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朦朧中，仿佛聽到陸瑛叫她的名字，她剛轉(zhuǎn)過身，一塊冰涼的物件兒就落在她胸口，她嚇了一跳清醒了些。
她聽到陸瑛跟她說，“剛得的羊脂白玉，你一塊我一塊�！�
那時候廣惠司做《醫(yī)典》，除了收錄大齊國內(nèi)所有的醫(yī)書、經(jīng)方，還要通譯鄰國的醫(yī)書，于是皇上命翰林院輔助通譯，陸瑛當(dāng)時正在翰林院任職，找來了許多回醫(yī)人幫忙，醫(yī)書中雖然大多用的是波斯語，但是有許多口語和俗語，波斯語又不同于漢語的語言規(guī)則，翰林們也是焦頭爛額。
陸瑛請回醫(yī)來給她診病，她那時待的無聊就與回醫(yī)多說了幾句話，那些波斯語的發(fā)音就像梵音一樣引發(fā)了她的興趣，所以她就在陸瑛帶著回醫(yī)譯文的時候站在書房外偷聽，一來二去學(xué)了不少，陸瑛夸她如果是個男子可去做通事。
她笑稱，自己不過是個瞎子而已。
但是瞎子也有許多能做的事。
陸瑛找人正式教了她波斯語、西夏語，跟她說一些政事，分析朝局，有時候還會請教她那些語言翻譯出來的意思，她那時覺得自己也算是陸瑛的內(nèi)助。
現(xiàn)在睜開了眼睛才發(fā)現(xiàn)，一切比她前世知曉的還要復(fù)雜，即便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一世也未必能保證每次的決定都是對的。
所以她要不要去找陸瑛商量呢？
剛有這樣的想法，瑯華又立即將自己否決了，事關(guān)顧氏一族，非同小可，她不能因為前世和陸瑛的關(guān)系，就是相信現(xiàn)在的陸瑛。
畢竟王仁智是陸瑛的舅舅，顧家這次完全站在下風(fēng)。
瑯華想到這里，脖頸上已經(jīng)汪了一窩的汗。
外面?zhèn)鱽礅忚K清脆的撞擊聲。
瑯華立即坐起來。
見到瑯華起身，蕭媽媽忙上前道：“小姐醒來了，正好太太那邊剛遣人過來說，太太病了……讓您別過去�！�
母親病了，她怎么能不去。
瑯華立即坐起身，吩咐蕭媽媽，“快，給我穿衣服，我要去看看母親�！�
瑯華帶著蕭媽媽快步走進(jìn)顧大太太的院子，院子里傳來嘈雜的聲音，蕭媽媽上前推門，瑯華立即提起裙子跑了進(jìn)去，剛走了兩步，不知從哪里來的水“嘩”地一下潑了過來，蕭媽媽上前將瑯華護(hù)在懷里，卻還是讓瑯華濕了半邊衣裙。
母親身邊的大丫鬟采回頓時張大了嘴，她慌忙上前，“大小姐，奴婢沒有瞧見，都是奴婢的錯，奴婢該死……”
瑯華看著濕潤的衣裙，上面有星星點點燒成黑色的灰燼，“這是什么水？”
采回已經(jīng)嚇的哽咽起來，“是……是……道士做法事用的符水�！�
母親病重時的確用過許許多多奇怪的方法來除疾。
瑯華看向面無血色的采回，“怎么會請道士過來�！�
采回低下了頭，“盧媽媽出了事，我們就將盧媽媽從前管著的箱籠都清理了一遍，在箱子底發(fā)現(xiàn)了貼符紙的木偶人，太太看了之后，動了氣病得更重了，家里出了這樣的東西必然是晦氣，太太就讓我們請安陽宮的道長來做法事，所以特意告訴蕭媽媽不讓小姐過來�！�
采回說著用帕子不停地去擦瑯華身上的水珠，阿莫過來幫忙，“姐姐不用擦了，我已經(jīng)讓阿瓊?cè)ト「蓛粢氯箒斫o小姐換。”
瑯華急著去看顧太太，“母親在里面嗎？”
采回點點頭，“不過道長說，凡是進(jìn)去都要用拂塵掃一掃，小姐……還是等等再去吧！”
屋子里隱隱約約傳來母親的哭聲，這時候母親最需要安慰吧！
再說，她也不是什么鬼祟，怕什么拂塵掃，想到這里她提起裙子跨進(jìn)屋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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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配合
