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送陳秉德出門時,他拉過欣然,“欣然,你回去和長侖說說,看他能不能想想辦法,讓我和律師去見見你爸爸,公司里有些事情我做不了主。”
對于杜長侖能否幫上這個忙,季欣然心里也沒底,但她還是點點頭,“好,我回去和他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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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周末下了入冬以來最大的一場雪,漫天飛舞的雪花頃刻間便將整個世界變成了一片銀色。
下午的時候她出了門,準備去家政公司,寧冰在家她不放心,可她又不能整天陪著她,所以她想去請個保姆。
本市的電視新聞里一直在報道這次暴雪給城市帶來的種種影響,要大家注意出行安全。她沒有開車,寧冰想打電話叫司機來也被她拒絕了。
平日里她們住的這個地方出租車就不是很好打,何況是這種天氣,她決定步行,前面總應該能碰到車的,路過公交站點,發(fā)現(xiàn)等車的人真是很多,這樣的天氣,路上除了出租車和公交車,別的車很少。
雪,依然下著,想來好多年沒有下這么大的雪了,路上的行人都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露在外面的似乎只有一雙眼睛。
記得剛上大學的那個冬天,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校園里都沸騰了,許多來自南方的新生都是第一次看見雪,那個興奮勁兒,撒了歡得在雪地里奔跑、打滾......,喧囂的聲音知道深夜才散去。
弄得她們這些北方人很是不解,不就是下個雪嘛,用得著這樣夸張?
宿舍里的魏佳也是南方人,批評她們:你們是司空見慣,對身邊的美視而不見了。
米喬陽也很喜歡雪,他會在下雪的日子招呼一幫人到足球場上踢足球,他曾經(jīng)說過,就是因為喜歡雪猜到北方來上學
的。
“那你應該去東北�。壳Ю锉�,萬里雪飄�!庇浀卯敃r也正飄著雪,他們去圖書館,她邊走邊“咯嘣、咯嘣”地咬著冰糖葫蘆。
“可是東北沒有海啊,我還喜歡海。大海會讓人心胸開闊,男人就應該像大海一樣,胸懷天下......”
她走了兩站多路,好不容易才遇上一輛空的出租車。
從家政公司出來時天色已經(jīng)晚了,這里離她住的那個小區(qū)很近,想起德叔的話,她決定回家一趟,杜長倫周末也很少在家,大約只有晚上會回來。
她打電話告訴媽媽自己要回家拿點東西,晚上不回去了,讓她自己在家多注意。
一個周沒回來,家里依然很整潔,這得益于杜長倫的好習慣,他永遠不會像有些老婆不在家的男人那樣把家里搞得一團糟。
家里暖氣很熱,她脫了大衣,感覺很累,在媽媽家的這些天,她沒有一天睡得很踏實的,似乎所有的神經(jīng)都是繃得緊緊的。
看了時間,還早,估計杜長倫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便去了臥室,想躺著歇會兒。
誰知,躺下一會兒便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是電話鈴聲把她驚醒的。
客廳的電話在像這個電話是和政府機關內部聯(lián)網(wǎng)的,平日里很少有人打,她甚至都沒有把號碼告訴別人,打來都是找杜長倫的。
她起身準備去接,剛走到臥室門口,卻聽到杜長倫的聲音,們是虛掩的,他的聲音很清楚�!瓣愂虚L,。。。。,哦,我剛到家。。。。。�!�
原來他已經(jīng)回來了。
她剛想出去,可又止住了腳步。
“我明白,陳市長,這個敏感的時候,我知道該怎樣做,。。。。。�!�
不能怪她多心,她無法不把杜長倫說的所謂“敏感時候”同季建東出事聯(lián)系在一起,在這個時候,還有什么比這更敏感呢?
而杜長倫接下來的話,更讓她確信他們就是在說這件事情。
“你放心,她是個明事理的人,會理解的,不會計較這些的。。。。。。,嗯,。。。。。。,好的,我馬上過去。”
關門的聲音響起,她才回過神來。
她無力地坐在地板上,她一直想的是杜長倫能不能幫上這個忙,可是,她從來就沒想過,她是否會愿意幫這個忙?
