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箭毫不留情地射過來,緊接著就是金人野蠻的殺戮。
戰(zhàn)馬嘶吼,鮮血四處迸濺。
金人如同嗜血的野獸,拎著血粼粼的刀不停地砍殺著,太子死死地拉住韁繩,慌張地催馬前行。
然而,戰(zhàn)馬仿佛也受到了驚嚇,停在原地打轉(zhuǎn)。
太子面色慘白,“殺了他們,給本宮沖出一條血路,將來……本宮都賞你們……”整個大齊都是他的,他可以賞他們高官厚爵。
死人卻不需要封賞,護衛(wèi)和騎兵已經(jīng)變得越來越少,損失了一多半人手殺出一條血路,卻沒有逃出多遠,金人如同附骨之疽般又追殺上來。
因為他們知道,他們要捉的是大齊的太子,捉住太子回到金國一樣能換來享用不盡的永華富貴。
太子終于無路可走,他咬牙抽刀向金人砍去,卻被金人用手攥住了刀鋒。
鮮血從金人手中流淌而下,金人卻仿佛感覺不到任何的痛苦,臉上反而露出恐怖的笑容,他手臂一扯,太子頓時覺得身體一歪直接從馬背上掉下來。
太子想要爬起來逃走,卻被金人一腳踹在了胯下,巨大的疼痛讓他在地上翻滾起來。
“哈哈哈,”金人狂笑著,揚起了手中血粼粼的大刀,“老子捉住了大齊的太子……”
周圍一片嘩然。
金人提起地上的太子,如同抓一只待宰的羔羊,“有了他在……老子不信,大齊不會打開城門……”
……………………………………
太子做夠了,當個戰(zhàn)俘試試,說不定待遇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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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服地看著裴杞堂,“為什么你能打勝仗我就打敗仗。”
裴杞堂得意洋洋,“因為我有讀者給我月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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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生的希望
太原府。
衛(wèi)所的醫(yī)工看著那個忙碌的身影。
一夜之間,四十頂行軍帳就落在了太原。
所有的布都被撕成兩寸大小,用沸水煮好了放置在一旁,每個軍帳外都有火灶準備燒水,藥材被井然有序地擺在三頂軍帳中,伙計正在盤點數(shù)目。
醫(yī)工忍不住看向旁邊的馬瑞,“大人……斥候還沒有消息,您就相信了她?萬一這些軍帳根本用不上呢?”
馬瑞道:“那你說她為什么要這樣做?”
千里迢迢拉來這些東西,招來郎中和醫(yī)婆,向眾人傳達包裹傷口的方法,不眠不休地做著準備,總不能是在玩鬧吧?
即便是一個成年男人也很難做到這些事,她一個孩子穿梭在人群中,能讓所有的郎中、伙計聽她的吩咐,要知道就算是打理這些人的吃穿用度,也是一筆很大的賬目,沒有掌過家的人,根本不可能將這一切弄得清清楚楚,更別提能讓這些人各司其職。
可見顧瑯華是真正有幾分本事的人,所以馬瑞才會選擇相信她。
瑯華拿著賬目走過來向馬瑞行禮,“大人,我們還缺布匹和粗使婆子,干凈的布少了,就可能會引發(fā)傷口感染,就會需要更多的藥材醫(yī)治,我們的藥材又不多……”
“聳人聽聞,”醫(yī)工皺起眉頭,“到現(xiàn)在我們還沒有聽到哪里有戰(zhàn)事�!�
瑯華看向醫(yī)工,“您到太原衛(wèi)所之后可看過地方志?”
醫(yī)工一臉不屑,“我是朝廷派下來的醫(yī)工,又不是地方官員,還需要看什么地方志�!�
“那就怪不得了,”瑯華指了指不遠處的城墻,“這是太原,從前叫晉陽,幾百年前就已經(jīng)是邊關(guān)重鎮(zhèn)。近些年,遼國國力衰退,韓將軍又名聲在外,才算安定了些�!�
醫(yī)工瞪圓了眼睛,“那又怎么樣?”
