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瑯華站起身，吩咐蕭媽媽，“將蕭邑叫來�！�
蕭邑很快進(jìn)了門。
瑯華道：“外面的傳言你們都知道嗎？”不等蕭邑回答，她接著說下去，“你們?nèi)⒛切﹤餮哉f得很明白些，幾月幾日發(fā)生了什么事，我什么時候見的韓璋，連續(xù)幾天去了軍帳，又怎么站在城樓上，都傳出去。”
蕭邑也愣了，“大小姐……只是要做什么？我們還嫌流言蜚語不夠多嗎？”
“是不夠多，也不夠精細(xì)，”瑯華眼睛亮起來，“只有將話說清楚了，大家才能知道傳話的人是什么意思，他想要做什么�！�
鎮(zhèn)江發(fā)生了那么久的事，忽然就傳遍了京城，誰有這樣的本事？
光憑一兩句流言蜚語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效果。
是有人在背地里操縱，現(xiàn)在就是要將這個人捉出來扔在人前，讓所有人都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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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蠢貨
沈昌吉有幾分的得意，因?yàn)殛P(guān)于韓璋和顧大小姐的流言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
而他閉門不出，就像是在高臺看戲。
就算他不能入宮待在皇上身邊，卻依然能夠攪動的京城風(fēng)云變色。
怪就怪這些年京里達(dá)官顯貴背地里做的齷齪事太多，傳出什么事來都不新鮮，都會有人相信。
“老爺，”沈家管事低聲道，“外面?zhèn)鞯挠l(fā)不像樣了，看情形韓家很快就要忍不住，韓將軍的夫人已經(jīng)去了慈寧宮，今天肯定會鬧出動靜來�！�
韓家要怎么處理呢？
不管是犧牲顧瑯華的名聲，還是讓韓璋退一步，都是他喜聞樂見的。
“太子爺讓人給您送來了幾幅字畫和一只黃花梨的匣子�！�
沈管事話音剛落，沈昌吉就皺起眉頭，“讓他們拿回去，告訴他們不要再送了�！碧記]有腦子，那些幕僚在做什么？居然讓人送東西給他。
這如果讓皇上察覺，再想得到皇上信任就難了。
沈管事道：“并不是太子爺府上的人送來的，來的是一個筆墨鋪?zhàn)拥恼乒�，并沒有提起太子爺�！�
沈昌吉臉上露出幾分疑惑來。
沈管事笑道：“是小的看出來的，那畫是八真道人的青山圖，太子爺曾說過的，欠您一幅青山圖……小的也怕不安全，再三地問那掌柜，這東西是誰讓送來的，掌柜就拿來了賬目，上面記得清清楚楚，是老爺您在鋪?zhàn)永锒ǖ漠嫼拖蛔��！?br />
這樣的送禮方式，應(yīng)該不會有人知道，太子手里的幕僚總算做了一件正經(jīng)事。
沈管事將青山圖交到沈昌吉手里，沈昌吉慢慢地展開，仔細(xì)地端詳，然后笑起來，自從回京后，他第一次感覺到這樣的開懷。
……
慈寧宮里，蕓娘已經(jīng)哭成了淚人。
太后終于將牡丹花都插進(jìn)了花斛中，嘆口氣看著蕓娘，“現(xiàn)在你準(zhǔn)備要怎么辦？”
蕓娘咬住嘴唇，“妾身將家中里里外外都打理的好好的，也曾納妾給將軍，是將軍不肯要，皇上、太后都賞賜過宮人，也都是將軍退回來的。現(xiàn)在國公爺身子這樣，家里還不是嫂嫂和妾身在操持，妾身就曾勸過將軍，讓將軍多聽聽太后娘娘的，將軍不肯聽�！�
所以才會在這種時候鬧出風(fēng)波來。
蕓娘有意向側(cè)殿里望了望，顧瑯華應(yīng)該沒有進(jìn)宮，“太后娘娘，您說這件事該怎么辦？妾身都聽您的�！�
太后仔細(xì)地想了想，十分慈祥地望著蕓娘，“寧王妃最近怎么樣？”
太后提起寧王妃，那就是想要幫韓家，蕓娘有幾分欣喜，“王妃都很好，王妃前些日子回來還跟國公爺說了好一會兒話，上次說請道士過來也是妾身也問過寧王妃的意思，寧王妃也覺得這件事可行，可是……沒想到將軍會……”
蕓娘恨不得將滿肚子的苦水都倒出來。
無論怎么樣，這一切都不是她造成的，她先要保住自己的名聲。
太后半晌沒有說話，然后向蕓娘伸出手來，蕓娘忙上前扶著太后起身，太后走出內(nèi)室。
外殿上都是一盆盆盛開的牡丹。
太后笑著道：“瞧瞧這花，現(xiàn)在可是精貴的東西，好不容易才長出來的。”
蕓娘應(yīng)了一聲，“也就是太后娘娘宮里才能養(yǎng)出這樣的花來�！�
“不是哀家，”太后道，“是它們自己，剛到花期就競相綻放，這才能被選上來，你沒瞧見扔掉了多少盆，這牡丹啊和人一樣，想要富貴是沒那么容易的�！�
“沒有誰無來由地就能身居高位，即便是皇孫貴胄也是一樣，”太后說著向內(nèi)室里走去，“你瞧瞧哀家，不也是在熬著嗎？”說著飽含深意地拍了拍蕓娘的手背。
蕓娘知道太后很喜歡她，每次只要她進(jìn)宮太后都會慈眉善目地跟她說話，今天仍舊是這樣。
先帝剛剛繼位時與太后情深伉儷，可后來還不是納了不少的美人和嬪妃。
太后說的熬，就是這個吧！
蕓娘道：“那妾身……回去布置一下，找到顧家干脆就先將人抬進(jìn)來，就說幫妾身處理家事�！�
太后端起了桌邊的茶杯。
蕓娘道：“只要這件事壓下去，將軍也遂了心意，妾身就算受些委屈也……”說著眼淚就掉下來，喜歡一個幼女，這種話傳到娘家，她是徹底沒有了臉面。
太后深深地望著蕓娘，“難為你了，你回去跟韓璋說吧，哀家說的，國公爺身子不行了，他就留在京城，至于那些傳言，無非就是納幾門妾室罷了，沒什么可怕的。改日就讓他進(jìn)宮謝恩吧！”
就這樣擺平了。
太后最終是要將顧瑯華給韓璋做妾室。
那她該怎么辦？或許該將北院子騰出來給顧瑯華，眼不見心不煩。
反正這一切跟她沒有了半點(diǎn)的關(guān)系。
蕓娘行了禮從慈寧宮中走了出去。
宮人立即來收蕓娘用過的茶具。
“扔了吧，”太后淡淡地道，“這也是她最后一次進(jìn)宮了�！彼菢犹狳c(diǎn)蕓娘，蕓娘卻一句也沒有聽懂。
她就奇怪了，看起來很伶俐的人，卻怎么會那么的糊涂。
榮國公就要死了，韓家要想保住地位，很困難。因?yàn)轫n璋在外立軍功，榮國公在內(nèi)理政事這樣的局面馬上就會被打破。需要一個人站出來幫著韓璋一起走過難關(guān)，這樣韓璋才能順利承繼爵位，接過榮國公府。
而這個蕓娘，來到她面前，居然向她爭辯是誰的過錯。
她用寧王妃來提點(diǎn)蕓娘，告訴蕓娘她會幫韓家，蕓娘卻又用寧王妃來告狀。
這種時候，是家族利益至上。
別說韓璋和顧瑯華的事一聽就是假的，就算是真的，這委屈也要吞進(jìn)去。
蕓娘進(jìn)宮從來都將自己打扮的很富貴，原來她并不明白富貴的意思。沒有誰手里的權(quán)利是白白得來的，也沒有誰一定就會風(fēng)光。都是要熬，在艱難的時候，幫助自己的家族和身邊的人熬上去，即便會冒險，會受委屈，那都是值得的。
因?yàn)榭傆幸惶�，會站在那個萬眾矚目的位置上。
蕓娘不懂。
所以，在這樣的時候，榮國公府不能交到蕓娘手里。
韓家，是她手里少有的利器，她不允許有半點(diǎn)的閃失。
真是連一個十歲的孩子都不如。
那孩子進(jìn)宮講經(jīng)，沒有提起一句委屈的話。
所以有些人一輩子都長不大，只能是個女孩子。
而有的人，雖然沒有長大，就已經(jīng)是個女人。
這些年，將蕓娘配給韓璋，也委屈韓璋了。
“太后娘娘，”宮人進(jìn)來低聲道，“韓將軍遞帖子進(jìn)宮見皇上了。”
