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不等顧世衡說別的,裴杞堂已經(jīng)道:“世叔放心,我已經(jīng)將所有事都告訴大小姐了�!�
想想也是,瑯華連他還活著都能查出來,如今又跟著裴將軍一起來西夏,怎么可能對之前的事不知情。
瑯華瞪了一眼裴杞堂,這人居然連她的話也搶著說了。
顧世衡拿起茶杯又放下,難怪裴杞堂看到瑯華也在屋中時,臉上沒有半點的謹(jǐn)慎和疏離,顯然對他和瑯華都沒有任何的防備。
一個帶兵打仗的武將,一個被朝廷捉捕的叛賊,一個身肩裴家安危的人,在外人面前不應(yīng)該沒有一點的警惕。
如果說裴將軍粗心大意,他又怎么可能贏了李常顯,說服寧令投降。
只能說明,裴杞堂和瑯華之間有過命的交情,只有面臨生死時站在了一起,才會有這樣的信任和默契。
這兩個孩子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裴杞堂看到了顧世衡臉上情緒變化,不禁覺得心中愉快,顧世衡越早發(fā)現(xiàn)他的想法對他來說就越有利。
顧世衡想了想才看向瑯華,“你出生之前,朝廷就傳出慶王謀反的風(fēng)聲,只是那時大家都沒有在意……直到那些幫慶王說話的官員被罷職,大家才發(fā)現(xiàn)這件事非同小可,但是那時候慶王想要反擊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皇上調(diào)動了京畿的兵馬,扣押了寧王和淮南王妃等一干人要挾太后,將軍隊直接到了江浙,抓捕慶王�!�
瑯華不由地去看裴杞堂,裴杞堂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那應(yīng)該是十一年前的事,那時候裴杞堂才幾歲,就面臨家門巨變,他所熟悉的人都被朝廷帶走殺死,留下他還要整日里東躲西藏。裴杞堂一身的本領(lǐng)就是在逃命的時候練就的。
現(xiàn)在為了能夠為父伸冤,他還要忍氣吞聲效忠哪個昏庸的皇帝。
瑯華悄悄地?fù)u了搖頭。
顧世衡說完話,又問裴杞堂,“我只知道你是慶王妃娘家那一支的孩子……可是你怎么又去了裴家,難不成裴思通大人是受慶王爺所托將人認(rèn)作了裴家子孫,幫你逃過這一劫?”
顧世衡是一個條理清楚的人,很快就將這一切想明白了。
顧世衡還在心里琢磨著這件事,裴杞堂將這樣重要的事告訴他們父女,從此之后,兩家的關(guān)系就一定會更加緊密。
因為秘密,就是最好的投名狀。
裴杞堂就是要在這時候讓兩家的關(guān)系更緊密些,他繼續(xù)道:“世叔,我不是什么慶王的遠(yuǎn)親。”
這話讓顧世衡覺得很驚訝。
瑯華也略微有些詫異,她沒想到裴杞堂會在此時此刻急著將身世說出來。
裴杞堂道:“顧世叔,我父王早就為慶王府留了一線生機(jī)。”
父王,生機(jī)。
顧世衡睜大了眼睛,一下子站起身。裴家是太祖時的功臣,早就避禍于福建,能夠?qū)⑦@件事接下來,絕不會為慶王藏匿一個所謂的遠(yuǎn)親。
是了。
裴杞堂根本不是什么遠(yuǎn)親,他是慶王的子嗣。
慶王竟然還有血脈留在世上。
裴杞堂上前拉住顧世衡,扶他坐下,“世叔,有些話我想您早晚會知道,所以我也不瞞著您,我要為父王翻案,慶王府和那些被連累的官員,不能一輩子都背著謀逆的罪名�!�
顧世衡眼睛里流露出激動的神情。
那是一個冤案。
他看著慶王一家被朝廷帶走,成百上千人為此付出了性命。
他們本都該是朝廷的棟梁之才。
卻就被那樣輕易地結(jié)束了性命。
這案子應(yīng)該被翻過來,可是又談何容易。
裴杞堂說完這些,深切地看著顧世衡,“顧世叔,如果我翻了案,您能不能考慮,將瑯華許配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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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小將軍殺手絕不收軟,管他有棗沒棗先打一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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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一朵白蓮花
瑯華手里的茶杯頓時落在地上。
清脆的碎瓷聲響過后,瑯華揚(yáng)起眉毛,“裴杞堂,你發(fā)什么瘋�!�
好端端的說話,突然繞到了她身上。
還求親,這是哪里來的瘋話。
他們的關(guān)系到了求親的地步?
