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其實她更在意的是心情。
宮里的嬤嬤笑著道：“太后娘娘每日都要問大小姐這邊的情形，還說若不是精神不濟，定然要給大小姐好好操持�！�
瑯華向太后謝恩，然后才道：“這兩日我就去慈寧宮給太后娘娘請安�！�
宮里的嬤嬤急忙道：“太后娘娘還說這些日子大小姐不用進宮，好好陪陪顧老太太和顧老爺，等到大小姐成了親，自然會時時將大小姐召過去說話�！�
瑯華點點頭，太后娘娘想得十分周全。這些日子她的確不愿意出門，眼看就要離開顧家，她心里對祖母和父親十分不舍，雖然裴家答應(yīng)她，只要她想要回娘家住，裴家長輩絕不會阻攔，可畢竟還是不一樣了。
等到宮里嬤嬤出去，齊玉雙低聲道：“就要嫁人了，你緊不緊張？”
瑯華抿住嘴唇，不禁紅了臉：“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些心慌�！鼻笆朗庆话�，今生是羞怯和慌張。
同樣都是成親，卻十分不同。
“我也是，”齊玉雙接著道，“不過你還好，你總見過裴杞堂，我連那李默是圓的還是扁的都不知道�！�
瑯華不禁噗嗤一笑：“我告訴你，不是圓的也不是扁的�！�
這次換齊玉雙臉紅。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的話，齊玉雙道：“你知不知道閔江宸的事？”
齊玉雙說的是閔江宸和陸瑛。
瑯華嘆口氣：“我知道。”
“她怎么這樣糊涂，”齊玉雙皺起眉頭，“前些日子我去閔家看了她，她比從前憔悴了不少，眼見是將自己困住了，這樣的事我們也只能從旁勸說，別的什么也做不了，閔家本要將她送出京城，沒想到她那個哥哥卻出了事，才從大牢里放出來�！�
閔子臣和陸瑛在大牢里也算是同甘共苦，從此之后只怕會更加死心塌地相信陸瑛。
瑯華道：“只希望閔大人能夠心中清明，至于阿宸……希望她日后會過的舒心�！泵總�人的選擇都不一樣，最終的結(jié)果自然也會不同，這么久了阿宸都沒有放下，應(yīng)該已經(jīng)想好了要如何應(yīng)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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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接著來。
很快就出嫁啦。
第六百一十一章
祈望
齊玉雙知道瑯華一定已經(jīng)勸說了閔江宸，只不過并沒有效用。
“好了，”齊玉雙道，“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
齊玉雙靠在瑯華肩膀上：“剛剛知道自己要嫁到西夏的時候，我也沒覺得有多難過，心里想著大不了常常將父親、母親接過去團聚些日子，反正父親不過就是個閑散的王爺。可是現(xiàn)在要走了心里卻這么多不舍，”說著頓了頓，“那些年你去哪里了？怎么不早早跟我相識，這樣我們也好多在一起些日子�！�
齊玉雙這幾句話讓瑯華有些感傷。
瑯華拉緊了齊玉雙的手：“我會去看你的�！�
齊玉雙瞇著眼睛笑：“你可別騙我�！�
“絕不會騙你，”瑯華道，“你應(yīng)該知道，我這個人閑不住，說不得什么時候就跑了過去。”
齊玉雙連連點頭。
兩個女孩子靜靜地說了一會兒話才分開。
舒王府已經(jīng)來人催齊玉雙回去。
齊玉雙吐了吐舌頭：“父親定然又想要找我下棋，才會這樣著急�！�
瑯華想到了顧世衡，這些日子也是總叫她過去說話。
嫁期將至，父親們也跟著惆悵。
將齊玉雙送走了，蕭媽媽才趕過來道：“裴四爺已經(jīng)等了好一陣子�！�
瑯華沒有覺得意外，如果兩日不見，裴杞堂必然會找上門來。
……
