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去的路上,季欣然望著杜長侖忍不住呵呵地笑:“早知道你聲音這么好,咱們就不唱這個了,來個美聲唱法,一定技驚四座�!�
杜長侖知道她今天是故意的,“行啊,季欣然,關(guān)鍵時刻給我使絆子,我好像沒得罪你吧?”
季欣然心想,你是沒得罪我,但我就是看不慣你那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不要總是高高在上,要貼近群眾,你看,我給你選的這個歌曲,讓你和同志們的關(guān)系多融洽啊。”她摸著毛絨狗邊想大家回去指不定怎么笑呢。
“你怎么不唱?咱們來個合唱效果不是更好?”
“我五音不全,哪敢張口�!彼f的和真的似的,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歌唱得不是一般地好,關(guān)鍵是對面這個人不知道。
“什么時候?qū)W的鋼琴?怎么從來沒見你彈過?”她家里倒是放著一架鋼琴,他還以為是寧冰彈的。
“小時候?qū)W過整整六年……我爸培養(yǎng)大家閨秀的必修課程之一。”
“你不喜歡?”
“再喜歡吃的東西被逼著天天吃、頓頓吃,也要反胃的。那時候,我恨不得把鋼琴砸了或是把手指砍了……”
她咬牙切齒的樣子讓杜長侖“哈哈”大笑,“所以今天你把氣都出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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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寒假,街上的人就多了起來,閑逛的、采購年貨的……商場也開始利用這難得的黃金時間大肆宣傳,到處是鋪天蓋地的海報,好像過年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購物。
季欣然對過年也早沒了感覺,小時候喜歡過年的熱鬧喜慶,偷偷跟著男孩子去放鞭炮,隨著年齡的增長,年味也越來越淡了,到后來她對過年的企盼就是因為有一個長長的寒假�?墒墙衲暧钟凶兓�,她要到省城去過年,結(jié)了婚當(dāng)然要去婆婆家過年了。算起來他們結(jié)婚后還沒一起回去過,杜長侖倒是經(jīng)常去省城開會,但一般他都不回家,只有一次尚梅知道了,讓他回家?guī)Я它c東西給季欣然。季欣然這個媳婦倒還沒回去過,只是禮節(jié)性地打過幾個電話。
季欣然的假期已經(jīng)開始了,而杜長侖卻有越到年底越忙的趨勢,他自己也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才能放假。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讓季欣然先回去。
季欣然買了些本地的特產(chǎn),大都是些海產(chǎn)品,就坐上了去省城的車。
出發(fā)前她回了趟娘家,寧冰一個勁地囑咐她去了婆婆家要注意什么,弄得她也有些緊張。
“唉,你呀,總是大大咧咧的,長侖還有哥哥和嫂子,你可注意點,好好相處,婆媳關(guān)系、妯娌關(guān)系那都是有大學(xué)問的……”
“好了,媽,不就是去過個年嗎?也呆不了幾天?你和爸在家里也注意身體,有空多出去走走�!钡谝淮尾辉诩依镞^年,心里總是有些失落的。
在杜家第一次見到管穎,季欣然覺得很是意外。潛意識里她一直覺得管穎可能是那種精明干練的職業(yè)女性形象,可眼前的管穎一副小巧可人的樣子,讓人看了不由就生了憐惜之心,站在高大英武的杜長昆身邊,很是般配。
除了杜長侖一家人算是齊了,杜云洲很是高興,“家里好久沒這么熱鬧了,呵呵。”
“長侖什么時候回來?”杜長昆的性格和杜長侖真是不一樣,他外向爽朗,很有親和力。
“誰知道呢,沒個準(zhǔn)�!比谇⒌臍夥蘸芎玫鼗饬怂木o張。
“這個臭小子當(dāng)初非要跑那么遠(yuǎn),可倒好,一年也見不了他幾次�!倍旁浦奘堑湫偷能娙诵愿瘢豢淳椭朗瞧夂芗钡哪欠N。
“爸,他要不跑那么遠(yuǎn),怎么能給你領(lǐng)個這么好的媳婦回來?”管穎邊說邊俏皮地沖她眨眨眼。
吃過晚飯,兩父子去了書房,剩了她們婆媳三人在客廳聊天。
“欣然,做教師有意思吧?”管穎在一家公司做部門主管,對欣然的職業(yè)很是好奇。
“什么職業(yè)干久了都有倦怠感,做教師最大的好處可能就是可以享受兩個長長的假期了�!�
“這倒是,像我們每年能休假的時間屈指可數(shù),想和長昆一起出去都沒時間。對了,你和長侖有沒有計劃,這個假期準(zhǔn)備去哪兒玩玩?”