屋子里，顧大太太看起來異常憔悴，看到她勉強(qiáng)扯出笑容，“瑯華，你怎么來了，”說著問蕭媽媽，“大小姐吃藥了沒有？飯用了多少？”
蕭媽媽忙道：“藥已經(jīng)吃了，用了一大碗飯，三碟小菜，一碗蓮子羹。”
蕭媽媽不說，瑯華還沒意識到這幾天自己胃口這樣好。
可能是跑來跑去的緣故，恨不得將前世沒有跑的路都跑一遍。
顧大太太起身要去抱瑯華，瑯華自己爬上了炕，與顧大太太坐的稍遠(yuǎn)一些。
顧大太太忙向瑯華招手，“過來，坐到母親身邊。”
瑯華搖搖頭，“母親身子不舒服，我的痘瘡還沒有完全好，免得將病氣過給母親�！�
顧大太太聽得這話眼圈更紅了，“我這個做母親的真是沒用，竟然還要孩子來護(hù)著我，我……我還不如死了干凈……免得拖累你們，要不是我，那盧媽媽……”
眼淚從顧大太太眼睛中涌出來。
顧老太太常說，顧大太太是個喜歡悲秋的人，剛和顧大老爺成親的時候就是這樣，顧老太太還以為隨著年紀(jì)大了，顧大太太會有些長進(jìn)，誰知道就像是時間沒有從她身上過一樣，沒有半點的變化。
瑯華也害怕母親仍舊會走上前世那條路，“母親不用難過，沒有盧媽媽也會有別人，只要王家想方設(shè)法總能找到機(jī)會。”
“我只是沒想到，”顧大太太抽噎著，“我待她不薄�！�
不是說待誰好，誰就可以一輩子對你不離不棄。
她也是過了一生才知道，人的感情和利益根本就是兩回事。
瑯華正想著，顧大太太忽然道：“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掉進(jìn)池塘，還是盧媽媽將你救上來。”
掉進(jìn)池塘？瑯華有些記不清楚了，仿佛是有那么一次。
顧大太太道：“她那時也是拼了命才將你救上來，我怎么就沒想到……”
瑯華仔細(xì)思量，“母親，我記得是姜媽媽先將我推上了岸，盧媽媽又將姜媽媽拉出了池塘�！�
顧大太太聽得一愣，仿佛這才明白過來，“這么說，那時候她就在騙我�！�
瑯華安慰顧大太太，“人心隔肚皮，母親不要太在意�！蹦赣H突然問起她小時候的事，如果不是重生之后，她努力地找回八歲時的感覺，不停地去想小時候所有的經(jīng)歷，她可能都想不起來這樁事的經(jīng)過。
顧大太太半晌才穩(wěn)住情緒，“你說，盧媽媽一家我們該怎么處置？王家又該怎么辦？我們真的要跟王家鬧到底？”
原來母親憂慮的是這個。
瑯華等到道士做法出去，才道：“母親覺得呢？”
顧大太太將手帕扭成一團(tuán)，“方才你三嬸來了，跟我說了好陣子話，我也覺得……現(xiàn)在不該得罪王家……萬一真的有叛軍打進(jìn)來，我們還要指望王大老爺幫忙�！�
“你三嬸的意思是，要么跟著陸家走，要么留下來請王家庇護(hù)，總不能將自己的路都堵死了�！�
三嬸昨天都沒有去跟陸老太太說話，顯然是想要置身事外。今天來勸說母親，想必是要在陸家和王家面前立功。
“呦，這么快這法事就做好了？”外面?zhèn)鱽砣龐鸬穆曇簟?br />
簾子掀開，顧三太太走進(jìn)來，看到瑯華也在，臉上笑容更深了些，“瑯華，你怎么在這里？陸家送來許多禮物給你，你快去看看�！�
瑯華搖搖頭，“我陪母親坐一會兒。”
顧三太太的目光更深了些，笑盈盈地坐在椅子上，“我看陸家到底還是喜歡瑯華的，陸瑛雖是庶子總是長男，瑯華將來嫁過去不會吃虧的�！�
顧大太太不禁皺起眉頭，“弟妹當(dāng)著孩子面，不要說這些�！�
顧三太太抿嘴笑，“每次陸瑛來，瑯華不是跟她玩到一處，有些話還避諱它做什么，”說著看向瑯華，“是不是瑯華？你喜不喜歡陸瑛哥哥？”
瑯華沒有遲疑，“喜歡。”
她是喜歡陸瑛，沒什么不能說的。
