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找到裴杞堂之后,接下來就容易很多。
欣喜過后,徐謹莜的臉又沉下來,她轉(zhuǎn)頭看看八寶閣上的沙漏:“那為什么現(xiàn)在還不回來�!�
何嬤嬤低聲安慰:“大約是見面多說幾句話,這也是好事,只要大爺和裴四公子攀上了交情,以后替大小姐報信也就更容易些�!�
話是這樣說,但是天黑下來,她就不能隨便跑去前院。
徐謹莜抿起嘴唇看向桌子上的云片糕,伸手打開匣子捏出一塊嘗了嘗,立即就皺起眉頭:“我不是說要做甜些的嗎?讓她們多放糖,這是怎么做的?”
何嬤嬤立即道:“奴婢都吩咐好了,廚娘也都是這樣做的,比平日里多加了一半的糖,已經(jīng)是很甜的了,奴婢怕再甜了大爺不愿意吃,終究味道不好……”
徐謹莜抬起眼睛:“宮里的云片糕好吃,就是因為甜,你是膽子越來越大,竟然敢瞞著我自作主張�!毙熘斴f著將手里的半塊云片糕扔在了何嬤嬤腳上。
何嬤嬤臉色頓時變得蒼白,立即賠禮道:“大小姐別生氣,都是奴婢的錯。”自從上次她被內(nèi)侍審過之后,大小姐對她的態(tài)度就大不如從前,她是小心翼翼不敢在大小姐面前提起許氏和陸家,生怕觸了大小姐逆鱗。
大小姐與她才來的時候大不一樣了,那時候大小姐是個需要她提點、扶持的孩子,如今她已經(jīng)沒什么可教大小姐的了,在大小姐眼里就是個愈發(fā)沒用的婆子,跟那些下人沒什么不同,何嬤嬤想到這里,心中一片悲涼。上次徐老夫人已經(jīng)讓婆子將她審了一夜,她沒有說出什么話來,徐老夫人才算暫時將這件事揭過,可是以后會如何?
徐老夫人定然不會像從前那樣信任她,說不得會尋一個管事媽媽來代替她,到時候大小姐會想方設(shè)法為她求情,將她留在身邊嗎?
何嬤嬤剛想到這里,外面的丫鬟進來稟告:“裴大人將大爺送回來了。”
徐謹莜頓時欣喜,愷之回來了。雖然晚了些,但是一切都是她所想的那樣,裴杞堂親自將愷之送回了家。
徐謹莜站起身:“他們?nèi)嗽谀睦�?�?br />
丫鬟回道:“在堂屋里呢,老爺在那邊待客�!�
“愷之呢?”徐謹莜問過去,“愷之在哪里?”
丫鬟被問的一怔,方才她的話大小姐沒有聽清楚?
“大爺……也在堂屋。”
徐謹莜不禁驚訝,愷之也好端端的在堂屋里?他吃了那么多云片糕沒有肚子疼?裴杞堂將愷之送回來不是因為愷之身子不舒坦嗎?
如果愷之沒有事,她又有什么理由去前院。
徐謹莜咬起嘴唇。
徐家和顧家不同,她不能像顧瑯華一樣隨意出入家門,毫不在乎地去見那些外男。她不能自降身份,更不能壞了自己的名聲。
難道今天就只能是這樣了嗎?
她好不容易盼著裴杞堂上了門,卻要枯坐在這里,什么都不能去做。
“大小姐,您等一等,”何嬤嬤遣走了丫鬟,上前低聲道,“您不是讓大爺帶話了嗎?說不得一會兒大爺會帶來消息,裴四爺不是那種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世家子弟。”
徐謹莜揚起眉毛,何嬤嬤的意思是,裴杞堂可能會找機會見她,向她問個清楚莊王府那邊都發(fā)生了什么事。
徐謹莜扶了扶發(fā)纂,突然想起來:“快將祖母剛剛給我做的珍珠發(fā)箍找出來戴上。”如果裴杞堂來見她,她要說些什么才好?
要不要將莊王府的情況都講給裴杞堂聽,裴杞堂又知不知道這次是在跟莊王府爭斗,如果她勸說裴杞堂,莊王有太后保著,不管顧家要怎么折騰,他現(xiàn)在都不宜攪合進去,裴杞堂會不會聽她的話,又會不會感激她?