瑯華徑直去了書房，裴杞堂正站在書架看上面的書籍，聽到腳步聲立即轉(zhuǎn)過頭來：“我正在想，要將家里哪些書搬過來一些，恐怕明日要列個單子……”
瑯華挑起眉毛：“為什么要搬書過來？”
裴杞堂道：“我們總會時不時地回來住，我那些東西已經(jīng)用習(xí)慣了，若是手頭沒有不免不方便。你想跟世叔說說，不如就將這間書房就給我們用了�！�
嫁人都是從娘家往出抬東西，怎么還要往娘家塞物件兒的。
瑯華正思量著，裴杞堂已經(jīng)接著道：“旁邊的園子還有空地，不如也起處院子怎么樣？跟這書房連在一起，離老太太的院子也不遠，將來我們成親之后就住在這邊，就算世叔續(xù)弦，也是要挪去二進院的正屋，離這邊隔著一處套院，一處長廊。所以無論怎么動，都對這里影響不大。”
裴杞堂說的頭頭是道，顯然不是一日兩日的思量。
她還沒有成親，就要在娘家大興土木，瑯華道：“沒有這樣的規(guī)矩……”
“我去跟世叔說，”裴杞堂道，“世叔聽了定然高興�！�
瑯華當(dāng)然知道祖母和父親巴不得他們常�；貋恚骸拔艺f的是裴家，您將東西搬過來成什么樣子，又不是要入贅�！�
裴杞堂目光閃亮：“我想過。”他說著一步步走過來，走到離瑯華只有半步遠的地方，微微低著頭，眉眼舒展地望著她。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襲來，瑯華心臟不停地歡跳著，就連頸后的汗毛都有些微微的顫栗，她抿著嘴不敢抬頭去看裴杞堂的模樣，臉上滿是羞怯的神情：“你想過什么？”
瑯華向后退了一步，卻發(fā)現(xiàn)身后是桌案，她已經(jīng)退無可退。
裴杞堂整個人卻笑著傾襲過來，他的聲音格外的低，像是在她耳邊呢喃：“我想過，萬一世叔以家中只有一個長女來拒絕我，我就入贅顧家�！�
裴杞堂眼睛閃亮如星辰，只是蒙了一層淡淡的霧氣，讓他整個人顯得是更加旖旎蕩漾。
“我們生了孩子就姓顧，我每天早出晚歸，你在家中也能有祖母和父親陪伴，這樣也很好。”
他的氣息輕輕地拂在她的臉上，瑯華只覺得這一方小小的天地，仿佛沒有了她呼吸的地方，她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一股淡淡的青草香，說不上是什么，但是很好聞。前世他們隔著千山萬水是絕對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今生他卻就在她面前。
“瑯華，”裴杞堂道，“我恨不得這時間一眨眼就到了。”
瑯華立即感覺到額頭上一陣溫?zé)�，軟軟的碰觸，讓她的心仿佛立即被撞了一下，一股暖流頓時從中流淌而過。
這家伙在做什么。
瑯華差點伸手將裴杞堂推開，不會連禮數(shù)不顧，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她卻還沒有動，裴杞堂已經(jīng)退開了半步。
瑯華松了口氣，額頭上的溫度仿佛爬上了她的臉頰：“已經(jīng)很快了，我們家這邊還沒有準(zhǔn)備好�！�
裴杞堂道：“可能是因為，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所以才會覺得難熬�！�
瑯華本來平復(fù)的心情，又因為這句話起了波瀾。
裴杞堂這個人還真是厚臉皮，什么話都講得出來，哪里像是朝廷重臣的樣子，根本就是個沒羞沒臊的紈绔子弟。
裴杞堂話題忽然一轉(zhuǎn)：“瑯華，刑部已經(jīng)上了奏折，準(zhǔn)備將許氏和長春觀那些道士一起行刑，司天監(jiān)定的日子，要敢在年前都辦好�！�
年前殺人，在大齊還是頭一遭。
裴杞堂道：“你還有什么話想要問許氏嗎？”
瑯華搖搖頭：“沒了�！鼻笆赖姆N種，她不愿意帶到今生，尤其是許氏，雖然前世到底誰害死了她尚是一個謎團，但是就算問許氏，許氏也不會知曉。許氏不知那一世，而她也失去了一世的記憶，這很公平，用不著再糾結(jié)于此。