“他恐怕不行,他哪兒有那么長的假期啊。”就是有時間也未必有那個心思。
“他整天都忙什么呢?我們每次同學(xué)聚會他都缺席,都引起共憤了。真不知他怎么想的,當(dāng)初畢業(yè)時成績那么好,很多大公司都點名要他,誰知他卻去了云�!�
季欣然這才知道,原來管穎和杜長侖居然是大學(xué)同學(xué),這個他倒從來沒提起過。
“長侖那么忙也沒時間顧家,就辛苦你了�!鄙忻窛M臉慈愛。
季欣然心想,她要是知道自己只有周末才回家,平日她的兒子都是和單身一樣,恐怕就不是這副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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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很寬敞,尚梅知道他們要回來,都給他們各自收拾好了房間,杜長昆兩口子也住下了。
盡管坐了四五個小時的車很累,但或許由于換了環(huán)境,她很長時間都沒有睡著。好不容易醞釀出了點睡意,手機卻響了,杜長侖的。
“睡了嗎?”他的聲音聽起來也有些疲倦。
“沒呢,換了地方睡不著。你剛回家?”
“嗯,剛弄完一個大文件,有點累。你在那兒還好吧?”
“挺好的,管穎他們也回來了,都問你什么時候回來呢?”
“可能還得忙兩天吧,你在那兒好好玩玩,沒事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我明天還得去開會,先掛了�!�
臘月二十八的下午杜長侖終于趕回來了�;貋砗笏诜块g里睡了大半個下午,季欣然進去叫他吃晚飯的時候,他還沒醒。
他睡得很沉,連門響的聲音都沒有感覺。睡相很好,沒有她那些諸如說夢話、踢被子、亂翻亂動的毛病。季欣然端詳著眼前這張臉,下巴上有一層青青的胡茬,輕輕摸上去,刺刺的扎手。
可能真是累了,他是個極愛整潔的人,平日里下巴從來都是干干凈凈的,盡管她私下認(rèn)為留點胡茬好像更有男人氣。
她惡作劇般捏住他的鼻子,床上的人終于睜開了眼睛:“別鬧�!�
“懶豬,吃飯了�!�
杜長侖突然把她拉到懷里,用臉上的胡子狠狠扎了她一下,“不是喜歡我留胡子嗎?”
季欣然一愣,他怎么知道?
杜長侖放開她,坐了起來,“年后要開兩會,我們都忙了幾個通宵了,否則今天哪能回來?”
“你們呀,盡干些勞民傷財?shù)氖��!?br />
“一點同情心也沒有”他捏了捏她的臉,“看樣子這兩天過得不錯?”動作里居然透出些許寵溺的意味。
季欣然的臉不爭氣地紅了,“大家都等你下去吃飯呢�!�
兩人下樓后,大家已經(jīng)在餐桌前等著了,
季欣然發(fā)現(xiàn)杜長侖和大家在一起時話很少,只是偶爾會給她夾夾菜,在家里她可從沒有這個待遇的。
“長侖,結(jié)了婚就是不一樣,這么體貼。”管穎打趣。
“疼老婆是我們家的光榮傳統(tǒng),是吧?爸?”沒等杜長侖說什么,杜長昆在邊上笑道。
杜云洲不做聲,尚梅敲了杜長昆一下,“就你嘴貧,看,把欣然說的都不好意思了�!�
這兄弟倆的性子真是南轅北轍,一個總是悶聲不響,一個到哪兒都是笑聲。
吃過晚飯,杜長昆建議打麻將,“好不容易湊到一塊兒,熱鬧熱鬧。”
杜長侖剛要說什么,管穎拉住他“不準(zhǔn)推辭,你就當(dāng)陪欣然玩一會兒,人家大老遠(yuǎn)的過來,你也不能讓人整天干坐著?”
季欣然對這個不太感興趣,但上大學(xué)時她們宿舍有兩個東北女孩特別愛好此種娛樂,那時有規(guī)定禁止在宿舍里打麻將的,她們就常常把門關(guān)起來,悄悄在里面打,偶爾人手不夠的時候,季欣然就被拖上場,時間久了,水平倒還可以。
大家坐下來,稀里嘩啦的就玩上了,幾圈玩下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季欣然居然是高手。
“唉,長昆,看來今天我們就是來點錢的了�!惫芊f一副難過狀。
“就當(dāng)是扶貧了吧”季欣然樂呵呵地,管穎的薪水是她的好幾倍。
“想不到欣然的水平這么高,長侖,平時你們是不是經(jīng)常去玩?”杜長昆問。
“杜長侖不喜歡打麻將,他是玩撲克的高手,上學(xué)時只要打撲克大家都搶著和他一伙�!惫芊f看來很了解。
“幾次同學(xué)聚會你都不回來,大胖他們都等著和你玩撲克呢?”