父親還向她投來詢問的目光,仿佛她知曉裴杞堂會這樣做似的?
如果她知道,絕不會讓裴杞堂踏入屋門。
這分明就是不著邊際的話。
顧世衡張大了嘴,顯然也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裴杞堂又清清楚楚地說了一遍,“世叔,我想娶瑯華為妻。”
瑯華“騰”地一下站起身,臉漲得通紅,“裴杞堂,現(xiàn)在就給我出去,想明白了再進(jìn)來�!�
這些話也是能隨便亂說的?
他再敢胡亂說,她一定會讓蕭邑將他攆出去。
裴杞堂目光清澈,“我早就想明白了,顧世叔是知道的,當(dāng)年謀反案時,我被身邊的人出賣,東躲西藏九死一生,到最后只剩下跟在身邊的幾個忠仆�!�
裴杞堂像是想到了那些歲月,眼睛像是被水洗過的一般,“當(dāng)年顧世叔請我去顧家躲藏,我也沒有答應(yīng),寧愿住在山林中,那是因為我誰也不敢相信�!�
“這些年,我習(xí)慣了自己做事,自己與自己說話,很少向人提及從前的那些事,”裴杞堂哂然一笑,“就算是對裴思通大人也是一樣……直到瑯華在莊子上救了我�!�
“那時候顧家也是風(fēng)雨飄搖,自身難保,瑯華卻拼命救了我,我不當(dāng)這是一份恩情,因為恩情是可以償還的,我當(dāng)這是命�!�
裴杞堂望著瑯華,“從此之后我做的每一件事都與你有關(guān),而你做的每件事也都會與我有關(guān),這就是命。”
“如果你不愿意嫁我,我也不會再娶,因為我不能將我的生死許給旁人,我只能許給你,顧瑯華�!�
“我只能許給你,顧瑯華。”
瑯華耳邊回響著裴杞堂的話,她整個人僵在那里。
只是因為信任?
所以他才會這樣說?
“瑯華,”顧世衡的聲音傳來,“你……跟……裴將軍……”
顧瑯華向顧世衡搖搖頭,在莊子上她也是無奈之舉,去被裴杞堂說成什么舍身相救,“就像父親與慶王爺,我和裴將軍不過是立場相同,一起做過些事�!�
“瑯華,那是你的想法,”裴杞堂臉上浮起一絲笑容,“就像是你來到洪州,故意擾亂李常顯的軍心,你明明知道李常顯惱怒之下定會攻打洪州城,當(dāng)時洪州守軍不過幾千人,你怎么敢下這樣的決定?”
“那你因為你覺得我會趁機(jī)突圍到洪州,打李常顯一個措手不及,”裴杞堂頓了頓,“如果……換成別人被圍困,你敢這樣做嗎?”
她會擾亂李常顯的軍心,是因為知道裴杞堂會趁機(jī)突圍。
瑯華竟然沒有話去反駁。
可這跟求親有什么關(guān)系?
顧世衡皺起眉頭,“裴將軍,我們瑯華年紀(jì)雖然還小,但是……已經(jīng)有過婚約了�!�
“顧世叔說的是陸家?”裴杞堂看向瑯華,“顧大小姐還沒跟您說嗎?”