徐謹莜緊緊地扭動著手里的帕子。
何嬤嬤道:“不然奴婢去傳個話?”
徐謹莜搖搖頭:“不用去說。”不管怎么樣,裴杞堂沒有走出這步之前,她不能貿(mào)然闖上去,事不能做的太明顯,否則淡而無味,這是她早就明白的道理。所以即便她對裴杞堂有意,也只能表現(xiàn)的是關(guān)心政事,讓裴杞堂知道她和其他女子不一樣。
徐謹莜想到這里,安心地坐下來,吩咐何嬤嬤:“去拿紙筆,我要寫字帖。”她是那種大事臨頭之前,反而能靜下心的人。
如果這些都讓裴杞堂知曉了,一定會對她另眼相看。
徐謹莜默默地寫了一篇字。
燈光之下,紅袖添香,這應(yīng)該是讓人神往的場景。
徐謹莜抿著嘴,輕輕捏著袖子,翹著她修長的手指,臉上是從容的神情,旁邊一爐熱香裊裊升騰而起,她就像那畫上走下的神仙妃子。
“長姐�!鼻宕嗟囊宦暫艉白屝熘斴剡^神來。
徐愷之站在屋子里看著眼前的一幕,今天的長姐仿佛有些不同,到底是怎么不同他也說不清楚。
徐謹莜眼睛一亮:“你來了,”說著臉上浮起一抹笑容,“剛剛燒好了一壺花茶,姐姐給你倒些嘗嘗�!�
徐愷之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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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愿望落空
徐謹莜親手將茶端到徐愷之面前,徐愷之卻不敢去拿。
“姐姐,”徐愷之低聲道,“您讓我告訴裴大人那句話,是想要幫裴大人嗎?朝廷出了這樣大的案子,我們總不能袖手旁觀對不對?父親還在中書省任職,現(xiàn)在無論做什么,都是分內(nèi)之事。”
徐謹莜微微一笑:“原本覺得你年紀(jì)小,就沒有跟你說清楚,沒想到你倒是心里明白。”
徐愷之眼睛亮起來:“那弟弟是猜對了?”方才裴杞堂和顧大小姐做的事很厲害,于是他心里期盼著姐姐讓他傳信也是好心。
但是姐姐說的那位杜大人卻已經(jīng)被抓了,所以他沒法將姐姐的話告訴裴杞堂。
徐謹莜親切地坐在徐愷之身邊:“那你說了沒有?”裴杞堂能將愷之送來,就一定是聽了她的話。
徐愷之低下頭:“我沒說,但是姐姐別急,裴大人有他的想法,一定能將案子辦好,往后姐姐就知道了,裴大人在堂屋和父親說話,父親也說,我們家不會袖手旁觀。”
徐謹莜呼吸一滯,本來歡跳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砸了下去。方才的歡喜、期盼一下子灰飛煙滅。
徐愷之沒有將她說的話告訴裴杞堂。
他居然沒有告訴裴杞堂。
那裴杞堂為什么親自將徐愷之送回徐家?
如果不是因為她報信的顏面,裴杞堂為什么要登門?
