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宋煬側過臉，盯著鵝黃色毛毯上的花朵圖案又陷入沉思。

    他無法理解。

    自己的存在對于沈意來說，已經(jīng)無法忍受了嗎？否則她為什么會那么迫不及待把自己往外推。

    那樣也好。

    反正他也受夠了這種像給沈意當跟班，她指哪打哪發(fā)脾氣還不能反抗，毫無尊嚴可言的日子。

    （工眾號溫序小札）

    第11章

    少女與惡犬

    宋煬和沈意單方面的冷戰(zhàn)開始了。

    但是比起宋煬和自己冷戰(zhàn)，更讓沈意感到驚恐的是——

    宋煬醒著，居然還在、在、在聽課�。�

    恐怖。

    太恐怖了。

    宋煬的異常，讓沈意感到提心吊膽，生怕他是表面上假裝聽課，其實在謀劃什么謀殺自己的計劃。

    對此，沈意還是得向孟紫晗尋求幫助。

    孟紫晗淡定喝了一口牛奶：“你不要說得那么嚇人，宋煬只是白天沒睡覺，又不是在你床頭磨刀了�！�

    沈意表示：“這兩件事的可怕程度差不多。”

    孟紫晗實在無奈：“宋煬又不是從小到大都日夜跌倒，他父母環(huán)球旅行這幾天也該回來了，他最近調(diào)理作息也是正常吧？”

    孟紫晗這話提醒了沈意。

    也是哦。

    宋煬又不什么是晝伏夜出的吸血鬼，只是在父母不在家的時候才會這樣顛倒作息，只是伯父伯母這次環(huán)球旅行太久，她已經(jīng)快習慣了宋煬這副樣子。

    但是……

    沈意奇怪看向孟紫晗：“你怎么知道宋煬的作息是根據(jù)他父母在不在家來的？”

    她好像沒和孟紫晗說過這事來著。

    孟紫晗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很明顯呀，宋煬的母親每次發(fā)旅游朋友圈的時候，宋煬白天都是那副睡不醒的樣子�！�

    沈意由衷感慨：“原來如此，實在太細節(jié)了！”

    孟紫晗岔開話題，問道：“話說，你們就這樣冷戰(zhàn)，你不考慮和他道個歉什么的？”

    “……哈？”

    沈意瞬間拍了桌子，道：“還要我給他道歉？憑什么？”

    沈意這么一拍桌子，引起了周圍不少視線，而她本人也痛得嗷嗷叫。

    孟紫晗輕柔地幫沈意按了按掌心，道：“你確實做的不對，同性朋友和異性的追求是兩件事，不能一概而論的。如果有一個你不喜歡的男生追你，宋煬卻把你的喜好都告訴對方了，你不會生氣嗎？”

    沈意不接受這個舉例，她坐直身體：“可江月又漂亮又溫柔又努力，能一樣嗎？”

    如果她是男人，可能也會喜歡江月這款！

    本身完美的沒什么缺點，還能夠激發(fā)出她的保護欲，多好！

    哪怕和江月有誤會，她也是真心覺得江月是一個特別好的女孩子，才會作為朋友希望宋煬能夠有一個這樣優(yōu)秀的女朋友。

    “……不是這個人優(yōu)不優(yōu)秀的事情�！�

    孟紫晗想了想，終于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例子，道：“如果優(yōu)秀就可以的話，假如我們班的許清折想要追你，我就就把你賣了，你就能接受了嗎？”

    許清折，A班的另一張超神秘王牌。

    似乎也是貧困生，卻能夠在A班那樣天才云集的地方，擁有和聞闕不相上下恐怖的“統(tǒng)治”地位。

    許清折，無數(shù)老師評價過他是理科思維的天才，無數(shù)競賽獎拿到手軟。

    只可惜，他的心思似乎不完全在學習上，傳說中，他是靠收另一個學校的保護費為生，身上也也時不時會出現(xiàn)些傷口印證這些傳言。

    與聞闕溫和有禮皮囊下的冷淡距離感不同，這位可以說的上是真正的孤僻至極。

    在班上沒有什么朋友，永遠一個人獨來獨往，當然也沒有人敢主動靠近他。

    可偏偏，他又能夠在每一次競賽里都拿到絕對的成績，就連聞闕這次壓力這么大，大概率也是因為在上次的競賽中輸給了許清折。

    再加上他也生了一張好皮相，更是在無形之中被塑造起了“天才校霸”的人設。

    聞闕足夠尊重欣賞優(yōu)秀的人，他主動給許清折遞去了友情的橄欖枝。

    可許清折這人實在太傲氣了！

    想到這里沈意就生氣，那可是聞闕�。÷勱I主動邀請許清折一起去食堂，對方卻說沒空，直接就走了！

    過分！太過分了！

    許清折的態(tài)度實在可惡！

    以至于，沈意看許清折有些連帶著的不爽。

    沈意拒絕：“……他絕對不行，我討厭他。”