德叔已經(jīng)說過了,這件事情是上面要查的。而杜長倫也不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他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去出頭呢?弄不好會毀了自己的前途的。
他剛才的話已經(jīng)擺明了他的立場,自己居然還傻乎乎地在這等著求他?
杜長倫再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看到季欣然,有些吃驚。
"這么大的雪怎么回來了?”
“想你了�!奔拘廊话胍性诖采希瑧袘械恼f。
杜長倫俯下身,輕輕摸了摸她的臉,“瘦多了。”
他聲音里的那種憐惜讓季欣然心里涌上一股酸意,眼里就有些潮。
她想,我最近這是怎么了,變得這么沒出息了。
突然伸胳膊摟住了他的脖子,下一刻,她的唇便吻了上去。
不期然她會有這種動作,杜長倫整個身子都壓在她身上,他本能地掙扎了一下,她卻抱得更緊,只感覺她的唇息狂熱,似乎要吞噬了他一般。。。。。。
這不是他熟悉的那個季欣然,那個她在這樣的時候是羞澀的,像一株含苞待放的睡蓮,可是現(xiàn)在。。。。。。,但容不得他多想,她已經(jīng)開始撕扯他的衣服了。
在看到她穿的衣服時,他完全崩潰了。
她居然穿了一套半透明的性感睡衣,杜長倫感覺似乎今晚的一切都讓他頭暈目眩......
季欣然也不知自己怎么了,這套睡衣是趙藝曉度蜜月回來送給她的禮物,當時,趙藝曉還俯在她耳邊告訴她:“我自己也買了一套,嘿嘿,很驚艷。"
她都能聽出來她話里那色迷迷的味道,回來拆了包裝一看,直接就放到了柜子里,打死她也不穿這種睡衣的。
可是今天,鬼使神差地居然穿上了它。
季欣然覺得身體里的種種情緒似乎都在奔騰著找著出口,她的嘴、手都在對方的身上留下了印記。。。。。,
糾纏過后,似乎耗盡了平生的氣力,......,只想閉上眼睛沉睡過去,就此不再醒來。
杜長倫很體貼地輕輕按摩著她的腰肢,“你真是怎么了?欣然”
“你覺得不好?”她背對著他。
“不是”,事實是,太好了,所以讓他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欣然,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說,......,我下周要出差�!�
“哦,知道了�!奔拘廊幌耄埠茫偹阌袀借口可以對德叔交待了。
“欣然,我知道這個時候我不應該離開你,可是,......,這個引資項目的前期一直是我談的,......,這么大的項目,陳市長拍萬一有什么閃失,......所以還是讓我過去�!�
其實,杜長倫心里也清楚,一方面是因為這個項目一直是他跟的,另一方面,陳市長恐怕也是有意讓他在這個時候出差的,可是他又不能不去。
季建東出事的第二天陳市長就找了他,“放心,你岳父不會有什么大事,有人比你還怕他有事,千萬別亂了陣腳�!�
他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也知道他說的那個人是劉副市長。
劉副市長分管城建多年,很多大型工程都是他負責招標的,而這些年東昊建工幾乎包攬了這些工程,許多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劉副市長很陳市長當初都是市長這個位子的有力競爭者,最后,陳市長勝出,劉副市長的心里一直是疙疙瘩瘩,不怎么得勁的。
這些年他和陳市長一直是面和心不合,他是本地人,先后任職的部門也很多,許多科局的負責人都和他關系密切,他們結成一派,勢力也很大。盡管這些年有很多人舉報他的種種違規(guī)行為,但陳市長一直也不太敢動他。在陳市長接任市委書記這件事上的種種困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都是他在背后搗的鬼。
現(xiàn)在有這樣的機會,陳市長當然不會放過,但是因為牽連搗季建東,他很怕杜長倫沉不住氣,而壞了一盤好棋。
“你放心,欣然,爸爸不會有什么大事的�!庇行┰捤不能明確告訴她,可是,他也知道,劉副市長已經(jīng)開始活動了。
“檢察院的趙副檢察長和我關系不錯,我和他打過招呼,在里面不會有人為難爸爸,我把他的電話留給你,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他。”