瑯華不再與他說話,向馬瑞行過禮轉(zhuǎn)身就離開。
馬瑞將手中的紙張遞給皂吏,“按照顧大小姐說的去辦。”
顧瑯華的話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
邊疆重鎮(zhèn),守護的是大齊正北的防線,不能有半點的閃失。
他判斷錯了,會因四十頂行軍帳被彈劾上朝廷,最重不過就是被罰俸而已。
萬一太子那邊打了敗仗,傷兵涌入太原城,他無法預計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大人……”疾呼聲打斷了馬瑞的思緒,“大人,不好了,真定……真定……沒了,太子帶去的兵馬被打散了�!�
馬瑞睜大眼睛愣在那里,臉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幾十萬大軍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被打散了。
就算是太子不行,還有蔣老將軍坐鎮(zhèn),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驚詫過后,馬瑞忙穩(wěn)下心神,仔細思量起來。
西夏人和金人奪了真定,下一步就是太原城,可是太原的駐軍只有被太子從邊防撤下的韓家軍,為今之計就是將所有被打亂的兵馬收回太原城。
這些兵馬突遇大變又打了敗仗,一定士氣大傷,現(xiàn)在城中沒有韓璋那般有名望的將軍,怎么才能將這一盤散沙重新聚集起來,馬瑞的目光落在顧瑯華搭建的那些軍帳上。
那些軍帳真的派上用場了。
……
天漸漸黑下來,身后是金兵廝殺的聲音。
誰也沒想到第一次遭遇金兵就會落得如此的慘敗,還有西夏人手中的弩箭,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無論他們怎么躲也躲不開。
城樓上的死尸堆積如山,他們正在苦苦支撐的時候,金人捉住了太子爺。
一時之間軍心大亂,太子叫喊著讓蔣老將軍打開城門,蔣老將軍因此分了神,被西夏人射中了肩膀。
接下來,他們就節(jié)節(jié)敗退。
西夏人如同地獄里的惡鬼,見到人就殺,嘴里喊著要屠城。他們眼看著副將軍,千戶都被西夏人砍成了兩截,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逃啊�!�
人群就像洪水般向城外涌去。
所有人丟盔卸甲,拼命地向前跑,他們最后一眼看到了蔣老將軍被幾個西夏人高高地舉了起來。
等待他的是豎起的刀刃。
死……那一刻他們想到的是死。
身上所有的血性一下子去的干干凈凈。
“太子是逃出城才被捉的,我們?yōu)槭裁床惶樱俊?br />
連太子都已經(jīng)丟下了真定,丟下了城池,他們還在守什么?他們不想拼命,他們不知道該為誰拼命。
幾十萬大軍,如鳥獸散。
就這樣麻木地向前跑著,他們不知道要跑去哪里,只是下意識地跟著前面的人不停地向前。
一座城出現(xiàn)在不遠處。
忽然有人停住了腳步,他們到底算是戰(zhàn)敗了,還是臨陣脫逃,回到城里會不會被軍法處置?