瑯華不禁氣結(jié),這么短的時間,她怎么可能提到陸家。
“瑯華,”顧世衡道,“陸家做了什么事?”一定是有大事發(fā)生,否則裴杞堂不會說出那樣意味深長的話。
瑯華將鎮(zhèn)江的事簡單地說了說,雖然這些都已經(jīng)過去了,顧世衡仍舊氣得發(fā)抖,“是我看錯了人,哪知他們書香門第竟然這般下作�!�
“也不怪世叔,”裴杞堂勸說起顧世衡來,“很多人,一定要遇見事之后才能知道他的本性,還好瑯華年紀(jì)尚小,沒有嫁過去,否則世叔一定會更加傷心�!�
如果瑯華陷在陸家,他當(dāng)然會著急。
陸二太太的父親死了,王家就算是與顧家結(jié)下冤仇,瑯華將來要嫁過去,面對這樣的婆母,那怎么行。
可是他也不能就答應(yīng)了裴杞堂。
顧世衡心中權(quán)衡一番才開口,“瑯華年紀(jì)還小,我們顧家與陸家的婚約也還在……”
“我知道,”裴杞堂好像一下子變成了個需要人愛護(hù)的少年郎,“我本不該說的,只是見到世叔心里高興……只是想要世叔知曉我的心思,知道顧家在我心中的位置,父王說的好,日久見人心……世叔在我心里,早就已經(jīng)是一個能依仗的長輩�!�
顧世衡望著裴杞堂,忽然之間心酸起來。
如果慶王在世,一定不會讓這個十六歲的幼子來到邊疆,他做的事是兇險,裴杞堂何嘗不是在走一步險棋,如果有父母在身邊,他一個孩子何必說出信任、生死之類的話,又怎么能陡然向他提出婚事。
所以,就算不合禮數(shù),他也不能怪罪裴杞堂。
裴杞堂站起身,“世叔,我還記得您酒量不錯,我能不能陪世叔喝兩杯�!�
顧世衡連連點頭,“那自然是好,家里也備了飯菜,我們就喝兩杯�!�
瑯華詫異地望著顧世衡,父親竟然沒有將裴杞堂攆出去,而是要坐下來與他喝酒,她真怕父親喝醉了,會應(yīng)允什么話。
裴杞堂這個人說話向來不講規(guī)矩,保不齊什么時候就將父親套了進(jìn)去。
趁著裴杞堂去解甲胄,瑯華上前拉住顧世衡的手,“父親,無論裴杞堂說什么你都不要答應(yīng),我……是不會嫁給他的�!�
說著話,裴杞堂已經(jīng)捧著酒走了進(jìn)來。
瑯華眉眼中都是怒氣,狠狠地瞪了裴杞堂一眼,恨不得立即上去踢裴杞堂幾腳,裴杞堂也站在那里,仿佛等著她去踢似的。
瑯華轉(zhuǎn)身走出了屋子。
剛踏出門檻,就聽裴杞堂在背后道:“世叔您不要怪瑯華,她為了找您吃了不少的苦,我又在這里……她就算有些脾氣也是應(yīng)該的�!�
這話說得好像是,他心甘情愿承受她的怒氣。
再多待一會兒,她都會被氣炸。
瑯華一路出了院子,才看向蕭媽媽,“他說的都是什么話?他今天來這里就是給我添堵的不成?”
蕭媽媽搖了搖頭,“恐怕不是小姐想的那樣,”說著頓了頓,“小姐,您沒看出來,裴將軍是有備而來,那些酒菜都是他提前讓人備好送來的,我本來……還納悶……現(xiàn)在想一想,他是真的想要跟老爺求親�!�
“小姐,這不是玩笑,也不是一時沖動,這是真的求親,您也該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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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哪到哪啊,我們小裴套路深著呢,我們小裴可不是冰冷的面癱男,我們是白蓮花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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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真心誠意
瑯華不明白,裴杞堂怎么會有這樣的算計。
“我才十一歲�!�
“可是您與陸三爺有婚約,”蕭媽媽道,“陸三爺人在太原……那程頤又在您身邊,裴將軍恐怕是因為這件事才來的�!�
先下手為強(qiáng),這通常是一家女多家求的做法,就算用些手段也無可厚非。而且,裴杞堂只是跟老爺說了這件事,沒有驚動裴家和旁人。
最終受委屈的不會是顧家,小姐也不會被人非議。
她反而覺得,這樣的做法的大膽,又沒有任何的錯處。
但是說出來是一回事,選擇是另外一回事。
蕭媽媽道:“關(guān)鍵是,大小姐您心里喜歡誰?是陸三爺還是裴將軍?”