太后笑起來，“好嘛，這么快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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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大家都感覺到了教主的艱難，所以都來支持教主。
沒想到大家對蕓娘反應(yīng)如此強(qiáng)烈。
其實(shí)蕓娘沒干啥壞事，她的性格就是這樣，看到的永遠(yuǎn)是自己，關(guān)心的永遠(yuǎn)都是自己，一個小女孩。
就像太后說的那樣，有的人，一輩子也長不大，永遠(yuǎn)是和女孩子。有的人雖然沒有長大，已經(jīng)是個女人。
太后處置蕓娘這件事上，不動聲色，這才是上位者厲害的地方。
可能蕓娘這輩子都不明白，到底在太后面前說錯了什么吧！
第二百一十四章
威武
韓璋等在宮門外等著被傳喚。
太陽照著他額頭上的汗淌了下來。
終于來個內(nèi)侍笑著上前道：“韓將軍，聽說皇上在永德殿里議事，太后娘娘請您去慈寧宮里歇一會兒�！�
永德殿，是皇帝折騰新奇物件兒的地方。
去年，皇上和司天監(jiān)的董禮在永德殿做出了“蓮花漏”京里每個達(dá)官顯貴的府邸都放了一只，為了證明蓮花漏“秒忽無差”，皇上特意定了時辰，讓所有達(dá)官顯貴的府邸一起燃放煙火。
結(jié)果自然是人人贊揚(yáng)君主的功勞。
從此之后，皇上對這些東西就更加找著迷。
書法、繪畫、算學(xué)，皇上喜歡的東西很多，分走了他大部分的精力，對于朝政則偏聽偏信身邊的人，動的都是些歪腦筋。
尤其是與太后爭斗這幾年，弄得大齊政權(quán)四分五裂。
大齊就像一塊表面維持光鮮的餅，稍稍一擊就會粉碎。
韓璋握著身側(cè)的劍。
他見過被西夏搶掠過的村莊，他見過被剝的一絲不掛吊死在林子里的女人，她們都是藩邦諸多小國中的貴族女眷，國破家亡之后，尊嚴(yán)、財富一切讓隨之而去，留下的是任人宰割的屈辱。
那時候他就發(fā)誓，有韓璋在，就不能讓大齊落得如此地步，他韓璋可以馬革裹尸，戰(zhàn)死沙場，也不能貪圖富貴，茍且偷生。
說到底他能這樣肆意妄為，都是因?yàn)橛写蟾缭诒澈蟠螯c(diǎn)，現(xiàn)在大哥病中，他能做到的就是讓大哥放心，他韓璋能夠在外抵御外敵，在內(nèi)也能撐起韓家。
韓璋看了一眼內(nèi)侍，“勞煩公公稟告太后，今日我有要事稟告皇上，改日再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
韓璋眼睛瞇起，不怒自威，冰冷的聲音中居然帶著幾分的不滿。
內(nèi)侍沒有想到會受到這樣的拒絕，立即道：“方才韓夫人剛?cè)チ舜葘帉m，太后娘娘勸了韓夫人好一陣子……”
言下之意是韓家先將家事捅到了太后娘娘面前。
韓璋并不為之所動，“請?zhí)竽锬锊槐貟煨�，臣的家事臣會處理好�！?br />
內(nèi)侍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韓璋一副要跟太后鬧翻的模樣，內(nèi)侍想要再說話，韓璋卻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去。
內(nèi)侍直起腰身，也板起臉來，“韓將軍，您這樣做恐怕不合適吧，再怎么說也不能讓太后娘娘等著，太后娘娘都是為了您著想，您別忘了這些年……”
韓璋冷哼一聲，“你是個什么東西，也敢在這里跟我說三道四�！�
如一聲悶雷突然在半空中炸開，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內(nèi)侍嚇得向后退了兩步。
