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徐松元臉上一紅。
杭氏道：“都是一樣的孩子，顧家怎么教瑯華的，我們也該學學，愷之……就隨他的心思吧，只是盼著他能平安回來�！�
這就是做娘的心思。
……
徐愷之此時此刻已經(jīng)快要將肚子里所有的東西吐了出來，上船之前生龍活虎，上船之后昏昏沉沉，簡直生不如死。
交趾的大船上，一個個火球撞過來，弄得他們?nèi)搜鲴R翻。
不過還好，他們揚起帆，掌著舵拼命地在大海里躲著，每一次出去都能活著回來。
“早知道就把你小子留在廣南了�！鳖櫛荒樝訔�。
徐愷之這個智囊如今成了一顆爛白菜，扔了覺得可惜，只能每次將他提起來放進水里涮一涮，將就著還能用。
徐愷之懨懨地在木桶里泡著，顧家兄弟嚼著用粟米做的干糧，兩個人曬的黝黑，兩排白牙看起來格外的明顯，一副餓死鬼托生的樣子，大口大口往下吞著吃食。
徐愷之忍不住想要笑起來，可是很快他卻皺起眉頭：“姐姐好久沒信來了，也不知道京城現(xiàn)在怎么樣了，姐夫也沒有消息，周焱兵強馬壯……”
顧家兄弟也跟著憂慮起來。
“嗚嗚嗚�！碧柦锹曧懫饋�。
徐愷之一下子從木桶里爬出來，顧家兄弟也將干糧揣進了懷里。
“走走走，走了�！�
馮師叔在外面指揮著：“最后一個上船的就留下在岸邊等著接應。”
所有人都一股腦地向前擠去，生怕成為最后一名。
福建水師提督尚濟還沒有卸掉身上的甲胄，站在岸邊看著這些爭先恐后上船的人。
其中還有三個年紀看起來還不到十五歲的孩子。
再回頭看看他身后的將士，站得整整齊齊，卻還沒有這些人的精神。讓這些人去迎戰(zhàn)，大齊的水師卻站在岸邊觀火。
“我們將軍跟你說好了，我們的船七天之內(nèi)不被交趾擊沉，你給我們五十條戰(zhàn)船，包括船上的將士，”馮師叔說著微微提高了音調(diào)，“不過尚大人是想要我們贏呢，還是想要我們輸�！�
尚大人而不是尚將軍。
因為在這些人心里，他就是個一心仕途的“大人”，不配為一個武將。
尚濟一雙眼睛已經(jīng)被海風吹得通紅，他該因為這話生氣，可是他氣不起來。
他不在乎這些話，更不在乎打賭的五十條戰(zhàn)船，他在乎的是這些人怎么敢一次次地出海迎戰(zhàn)。
“為什么？”尚濟問過去。
“因為你們只是守在這里不準交趾人上岸，”馮師叔道，“我們卻敢迎戰(zhàn)。”
尚濟握住了手中的劍，自從上次戰(zhàn)敗之后，朝廷就有法度，不準他們擅自迎戰(zhàn)，只讓他們嚴防死守。因為朝廷將多年前福建水師戰(zhàn)敗的原因歸咎于他們輕敵。
交趾水軍是厲害，他們的蛙人死士也讓人膽戰(zhàn)心驚，他們敢這樣肆意妄為，是因為他們知道，大齊的水軍沒有皇帝的命令，只能守不能攻，這些年福建水師訓練的就是防守的戰(zhàn)術，也就是這樣裴思通才會致仕，他接管水師之后，按照朝廷的要求練軍，心中總有一股的郁氣難以發(fā)放。
他知道朝廷不是不肯進攻，而是要等到何時時機進攻。
皇帝不相信他這個福建水師提督，只相信自己的判斷，將所有的軍權全都握在手心里，千里迢迢從京城指揮他們布兵。
皇帝怕給了他們權柄，他們會投靠太后，怕背離朝廷，做出謀反的事來。
可是該反的還是會反。
周焱反了，殺掉了那些不聽統(tǒng)領的朝廷命官，占了整個廣南西路，尚家人為所欲為，而他們這些忠于朝廷的人，卻只能立在這里，什么都不敢做。
“走了�！�
大船起錨，一路向交趾的船馳去。
尚濟眼睜睜地看著那船徑直向交趾人撞去，岸邊的將士目光都緊緊地盯著那幾艘船。
交趾的火球再次呼嘯而來，大海上一片熱鬧，翻滾的浪花沖擊著船身，仿佛要將那喧天的呼喊聲埋沒，但是卻遮掩不住甲板上奮戰(zhàn)的人影。
多么的痛快淋漓。
就算死也死的值得。
本就應該這樣。
尚濟喊著：“二十只先鋒船起錨�！�
副將驚訝地看著尚濟：“大人……朝廷的文書還沒有到，皇上的兵符……還沒有……”
“起錨�！鄙袧趾耙宦暎~頭上青筋爆出，一手扯過兵卒手中的號角，對著嘴吹起來。
徐愷之指著從岸邊馳過來的船只：“他們來了，他們來了�！�
馮師叔擦掉臉上的海水“嘿嘿”笑起來。
“為什么呢？”顧詹霖忍不住問過去，“您說的那些話又是什么意思，我們?yōu)槭裁锤覒?zhàn)，他們不敢。”
“因為我們知道為誰而戰(zhàn)，”馮師叔臉上浮起笑容，“只要打敗他們，這里終究是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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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七章
羞辱
二十幾艘船追上來。
甲板上的弓弩手，手腳麻利地搭弓射箭，交趾兵紛紛倒下。