蕭媽媽話音剛落,瑯華就看到程頤騎馬到了面前,然后氣喘吁吁地到了她面前,“大……大小姐……大老爺……大老爺是不是到這里來了?”
瑯華點了點頭。
程頤就像是要斷了氣似的,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我……我去拜見大老爺……”
蕭媽媽上前道:“裴將軍在里面陪著大老爺吃飯,你若是有事,不如過一會兒再來。”
程頤臉上是見了鬼的模樣,但是很快就化開了,指著里面看著瑯華,欲語還休,“有人……有人跟我說……大老爺在西京……我騎馬去了西京,結(jié)果到了西京的衙門才知道大老爺?shù)竭@里來了。”
他被白白地折騰了一圈。
裴杞堂在這里守株待兔。
他這是上了當(dāng),可是他也沒有白去西京,他聽到了一個消息。
程頤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上前再三跟瑯華行禮,“大小姐,這事關(guān)重大,勞煩您讓人進(jìn)去通稟一下,我……就在這里等……大老爺……我有話想要跟大老爺說……”
程頤是陸瑛身邊最信任的人,前世常常幫陸瑛給她送消息,瑯華道:“有什么重要的事?”
二老爺、二太太對顧家做的那些事還不重要?
三爺為什么讓他跟著大小姐來銀州,還不是想要他見到顧大老爺立即就賠禮,將三爺這些日子的努力告訴顧大老爺,事是同樣的事,每個人說都是不一樣的,他知曉了裴杞堂的用心,怎么可能眼看著裴杞堂去抹黑三爺。
程頤搖搖頭,“我……三爺送信來,說……一定讓我跟大老爺說……幾句話,大小姐您就看在陸家和顧家多年的交情份上,讓人送個消息進(jìn)去,若是大老爺不見……我也就死心了。”
瑯華轉(zhuǎn)頭看向蕭媽媽,“你去跟父親說一聲吧�!�
蕭媽媽點了點頭,將程頤的話原原本本說給顧世衡說。
顧世衡皺起眉頭,他不想在這時候去琢磨陸家那些事,可是現(xiàn)在陸家人偏偏找上門來。
裴杞堂剛剛將他面前的酒杯倒?jié)M。
顧世衡道:“有什么話,讓他明天再說吧!”
聽到蕭媽媽的回話,程頤就在站在了門外,說什么也不肯走了。
“隨他們吧!”瑯華不愿意再去管這些事,明日他們就要啟程去西京,今晚晚上她只想好好睡一覺。
……
不知道是不是一下子沒有了事做,瑯華反而睡不著了。
前院鬧騰的很厲害,胡先生從城外回來,也去和父親敘舊,幾個人笑呵呵地喝了不少的酒。
瑯華吩咐蕭媽媽,“今天看到父親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他臉色發(fā)黃,定然是身子不太好,不要讓他多喝酒�!�
蕭媽媽應(yīng)了一聲回來道:“正在一起說話,胡先生喝了半杯酒就又笑又哭,然后就說什么也不碰酒了�!�
瑯華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胡先生的酒品確實不太好。她聽說喝過酒之后的那些毛病,胡先生好像都有了。
事實上能看出來是裴將軍在一旁壓場,只是小姐對裴將軍尚有怒氣在心,她就不便提起。
瑯華又道:“程頤呢?”程頤是個一根筋的人,八成不會走。
蕭媽媽抿了抿嘴唇,“還沒走呢,就在外面等著,怎么勸也不肯離開,大老爺也問起過一次,不過也沒見他�!�
父親是生陸家的氣。
瑯華睡不著干脆起來看書,不一會功夫就聽吳桐在外面說話,“是點心,好不容易才做出來的,叫……叫……桂花酥�!�
然后是阿瓊的聲音,“什么桂花酥……哪有半點的桂花味兒�!�
瑯華看向蕭媽媽,蕭媽媽打開了門,拿了一盒點心放在瑯華面前,“吳桐說是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