季欣然并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她想,你何必用出差來敷衍我呢?即使你明確告訴我,你不想去管這件事,我又能怎樣?和你的前程比起來,我當然是無足輕重的,更何況,這本來就是一個“各取所需”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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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李欣然起的很早,杜和侖還在睡,她輕輕地下了床,穿上衣服出了臥室。
窗外,雪已經(jīng)停了,遠遠望去,好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
她穿上大衣,走到門口的時候,想了想又折回來,在墻上的留言板留了句:我明天不送你了。
路過小區(qū)門口的藥店時,她進去買了盒毓婷,在這個時候,她不想再給自己增加麻煩了。
她還沒想好怎么給德叔回話,德叔居然帶來了消息:家屬已獲準,可以和律師一起去看望李建東。
考慮到寧冰的身體,她和德叔商量,決定不讓寧冰去,他們倆過去。
把想法告訴媽媽時,她倒也沒有反駁,只是說:“我給你爸爸拿幾件衣服,他那么愛干凈的一個人……”
李欣然分明看到她肯圈紅了,她轉過了身。
只是幾日不見,感覺季建東似乎老了很多,在季欣然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那么威嚴的一個人,但是現(xiàn)在,他坐在那里,鬢角已經(jīng)有了白發(fā),神情也有些黯然。
“爸……”她心里有些酸。
“欣然,你媽媽好嗎?”
她點點頭,“還好,只是擔心你�!�
“好好照顧她,讓她別擔心,我沒事的�!�
季建東和陳秉德又談了一些公司的事情,臨走的時候他對陳秉德說:“秉德,公司就靠你了,如果……,”他沉吟了下,“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寧冰和欣然就拜托你了�!�
李建東從來就不是一個輕易會認輸?shù)娜耍且豢�,季欣然分明感到了一種英雄遲暮的蒼涼和無奈。
日子就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天天地過去,事情沒有絲毫的起色。
杜長侖出來已經(jīng)一個多周了,而這個項目卻遲遲地簽不下來,投資方幾次更改簽約的條件,而有些事情又不是他能拍板定下的,他需要匯報給陳市長,然后再定奪。
季建東的事情一直沒有什么大的進展,就拖在那里,每次打電話給季欣然,他都能聽出她聲音里的絕望,而偏偏他又幫不了她。
他第一次開始痛恨自己所處的這個環(huán)境,那種時時身不由己的感覺,很多時候自己就像一顆棋子,怎么走完全由不得自己。
他知道此時自己最明智的就是什么也不做,就像陳市長說的,有人會著急的,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就那樣眼睜睜地看著季欣然絕望……
考慮了很久,他還是撥了家里的電話,“爸,我有事要你幫忙……”
季欣然沒想到,米喬陽會到家里找她。
這個地方他只來過一次,卻記得很清楚。
他知道季欣然這個時候一定會在家陪著媽媽的,沒有打電話,他直接就過來了,他怕她拒絕,不想見他。而他只是想看看她,看看她好不好。
季欣然沒有請他進來,一方面是因為寧冰,她不想她再擔心,另一方面她也知道米喬陽未必愿意來家里。
她告訴媽發(fā)自己出去一下,穿上大衣和他去了小區(qū)路口的一個咖啡店。
“欣然,你瘦多了�!睂γ娴乃荻俱�。
“你怎么來了?”
“我路過這兒,想看看你�!逼鋵�,他幾乎穿越了整個市區(qū)到這兒來。
“你還好嗎?”他輕輕地問。
季欣然閉上了眼睛,“我不好,米喬陽,一點都不好,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她心里積攢了太多的情緒需要發(fā)泄,需要有人為她分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