    孟紫晗看出來了，沈意的重點已經(jīng)完全歪了。

    她偶爾也會覺得和沈意講道理有些頭痛，只能選擇將話說得更直接，說一個她能接受的邏輯：“可你是為了蛋糕才這么做的，從本質上來說，你在利用宋煬。你最討厭的事情，為什么換成宋煬，你就不能理解他生氣的原因呢？”

    沈意的臉在瞬間變得慘白。

    她沒有辦法反駁。

    孟紫晗繼續(xù)道：“你是仗著宋煬不會真的和你生氣，所以肆無忌憚這么做。沈意，這次你真的做的不對，還是好好想想怎么和他道歉吧。”

    沈意：“……我知道了。”

    兩個人商量著從食堂離開。

    倘若此刻，沈意能夠回頭看一眼，一定會控制不住發(fā)出尖銳爆鳴。

    在她們剛剛的交談中，被不太禮貌拿出來舉例子的另一位工具人，其實就坐在距離她們不到一米處的另一張桌前。

    少年面癱臉抬起頭，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

    這不是他第一次聽見別人在背后議論自己，說實在也習慣了。

    但還是第一次，聽見除了夸贊或是害怕以外的，一個這般極端的負面詞語。

    [討厭]

    問題是孟紫晗旁邊的那個女生，他們根本就不認識吧？

    ＊

    【意意，今晚來家里吃飯好嗎？】

    宋煬的父母環(huán)球旅行回來，也意識到了自家兒子不對勁，讓他喊沈意來家里吃飯就當聽不見，顯然他們又鬧矛盾了。

    沒辦法，宋母只能自己來給沈意發(fā)這條消息。

    收到這條消息的沈意，就像看見了救星。

    三天前，她就下定決心要給宋煬道歉，讓宋煬放學等她一下。

    可宋煬呢？

    他居然早退了！

    放學前十分鐘他就舉手說要去洗手間，然后再也沒有回來過！

    接下來的兩天，也是相同的情況。

    每當沈意想和宋煬好好說話，他都會找各種理由逃避。

    但是這種話也不方便在班上說，就一直拖到了現(xiàn)在。

    沈意想著，無論宋煬怎么避著自己，總不能不回家吧？

    很好。

    放學就直接去宋家，吃完飯后堵著宋煬道歉，他跑不掉的！

    沈意安排的很完美，卻沒想到在放學的時候看見了“意外”因素聞闕。

    見沈意滿臉困惑，聞闕習以為常她的冒失，主動提醒道：“前天晚上我給你發(fā)了消息，說今天一起吃晚飯�！�

    沈意：“！”

    是有這么回事。

    完了，她最近應該是被宋煬氣傻了，居然連要和聞闕單獨吃晚飯這種大事都能忘記。

    沈意滿臉“天塌了”的表情。

    怎么辦？

    她必須要二選一嗎？

    聞闕的視線落在沈意身上，自然無法避免的注意到了同樣投過來的另一道炙熱目光，他理解了：“宋同學是有什么事嗎？”

    怕宋煬不搭理人顯得尷尬，沈意連忙搶先回答：“宋伯母今天喊我過去吃飯，我也答應了�！�

    她越說聲音越低，實在心虛的不得了。

    “隨便你怎么選。”

    冷戰(zhàn)到現(xiàn)在，宋煬終于主動對沈意說了第一句話：“反正我母親討厭不守信的人，你這次不來，以后也不用來了�！�

    沈意：“�。�！”

    “沒關系，你快去吧�！�

    在宋煬的對比下，聞闕更顯得善解人意，明明被放了鴿子也沒有半分惱怒，反而主動道：“西圖瀾婭餐廳的時間可以更改，我明天晚上再來接你。”

    這話讓沈意安心，不用再陷入兩難的糾結，更不用擔心錯過了今天短時間不能再和聞闕一起吃飯。

    她露出欣喜表情，道：“聞闕，謝謝你！不像……”

    不像有些人！

    說到后半句，她顯然又有些氣鼓鼓的。

    哪有宋煬這種人！給別人一個道歉的機會會怎么樣嘛？過分�。。�

    宋煬也聽得出來沈意在內(nèi)涵自己，他回頭冷笑一聲，倒計時：“三、二、一�！�

    沈意：“？”