一陣慌亂之后，交趾的蛙人開始行動，大齊水軍緊張地看著鉆入水中的蛙人發(fā)呆，就連尚濟也皺起眉頭。
“別看了，看這些有什么用，既然防不住就不防他們，快點打，打完趕緊跑。”
馮師叔的聲音傳來，尚濟抬起頭。
馮師叔嬉笑著道：“你們總不能不如那三個小子吧�！�
對面的大船上，顧家兩兄弟和徐愷之在船上穿梭。
尚濟不禁覺得窩心，這明明就是在嘲笑他。
“他們一定要鑿沉你的船，你也沒法子不是，”馮師叔從懷里拿出幾張紙丟給了尚濟，“不是你們的船不結實，是交趾人早就有備而來�！�
尚濟將紙展開，船只構造圖映入眼簾，他詫異地睜大眼睛：“這是……這是……”
“尚將軍覺得周家的爵位是怎么來的？為什么交趾那么信任他們，自然是拿了東西交換。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您已經(jīng)被人摸透了路數(shù)，只有被打的份兒。您想打勝仗還是在這里委委屈屈地挨打？想要打勝仗就要聽我們裴將軍的。”
哪個武將不想打勝仗。
尤其是他現(xiàn)在的窘境，還沒有跟交趾正式開戰(zhàn)就已經(jīng)損兵折將，他無顏面對手下的將士。
而且若這些圖紙都落入交趾人手中，他們只會打敗仗。
他太需要一次勝利了。
唯有勝利才能鼓舞人心。
尚濟目光一盛：“只要能讓我打勝仗……”
“好……”馮師叔話音剛落，才發(fā)現(xiàn)整條船都在震動，士兵大喊：“蛙人，蛙人又來了。”
“哎呦，”馮師叔道，“這船不會又要沉了吧，快跑……”
話音剛落，他整個人已經(jīng)握著繩子向?qū)γ娴拇鲜幦ァ?br />
溜的比猴子還快。
尚濟望著馮師叔的人影不禁苦笑，真是匪夷所思，他竟然會相信這樣一個人的話，尚濟將手里的紙張緊緊地攥成了團。
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
他只要贏，先贏了這一仗，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暫時拋諸腦后。
……
周焱看著輿圖，他很有把握，在朝廷援軍到之前拿下福建。
交趾王已經(jīng)答應他，會派出百艘船攻破福建水師。只要福建被攻破，他們就有了更大的地方可以施展。
而且他知道，援軍根本就不能到達廣南西路，因為他們走到半路就會收到噩耗。
寧王那時候已經(jīng)起兵了。
風餐露宿，一身疲憊的禁軍，要立即回援京城，他們趕到京城，等待他們的卻是守株待兔的軍隊。
這就是他們事先安排好的。
周家這些年付出了那么多，早就應該得到應有的地位，朝廷不給他們，他們就另投明主。
不管是交趾還是寧王都愿意招攬他，并且許給他爵位，他何樂而不為，為什么非要給朝廷賣命。
“國公爺，”副將上前稟告，“福建開戰(zhàn)了，尚濟帶著百艘船迎戰(zhàn)，雙方損失不少，交趾的船一時半刻不能上岸�！�
周焱皺起眉頭：“朝廷不是不準福建水師迎戰(zhàn)嗎？尚濟從來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聽朝廷的號令，哪里來的膽子�！�
副將也不知其中內(nèi)情：“交趾那邊讓人來問國公爺給的消息到底是否準確，福建水師打前鋒的幾艘快船是怎么回事，還問公爵爺給的那些大齊水師戰(zhàn)船構造圖，為什么沒有那幾艘船的�！�
周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副將不敢再繼續(xù)說下去。
周焱一掌落在矮桌上：“我還要給他們多少，福建水師的戰(zhàn)船構造圖，我甚至連福建水師配備的武器，練的陣法都已經(jīng)告訴了他們，這還不夠？大齊有那么多船，我怎么可能全部都畫出來給他們。”
交趾人真是貪得無厭，難道他們準備不費一兵一卒就打個勝仗。
周焱道：“不用跟他們解釋，他們愛信不信�！苯恢和跷罩氖峙c他把盞同游，指著輿圖將廣南封給他的時候是什么模樣，如今不過受了挫，就變得如此多疑。
副將抬起頭來：“交趾的使臣還問，您和裴家是不是有書信往來。”
周焱皺起眉頭：“什么書信？”
副將從懷里拿出一封信奉了上去：“是……是裴家的信函。”
封口有裴家的漆封，雖然漆封已經(jīng)被開啟過，但是還可以看到“裴杞堂”三個字。
裴杞堂，他什么時候?qū)懙男拧?br />
周焱將信函展開。
親家老爺?shù)姆Q呼立即映入眼簾。
周焱眼睛一跳。
幾句稱呼之后，就是正文。
只見上面寫著：“親家老爺欲將親家老太爺身下行五小姐許配給晚輩，怎奈晚輩家有嬌妻，又因五小姐應為長輩，晚輩本只該敬仰不敢造次，卻不想親家老爺引來交趾人逼迫晚輩就范，晚輩已受到教訓，愿意迎五小姐為貴妾，只盼親家老爺讓晚輩小勝一仗也好向朝廷交代�！�
周焱看得頭腦發(fā)脹：“他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時候要將五小姐許配給他，而且是貴妾……他這分明是信口雌黃，用的是離間之計，我怎么可能讓他小勝，若是他在此，我會立即除掉他，永絕后患�！�
周焱聲音陰沉，副將急忙躬身道：“末將就去跟交趾人說清楚，這是裴家用的計謀，讓他們千萬莫要相信，再說公爵爺身下根本就沒有什么五小姐�！�
周焱只覺得這話有些不對，他低下頭立即又將整封信函看了一遍。
親家老太爺身下五小姐。
老太爺那就是父親，父親身下行五的小姐沒有。行五……行五的人只有他，他有個外號叫周小五。
五小姐。
周焱站起身一腳將面前的桌子踹飛了出去，裴杞堂這是在侮辱他，侮辱他上趕著給人做妾室。
他一定要殺了裴杞堂。
“公爵爺，”傳令兵跌跌撞撞地進來，“不好了富良江打起來了�！�
“什么？”周焱道，“將話說清楚�！�
傳令兵道：“大齊的戰(zhàn)船出現(xiàn)在富良江上了�！�
富良江在交趾國內(nèi)，他已經(jīng)在交趾邊疆設防，想要去富良江就必須要經(jīng)過他設下的關卡，戰(zhàn)船就這樣不聲不響地在富良江上，就仿佛是他故意放了人進去，這一定會讓交趾人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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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羞羞。
大家早些睡覺。
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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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八章
一戰(zhàn)
交趾的水軍前往福建，迎戰(zhàn)大齊的水師，富良江上的防衛(wèi)比往常要松散許多。
突然出現(xiàn)了大齊的船只，交趾頓時亂起來。
“敵軍來犯�！碧柦锹曧懫饋�。
幾十艘船紛紛下江，大齊的戰(zhàn)船不可怕，可怕的是這些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大齊的水軍都被困在了福建，怎么會繞來富良江。
“催促周焱發(fā)兵，”交趾將軍元利望著江上的情形吩咐，“讓他們火速來援�！�
副將愣在那里：“為何……不過是這幾艘船，末將帶十艘戰(zhàn)船迎戰(zhàn)，不到兩個時辰定然得勝而歸�！�
幾艘戰(zhàn)船，就算再厲害又能如何，能夠一路南下攻城掠地？大齊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舉動。
“你說為什么這幾艘船出現(xiàn)在這里？”元利看向江面，“他們是在送死的不成？”
副將搖搖頭，誰會來送死，所以他也弄不清楚這些人的意圖。
元利道：“齊軍萬一趁著我們的戰(zhàn)船開往福建，派出這樣幾艘戰(zhàn)船來引誘我們出戰(zhàn)……再找準時機渡江偷襲……那么我們就會被緊緊圍住，廣源州駐軍又少，若是丟了城池，要如何向皇上交代�！�
他們這次本欲占齊地，若是被齊人反攻……
副將看向?qū)Π叮渡鲜切蠂骸靶蠂@些年對皇上一直忠心耿耿，每年都有稅銀奉上，廣南西路分明早已經(jīng)屬于我們大越國，他心里應該清楚，就算投靠了大齊，也不會有什么好結果�！�
“非我族人其心必異，即便皇上封了他邢國公，他也與我們并非一條心，那封信函即便是假的，你又怎么知曉不是邢國公的計謀，”元利瞇起眼睛，“萬一我們上當，棋輸一著，等到水師來援，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守住邊疆要塞本就是周焱之責，跟周焱說，皇上有令，讓邢國公火速出兵�！�
……
周焱氣得發(fā)抖：“元利那個老匹夫，明明手中有戰(zhàn)船，清理這幾條船不過是舉手之勞�！�
交趾的人就這樣上了裴杞堂的當。
裴杞堂。
此仇不報他如何在交趾立足。
“走，”周焱道，“隨我一起將那些人擒來，若是裴杞堂在其中，就拿他來祭旗�！�
周焱登上戰(zhàn)船，立即命人擂鼓，船向大齊的戰(zhàn)船靠去。
雙方船越靠越近。
周焱身邊的副將一聲大喊，“放箭�！�
無數(shù)的箭矢向大齊的船只射去，那船不敢迎戰(zhàn)，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想要逃走。
“追�！备睂⑾铝睢