“大胖還好吧?”杜長侖難得的開了口。
“好啊,已經(jīng)當(dāng)?shù)�,他閨女真可愛,粉嘟嘟的,……”管穎說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忘了上學(xué)那會兒他看上了生物系一個女孩,天天到人家宿舍樓下去等,為了能接近人家,在宿舍里苦練‘舞技’好參加舞會�!�
杜長侖也忍不住笑了,“誰說不是呢?一個人對著凳子比劃著跳,著魔似的�!�
聽的其他兩人也忍不住笑了,“真有這樣的,最后追沒追上�。俊�
“哪兒呀,整個一個單相思,最后弄的茶飯不思的,倒是減肥了。不過……”管穎接著又說,“我見過他媳婦了,挺不錯的,大胖也算有福了�!�
或許因為是同學(xué)的緣故,季欣然發(fā)現(xiàn)杜長侖至始至終都沒有叫管穎一聲“嫂子”。
睡覺的時候,季欣然活動了一下脖子“哎呀,真累�!�
杜長侖伸手過來輕輕給她捏著,“看你興致挺高的樣子還以為你愛玩呢?”
“我總不能掃大家的興吧,難得和你哥哥嫂子湊一起,來的時候我媽都快把我耳朵囑咐破了‘一定要和婆婆妯娌搞好關(guān)系’。”
她學(xué)著寧冰的口吻,把杜長侖都逗樂了。
“沒那么嚴(yán)重吧,我媽人很隨和的�!�
“嗯,這個倒是,管穎也很好相處的�!鄙忻芬稽c也沒有做婆婆那種威嚴(yán)的架勢。
“對了,你和管穎原來是同學(xué)啊,怎么沒聽你提起過,她和你哥哥怎么認(rèn)識的?不會是你介紹的吧?”
放在她身上的手停了一會兒,“我們大學(xué)一個班的,她和我同學(xué)來家里玩,認(rèn)識我哥的�!�
季欣然轉(zhuǎn)過身,“那你也算得上是半個媒人了,不過,管穎那么漂亮,連女人看了都動心,別說你哥了�!�
在燈光的掩映下,季欣然覺得杜長侖的臉上似乎掠過一絲悵然。
“別說他們了,麻將打得那么好,不會是在學(xué)校里經(jīng)常打吧?”
“我們學(xué)校明令禁止教師在校園內(nèi)打麻將的,我的水平是在大學(xué)里練出來的,我們宿舍里有這方面的行家。”
“哦,女生居然也有好這個的?”
“她們豈止是愛好,簡直就是癡迷。那時宿舍里不準(zhǔn)打麻將,抓著是要受處分的。有一次,她們偷著在宿舍里打,管理員上來敲門,其實是來查電路的,她們以為是有人舉報打麻將了,慌亂之中把麻將牌用床單包起來從窗戶直接扔到樓下了……”那一次真是驚心動魄,事后在大家的強烈要求下,她們總算有所收斂。
“真是夠瘋的,你那時喜歡做什么?”
“我比較喜歡運動�!奔拘廊徽f完就想咬自己的舌頭,她想起杜長侖說的那種‘運動’了。
杜長侖顯然也注意到了,他貼近季欣然耳邊,“我現(xiàn)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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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開車帶季欣然去了滑雪場。
盡管還有一天就過年了,滑雪場里還是很熱鬧,尖叫聲、歡呼聲響成一片。
滑雪場的雪是人造雪,感覺不是很冷。換上租來的滑雪服,戴上帽子、手套、滑雪鏡,看起來滿像那么一回事的。
季欣然只滑過旱冰,沒玩過這個。杜長侖沒有請教練,“我這個教練很稱職的。”
上去后,他先滑了兩次,動作熟練,姿勢優(yōu)美,真是不錯。
不過看別人做起來簡單,輪到自己就困難多了。在杜長侖的指導(dǎo)下,小心翼翼地試了幾次,當(dāng)然摔跤是不可避免的,倒也不怎么疼,就是有點狼狽,杜長侖笑著拉她起來,“小心晚上回去屁股疼啊”。
好在她協(xié)調(diào)能力不錯,算是比較有運動天賦的,慢慢地也找到了感覺,在初級道上很熟練后,杜長侖又帶她上了中級道,這個高了很多,也陡了很多,站在上面心里是有些打鼓的。
“別怕,放松點”杜長侖幫她整整滑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