徐愷之抬起頭看到徐謹莜蒼白的臉。
“姐姐……”徐愷之一時語塞。
徐謹莜心中說不出的難受,一種委屈的情緒豁然沖上頭去。徐愷之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不過是一件小事,他都不能辦個明白,讓她這兩日的辛苦付諸東流。
居然問題會出在他身上,早知如此,她就不該信任他,原本以為手足之情可以依靠,可是最終的結(jié)果是沒有人會幫她。
她就像是被人在胸口狠狠地剜了一刀。
難過之后,就是熊熊燃燒起來的怒火,徐謹莜瞪圓了眼睛看著徐愷之:“你是怎么答應(yīng)我的�!�
徐愷之吞咽一口,整個人像泥胎般愣在那里,望著盛怒的姐姐張著嘴:“我……我……沒說……因為……我覺得不用說,裴大人那么厲害,他自己會查個清楚,只要……只要他知道我們徐家的意思,知道父親是忠直之臣就好了啊�!�
徐謹莜覺得她的頭皮像是被怒火烤化了,發(fā)出“嘣嘣嘣”的聲響,震耳欲聾,明明沒有做到答應(yīng)她的事,還找到那么多的理由辯解。
徐謹莜恨不得一巴掌打在徐愷之臉上,但是現(xiàn)在不是發(fā)作的時候。
“那你為什么回來這樣晚?”徐謹莜問過去。
裴大人囑咐他不能將今晚的事說出來,所以他不能告訴姐姐。
徐愷之低著頭:“裴大人正好要去拜訪一位先生,就將我?guī)Я诉^去……他正好找父親說話,所以順路將我送回來,姐姐你別生氣,其實說與不說都是一樣。”
說出來甚至?xí)慌岽笕诵υ挕?br />
因為裴大人已經(jīng)知道莊王府和杜其仲的關(guān)系,也知道杜其仲是莊王扔出來頂罪的,所以他才開不了口。
他不能直接跟姐姐說,但是希望姐姐明白他的意思。
“我先下去了,母親那邊還在等著我。”徐愷之匆忙向徐謹莜行了禮,慢慢退了出去。
徐謹莜愣在那里,半晌才回過神來,臉上浮起一絲輕蔑的笑容,最終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大小姐,”何嬤嬤道,“不然奴婢去跟裴大人說說,就說您有消息想要告訴他。”
徐謹莜不置可否。
“大小姐,再不決斷就來不及了�!�
眾目睽睽之下,她還不至于傻著做出那種事來。
徐謹莜看著何嬤嬤:“我知道嬤嬤為我著想,但是有些事也就是這樣了�!�
何嬤嬤看到徐謹莜臉上那心灰意冷的神情,或許她將事情做好,大小姐就會像從前一樣待她。
何嬤嬤道:“奴婢糊涂了,小姐不能出面,奴婢去說,奴婢一定說清楚�!�
說完不等徐謹莜吩咐,快步走出了門。
……
裴杞堂在書房里與徐松元說話。
燈光下,徐松元鼻子筆挺,眼睛透亮,雖然長相不是一等一的好看,也算是出挑,裴杞堂仔細地想著瑯華的模樣,對比著兩個人是否相像,一時陷入沉思。
徐松元道:“這件事侍衛(wèi)司一定脫不開干系,已經(jīng)有御史的奏折遞到了中書省,明日皇上秋狩回來,我立即就去勤政殿稟告。”
御史彈劾侍衛(wèi)司,自然就會查到杜其仲,大多數(shù)人查到這里找到替罪羊,就會結(jié)案。
徐松元想了想:“除了侍衛(wèi)司,我總覺得還有人在背后操縱。”
徐松元雖然迂腐,但是人很聰明,他能猜到莊王也不足為奇。裴杞堂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并不是這個,而是徐松元怎么看待顧家和徐士元的風(fēng)波。事到如今,徐松元心里是怎么思量的?
裴杞堂有意提起顧家:“這件事顧大人應(yīng)該會審清楚�!�
徐松元臉上一閃晦澀,笑了笑:“是啊,現(xiàn)在的皇城司與從前不同了,顧世衡秉公辦事,應(yīng)該會審出個結(jié)果�!�
裴杞堂抬起眼睛:“前些日子有傳言涉及到三老爺……”
徐松元明白裴杞堂指的是哪件事,他臉色隱約有些陰沉:“顧家已經(jīng)澄清,那些都是傳言。”
徐松元的模樣,顯然是沒有更多的思量。
裴杞堂不禁要搖頭,只有瑯華一個人有了猜疑,沒有人來幫她一起查清楚,包括徐家人。明知道瑯華并不在意身世,不管她是誰家女兒,她都不會離開顧家,可是每次想到瑯華那雙清亮的眼睛,他心里就會升騰起一股怒氣,他定會查個清楚,即便是瑯華愿意留在顧家,不做其他想法,那么也是她來拒絕,而不是她被蒙在鼓里,沒有任何人能拿這些事來要挾她。
瑯華不覺得委屈,可是他心里就是替她委屈,
裴杞堂站起身:“我還要去衙門,就先告辭了。”