“前面就是太原城了�!�
太原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他們打了敗仗,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關(guān)起了城門,他們要么會死在西夏人和金人手中,要么就會被抓做俘虜,誰都不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是什么。
“傷兵走右邊跟著醫(yī)工去衛(wèi)所的軍帳治傷,沒有受傷的到左邊的校場集結(jié)�!�
兩隊騎兵從太原城中沖出向眾人呼喊著。
“進城,快進城,將傷兵送進去……快……”
眾人頓時有了精神,飛快地向太原城跑去。
與真定一片慌亂不同,太原城里一切都井然有序,四十余頂軍帳赫然立在城內(nèi),忙碌的醫(yī)工和郎中將傷兵扶進軍帳治傷。
整個太原城像是早有準備,沒有因為真定被攻破就亂起來。
鮮血被沖洗掉,傷口被包扎起來,疼痛也會隨之減輕。痛苦的傷兵得到了救助,所有人慌亂的心也跟著受到了安撫。
重傷的人會保住性命,輕傷的人轉(zhuǎn)眼就能走出軍帳,沒有受傷的人也會得到原諒。
只要來到太原城內(nèi),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
天暗下來,傷兵仍舊源源不斷地送進來,門口的女孩子帶著幾個婆子提著燈等在那里,將傷兵按照輕重分配去每個軍帳。
那盞燈,在黑暗中就像是一個希望。
不知有誰哽咽起來,小女孩提著燈走了過去,輕聲安慰,“勝敗乃兵家常事,輸了一次不要緊,只要能贏回來……只要我們撐到韓將軍到來,就一定會贏�!�
“你說的是韓璋將軍?”傷兵驚訝起睜大了眼睛,“韓璋將軍會來太原?”
“會來,他一定會來�!毙∨⒎愿榔抛訉⑺幏职l(fā)下去。
終于有人忍不住問,“她怎么知道韓璋將軍會來?”
“她是誰啊?”眾人紛紛詢問。
旁邊的醫(yī)工停下手,“她是韓璋將軍的義妹,她是受藥師琉璃光如來點化過的佛子,是她帶來了草藥和郎中,搭起了軍帳�!�
“她剛來的時候,我也不相信她,無緣無故就要搭起四十頂軍帳,可是現(xiàn)在我相信了……”
“所以,”醫(yī)工頓了頓,“她說韓璋將軍會來,韓璋將軍就一定會來,我們定能守住太原城�!�
醫(yī)工斬釘截鐵的話終于給了所有人希望。
“定能守住太原城�!�
呼喝聲從軍帳中響起來。
厚重的城門被慢慢關(guān)起,火把點燃了城墻每一個角落。
瑯華從軍帳中走出來,頭頂上是滿天閃耀的繁星。
…………………………
軍醫(yī)被稱為戰(zhàn)場上的守護神。
安撫軍心上起著很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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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悔之晚矣
蕓娘看著自己的一雙手,手指已經(jīng)被織機磨出了血泡。
婆子冷聲道:“娘子,還要奴婢幫你織完剩下的布嗎?”
蕓娘咬住了嘴唇,“我……我這就織……”說著眼淚也掉下來,“我就是向?qū)⒂蜔粽{(diào)亮些,我看不清楚�!�
婆子冷哼一聲,“是你自己拖拖拉拉做不完活,現(xiàn)在還好意思要起燈油來了,今天的布織不完,天一亮就要織明日的,看來明天我們也不用給娘子送飯了�!�
蕓娘忍不住要站起身來與那婆子分辯,可是無論她怎么鬧,換來的只會是族中長輩的訓斥和婆子的輕賤。這些婆子在族里看著犯錯的女眷,早就養(yǎng)成了一副鐵石心腸,但凡是安排下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否則不準睡覺,也不會給飯吃。族中的長輩更是任這些婆子這般折騰她們……
她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苦,從小就被父母養(yǎng)在手心里,身邊三四個丫鬟圍著侍奉。就算做活,也不過就是動動針線罷了,哪里做過這些,現(xiàn)在這樣沒日沒夜地勞作……讓她渾身酸痛,每天躺在床上,只想著第二天晚些到,這樣就可以多休息一會兒。
她也想過去死,可終究下不去狠心。
或許有一天父親和哥哥就將她接了回去。
蕓娘喝了兩口冷水,才道:“為什么這兩天織的布就多起來�!�
婆子坐在小杌子上,冷笑,“自然是有了用處,讓我們織我們就要織,”說著看向蕓娘,“娘子難道不明白?”