陸瑛已經(jīng)與她說了那么多話，她也不想要就這樣毀掉這婚約，該做的努力她還是要做。
只有讓祖母知道她尚喜歡陸瑛的心意，祖母才不會放棄陸瑛。
再說，這幾****也明白了一個道理，喜歡什么就去做什么，不用委委屈屈，不用壓抑情感，日子要過就過的暢快淋漓。
她是沒什么可怕的。
因為至少有上輩子幾十年做籌碼，她比誰都要實力雄厚。
顧三太太“噗嗤”一笑，真是小孩子，什么話都敢說，說出來也不見羞臊，反而是十分坦然，倒讓她打趣兒的話說不出口。
顧三太太抿了口茶，“所以說，瑯華早晚要嫁去陸家，兩家難免成為姻親，不好扯破了臉皮�！�
只要能拿下顧大太太和顧瑯華，老太太心疼孫女，也怕將來去陸家吃苦，自然也就會妥協(xié)，顧三太太覺得她這步棋走得十分精妙。
“為什么？”
看著一本正經(jīng)問她的顧瑯華，顧三太太愣了一下，到底是不懂事的孩子，“瑯華，這里面的道理你還不懂，不知道將來會面臨什么樣的處境�！�
顧瑯華道：“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這是兩回事�！�
顧三太太試圖勸說瑯華，“傻孩子，這不是兩回事，這是一回事。”
顧瑯華搖了搖頭，“只有陸家認(rèn)了錯，這婚約才能繼續(xù)�！�
顧三太太頓時漲紅了臉，這孩子是個傻子不成？在老太太那里那些通透勁兒都去哪里了？只有孩子才會認(rèn)為這世間有黑白之分，正邪之別，就連律法在達(dá)官顯貴眼里也只是廢紙一張罷了。
得罪了陸家和王家，顧家什么也不是，陸家怎么可能會低下頭，不但要認(rèn)錯還要繼續(xù)婚約，顧瑯華真當(dāng)自己是金枝玉葉，人人求娶了。
瑯華不肯答應(yīng)，顧大太太倒是被說動了，她整理了一下衣襟，看了一眼瑯華，“這次不能讓你胡來，你三嬸說的對，現(xiàn)在還不是跟陸家、王家鬧僵的時候�！�
“母親還是好好養(yǎng)病，外面的事您不要管�！�
顧大太太卻仿佛沒有聽到似的。
顧三太太也站起身，攙扶起顧大太太“我跟大嫂一起去。”
兩個人剛要走出屋子，就聽到身后的顧瑯華道：“你們?nèi)ヒ矝]用，祖母只聽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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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顧瑯華的話沒錯。
任顧大太太和顧三太太苦口婆心，最終顧老太太和顧瑯華說了兩句話，就將陸家的禮物退了回去。
陸老太爺看到桌子上的禮品頓時摔了手中的茶壺，“有他們哭著求我們的那一天，”說著吩咐管家，“就跟王家說，顧家那邊我們也用不上力，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陸老太爺忽然想起一件事，轉(zhuǎn)頭看向陸老太太，“跟你那姐姐說，她那孫女別妄想著嫁進(jìn)我們陸家，我們陸家不要她這樣的媳婦。”
陸瑛不禁想到提起陸家長輩時，顧瑯華的表情，不是不將陸家長輩放在眼里，而是對陸家長輩不抱任何的希望。
看祖父的樣子，只是知道利用陸二太太從顧家得利，根本不知道王家還有別的打算，這時候去退婚，那就是將戰(zhàn)火引到自己身上，陸、顧兩家姻親鬧翻就成了最大的整件事的關(guān)鍵，反而蓋過了王家慫恿顧家下人害主。
如果顧老太太因此被氣死，陸家就成了兇手。
陸瑛想了想，欲言又止，旁邊的陸老太太看出陸瑛有話要說，吩咐下人退出去，才道：“瑛兒，你素來做事穩(wěn)當(dāng)，有什么想法你就說來聽聽。”
陸老太爺坐回椅子中，只聽孫兒張開了嘴。
陸瑛道：“我覺得，顧家將禮物給我們退回來，反而是為我們著想�！�
陸老太爺差點就桌上的花斛扔在陸瑛身上。
陸瑛看著暴怒的祖父，忽然覺得跟顧瑯華說話真是一件輕松又歡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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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心機(jī)
陸瑛很快收回了自己的心思。
陸老太爺就像一個燒著的火球“噼里啪啦”響個不停，“你也不用替她說話，這門親事本來就是顧及兩家祖輩的情分才定下的，雖然顧老太爺不在了，我還在世，我活著一天就能解除婚約。”
“顧瑯華那孩子，除了長相端正之外……從小沒有父親教養(yǎng)，也沒聽說顧老太太請女先生教她禮儀，將來長大了不過就是個農(nóng)婦，等你將來去了杭州，自然有高門大戶的女子等著你�！�
如果在幾天前，陸瑛或許對祖父的話不以為然，現(xiàn)在他卻清清楚楚的知道祖父錯了，顧老太太很好地教養(yǎng)了顧瑯華這個嫡孫女。
如果顧瑯華在這里，一定就會明白他接下來要說什么，用不著他再去解釋。
陸瑛等到陸老太爺罵完話，怒氣平息了一些才開口，“祖父，在外人看來，不管是顧家還是王家都是我們的姻親，如今他們兩個之間出了事，我們陸家應(yīng)該不偏不倚，祖父送了禮物去了顧家，也勸說了顧老太太，試著調(diào)和顧、王兩家的關(guān)系，顧老太太不肯答應(yīng)，將禮物退了回來，祖父對王家也算是有了交待，接下來到底怎么樣，就要看顧家和王家自己怎么處理了�！�
“不論鬧成什么樣子，都跟陸家無關(guān)�！�
“陸家何必去蹚這趟渾水�！�
陸瑛抬起頭，目光懇切，“等到事情有了結(jié)果，祖父想要幫誰在做決定也不晚，而且這樣一來也維護(hù)了母親的名聲，免得讓人認(rèn)為母親與娘家一起合謀去算計顧家�！�
既保住了陸家的顏面，又能隨時隨地地做出反應(yīng)，不是很好嗎？為什么在一切尚未清楚之前就摻和進(jìn)去。
陸老太太驚訝地看著孫子，她知道陸瑛性子穩(wěn)重，可是心中卻覺得陸瑛始終是個孩子，今天聽到陸瑛說這樣一番話，忽然覺得陸瑛是真的長大了。
陸瑛提出要留在鎮(zhèn)江妥善安排那些不能遠(yuǎn)行的族中的老人，她認(rèn)為那都是他孩子氣的想法，心中已經(jīng)打了主意，等到啟程那日會壓著陸瑛一起走，絕不能讓他留下胡鬧。
現(xiàn)在看來，陸瑛并不是一時沖動，而是有自己的一番見解。
陸老太太靜靜地思量，老太爺這些年因為陸家的發(fā)跡，有些得意忘形，看不起姐姐一家已久，但是在鎮(zhèn)江偏偏最好的田地又都是顧家的，這是老太爺最不能容忍的事，老太爺不明白一個粗俗的、從不鼓勵子弟讀書入仕的家族，怎么配享受那些榮華富貴，所以但凡顧家送些貴重的禮物，老太爺都會嗤之以鼻，認(rèn)為顧家是在向陸家炫耀，心中鼓著勁兒要將顧家的一切握在手里，否則當(dāng)官要做什么？而這次是最好的機(jī)會。
可是既然王家壞了事，就要承擔(dān)這個結(jié)果，不能再死撐下去。陸家和顧家的關(guān)系也是一樣，不妨緩一緩等到鎮(zhèn)江的事過了再說，如果戰(zhàn)火過去之后顧家還好端端的，兩家的婚事自然還有的說，如果顧家因此遭了秧，根本不用退婚，直接就作罷了。
陸老太太道：“老太爺，我覺得瑛兒說的有道理，這件事本與我們陸家無關(guān)，我姐姐又請了閔大人做主，閔大人可是寧王妃的母舅�！�
陸老太爺愣了一下，立即冷笑，“寧王……不過就是個……”
陸瑛臉色立即道：“祖父，小心隔墻有耳�！�
張?zhí)笊怂膫�兒子，皇帝身為長子，卻是張?zhí)笞畈幌矚g的一個兒子，先皇在世時，張?zhí)缶驮噲D廢長立兒子惠王為太子�；噬系腔�，張?zhí)筮^于寵溺惠王，以至于親手促成了“惠王謀反案”，惠王死后，張?zhí)髮噬细鼮椴粷M，試圖用慶王牽制皇帝，慶王看出母后的用意，自請出京遠(yuǎn)離政局，張?zhí)髣e無選擇，只能去扶持憨厚小兒子寧王。
誰知這寧王過于憨厚，幾次在文武百官面前衣冠不整，言語有失，讓張?zhí)髞G盡顏面，現(xiàn)在整個大齊都知道，寧王是個傻王爺，張?zhí)笕耘f不服氣，硬是給寧王找了一個顯赫的家族做婚配，求娶了榮國公的女兒為妻，這次皇上倒是沒攔著，因為榮國公府早就不復(fù)從前，不久之后榮國公去世，由長子接任榮國公爵位，新任榮國公身體羸弱根本不能帶兵打仗，干脆窩在京城養(yǎng)病，大家都以為榮國公府就這樣完了。沒想到榮國公的二弟韓璋，從戎立功之后進(jìn)宮做了禁衛(wèi)，然后一路升遷成為了大齊最年輕的戊邊將軍。
這次平叛調(diào)動的就是韓璋嶺北的軍隊。
“老太爺，”管事這時候進(jìn)門稟告，“閔大人家的公子來找三爺。”
陸老太爺眼睛頓時亮了，看向陸瑛，“你和閔家公子關(guān)系不錯？”
陸瑛道：“我跟閔子臣在一起讀書�！�
陸老太爺思量，“我記得閔家請了周先生教習(xí)�！�
陸老太太笑道：“老太爺忘了，周先生也破格收了我們瑛兒�！�
陸瑛不禁心中一笑，如果不是出了這樁事，祖父可能這輩子都不會記得，他還在周先生門下求學(xué)，因為祖父根本不在乎他是否能入仕為官。祖父是個嫡庶觀念極強(qiáng)的人，一直怪罪父親沒有嫡長子的情況下，讓姨娘懷孕生下了庶子，姨娘被送去家庵的時候，父親向祖父求情，祖父眼睛都沒眨一下，堅決讓人將姨娘拖走了。
這些事歷歷在目。
即便是在家中，也是一樣的弱肉強(qiáng)食。
陸老太爺滿意地捋著胡子，“去吧，順便向他問問顧家那邊的情形，閔大人準(zhǔn)備站在哪一邊？”
陸瑛應(yīng)了一聲，慢慢走出了屋子。
陸瑛走到院子里，程頤立即跟上來，“王家那邊靜悄悄的還沒有動靜。”
沒有動靜，恰恰說明是在謀劃對策。
顧瑯華那邊應(yīng)該會很著急吧！就像是下棋，自己落了字，不知道別人要何時來接招。
…………
瑯華讓人在園子里綁了秋千，她坐在秋千上，閉上眼睛聽到耳邊的風(fēng)“呼呼”而過，頓時覺得萬分的暢快，這樣玩還不能盡興，趁著蕭媽媽離開的功夫，瑯華抬起腳快速地站了上去，握住繩子，奮力地蕩起來，耳邊頓時傳來蕭媽媽驚呼的聲音，“大小姐，這樣可不行，快下來，快下來。”
她才不怕，她是恨不得長了翅膀直接飛出去。
蕭媽媽幾個七手八腳地將秋千拉停了，瑯華才看到院子里站著一個十二三歲大的女孩子，穿著荷色的褙子，梳著雙螺髻，眉目疏朗，面容俏麗，一臉的書卷氣，正笑著看她。
看到瑯華從秋千上下來。
那女孩子才道：“我還擔(dān)心這一場病會不會把你燒壞了，現(xiàn)在看來比從前更加生龍活虎，怪不得老太太說你不一樣了，讓我小心被你這只野猴兒嚇著�！�
瑯華在腦海里仔細(xì)地尋找關(guān)于這女孩子的記憶，如果是二十幾歲的她可能會記不清了，可是現(xiàn)在經(jīng)過了這兩天記憶的融合，八歲時所有的人和事逐漸清楚起來，所以還沒有等到女孩子撅起嘴生氣，瑯華就已經(jīng)張開手將她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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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有加更，預(yù)計加更時間為晚上19點3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