“瑯華，”裴杞堂拉起瑯華的手，“你讀過那么多佛經(jīng)，你說今生到底是不是前世修來的福緣？”
瑯華道：“我也不知曉，你怎么關(guān)切起這些來？你們帶兵打仗的人，向來不是應(yīng)該神鬼不忌的嗎？”
裴杞堂垂下眼睛：“我希望不是。如果真的有因果，那一定是我做錯了什么事，前世才沒能和你在一起，興許因為殺戮，興許是因為背叛……，我怕這一生，我還會犯這些錯誤。”
瑯華從裴杞堂臉上看到了無比認(rèn)真的神情，沒想到他會想到這一節(jié)。
裴杞堂接著道：“從前聽別人說生生世世我只覺得可笑，可是現(xiàn)在……我卻想求今生、來世，以至于永世都和你在一起�！�
裴杞堂幾句話說得瑯華心中發(fā)酸，眼睛不禁有些濕潤。
如果不是今生的相知，她又怎么能知道，他們真的錯過了前世，裴杞堂這個名字，在前世里對她竟然沒有任何的意義。
還好有今生來彌補。
裴杞堂抬起頭輕輕地?fù)徇^瑯華的鬢角：“你只當(dāng)我說了一句蠢話，不要放在心上。若人這一生只能求一件事，我只想你能夠平安、歡悅，別的再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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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寶貝們。
第六百一十二章
舔犢之情
瑯華望著裴杞堂，不知道要怎么回他的話，但是他此時此刻的溫情，卻讓她不禁眼淚朦朧。
瑯華眼角的濕潤，將裴杞堂嚇了一跳，心中也說不出的歡喜，他很想現(xiàn)在就將瑯華抱起來。
所有一切都離他十分遙遠，唯有她站立在他面前。
他喜歡看她的一眸一笑，她的一舉一動，仿佛這些早就印在了他的心里。
不知什么時候下起了雪。
雪花很快壓滿了枝頭，遮蓋住青石板路，蕭媽媽在將炭盆搬進屋，簾子掀起，雪花趁著空隙飛進來，落了一地的細(xì)碎，瑯華覺得這樣的場景說不出的溫馨。
“我聽說太后娘娘送了兩個嬤嬤過來�！迸徼教煤鋈惶崞稹�
瑯華點點頭：“一個教我禮儀，一個幫打點我的起居，還送來了一些書和用具、擺設(shè)，將我的小庫房都堆滿了�！�
太后的這些賞賜都沒有登記在冊，有些東西一看就是私藏，比如那些老墨，那幾塊端硯，幾盒金銀錁子、金葉子，還有每年地方進貢的茶葉，都是能拿來賞給別人的。
瑯華自己記了個小冊子，遞給裴杞堂查看：“你瞧瞧就知道了。”
趁著裴杞堂看書的功夫，瑯華吩咐蕭媽媽拿來了茶，林林總總二十幾個罐子。
“這些都是茶葉？”裴杞堂忍不住道。
瑯華道：“都是太后娘娘讓人送來的，二十幾罐茶，看過去差別并不大，都是地方呈上來的貢茶�！�
瑯華將面前的二十幾個茶罐都打開，逐一挑出些茶來煮。
蕭媽媽看著有些驚奇：“大小姐要將這些都煮來喝？”
瑯華點點頭，蕭媽媽急忙又去讓阿瓊和阿莫取更多的茶具過來。
很快茶香就溢了滿室，二十多杯茶湯看起來沒有什么區(qū)別。
瑯華將茶遞給裴杞堂：“這些雙井茶，每一罐都是太后娘娘親手挑選，存放起來的�！�
裴杞堂端起茶來喝：“我小時候喝過這茶，因為太后娘娘偏好雙井，所以宮中所有的雙井都會送入慈寧宮，然后由太后娘娘賞賜下來。”那時候慶王府喝到的應(yīng)該是最好的雙井，那味道多少年他都沒有再嘗過。
蕭媽媽帶著人退了下去。
瑯華抬起頭來：“現(xiàn)在太后娘娘現(xiàn)在將這些送來給了我�！�
裴杞堂眼睛發(fā)亮：“太后娘娘是要你插手打理慈寧宮�！�
打理慈寧宮的意思，自然不會管理宮中的事務(wù)，而是與慈寧宮有關(guān)的人和事，太后娘娘趁著她在家中備嫁，就將這些東西都送來，是想讓她熟悉這里面的關(guān)節(jié)。