蕓娘搖了搖頭。
婆子道:“娘子前些年也回過族里,讓我們上上下下都換成青色的半臂褙子娘子可記得?還不是你一句話,所有人都要跟著忙碌,誰知道這次又是哪位太太、奶奶的吩咐�!�
那是榮國公讓她去邊關(guān)看韓璋,她走到太原就覺得身子不舒服,聽說邊關(guān)更加寒冷,她干脆就留在了趙氏族里,寫了封書信,讓韓璋過來相見。韓璋卻以防務(wù)為借口拒絕了,她被駁了面子,心中有一股怒火發(fā)放不出,
正好族里的嬸子請她指點下人規(guī)矩,她見族里的下人穿著都很隨便,就提點了族里的嬸子,結(jié)果她離開太原的時候,下人就都換上了一水的青色褙子。
她那時很是滿意。
難不成那些布就是從這里織出來的?
現(xiàn)在提起那時候的事,蕓娘恍若在夢中,從前是什么光景,她怎么也想不到會落得如今的境地。
婆子道:“我真是不明白,放著好好的將軍夫人不做,非要到這里來,你是腦子壞了,還是中了邪。”
蕓娘吞咽著又涌上來的淚水,說到底都怪她自己,可是她心里的苦又有誰知道。
兩個人正說著話。
管事媽媽匆匆忙忙從外面進來道:“聽說真定已經(jīng)被西夏人攻破了�!�
蕓娘睜大了眼睛,手里的梭子也落在地上,“你說……什么?要打仗了?真定往北,那……不是北疆嗎?”她在京城的時候就聽說,最穩(wěn)固的就是北疆。
所以朝堂上才會有人彈劾韓璋養(yǎng)寇自重。
婆子也道:“前些日子不是有了軍隊去真定,怎么就……這些年,北疆從來沒打過敗仗啊�!�
管事媽媽道:“如果北疆有韓將軍在,定然不會吃敗仗……這次去的是太子……太子嬌皮嫩肉什么時候見過這種陣仗,看到了西夏人就嚇得棄城逃跑,結(jié)果出了城就被金人捉了�!�
蕓娘茫然無措,如果北疆被攻破了會怎么樣?太原離北疆那么近,那些西夏人會不會到太原來。
管事媽媽喝了一口熱茶,繼續(xù)說,“原來這些日子讓我們送去的織布,都是準備給傷兵用的,城里支起了四十多頂帳篷,里面都是傷兵……那個顧大小姐帶著人在軍帳里救人,我去瞧了一眼,那些人滿身都是血,有的抬進城的時候就剩下一口氣,那顧大小姐就說……治不了了�!�
顧大小姐,說的是顧瑯華?顧瑯華竟然也來了太原,那韓璋呢?榮國公府呢?有沒有派人過來。
蕓娘心中一熱,可是立即她又像被潑了冷水,僵立在那里。
榮國公府和她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
一陣嘈雜的聲傳來,蕓娘不禁向外望去,“那是什么聲音�!�
說話間,庵堂里的女眷就紛紛穿了衣服走出來。
管事媽媽面色平靜,“家里的女眷都去了長房,護院也都調(diào)到那邊去了�!�
蕓娘回族里的時候聽長房的嫂子說過,長房祖宅下面藏著個地窖,就是防備戰(zhàn)事用的。
“那我們呢?”蕓娘站起身,“我們是不是也要過去�!�
庵堂里還有這么多人。
管事媽媽忍不住笑出聲,看著一臉天真的蕓娘,“族里正經(jīng)的女眷都不能都躲起來,哪里能輪得到你們。你們就求著太原城不要被攻破,否則大家就是死路一條�!�
說話間,天已經(jīng)漸漸亮起來。
一陣急促的鼓聲傳來。
鼓聲中傳達著一股的恐慌。
不知是誰說了句,“這是在攻城了吧?”
此時此刻所有人心中都只剩下了恐懼。
攻城,一定是在攻城了。
如果大齊的軍隊阻擋不住,西夏人就會進城中來,蕓娘幾乎癱軟在那里。
夢,這定然是一場噩夢。
蕓娘眼淚不停地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