徐松元一臉詫異,方才明明說的很好,怎么突然就要走了,而且此時裴杞堂的臉上隱隱透著凜冽、疏離的神情。
徐松元站起身送裴杞堂出門。
兩個人剛走到院子里,裴杞堂樹后人影一閃,顯然是有人在探聽消息。他皺起眉頭手指微動,一塊銀錁子突然之間彈了出去。
樹后頓時傳來“哎呦”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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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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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處罰
徐松元的臉色變了。
這是在前院的書房,如果有客人來,下人是要退避三舍的,否則為什么會在書房外安一只鈴鐺,里面需要伺候才會搖鈴讓下人進去。
現(xiàn)在這個人是在書房外不遠處偷窺。
如果治家嚴(yán)不會有這種沒規(guī)矩的事發(fā)生。
這等于是在裴杞堂面前犯了一個可笑的錯誤。
不光是錯誤,還暴露了徐家是個四處透風(fēng),沒有規(guī)矩的地方。
“來人,”徐松元怒氣沖頭,喊了一聲,指向黑暗里,“去看看那是什么人。”
徐家管事去拿人,裴杞堂卻淡淡地看了徐松元一眼:“徐大人訓(xùn)斥家人,我就不打擾了。”
如果今晚的談話泄露出去,那就是徐家的問題,或許裴杞堂急著離開,就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外面有人在偷聽。
徐松元抿了抿嘴,只好先將裴杞堂送出門。
徐松元再回到院子里,何嬤嬤已經(jīng)被壓著跪在了地上。
“怎么是你。”徐松元驚訝地望過去。
他還以為是哪個不懂規(guī)矩的小丫鬟。
何嬤嬤捂著被錁子打傷的眼睛,哆嗦著嘴唇低聲呻吟,眼淚不由自主地淌出來。
徐松元皺起眉頭:“你在這里做什么?”
何嬤嬤疼得說不出話來,她本想要找到機會去跟裴杞堂說句話,卻沒想到剛剛一露頭就被一塊石頭般的硬東西擊中了眼睛,然后不受控制地發(fā)出聲音。
在書房外偷窺,老爺一定不會饒了她。
何嬤嬤道:“老爺,奴婢是有事向老爺稟告……”
徐松元沉著臉:“有事想我稟告,為什么不讓管事通傳?你明知道裴大人在書房里,卻鬼鬼祟祟地藏在這里,你想要偷聽些什么?”
“沒有,”何嬤嬤慌忙搖手,“老爺,奴婢不敢偷聽,奴婢只是向等到裴大人走了之后,再出來稟事�!�
“還在狡辯,”徐松元冷笑,“你真當(dāng)隨隨便便就能糊弄過去。”
何嬤嬤咬緊牙關(guān)。
徐松元道:“誰讓你在這里的?你到底來做什么?是你自己,還是旁人?”
何嬤嬤還沒有說話。
“何嬤嬤,你怎么在這里。”
徐謹莜驚訝地站在那里,眼睛里一片茫然,看著何嬤嬤發(fā)呆。
“這是怎么了?父親,何嬤嬤怎么了?”徐謹莜喃喃地向何嬤嬤道,“我不是讓你去小廚房,吩咐廚娘將方才煮好的粳米粥熱了給愷之送去嗎?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何嬤嬤感覺到嘴一下子被封住了,大小姐這是要將所有事都推給她,想到這里,她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徐松元吩咐管事:“將她壓去柴房好好審問,一定要問出個實情�!�
管事應(yīng)了一聲,正要動手。
徐老夫人身邊的如媽媽走進了院子。
如媽媽向徐松元行了禮:“老夫人聽說書房這邊出了事,遣奴婢過來問問�!�
這么快母親就知道了,徐松元皺起眉頭。
如媽媽道:“老夫人說,這樣的事大老爺不必管,她來處置就是了�!�
母親在這時候插手,是怕他處置的太過嚴(yán)厲,還是怕他隨隨便便就饒了何嬤嬤。
徐松元還沒思量清楚,就發(fā)現(xiàn)管事媽媽已經(jīng)將何嬤嬤壓了下去。
徐松元忽然明白為什么杭氏總是一副懨懨的神情,因為表面上是杭氏在掌家,其實徐家還被母親牢牢地握在手里。
徐松元看著徐謹莜等人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