    “你不走？那我走了�！�

    宋煬丟下這句話，轉身大步離開。

    “喂！宋煬！你想喊我一起走就好好說話行不行？”沈意又氣又急，只能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宋煬面無表情，卻在聽見沈意追上來的腳步聲后，刻意放慢了步伐。

    沈意成功追上。

    她向來是別人給三分顏料就能開染坊的性子，此刻已經(jīng)意識到宋煬沒有那么生她氣了，又恢復了往日的碎碎念：“我說你你聽見沒有？走那么快干什么……”

    宋煬低頭看她，沉默了會后還是伸手，道：“……書包給我�！�

    沈意今天問同學借了好幾本漫畫書，此刻書包裝得滿滿當當，比平日里重了一倍都不止。

    自己還沒有道歉，宋煬居然就“主動示好”，這讓沈意隱隱也有些愧疚，更加后悔，覺得自己之前的行為似乎確實有一點點不對。

    沈意將書包遞給宋煬，終于鼓足勇氣小聲道：“對不起啊。”

    “嗯？”宋煬卻在聽見這句話后，停下腳步看她。

    話都已經(jīng)說到這份上了。

    沈意只能眼一閉心一橫繼續(xù)道歉：“對不起！上次的事是我做的不對，孟孟已經(jīng)教育過我了，我也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嚴肅反思過了，保證以后不會再犯！請你原諒我！”

    沈意說完這么長一串道歉詞，窘迫的連眼睛都不敢睜。

    她已經(jīng)做好準備了。

    宋煬這只狗未必會這么輕易接受她的道歉，就算接受也一定會提一堆附加條件，比如主動給他抄作業(yè)還要附上“陛下請過目”之類的羞恥臺詞。

    但她確實做錯了。

    只要宋煬的要求別太過分，她這次都忍了！

    可是在這樣忐忑不安許久后。

    沈意睜開眼，對上的卻是一張放大了無數(shù)倍的臉。

    宋煬已經(jīng)彎下腰。

    有些困惑般的將臉靠近，就這樣盯著她的臉，目不轉睛的看著。

    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到，仿佛只要風一吹，宋煬金色的短發(fā)就會刮蹭到她的臉頰。

    可惜沈意實在不解風情，還是沒有意識到此刻他們之間的舉止略顯親昵。

    她只是覺得有點不自在：“你這么盯著我干什么？”

    宋煬聳了聳肩，語氣調(diào)侃回答：“懷疑蠻不講理的沈大小姐被人調(diào)包了，我想仔細看看面前的人到底是誰�！�

    沈意卻沒有生氣，繼續(xù)追問：“那你得出什么結論了嗎？”

    “看出來了�！�

    宋煬點點頭，大手毫不留情地揉亂了沈意精心卷過的劉海，勾唇笑容惡劣道：“沒換人，是換性子了�！�

    “你有病嗎？”

    沈意最討厭別人碰自己的劉海，立刻想推開宋煬，卻有又些驚恐意識到男女之間的力氣懸殊。

    好在宋煬也沒有持續(xù)這個動作太久，很快收手，在沈意掏出隨身梳子整理劉海的時候，就推著她的肩膀往前催促道：“快走！我要餓死了——！我要回家！吃飯！餓啊——�。�！”

    沈意完全無法理解嚷道：“別以為我沒看見你中午在食堂吃了兩碗飯，你屬豬的呀！”

    ……

    教學樓的二樓。

    少年垂著眼睫看著他們打鬧離去的背影。

    倘若此刻有同學路過，一定會詫異是發(fā)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才能惹這位向來喜怒不言于色的聞少爺露出如此表情。

    事實上，聞闕的心情的確算不上美妙。

    聞闕想起了上周，在論壇短暫出現(xiàn)后被他安排刪除就像從未出現(xiàn)過的照片，此刻依舊存于他的手機相冊之中。

    于是他拿出手機打開相冊，選中那張他刻意忽略卻又不知為何保存了的照片。

    畫面里。

    少女被人揪著衣領向后拉扯，目光卻興奮盯著眼前人提在手中的蛋糕，仿佛下一秒就會像小狗一樣搖著尾巴撲上去討好，和平日里嬌氣的模樣相差甚遠，可愛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當然。

    如果少女身后，那個姿勢與她過于曖昧的男人不是宋煬，這張照片或許也會讓聞闕想要永久珍藏。

    沒有防備心的少女，與心思不純的蠢笨惡犬。

    實在算不上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