宮門口的侍衛(wèi)也低下了頭。
誰都知道韓將軍怒了。
……
內(nèi)侍上前稟告韓璋的事，“在宮門口一直等著呢，皇上您看……再過一會兒京里的大人們應(yīng)該都會知道了，到時候又要……”
“又要什么？”
皇帝一邊望著桌子上的小船，船槳都做得十分的精致，遠(yuǎn)遠(yuǎn)看去活像是只真船。
內(nèi)侍剛要繼續(xù)說話，皇帝已經(jīng)揮揮手將旁邊的裴杞堂叫來，“你再說說，桅帆是怎么樣的？”
裴杞堂伸出手來，“大檣高十丈，頭檣高八丈，風(fēng)正則張布帆五十幅，這樣一來八面的風(fēng)都可以催動大船前行�！�
“好主意，”皇帝夸贊裴杞堂，“你是怎么想出來的？”
裴杞堂低聲道：“草民在外經(jīng)商，從南到北運(yùn)送貨物，自然越快越能搶到先機(jī)，想要將買賣做大，就要多花些心思�！�
皇帝連連頜首，“那水密隔艙又是怎么分……”
皇帝說完話，卻發(fā)現(xiàn)裴杞堂沒有接口，皇帝轉(zhuǎn)頭過去，裴杞堂才躬身道：“皇上，恐怕是有要緊的事�！蹦抗饴湓谂赃叺膬�(nèi)侍身上。
內(nèi)侍張著嘴，一臉尷尬。
皇帝揮了揮袖子，示意內(nèi)侍，“你接著說�！�
裴杞堂道：“草民先告退�！�
皇帝卻不在意，“無妨�！�
內(nèi)侍也就沒有了避諱，“慈寧宮那邊傳出來消息，太后娘娘說，只要韓將軍不要再管兩國議和之事，她就會出面幫韓將軍解決眼下的難題�！�
皇帝冷哼一聲，太后一向很會收買人心。韓璋的事鬧騰的人盡皆知，如果太后出手壓下來，誰還敢亂說話。
那個顧瑯華，也不是什么名門望族家的小姐，太后直接指給韓璋也就是了。
皇帝道：“韓璋就回去了？”
“沒有，”內(nèi)侍道，“太后娘娘身邊的內(nèi)侍去宮門口傳韓將軍去慈寧宮，結(jié)果……韓將軍不但不肯去，還怒罵了內(nèi)侍�！�
這倒是讓皇帝沒有想到，他來了精神，也就是說因?yàn)檫@件事韓璋和太后終于鬧翻了。
韓璋近幾年很少去慈寧宮請安，就算回京也只是象征意義地坐一會兒，都說韓璋是個武人，不懂得應(yīng)酬，有時候榮國公硬拉著韓璋陪客，也讓賓客十分拘謹(jǐn)，不能盡歡�，F(xiàn)在出了這種事，如果榮國公身子好的話，就會出來打理，可是榮國公偏偏病了，就要韓璋自己出面。
皇帝想到這里，吩咐內(nèi)侍，“慈寧宮那邊怎么樣了？”
內(nèi)侍抿了抿嘴唇。
裴杞堂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順手關(guān)上了大殿的門。
內(nèi)侍這才道：“太后娘娘氣壞了，罵韓將軍是個榆木腦袋，然后又說韓家要出一頭白眼狼，看來這件事是鬧大了，而且……聽說……開始鬧出閑話的時候，太后的慈寧宮那邊也沒有讓人壓著�！�
“太后娘娘仿佛就是要用這件事來壓韓將軍，只要韓將軍向太后低頭，太后自然就會安排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否則太后就不會再管韓家�！�
皇帝坐下來，仔仔細(xì)細(xì)地思量太后的話。
什么只要不再管兩國議和的事，就會安排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明明白白就是在威脅韓璋。
如果韓璋真的一心效忠太后，太后哪里用得著這樣做。
聰明的太后，遇到了韓璋這樣的武人，也是沒有辦法。
皇帝看向內(nèi)侍，“將韓璋叫進(jìn)來，朕倒是想要聽聽，韓璋到底有什么說法。”
……
韓璋快速走入宮門，來到了永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