這樣她將來站在慈寧宮里，只是通過一些小事，就可能夠幫助太后娘娘打理事務(wù)，而不會出任何差錯。
也就是說，太后娘娘是在教她，預(yù)備著將來她能用上慈寧宮所有的關(guān)系。
當(dāng)然不是因為喜歡她，而是因為裴杞堂。
瑯華道：“太后娘娘站到了你這邊�！�
太后不但猜中了裴杞堂的身份，而且舍棄了寧王，支持這個幾乎算是，素未謀面的孫兒。
裴杞堂聽著瑯華的話，看向面前的這杯茶。
這一杯雙井茶，勾起了他的對往事的回憶。
從前父親將這杯茶看得十分珍貴，每次處理完政事，都會看著這杯茶出神，那時候他還不明白這里面的道理。
而今想起來，在皇上耳目遍布的情形下，太后娘娘只能用這樣的方式關(guān)切遠方的兒子。
即便是這樣，皇帝依舊將慶王府當(dāng)做眼中釘，非要除之后快。
裴杞堂抿了一口茶，今天的情形，父親泉下有知，應(yīng)該會欣慰吧。
裴杞堂抬起眉眼：“瑯華，同樣的事，絕不會發(fā)生第二次，我會保護好你，保護好我們這個家。”他的嘴角慢慢爬上一絲笑容，就像是升起的朝陽，如此的光芒萬丈。
……
陰暗的牢房里。
許氏已經(jīng)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
每一天都是一個樣子，她如同置于油鍋之中，在苦苦地煎熬，唯一能讓她活下去的就是謹(jǐn)莜。
她要保證謹(jǐn)莜的安全，不能讓謹(jǐn)莜被她和徐士元牽連。
牢門的鎖鏈再次響起來，許氏就像每天一樣，整個身子撲過去：“我女兒呢？我女兒有沒有被放出去？你們知不知道？”
“你們讓我說的，我全都說了，你們該放了她，她和這件事沒有任何的關(guān)系。”
“裴杞堂呢？我要見裴杞堂，我要見顧瑯華�！痹S氏的嗓子已經(jīng)沙啞，但是她仍舊用盡力氣嘶喊。
“你別喊了�！�
這一次等待許氏的不是鞭子，而是獄卒的聲音。
許氏滿懷希望地抬起頭，親眼看著獄卒走進了牢室，放下手中的提籃，從里面拿出了飯菜。
“求求你，讓我見見我女兒……”許氏伸出手拉住了獄卒的腿，她知道等待她的將是不停的打罵，可是她不在乎，只要有一絲希望她都會去爭取。
她要見謹(jǐn)莜，她想見謹(jǐn)莜。
“你省點力氣，等著明天上路吧。”獄卒淡淡地道。
上路？
許氏打了個冷戰(zhàn)，立即愣在那里。
她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卻沒想到一切會來的這樣快。
她以為她已經(jīng)不再怕死，可是事到臨頭她仍舊忍不住顫抖。
死了，她就要死了。
“裴……裴杞堂……讓他來，我有話要說……”
獄卒終于忍不住一腳提向許氏心窩。
許氏疼得蜷縮成一團在地上翻滾。
獄卒冷冷地道：“就連我們的侍郎大人，想要見裴大人還要遞帖子，你算是個什么東西？哪有權(quán)利見裴大人�！�
“本來見你是個要死的人，才會給你留些顏面，免得你死后怨氣太重，誰知道你不知好歹……再這樣喊叫裴大人的名字，我必然讓你吃盡苦頭，你聽到?jīng)]有？”
“你聽到?jīng)]有？”
獄卒一腳又踹過來。
許氏急忙點頭：“我……我……只要見見我的女兒……求求你……知不知道徐大小姐關(guān)在哪里……她有沒有被放出去……”
徐家好狠，徐松元好狠，就眼睜睜地看著謹(jǐn)莜在大牢里，他們怎么能這樣。
謹(jǐn)莜是徐家人啊，身上流淌著徐家的血液，徐松元眼看著謹(jǐn)莜長大，怎么能沒有半點舔犢之情。
“省省力氣吧，明日之前，你想見的人都不會來，”徐士元的聲音淡淡地從旁邊的牢房里傳來，“你死后也不會有人替你收尸，許家、徐謹(jǐn)莜都不會來，眼下是冬天，地還凍著，義莊也不會去掩埋你，那些人應(yīng)該會將你扔在郊外喂狼�！�
第六百一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